定远侯班超-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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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薛大人本人,兴致所至,偶尔也会提着剑到轩内舞一回。
班超受人白眼、为人诟病的时候,班驺和班秉却爽死了。他俩被权鱼高薪聘为护院,并押了一趟镖,从雒阳至河西的酒泉郡,所得出镖收益也全部交给夜玉。虞四月年长,身体又不好,想出去打短工,老夫人樊儇却命他专门给班固驾马车,每五天进出宫一趟,一丝不苟。
虽然家贫,但马车是不可少的,那可是官员的门面,更是班家的脸面。
班超从不与兄长一起坐马车,他每天骑着他的赤萧马,怀抱令人胆寒的楼烦重锏,威风凛凛地来往于下西洛与皇宫之间。每隔两三天,他晚上会偶尔到鱼邸“探望”一番。每看到班秉、班驺红光满面,仆人侍婢围绕着、奉承着、侍候着,气就不打一处来。
班驺和班秉能找那么一个好差事,可是人家权鱼自己找上门的。权氏一族是大汉巨贾,可谓老奸巨滑,他们正在一步一步施法,断不想让班超缩在兰台当什么书虫!
这天傍晚班秉、班驺兄弟二人带着小厮们在拾掇马厩,班超刚策马从宫内回府,权鱼便带着小鱼儿姊妹俩,上门儿来“庆贺”乔迁之喜了。
班家虽破落贫困,在权氏一族眼里,却门第高贵,门槛很高。他权鱼说好听一点是商贾,说不好听的不过是无根的浮萍,一个失去家园的贩夫走卒而已。当时他不敢造次,便轻叩门环。
班驺打开门,见是权鱼找上门来了,赶紧悄悄报与班超。
班超闻言大惊,他不想此事让阿母和师母两位老人知道,便赶紧出门与权鱼相见。权鱼却想进院拜见老夫人,小鱼儿和阿妹曼陀叶也娇娇滴滴的从车上下来。走到班超面前,两人右手压左手,手藏在袖中,举手加额,齐眉深拜。
赶巧这天恰好是休沐日,班固回府。当时,虞四月驾着车刚驰到甫里人家小石桥之上。文人多愁善感,此时正有几艘小船在绿荷中轻轻摇到桥前,班固便命停车。马车停在石桥旁,班固下车伫足看着河里的小舸出神。
班超吓坏了,赶紧催权鱼三人走,并约好到鱼邸相见,“权兄和嫂夫人请暂退,吾等一会亲到鱼邸拜访。”
老夫人樊儇进入雒阳后,从窦夫人处得知班超救权鱼事。权鱼是河西将领后人,班超救权鱼责无旁贷,她并不反对。但权鱼是商贾,樊儇和夜玉俱不鼓励班超与商贾来往,她们最希望他能在朝内谋得一官半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班家的名声和班彪当年的期望。
况且,班超救权鱼、杀胡人一事,已经被人谱成书,在市面、民间书坊流行着。而且,雒阳街面上更有传言,说美艳的小鱼儿与曼陀叶姊妹俩,都感恩班超,甚至以身相谢。这英雄美人的故事,更让班超深怕两个尤物被阿母、师母和嫂嫂看到。
于是,当天晚上,班超带着班驺、班秉,骑着三匹黑红骏马,专程赶到津门大街上的鱼邸回访。
第十八章 男大当婚()
鱼邸在津门大街中央,进入院内,便让人眼前便豁然开朗。院中有院,亭台楼阁,水榭歌台,比翟大人的豪宅还要气派几分。尤其是鱼邸有专门的礼宾院,其主要建筑是四层的宴宾楼,夜晚时分,角灯闪烁,金碧辉煌,巍峨壮观。
