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班超-第3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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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汉使团自无屠置进入沙漠时,在皮山州西皮水畔的吴英与锦娘也率领昆仑屯拔营进入沙漠,他们顺着皮水(注:即皮山河,东汉以前曾直达皮山城)向正北方向行进。他们在沙漠上走了整整数日,同样在烈日下经历了惨绝人寰的夏季沙漠行军。
第二日凌晨,汉使团便率昆仑屯启程,顺着红白山一路向东。从无屠置出发时,兵曹吴彦便做了充分的准备,他们带了足够的草料、食物和淡水。但进入沙漠数日后,还是寸步难行。幸好吴英等人生活在西域,深了沙漠习性,他们带了更多的淡水,从而解了汉使团的急。
昆仑屯是一支新军,未经历过严酷的战争考验,班超有心想让他们经历炎热沙漠这一死亡之海的洗礼。每天白天,他命所有人脱去甲胄、胡衣、襦衣,浑身上下只穿着白色的罩袍,头上也扎上白色的围巾。白天所有人只能小步快行,不准策马奔跑。
最苦的是吴英、锦娘和她们的十二名女卫卒,在这生命绝地她们比男人具有更强悍的耐力。这些女卒显然早有准备,她们贴身穿着绸襦绸裤,外面再罩上白色绸袍,头戴帷帽。如此艰苦的行军,她们无一丝疲态,更不需要胡焰、肖初月等人眷顾。
每天天黑后,则扎营休息。夜里气温骤降,到后半夜便极其寒冷,所有人都穿上厚胡衣、裹着毡毯御寒,并喂足马料、骆驼料和淡水,早早出行。遇到大沙暴时,便用白纱绢包裹人和战马、骆驼的脑袋。整整一千余人,两千余匹战马,二百多头骆驼,又是整整数天惨烈沙漠行军,无一人一驼一马损失。
到于阗河边时恰是后半夜,天上乌云笼罩,大地暗淡无光,山巅上的鹫巢戍堡未发现从沙漠中有一支军队正在接近鹫巢。淳于蓟带领金屯手下一百余健卒悄然摸掉了当值士卒,驻守鹫巢的一百余龟兹士卒未加防范,在睡梦中便被淳于蓟摸了营。淳于蓟未损一兵一卒,将山巅戍堡和山下大营内毫无防范的龟兹士卒尽数斩杀。
班超率昆仑屯进入鹫巢,士卒、马匹、骆驼均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并饱食了一顿,便在两山之间的大营内安顿下来。
鹫巢已下,胡焰和肖初月心事便也多了。昆仑屯歇息后,二人心痒难耐,鬼鬼祟祟地摸进昆仑屯大营,吴英、锦娘帐前女卒们见是主父来了,自然不敢阻挡。可摸进帐内,两人却不约而同地被一顿鞭子给抽了出来。二人在女卒们咯咯咯的善意笑声中灰头土脸地逃离昆仑屯营地,自然又被周令等将奚落了一顿。
第二天黎明,昆仑屯早早便朝食完毕,班超率大队人马越过鹫巢加速北上。
过去十余日,他们只能在炎热如火的沙漠上牵着战马一步一步地走。现在不一样了,虽然天依然炎热,但顺着河畔商道,可以骑上战马缓速奔跑,速度快多了。沿途驿置尽为龟兹人驻守,淳于蓟带金屯小队着胡服先行,一一将其清理干净。
此时的于阗绿洲上,石亀率领二万余北匈奴、龟兹、焉耆联军,正在墨玉河与白玉河相交处的戈壁上扎营,与大汉于阗都尉林曾和于阗国大都尉休莫广鵛的大军相持着。双方已经连续近二十日相拒,打了六阵,互有胜负。于阗亡三将,匈奴人亡两将,伤一将,混战中于阗国兵伤亡一千三百余人,石亀也损失七百余人,便暂时相持开了。
林曾长期驻守玉门关、阳关,沙漠作战经验丰富,他已经从班超驰报来的命令中看出了名堂。以班超之智,怎么可能两面消极迎战?班超要亲自驻守无屠置,而且还要莎车国国王至无屠置见他。匈奴人、龟兹人看不出名堂,林曾一看命令便知其中名堂。
他在心里暗笑,呼衍獗和石亀虽然是北地名将,手握近十万雄兵,焉渑夫人手下斥侯也无所不能,令西域诸国闻风丧胆,可是他们这回的对手是班超。窦固大军已经在凉州大营集结,北征在即,这场大战对呼衍獗、石亀而言是能赢不能输的决战,怕是要吃大苦头了!
