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班超-第2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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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面向大汉使节行稽首大礼,如是三拜,正式归顺汉朝。国王边拜口中还大呼道,“鄯善国复归大汉,此志天可怜见。愿大汉皇帝千秋万岁,长乐未央!愿大汉皇后千秋万岁,长生无极!愿吾大汉朝社稷永固,万寿无疆!”
大礼毕,郭恂走下堂中,将国王、王妃扶起,侧向战战兢兢而坐。这才夏初,天尚凉爽,厅堂内气温并不高,可陀广伽竟然出了一头大汗,额头热汽腾腾。郭恂虽为文人,但出使套路谙熟。大礼既成,便尽出带来的素帛、绸缎、精美瓷器、茶叶等,大赏鄯善国君臣。国王广也以南山脂玉璧、弩支宝刀、鄯善蒲桃酒相谢。
右丞相婆蒌天、判长耶科瑟那、鄯善国大法师札礼狸等重臣与贵族们都战战兢兢地站列堂下,双股震颤不已,感到末日来临。大都尉陀均伽、辅国候陀盘伽脸上则带着欣喜的神情,在等待着汉使与国王处罚亲匈奴的一班朝臣。
可大堂上什么也没有发生,赏赐与答谢毕,一团和气中,郭恂突然又面无表情地说道,“将北匈奴使节头颅驰送京师,余敌尸首,皆厚葬于释比圃冬营。大王与众官、贵族可原地重起释比圃营寨,消遣沐浴,时为警诫!”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陀广伽和班超也一样。怪不得窦固以此人为正使,狗日的文人,郭恂不愧为使节,恩威并用,竟然命鄯善国还在原地建释比圃,那到底是坟还是苑圃,确实够狠、够霸道!
陀广伽却额首道,“小王一定遵大使令,时时诫勉,世世永为汉臣!”心里却也在骂着,郭恂啊郭恂,你狗日的一点不迂腐,也真想得出来。原地重起释比圃,老天哪,本王还敢到那住么,百三十个鬼魂哪,黑夜中岂能饶吾?
出使鄯善的任务圆满完成了,郭恂虽归心似箭,但因班超仍有事未完,故郭恂到底并未马上带团返回。班超带人将驩泥绿洲全部巡视了一遍,而郭恂则飞马传书于敦煌郡,请敦煌太守王遵与朝廷中郎将郑众委派鄯善都尉至驩泥城监国,并在驩泥城、伊循城与楼兰城屯田。
鄯善国按郭恂令,派出驿史,日夜不歇,以五百里加急速度,飞马穿越一千三百余里流沙,凌晨前奔到荒漠尽头的阳关门前。此时,巍峨矗立的阳关仍未开门,士卒就被巨大的呼喊声惊动了。
“五百里加急,汉使飞马传书,鄯善国归顺大汉!”
阳关和玉门关守将、兼城门都尉林曾这几日一直在阳关守着,早晨他正领兵晨操,闻言大惊。六十余年了,西域向为北匈奴人所制。今日大军出征,鄯善国归附大汉了。
看着关隘下四匹马上头裹绛红头巾、膀戴绛红套袖、身背“赤白囊”(注:即汉代制式红白相间专用邮包)的驿吏,他急命打开关门,让驿史进关,并大声喝令道,“鄯善驿吏再报!”
驿卒高声道,“奉大汉使节令,五百里加急,飞马传书,鄯善国归顺大汉上国!”
“敲得胜鼓,报太守与中郎将!”林曾知道事大,不敢耽搁了。中郎将郑众恰好正在关后几里远的军营内,林曾大喝一声,翻身上马,亲自在驿马前面策马飞奔带路,带着鄯善国的驿史直奔军营,报与中郎将。
“五百里加急,汉使飞马传书,鄯善国归顺大汉上国!”
几匹战马飞速奔入阳关军营,驿史不停地将喜讯呼传与众人。沿途吏民闻之,喜讯瞬间不径而走,当天便传到二百里外的敦煌城,传遍敦煌绿洲,人们奔走相告,“鄯善国重归大汉了!”、“鄯善国重归大汉了……”
敦煌太守王遵至京师司徒府公干未归,此时由中郎将郑众行太守事,他刚刚朝食完毕,便接到驿史传报。郭恂、班超出使鄯善国后,他便命林曾从玉门关徙屯阳关,自己不放心,迎送窦固大军班师后,便也亲自到阳关整训兵马。如果使团在鄯善遇到不测,他会在第一时间亲提敦煌郡兵马,穿越一千三百里流沙,杀向伊循城,为使团后援。
此时,闻驿报到,他迅速用六百里加急,飞驰向朝廷报捷。安顿好鄯善驿吏朝食,郑众连大帐都没进,便派出林曾为大汉鄯善国都尉,率五十名士卒,带着二百余峰骆驼、役马,带着农具、种子和器械、营帐等,朝食后即出阳关,穿越千里沙漠,到驩泥城城伊循绿洲组织屯田,接替汉使团监国。
此时,窦固正率领大军在班师回朝的旅程中,至敦煌郡时,他为策应班超和曹钱,决定留一支人马在这里,配合中郎将郑众随时策应汉使团与宜禾都尉府,以备不虞。谁料各营俱想留下,连与班超一向不睦的刘莱、孙喆等将都想留下助班超、曹钱一臂之力。当时,众将没人会相信班超能仅凭三十余人便取下鄯善国!