这次来鱼邸,三人登上宴宾楼,晦暗的光线下,只见鱼邸府院连绵,重门叠户,奇妙无穷。旁边的书院其实也就是私家花苑,苑中有湖,荷花鲜妍,杨柳低垂,竹影翠绿。尤其是水边亭榭,造型别致,曲径通幽,灯影斑驳。整个鱼邸造型独特,气象万千。
当晚小鱼儿摆宴,以炙燔乳羔、雒阳洛酒和西域胡乐招待恩人。宾主手持白玉胡爵,一爵一爵,其乐融融。宴宾楼内铺着厚厚的条支地毯,权鱼和小鱼儿姊妹三人一大案主座,班超一案客座,班驺与班秉各一案下坐,三案各有一娇娇滴滴的小胡女劝酒。
席间奏胡乐,七名年幼胡女和着音乐,翩翩起舞。
晚宴的**,是小鱼儿姊妹俩亲自下场领舞。胡音噎哑,胡女媚人。小鱼儿和曼陀叶领着众胡伎,随着胡乐,长袖翻飞,衣袂飘飘,飞旋奔放。她们和着音乐,不停地转啊转啊,转啊转啊,令人目不暇接,姿态美不胜收。
看着毯上的小鱼儿、曼陀叶这对妍姝丽影,班超又想起那晚在鱼宅看到的侗体妙影,和那一抹如惊鸿一般的乌影,他自己先脸红了。这两人可不常亲自舞蹈,让这三个土包子可是大开了一回眼界。
舞毕,众胡伎欲陪伴侍酒。班超不习惯胡姬萦绕,况且权鱼不听劝告,急欲访班府见老夫人,也让班超脸有不悦。胡女们见状,便都低首跪在案前,吓得瑟瑟发抖。
两汉时代,世家大族蓄养侍婢无数,这些侍婢有的是丫鬟,有的是歌舞伎。这些侍婢其实就是家娼,主人可以随时亵玩,甚至陪客侍寝,还可以当成礼物赠人。家宴时侍婢劝酒,如客人不喝,主人责罚甚严,为保面子甚至会杀掉侍婢。
刘秀起兵及中兴后,曾连续六次下诏释放奴婢,并规定凡虐待杀伤奴婢者皆处重罪。较前汉而言,东汉时代的奴婢地位有所提高,但是,在豪强大族的深宅大院内,侍婢被折磨而死、或因小过被杀死并偷偷埋掉的事,每一天都在发生着。
此时班超不悦,侍婢们担心权鱼心里不悦,故而都吓得发抖。小鱼儿见状,赶紧安慰众人道,“叔叔这是洁身自好,不是汝等过错。”众胡女这才转悲为嗔。
正在尴尬的时候,那个粉雕玉琢的疏勒国小公主寒菸又款款走进厅内,先是鞠躬行了礼,然后走到班超身边,竟然贴着班超也跪坐于班超身下的坐床之上。并端起白玉胡爵敬班超,鬼使神差一般,班超竟然老老实实地饮了一爵。
起到那晚在崤山地下洞穴内,她与两个小侍婢被呼衍历与东方无极捆在柳条箱内奄奄一息的样儿,他便不忍拂了她的好意。阿母和师母当年,也是这么小的年龄,便身怀国仇家恨亡命天涯。或许正是这个相似的命运,让班超从内心深处好想保护这个小天使!
小鱼儿、曼陀叶姐妹俩见状,对视一眼,先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又悄悄捂嘴轻笑。这一幕让班超很快回过味来,脸红了一下,便不再赶她们走。
酒喝得差不多了,权鱼突然道,“班贤弟,不瞒汝说,吾商队即将西行敦煌。吾意欲请汝陪吾同行,以保商队平安,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班超闻言心里大喜,班驺、班秉正闲得蛋疼,有镖出是再好不过了。熟悉河西和西域情况,掌握胡人语言、习俗,他日只要朝廷对匈奴用兵,不就派上大用场了吗?想到这里,班超爽快地说道,“班驺与班秉随行,定保汝西行安全。”
权鱼不死心地道,“贤弟最好亦同行,只需几趟,便可将沙匪收编算了……”
班超摆摆手道,“吾也想去,怎奈吾不能违了家母心愿。书佣行当虽然低微,糊口自是不难!”
“以贤弟之能,干区区书佣岂不可惜耶?”