其实,这一公开的命令不过是为遮人耳目。只过了不到两天,权鱼派出的可靠信使便将真正的命令送到林曾手中。林曾看后焚掉羊皮信,不禁会心而笑,感叹不已,“班仲升啊班仲升,如此奇思妙想,也只有汝想得出!”
这些绝密军机于阗国君臣并不知道,不是班超不相信国王广德和于阗国的将领们,而是此时于阗国内仍有大量焉渑手下的斥侯。因此,休莫广鵛大都尉见林曾一点不急,竟然与石亀打起了阵地战,心里便一下子没底了。
他多次斗胆进言,“都尉,石亀勇悍,匈奴、龟兹、焉耆兵均是东征西讨之百战锐卒。于阗、鄯善兵虽二万余人,可不过是拿起兵械之农夫、牧民,与石亀两万劲旅打阵战,定然非石亀对手啊。去年汉使在于阗与石亀两战,均以谋略取胜,从未正面对拚……”
但林曾不为所动,竟然主动派人向石亀下了战书。见休莫广鵛诧异,林曾又笑着搪塞道,“大都尉,吾为主将,汝既为副将便不得迟疑,须将石亀挡在绿洲之外。汝放心,仅再需几天,吾料汉使团必至!”
“这如何可能,呼衍獗亲率大军西击赤河城,汉使团果会不顾疏勒国安危而奔袭千里来吾于阗国?”休莫广鵛虽然心里没底,但见林曾言之凿凿,也不敢不信。想想也是,自汉使下于阗起,已历两次生死大战,每一次都是在绝境之下以出人意料之策战胜对手的!
与于阗国将帅们不同的是,石亀接到焉渑夫人的驿报后却是欣喜若狂。汉使团的部署果然原封不动地传到了焉渑夫人的手中,呼衍獗对此深信不移。班超已被吸引至无屠置,想兼顾疏勒与于阗。疏勒国盘橐城已经空虚,呼衍都尉隐藏于姑墨国南城的三万雄兵必大显神威,此刻或已下盘橐城!
汉明帝永平十七年(公元74年)阴历七月二十三日,是班超与林曾提前约定好的日子,也是林曾与石亀下战书约定的开战之日。
林曾一大早便令于阗、鄯善国联军饱食后,在沙漠上列开了大阵。石亀见于阗、鄯善兵尽出,便也驱兵出营列阵。于是,太阳刚露头,两军便又在戈壁和沙漠上摆开了阵势,双方战旗遮天蔽日,两边的士卒均漫山遍野,用箭射住对方阵脚,列阵完毕。
于阗、鄯善联军终于摁捺不住了,已经急于求战,这让石亀渐渐看到了胜机。他仰天长啸,“班超,大汉名将班超,汝固勇悍,可汝麾下将不过如此,汝——完——也——”
班超不在于阗国军中,石亀此时最怕于阗人、鄯善人退入坚固的西城打起防御战。而沙漠野战,试问在西域有谁会是龟兹、焉耆铁骑对手?他有十足的把握能击破大汉阳关守将林曾统率的于阗、鄯善国兵。
他站立在位于沙丘上的大旆下,汗水把甲服下的轻禅衣粘在身上十分难受。他摸摸自己左肩上的伤疤,擦一把粗脖梗上流淌的汗水,瞬间感觉豪情满怀。
第三章 再破石亀()
“都尉,鹫巢已经三天无消息传来……”
石亀顾盼炜如、不可一世,可并非所有人都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温宿国右都尉耶茯是个心细的将领,多国联军顺于阗河南下,鄯善人、于阗人这二十余日多数时间窝窝囊囊地躲在营中避战,现在却主动向强敌下战书求战,且全营尽出,这让他感到诧异,甚至已经闻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
石亀鄙夷地看一眼耶茯。耶茯虽是他的副将,但他对小小温宿国的都尉根本未放在眼里。他居高临下地讥笑曰,“班超现在无屠置,莫非会飞越千里流沙至鹫巢?班超不在,林曾果能挡吾乎?”
在这样的季节穿越千里流沙从无屠置至鹫巢,除了长年跑驼的商队外,一般人没这么猛。而一支千人以上军队需要人吃马嚼,更非易事。况且,如果班超率兵穿越流沙,焉渑夫人在皮山城的斥侯不会看不到,无数探马不会看不到。
但耶茯还是不放心,这个高大的塞人看着虬立在旆旃之下面带鄙夷的石亀,强谏道,“据斥候密报,赤玊一直与班超在无屠置纠缠。都尉,班超从不好色,于阗、疏勒军情紧急,以班超之能岂会流连女色而呆在无屠置……”
“哈哈哈——”石亀抚髯畅怀大笑,笑毕才道,“原来如此,赤玊去了无屠置,怪不得班超会一直呆在那。这是个尤物啊,啧啧啧……那骚劲是男人他阿母的便受不了。班超自诩史家之后,不过与老夫同好尔……对了,呼衍都尉现在何处?”
