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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定远侯班超-第4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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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计划,段彭、王遵应率部再夹击围攻伊吾庐城的呼衍王部,但呼衍王闻单于兵败,便不顾一切地退兵西去,于是段彭、王遵开始全线追击,大军一直追杀到五道沟才收兵回营。

    左贤王部闻单于兵败退去,便又迅速缩回了山北。

    这次大战后,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北匈奴各部未再犯伊吾庐城。段彭、王遵则在伊吾庐休整十余日后,班师返回河西。

    伊吾庐方向汉军被单于缠住,幸好耿秉的征西将军府提前预有安排,令单于铩羽而归。但向楼兰撤退的耿恭、王蒙部却遇到了大麻烦,分兵撤退的恶果很快便到来。

    耿恭与王蒙进入沙漠后,因王蒙左肩负伤,且已经发烧,人昏昏沌沌,因而中军行军速度便稍慢了一些,拖累了全军的行程。

    耿恭屡次进谏,王蒙都松松垮垮,不以为然,逼急了便恼火地斥责道,“吾军已离柳中三日,北匈奴人并不知吾军去向。另郑大人定命徐干部出蒲昌海接应,匈奴人岂能敢越过此山?校尉勿要草木皆兵!”

    耿恭闻言隐隐生怒,但又无可奈何。这个宫廷谒者未领教过北匈奴铁骑长途远袭的厉害,高烧已经让他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如此懈怠行军,一旦木都赶上来,汉军要吃大亏。

    虽然说服不了王蒙,但耿恭决心将这支队伍带回河西。他略一思忖,便自请为前军主将,督促前军加速前进,争取尽快控制北山通道,保障全军顺利南撤!

    于是,前军快速南下,可中军、后军却慢悠悠地跟进,距离越拉越大。

    这里接近白龙堆风口,北风呼啸,飞水走石。就这么慢慢腾腾又走了三天,这天晌前时分,黑乌乌的北山已经在望,耿恭却有了一股强烈的不好感觉。果然前出探路的屯长张封送来了不好的消息,“禀报校尉,山中涧道狭窄,尽为黄色枯石,涧道中之黄土岭较险窄,似有匈奴人斥候小队行动迹象!”

    耿恭大惊,木都果然厉害,这是提前派出阻击小队封死山路,这是要在山北动手,在沙漠上吃掉他耿恭与王蒙的这一支孤军。他惊问,“中军离此还有多远?”

    司马石修怒道,“中军、后军行军甚慢,约一日才能赶上来!”

    耿恭想都没想便道,“军情紧急,中军、后军有被包抄之危险。”他将众人召集到一起,蹲在沙漠上画了一个圈道,“据探报,木都有两万骑多国联军,现在已经包抄上来,中军、后军仅两千人,王将军昏迷,如被包抄,定然万劫不复。因此……”

    “王蒙阻挡赴山北救援,现在又拖拖拉拉,让全军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校尉,如果前军回军救援,吾军可能陷在山北、功败垂成……”范羌性直,闻言阻止道。

    石修甩手就是一鞭子,怒喝道,“汉军有危,岂能不救耶?死也要死在一起,再敢妄下雌黄,军律从事!”

    众人虽然也都气愤,但没人再敢言不救。

    耿恭道,“事急矣,吾军兵少,只有大迂回,到匈奴人后方突然攻击,才会奏效。因此,前军沿山根向西,数十里后再北上迂回,众将以为如何?”

    石修点点头道,“校尉所言极是。木都联军多为山南焉耆、尉黎国兵,骄狂不可一世,吾军急袭定然奏效!”众人也都频频点头。

    见无人反对,耿恭对范羌命道,“范羌听令,给汝一百人,务要隐秘消灭前方山上之匈奴斥候小队,保吾全军向楼兰城退路通畅!”

    “末将遵令!”

    耿恭腾地从沙漠上站起,“放下辎重,卷起战旗,前军上马,出发!”

    汉军前军千余骑将食物、被囊等从马上卸下,全军轻装上马,迅速顺着山根戈壁滩向西疾驰。约行数十里,又扭头折向北,顶着北风又行约半天路程。此处全为沙丘,风大沙狂,与白龙堆地形相似。此时,东边的沙漠上已能隐隐看到滚滚沙尘如乌云一般,遮天蔽日。

    耿恭率军迅速再折向东,到傍晚时分,果真看清前方的沙尘中,隐约能够看清一片黑色的旗帜铺天盖地。原来,南呼衍部刚刚追上王蒙的中军、后军,两军即将开战。

    此时,耿恭离双方战阵约有数里,北匈奴各营未防备身后会有汉军出现。他却跳下马急命道,“给战马饮水,准备急袭!”

