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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定远侯班超-第1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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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山口大营内,胥皋王子得知呼衍图在葫芦峡战败,不禁悲从中来。营外汉军离营栅仅一箭之地,仍在不紧不慢地轰击,打得很有耐心,外层寨栅已经破损不堪。如果此时汉军不惜一切攻营,南山口大营则必失。因此,他一边再派驿卒驰往伊吾庐求援,一边派人到山北,将蒲类国守卒千余人调到南山口。

    只不过如此一来,驻守蒲类城的匈奴人便仅剩下镇守使枯且罕手下的数百老弱病残。天助汉军,战机再一次悄然出现,这无形中为汉军别部夺取疏榆谷创造了机遇!

    汉军大营内,窦固正与众将、幕僚们帐议,渠耆从南山口赶回,急匆匆冲进大帐便禀报道,“都尉,南山口大营仅有敌两千余人,战战兢兢,营栅已破,末将以为,应一鼓作气直取大营,过山巅鸟道取疏榆谷,动摇呼衍部根本。战机稍纵即逝,末将敢立军令状,在呼衍王大军到来前取下大营!”

    渠耆这是要改变战前制定的连环计,刘莱、赵统、孙喆等将和黄沾、郭恂等幕僚,闻言都纷纷摇头。

    耿忠指着沙盘,既象是对渠耆,更是对众将道,“渠校尉此请不可取。且不说取下冰天雪地之疏榆谷后,吾军将孤处南呼衍部、燕然山左鹿蠡王部夹击之中,班司马取伊吾后亦会远出山北,如此则山南吾已无兵,呼衍王必再取南山口和伊吾庐,莫非要将山南拱手让给呼衍王?”

    渠耆想都没想便梗着脖子辩道,“可令班司马坚守伊吾庐,吾大军得疏榆谷为根据,可掉头全军收拾呼衍勺,定可一战而毕其功!”

    长史黄沾道,“校尉,敌粮秣尽在城北大营,伊吾庐乃是白山大战关键。如先取疏榆谷,便如自进瓮中,因白山阻隔,与河西不能相呼应,如呼衍部与左鹿蠡王部夹击,疏榆谷对吾军而言便是绝地。退一万步说,即便两部意气不合不会夹击,倘若呼衍部死守伊吾庐城与城北大营,再据南山口阻吾军返山南,吾军难道欲与其长相对峙否?”

    刘莱接着断然道,“如先取疏榆谷,呼衍部或会向西退入车师前国,会随时再犯伊吾与疏榆谷。白山与河西关山重重,又有沙海阻隔,必须先夺伊吾,以为长久之计!”

    见渠耆并未信服,从事郭恂也道,“长史与刘校尉所言正是,班司马进入西域月余,定下隐秘取伊吾庐、夺疏榆谷之计,要害之处便是要南北夹击,击破呼衍部,从而一战而灭其主力,进而为吾军据伊吾、军屯田、图西域,打下根基!只要据有伊吾,吾军便在西域有了立稚之地,棋便活了。向北向西,自由自在,主动权便在吾军手中!”

    窦固看了一眼这个郭从事,赞许地点了点头,才对渠耆道,“今日吾军小胜,大战才刚刚开始。如调不出呼衍王,接下来便是苦战,胜负难测,因此吾全军不能有丝毫松懈。今日夜,呼衍王必倾营东来,汝与曹钱二人需记住,夜晚二更后,便掩护抛车营悄然撤回大营,不得有误!”

    众将与幕僚的话,渠耆已经听明白了,他不敢再争,便道,“末将遵令!”

    窦固忽又道,“越骑校尉赵统听令!”

    赵统道,“末将在!”

    窦固道,“后日夜间,别部将袭取伊吾庐城。令越骑营明日天黑之前出发,或从山根边缘,或顺着沙漠边缘,务***之前,绕道隐秘至伊吾庐城北大营外密林中。后日夜,如匈奴人夜晚欲夺回伊吾庐城,汝可相机夺取城北大营,并接替别部守城。伊吾庐与城北大营,为呼衍部在山南之支撑点、粮秣所在,务要做到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赵统道,“末将遵令……禀报都尉,吾守城同时,如城北大营不能坚持,此营屯有粮秣,是否可以烧掉?!”

    窦固皱眉不语,耿忠道,“如果能坚守城北大营,当然是好事。但需以坚守城池,断呼衍氏退路为主,不得有误。只要伊吾庐与疏榆谷尽归汉军,即便城北大营夺而复失,南山口与城北大营便成孤军,彼穷途末路,必为吾破之!”

    “末将遵令!”

    当天晚上,波绍的斥侯兵们不断地将情报汇集到中军。原来,呼衍图败逃回城北大营后,呼衍王果然大怒,勒令伊吾周边的各匈奴呼衍部各部族,凡能张弓男子,均连夜携马、械至城北大营随军征战。南呼衍部果然是剽悍部族,同仇敌忾,各部族多已举族移至伊吾周边,况且匈奴人本就亦军亦民,因此仅仅到了四更天,便已聚集起万五千余骑,并迅速编入各部。

    夜里五更多天,呼衍王留下五千人守城北大营,自己亲自率领二万余大军,从城北大营启程,气势汹汹地向南山口杀来!