各部都做好了南下一战的准备,尤其是别部,渠耆早在过白龙堆和盐泽时就禀报过,别部各曲刑卒俱想留屯楼兰城作为汉使团和宜禾都尉府、蒲类国后盾。于是,窦固与耿忠便决定将别部一千二百卒留下,由渠耆统率留驻阳关后的军营内。
此时,等中郎将派人来请渠耆时,正在晨操的刑卒们方知道班司马已经拿下鄯善,校场上顿时一片欢腾。渠耆来到中郎将大帐内,受到郑众热情款待,郑众高兴不已,“大汉中兴,西域再通有日,校尉,又一大喜事啊!”
“中郎将遣何人至鄯善任都尉,此人可靠否?”渠耆却不放心地问。
“当然可靠,吾手下爱将也!”郑众绘声绘色地讲述道,“听驿吏说,班司马仅用三十余人,即将匈奴使团一百三十余人,袭杀、焚亡殆尽。汉军无一伤亡,鄯善王广不得已才不得不归顺大汉……”
“老天,也只有班仲升敢打这样的神仙仗。前在疏榆谷那场硬仗,更悬乎,吾就打不来!”渠耆这员勇将,仔细打听了经过,也听得嘴里直抽冷气。
“班司马乃班家老二,没想到徐令之后竟然有如此神勇者,朝廷喜得良将。在当朝如林的世族中,唯有徐令后人文武兼修,今日之班府乃文武世族,真乃国之大幸也!”郑众这位悍将也感叹不已。
渠耆忽然鼻子发酸,他想起了北大营校尉比武时,生涩的班超,那个战战兢兢的小书佣,今日却一战而闻名天下。大汉举国数千万人,还不知还有多少英才被埋没在民间呢,他们一生或无缘展露冲天才气,真是令人太息!
河水(注:即黄河)岸边,窦固的大军刚下船走河东大地。酒泉﹑敦煌﹑张掖士卒俱已经返回本郡,由胡人轻骑营组成的越骑营、由鲜卑重骑营组成的长水营也已返回本部。长水校尉孙喆、越骑校尉赵统随窦固返京。此时的窦固,率领由羌兵组成的重骑营、汉骑营、射声营、抛车营等京兵,正在赶回京城的路上。
第十八章 御赐金匾()
就在此时,武威城接替派出的驿吏便坐船赶了上来,“禀报奉车都尉窦将军、骑都尉耿将军,五百里加急,汉大使飞马传书,班司马以三十骑焚杀匈奴百三十骑,鄯善国归顺大汉!”
“焚杀?”窦固心里大喜,耿忠手一摆,驿吏已经飞马远去,只留下一团尘烟飞散。“孤身绝地,焚杀百三十骑,定然又是一场苦战,都尉得一良将,国家得一栋梁也!”耿忠看着远去的驿吏感叹地说道。
窦固半晌无言,他是个战略家,此时想的却比耿忠要多。他与耿忠并缬而行,良久才说道,“班超在鄯善国已经过了最危险的时候,现在最难的是曹钱,吾大军班师,呼衍王必再犯。宜禾都尉府孤军支撑伊吾,怕是要吃大苦头了!”
耿忠叹了一口气道,“曹钱忠勇擅谋,定能渡过难关挺到吾大军再征之时。眼下车师前后国已经归顺大汉,且敦煌郡中郎将郑众麾下有骑卒三千人,快马驰援十数日即到,都尉勿忧!”
窦固道,“不可靠的正是车师两国,如呼衍王再来,定然先逼降车师,然后东向。伊吾庐是夯土小城,是决然守住的……现在就看郑众了,如驰援不及至伊吾有失,皇上必杀其头!”
耿忠问,“都尉,当初如令班仲升守伊吾庐,呼衍王或会无功而返!”
窦固闻言道,“班超手中仅有数千人,如果仅靠守,他也守不住。但如果曹钱是班超,他会放弃疏榆谷,并利用白山地形之利四处出击,令呼衍王在疏榆谷站不住脚。甚至会择机夺取并驻军东且弥国(注:即今乌鲁木齐),且会以攻为守。如此,以天山为屏障,以车师前国为粮仓,以天山南北为战场,令呼衍王不得安宁!”