    汉军迅速给战马饮足水,人马稍歇一下便全军上马,千余骑义无反顾地向敌扑了上去。

    王蒙一直发着高烧,浑浑噩噩地驱军慢慢腾腾行军,离北山也就一天路程时,后方沙尘连天而起,士卒们都惊惶失措。王蒙到底是战将,惊醒后便知道自己的处境了。他揉揉晕乎乎的脑袋,强撑着身子道,“全军列阵,准备厮杀!”

    军司马腾焘道,“将军,是否派驿吏通知耿恭校尉回军支援?”

    王蒙悲哀地摇了摇头,后悔地道,“耿校尉神人也,彼早已料到匈奴人会至,定然会有防备。不需通报,彼必来相救!”

    说话间,匈奴人卷着沙尘滚滚而来,瞬间便到了近前。火红的太阳正向西天坠落,呼啸的北风卷起万丈沙尘,沙漠上两军即将硬拼、厮杀!

    王蒙挚环首刀在手,汉军两千骑视死如归,迎着北风准备冲击!

第十八章 生入玉门() 
联军主将正是北匈奴幕师、万骑长木都,他在疾驰中举起手中弯刀,下令全军包抄吃掉这不过两千余汉军,同时还习惯性地向后方看了一眼。Om

    就这一眼,令他魂飞魄散,在疾驰中骤然勒住战马。战马骤然被猛勒,人立而起,差点将他掀翻下去。他弯刀指向北方,并凄厉高叫,“汉军来袭,后军迎敌——”

    只见后方的沙漠上沙尘滚滚,在北风的摧动下如大团乌云阵阵越过头顶,沙尘下影影绰绰一支汉军正疾驰奔袭而来。木都刚来得及大叫了这一声,汉军便已经与联军后军激烈地硬撞在一起,仿佛如两股奔涌的潮头相撞击,惨烈的厮杀瞬间展开!

    后方或侧翼遇袭,原就是冲击中的骑兵最可怕的噩梦!

    后军又都是尉黎、焉耆等国兵,虽然悍勇,但正面交战他们本就不是汉军对手,现在行进中骤然停马,乱纷纷的来不及返身列阵,甫一照面,便被急驰而来的汉军冲垮,士卒们丢下一地尸体、伤兵,四散哀鸣而逃。

    为首汉军将领手执长矛,如狼入羊群势不可挡,联军将领士卒纷纷被其挑落马下。其身后的汉军更是以一当十,如巨碾一般,将后军碾得粉碎,存活者四散而逃、惊叫哀嚎。

    木都命挥动令旗,左右两翼卷起尘沙如巨龙甩尾一般,滚滚包抄上来,将这千余汉军包抄在阵中。汉军是临时由河西军志愿者组成,并非耿恭当年千锤百炼的塞北铁骑,乱军之中,阵亡者迅速增加。

    南方的汉军阵中,王蒙愣了一下。他揉着晕眩的太阳穴,透过重重沙尘隐约看到,联军正要冲阵,却突然止住脚步乱成一团,后方喊杀声震天响起。他瞬间就明白过来,这定然是用兵神出鬼没、让匈奴人闻风丧胆的耿校尉,除了他这里那还有汉军?

    “杀——”

    王蒙振作精神,右手举起手中环首刀,一马当先,率汉军两千骑向已经混乱的联军大阵冲杀过去,瞬间便与联军前军绞杀在一起。

    木都端坐中军将旌下岿然不动,令卒频频挥动令旗,命前军碾杀南方的这股汉军,然后再集中精力对付北方的这千余更难缠的汉军。

    此时,天色已晚,沙尘翻扬,光线黯淡,联军各营打起火把,仗着人多势众,慢慢便将三千汉军围在两个核心。耿恭勇悍,无人敢挡,木都便令联军轮番围堵,耿恭左冲右突,依然陷在阵中,形势岌岌可危。

    就在即将万劫不复之时,“轰”地一声砲响,南方昏暗的沙漠上喊杀声又起,一彪军嗷嗷呐喊着骤然杀入战场。木都惊慌南看,只见一片火把状如长龙,似有千军万马正向北冲杀而来!