“权兄俗人,汝不懂……”班超心里不平,便戏言道,“圣人曰: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班氏宿命,只要能与书简结伍。只要能在宫中谋事,对吾家而言,便没有贵贱之分。班家祖训,吾身不由已,不敢旦夕相忘也……”
生活慢慢安定下来,班超又在班府前院摆上了兰锜。
每天要到兰台抄写公文,誊写大量简牍,班超烦死了。每天晚上归来,他都会习武不止,只弄得惊天动地,折腾到快瘫下去才大睡一场。而每当班驺、班秉出镖归来,班宅夜晚,兵器相接的声音,更是经久不息。
这让夜玉和雁旋有点心焦,这混小子已经三十岁了,总得收拢一下狂野的心,正正经经地找一房媳妇,规规矩矩地成家过日子。
夜玉先是命芙蓉和慕容越照料前院三头野兽的生活起居,晚上就住在前院。芙蓉自然知道夜玉和老夫人的良苦用心,她已经成了寡妇,根本就没想再嫁。她尽心尽力,每天帮他们将乱糟糟的房屋收拾得干干净净。
慕容越是青春美少女,一天到晚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她原就是班家徒附之女,身份低贱。班家善待下人,对奴仆与家人一视同仁。慕容越认定老夫人和师母不会舍得将其嫁出班府,她从十六岁起,便在安陵田舍中侍候二公子,自然早就将自己当成二公子的人了。
芙蓉仅比班超小两岁,来到雒阳,离开了伤心之地,又能吃饱饭了,她整个人都为之一变。芙蓉原本就长相甜美,当年在安陵邑时,是班超在小西河边从死亡边缘将她拉了回来,她对班家老二从心理上就有一种归宿感,甚至总想着报答他。
她是寡妇,人长得又好,本就想以身相报以为终身依靠呢。两人朝夕相处间,她不免有意无意地施展些手段,明眸善睐,柔情绰态。班超对她也大有好感,可愣是从没动过她,让她很不解。
第十九章 枉自多情()
班超的前院正房三间,两侧厢房共四间。冯家搬回三辅安陵后,班秉、班驺和仆从、小厮们住厢房。正房只有班超与芙蓉、慕容越三人居住。东头上房是班超住,西头下房是芙蓉、慕容越住。每次习武完毕,班超都是与班秉、班驺在厢房洗浴干净,再回正房休息,从不让芙蓉侍浴。
一天晚上,芙蓉自己在西头房内洗浴,恰好班超要外出,叫了几声芙蓉光答应着却不出来,仓促间便掀帘而入。芙蓉当时正坐在桶里,闻班超叫,知要找衣服,便一边答应着一边仓皇从桶里爬了出来,恰好这时班超进来了。一瞬间,班超痴了,怔怔地盯着她。
芙蓉牙一咬,便低着头,将珠圆玉润、莹白如玉的侗体转过来面向着他。室内空气仿佛凝固了,芙蓉脑袋一片空白,耳边只听班超赞叹道,“姊姊,汝真美啊……”就在这时,班驺在外面叫,说该走了,班超便一转身掀开帘子走出房外。当天晚上,芙蓉和慕容越一直给班超留着门。
那几天,班超感觉鱼府风声有点紧。班超和班秉、班驺三人,连续几夜都是整夜在鱼府蹲守,只到感觉危险过去。当天夜里到黎明前,班超才回来。听到院门声响,芙蓉心里一直嘣嘣狂跳,可班超却直接回到自己室内大睡开了。
芙蓉出生低微,从来就不敢妄想做妾。遇到班家自己命够好的了,能留在班家,呆在班超身边,当牛做马侍待他一辈子,她也就心满意足了。虽然这样想,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凉。对一个单相思中的女人来说,尤其这个女人还是个过来人,心上人的无视,是对她最致命的打击。
虽然主婢二人从未有过什么事,班超甚至从未碰过她和慕容越,但和在五陵原时一样,班超视芙蓉为姊姊,两人还是很亲近,甚至班超还很愿意听她的话。
一次班超从兰台归来,晚上与班秉、班驺三人习完武,坐在厅内读了一回书,突然将书简轰然扔到席上。班超涵养深厚,善辩但却木讷寡言,很少有他失控的时候。芙蓉知他肯定是在兰台受了委屈,便一言不发,将书简收拾好,重新摆到他身前案上。她知道,他心里有不快事,一定会向她吐露。果然,不一会儿,班超便恨恨地对她和慕容越讲起白天在兰台发生的事儿。
原来,下午班超抄录六安侯刘盱写给汉明帝的奏章,言欲再休窦氏妻(注:即窦融的长子窦穆之女),重新娶回原妻,并在奏章上历数窦穆罪状。汉明帝对这份奏章未批一字,显然也感到超级无聊。班超在抄录时心里有气,便不屑地脱口而出,“既知罪状,当初何故娶之?”
本来,室内众书佣各忙的,无人理会他没头没尾的话儿。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结果尹敏恰好到厅堂,闻其言便将其叫到轩内,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尹敏是长者,且与先父班彪交情深厚,自然将班超当成自己的子侄看护,训斥完还严命他凡事要谨言慎行,勿生事端!
班超说完并大骂了一顿尹敏,心里的气才稍顺了些。慕容越年小不懂事,也跟着愤愤不平。可芙蓉却并没有安慰他,而是轻言细语地道:
“吾原在老夫人身边侍候,曾听老夫人与师母说过旧事。尹公乃公子先人挚友故交,是爱惜公子故才巧为掩饰也。公子不该当众议论王侯,此是大罪也。如尹公果真是小人,彼当向薛大人举发公子议论王候之罪。果如此,公子必受罪罚。可彼未举发,却背后教之,公子是错怪尹大人矣!”
班超自是不愚,未等芙蓉说完,他早已醒悟,便后悔不迭,“姊姊所言极是,吾今日错怪尹大人也,明日当悄然赔罪!”从此,班超有心事最愿意与芙蓉说,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