耿忠不解,“既然这样,当初不如缓设宜禾都尉府,待明年秋再征后……”
“断然不可,与北匈奴争西域,伊吾庐是要点,设置宜禾都尉府是大局,是为前哨也。”窦固摇首道。
今年这个春天,对汉明帝刘庄来说,是即位以来最舒心的一个季节。治黄、治汴前期准备工作,因司空府筹划得力,诸项进展顺利。咋日,他还亲到太学讲了一天《春秋》,听讲的士子足有上万人。但咋日雒阳城刮了一夜大风,他也受了风寒,头昏沉沉的,咳嗽不止。
早晨起床后,马皇后亲自给他熬了药喝下,身上稍轻快了些。就在这时,河西捷报来了。“禀皇上,河西捷报!窦固将军派出使者,鄯善国已经归顺大汉!”小太监尖声细气地说完,汉明帝心里大喜,感冒也好了。
刘庄兴奋地问, “窦卿已兵至何处?”征北四路大军,劳师远征,其中三路已经无功而返,唯窦固一路旗开得胜,威镇西域。他心里对另三路很恼,便想重赏窦固一路,以激励士气,壮大汉声威。
权倌道,“禀报皇上,窦固都尉已至河东,不日即还京城北营!”
又过了二十余日,窦固大军风尘仆仆地进入京师。当天,雒阳城几乎万人空巷,俱到城南雒水南岸的驿亭外和大军回营必经之路,迎接远征大军。司徒王敏、司空牟融、太尉赵熹与九卿和尚书台官员率文武百官,在驿亭举行隆重仪式,欢迎大军得胜还朝!
邓尧和雁旋这天早早起来,命仆人婢女张灯结彩,连院内的大槐树上都挂上了彩带,把班府打扮得里外一新。下西洛整个街道各家各户,都自觉装扮起来,连小甫河上的石桥“甫里人家”石栏上都被人挂上了大红灯笼。几个大商户连名请了伎戏班子,欲在当天晚上在班府门前演戏庆祝。
可晌后窦固的大军已经进入北营了,朝廷的迎接仪式也结束了,并未见班超的影子。一家人望眼欲穿,未等来二公子,却等来了高密侯邓震、侍中邓训和御史中丞薛池。
“老夫人哪,千万莫急。采菡吾儿,千万莫急,千万莫急。窦将军已经入朝,朝贺以毕。爱婿身负使命,未随大军归来。他带着使团,出使鄯善,几日前已经传来捷报,鄯善归顺我大汉了!”邓震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见闻。樊儇和夜玉都舒心而笑,虞四月赶紧请两位候爷上坐。倒是邓尧让老父这么一说,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当天晚上,班超未归,丝毫没有影响下西洛一街人的兴致,他们闹起花灯,舞起龙狮、龙船,踩起高跷,唱起伎戏,热闹非凡。班固隆重开宴,招待薛池、邓震、邓训和本街上的名绅、大贾,谢众人捧场。
此时的班家,出了一个司马、两个军侯,加上班固在朝为郎,已经渡过了初来雒阳时的拮据日子。班固又将左侧一个小院子,全部赁了下来。因为小鱼儿未归,曼陀叶带着四个儿女,也常住班府,雒阳带剑世子们眷护班家,她的腰杆也挺了起来,再厉害的漠北高人,也断不敢再到班司马家来撒野!
当天晚上众人正喝得高兴时,宅外响起鼓乐声,小厮仓皇进来禀报,“奉车都尉窦固将军、骑都尉耿忠将军,持皇上钦赐玉匾——驾到!”
小厮话未毕,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一群人已经伴着鼓乐走进院子,小黄门尖细的嗓音在院内外响起来,“皇上钦赐黄金百斤,玉匾两块,御画一轴,故徐令夫人樊儇率家人接匾谢恩!”
众人都没经过这阵仗,班府闻言一时乱了起来。幸好樊儇见过大世面,在邓震和邓训提醒下,赶紧率全家跪接玉匾。班固和虞四月从尚书台官员来宁手中接过御匾,令人震惊的是,匾不是一块,而是两块。一块上书“石破天惊”,另一块上书“教子有方”!
徐徐展开御画,只见高天幽远,雪山巍峨,大漠广袤。一只凌空展翅的雄鹰,正翱翔在蓝天之上,雪峰之间,鸟瞰着苍茫的大地。这幅名为《天山雄鹰》的御画,署名为“朕与小女致著”。 原来是皇上与爱女泌水公主刘致亲笔所著之御画,皇上如此厚待班家,恩宠盛隆,想想班彪晚年的凄惶,想想一家人亡命三辅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