    围攻王蒙的联军瞬间便被这彪人马冲开,两军会合一处,大开杀戒。只见为首汉将左手执火把,右手挚环首刀,高坐在高大矫健的乌孙战马之上,伴着战马巨大的冲击惯性,长长的环首刀刀刀夺命,一连将十几名联军士卒砍翻落马。

    汉将身后的这支汉军,皆左手执火把,右手执环首刀或长矛,更是勇不可挡,仿佛一支巨犁,瞬间将联军前军犁开了一道血**。紧接着,无一丝停留,便向敌中军杀去。

    耿恭被围在核心,忽见南方火光明亮、呐喊声急,不禁大喜,这定然是郑众大人的援军到了。他大喝一声,“援军已至,杀——”便带头向敌中军冲击。

    汉军这彪劲旅的加入,令联军主将木都大骇。虽然夜色降临,但这支汉军的作战姿态木都似曾相识,尤其是汉军主将身后那面“班”字战旗,令他脑际飘过三年前白山雪原上那场惊心动魄的惨烈血战,心里不禁隐隐胆寒。

    班超不是在疏勒国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他顾不得多想,这里远离车师前国,他担忧更多的汉军自楼兰城前来,便咬牙下令鸣金,暂且退兵。

    联军各营闻鸣金声,各营便争先脱离战斗,向北退去。

    汉军仅追杀数里,便开始回军抢救伤员。三支人马汇合一起,王蒙已经昏迷过去,耿恭便下马与徐干相见,二人紧紧拥抱一起,泪涕交流。

    这场惨烈的沙漠遭遇战,汉军伤亡过半。耿恭从疏勒带出的二十六人,在天山山巅冻亡四人,此时仅剩下十三人。夜色已深,北风呼啸,二人顾不上寒喧,便率军连夜过北山,向蒲昌海进发。

    徐干的别部殿后,木都虽然不死心,一直尾随跟踪过北山,时有小的战斗。但是,当他最终判明这支打着班超战旗的汉军确实是班超的别部时,便惺惺下令撤军!

    汉章帝建初元年(公元76年)阴历三月初九,耿恭在徐干的别部沿途护卫下,终于到达玉门关。

    虎贲中郎将、代行敦煌太守事郑众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敦煌郡千余守军、数千吏民齐集关前。北风劲吹,战鼓隆隆,礼砲声中,关城上二十余支牛角号呜呜响起,敦煌郡这是以最高规模的军礼,迎接英雄们归来!

    到达巍峨的玉门关前,耿恭与十三名部下下马,所有人都哽咽流泪。出关时,塞北屯骑营千余骑,现在只有他们十三人生入玉门。他们相互搀携着,簇拥着他们敬爱的校尉,一步步向欢迎的人群慢慢走过来。

    虎贲中郎将、代行敦煌太守事郑众和无数吏民都震骇地看着他们。

    这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啊,他们衣衫褴褛,有人披着整张的羊皮,有人裹着肮脏的毡毯。所有人都鞋履洞穿,数人脚上裹着大块的牛皮。他们发绩散乱,面容憔悴,形销骨立,甲服上大团大团黑色的血渍,那是胡虏的血染成,那是他们一路血战归来的痕迹。

    撤退途中的沿途血战,从耿恭以下,十三勇士身上全都带着战伤,有的行动仍然不便。但他们相互搀扶着、提携着,神情沉重**。虽然疲惫之极,但气势仍然一往无前,只要朝廷一声令下,他们便会重新举起战刀,杀向北方的匈奴人!

    他们带着气吞山河之势,一步一步地挪向郑众等人。郑众眼含热泪,急步走出人群,也一步一步地向他们走去。鼓乐声暂停,北风呼呼掠过,官兵、吏民们都静静地看着他们。

    “校尉,将士们,尔等受苦了!”

    郑众一身甲服,走到他们身前丈远处站定,他双手抱拳,庄重地躬身,代表朝廷、代表汉人给勇士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禀报太守,恭与众将士守护疏勒城……”耿恭与众将士抱拳还礼,耿恭正要禀报,郑众已经健步上前,与耿恭和众人的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他一一抚摸着将士们甲服上的血渍,哽咽着道,“勇士们,尔等回家了!”说着,他向后一挥手,鼓乐声再次响起,爆竹、甩鞭声齐鸣,关城上得胜鼓隆隆敲响,玉门关内外刹时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敦煌郡索氏宗族的十三名男子牵着十三匹披红挂绿的战马,扶勇士们一一坐上马背,行敦煌太守事郑众、索氏宗族的掌门人索暄亲自为耿恭牵马,在吏民们“万岁”“万岁”的欢呼声中,健步向关内大营走去。

    玉门关军营内已经搭好专门大帐,郑众、索暄把耿恭等十三人迎入大帐,便亲自为他们一一沐浴更衣,又命医官一一诊治、调养。

    当天夜里,郑众含泪上疏,“恭以单兵守孤城,当北匈奴数万之众,连月逾年,心力困尽。榨粪取汁,凿山为井,煮弩为粮,前后杀伤胡虏数千。卒全忠勇,不为大汉耻。恭之节义,古今未有。臣以为,宜蒙显爵,以厉将帅!”

    第二天,征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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