耶茯冷冷地道,“信使已经来了,呼衍都尉见班超移至无屠置,便挥军杀向疏勒国,已经连下赤河、北岭二城,现围疏勒城,兵锋已经逼近盘橐城……”
“既如此,一切均在都尉与夫人掌握中,耶茯都尉汝还担忧什么?”石亀笑看着耶茯道。中军众将显然对呼衍獗精心筹划的这场大战信心满满,闻言也都一齐讪笑起来。
“班超中原名将也,其用兵不可以常人之法度之。”耶茯豁出击了,他不理会众人的羞辱,话也就说得重了些,“赤玊纵有异能,身为汉大使,肩负汉皇使命,彼会置于阗国与疏勒国于不顾而流连女色哉?”
去年秋,石亀带着赤玊出征于阗国,在西皮水畔被班超将三千人击破,兵败受伤,成为他毕生耻辱。耶茯此时话中有话,是揭石亀疮疤,班超可是大汉世子、带剑儒生,会与你一个淫棍、兵痞一样就想着玩女人?
石亀果然闻言大怒,他怒视耶茯几乎要爆发,右手已经反射性地握向剑柄。中军众将也都一齐怒视着耶茯,可石亀恰在此时心里愣了一下,他松开右手,并向众将摆摆手,又扭头看向两阵之间。
他与班超对过阵,这确实不象是班超风格。而且,焉渑夫人的斥侯们已经密报,班超确实不好色,与自己的“西域夫人”纪蒿都异室而眠,难道……难道……就在此时,对面敌阵中战鼓骤然隆隆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抬首望去,只见敌阵帅旆下一员身披火红色战袍的大将,已经手执一柄大刀,策马驰至两军阵间一块沙岗上。
原来,两军列阵后,林曾位于中军,见今日龟兹、焉耆联军似与往日不同,没有急着来搦阵挑战,更没有派出重骑当先陷阵,似乎在犹豫什么。这让他感到不安,于是他无一丝犹豫便自己亲自出马了。
林曾驰至两阵中央,他左提刀,右手指着帅旆下的石亀大呼道,“吾乃于阗、鄯善军主帅林曾,请石亀大都尉阵前说话!”
林曾身高八尺,声如洪钟。石亀闻言恼怒,本欲策马上前,身边的大将们也都一齐看着他,忽然想起都尉耶茯刚才说过的话,他还未理出头绪,便一摆头,一名千骑长策马驰到阵前,与林曾交开了手。
石亀心里有点忐忑,他突然有一股胆颤心惊的感觉,便又扭头对耶茯道,“依都尉之言,班超此时果会在哪?彼喜好轻兵巧战,千里远袭,莫非敢盯住吾姑墨米仓不成?”
耶茯摇了摇头道,“观班超自夺伊吾庐起历次大战,彼用兵既勇又狠,且诡计多端,无不出人意料。末将愚钝,实在想不出彼此时会注意哪里。吾以为,背道而行,远驱千里,骤袭南城,这样的事常人想都不敢想,可对班超便都不是难事……”
“果是南城……”石亀澨颜蹙眉,闻言色变,“汉人狡诈,姑墨一破,呼衍都尉三万大军深入盘橐,势将无粮可食……”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不过,南城有精骑五千守卫,班超未必敢去,彼还会盯住哪里……”
是啊,班超还会盯住哪里?耶茯与中军众将也都陷入沉思。就在此时,战鼓隆隆声中,两边军阵呐喊声急,再一次打断了他们的思虑。
石亀与耶茯往两军阵间一看,只见于阗主帅林曾身披红袍,大刀翻飞,北匈奴千骑长手持板斧,已落下风,正在狼狈招架。石亀大叫一声“不好……”,声未毕,林曾手起刀落,披星戴月一般,千骑长脑袋已被凌空削去,一下飞出约丈许远!
林曾又驰回中间的沙岗上,手指龟兹、焉耆联军大阵大喝曰,“石亀,尔也算个人物,何故不敢见个高低?!”
“放肆,汉蛮狂徒,不知死之将至也……”石亀大怒,正要拍马而出便突然如被电击一般,他与温宿都尉耶茯几乎同时脱口而出,惊叫出声,“鹫巢!”
两人都为自己说出同一句话儿惊得魂飞魄散,他们不约而同地迅速掉头,越过后军头顶向北方看去。只见北方遥远的地平线上,烈日已经将大沙漠晒得如缭绕的火团一般,白色的光晕弯弯绕绕、游动跳跃,如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