第三十六章 截断粮道() 
天明之前,渠耆、曹钱殿后掩护,永元的抛车营与屯骑营、骑弩营一起,悄然撤回大营休整。呼衍王全军尽来,绿洲内匈奴人同仇敌忾,南呼衍各营求战心切、兵势正盛,故而窦固决定暂避其锋芒,据营坚守,静待战机!

    朝食后,窦固传令各营抓紧休整,仅由曹钱的骑弩营以床弩远远阻挡接近大营的匈奴探马。这一天对窦固而言,是十分难熬的一天,他一身缣衣长袍;一直坐在中军大帐内的大沙盘旁边。波绍的外刺营斥侯,每半个时辰即禀报一次军情。当闻报南呼衍部大军已行至葫芦峡时,窦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

    老将耿忠、众将也都欣喜不已;中军大帐内;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长史黄沾抱拳道,“南山口他果然丢不起!老贼终于中计了!中军由吾盯着,请都尉暂歇,也请众将暂且回帐将息,静待来日大战!”

    众将和幕僚们都遵令回帐去了,窦固感到眼皮发沉,两边太阳穴跳跃胀痛,他一边揉着额头,一边走进后帐和衣躺到行军榻上;便蜷身倒头大睡。到底年龄不绕人,咋夜一夜未睡,此时头一捱着枕头便沉沉地睡去。

    耿忠虽然年长于窦固,却悄悄跟了进来,亲自拖过羊毛毡被,轻轻盖到窦固身上。走回前帐,便与黄沾围着旺盛的炭火,一边嚼着甘甜如饴的圆滚滚河西肉枣(注:即今甘肃大枣)对饮,一边守护着中军。

    “好酒!”耿忠虽然脸现倦容;但心情很好;豪饮一爵,便抹抹嘴赞道。

    黄沾拿起银壶,又为耿忠满爵。嘴中故意戏道,“围着石炭火,耳闻刁斗声,就着‵公主枣′,品饮蒲桃酒(注:即今葡萄酒),哇,如此静待前军消息,人生幸事也!”

    这个银壶可是战利品,上面刻着龟兹文“图”字,这是北匈奴南呼衍部大人呼衍图的随身之物。壶中之物,便是伊吾庐最顶级的蒲桃酒了。而黄沾所言“公主枣”,则是说的一段典故。大枣本是中原特产,当年因窦穆枉法,窦固在河西落难之时,涅阳公主刘中礼一直陪在身边,便将此枣引种至张掖。没想到河西沙地,太适合这东西生长了,三年后长成,成枣粒大肉甜,迅速传播整个河西、西域,便被称为“公主枣”。

    此刻,在白山南麓的茫茫雪原上,老谋深算的呼衍王令各部次第行军,互相策应,黑色的战旗铺天被野,如一股黑色洪流正驰向南山口。大军两侧都派出了强大的巡哨人马以为策应,确保行军安全。

    到葫芦沟时,只见雪原上兵器、辎重散落一地,失去主人的战马尤如孤儿一般眷念亲人;不愿离开这片雪原;茫然地在丛林间拱开积雪啃食着下面的枯草。葫芦峡内未见汉军踪影,而匈奴人尸体也已被汉军一并掩埋了。呼衍勺怒不可遏,挥手抽了呼衍图几鞭子。傍晚时分,挥师进入南山口大营。

    从伊吾庐至南山口不过二百里,呼衍勺以战斗队形行军,各营万分慎重,竟然走了一天一夜!

    呼衍王本来是摆明了想与汉军来一场短兵相接的野战厮杀的,故而行军之间井然有序,各营相互策应。可他虚惊了一路,汉军已经缩进十里外山谷中大营。进入南山口大营,王子胥皋自知有罪,正在辕门跪迎大王到来呢。

    同样面对败军之将,呼衍王却没有治胥皋的罪。他进入中军大帐;鼓励胥皋道,“两国交战,胜败乃兵家常事。吾儿无罪,靠数千人守孤营不破便有大功,要说有罪,罪在染指吾白山之汉人!”他见胥皋王子已经令士卒整修寨栅,完善防御,便又道,“汉军远来,粮秣不济,吾以伊吾坚城与南山口坚营与彼相持,不需多日,汉人必败!”

    呼衍王在虎皮王座上坐下,胥皋近前道,“父王,窦固匹夫徒有虚名,见父王到来,便畏而龟缩进营。孩儿愿率本部人马,观敌撩阵,令彼不得安歇,张吾呼衍部大军威风!”

    “吾儿此言正合本王之意!”

    呼衍王看着案上的羊皮图道,“窦固乃汉强虏,系窦融老匹夫传人。然此次设营山谷中,却是死地,其必败也。汝可多派巡哨士卒,深入沙漠,及早发现汉军粮秣辎重驼队,并力战焚之。汉军远来,最多月余粮草必不济。汝再率五千人马,在敌营前布阵,明为撩阵,实为阻断其谷口与楼兰城粮道。粮道被断,彼必自败!”

    胥皋领命,“孩儿遵令!”

    帐下众将则欣喜不已,丧气的气氛一扫而空。万骑长、幕师木都道,“大王好计!窦固虽赢两阵,然汉军劳师远来,利在速胜,粮道确是其死穴!吾军据坚营待之,彼终必败!”

    胥皋点起人马,饱食一顿,正要出营,却见山巅鸟道上,又下来一支队伍,原来正是疏榆谷来增援的人马。呼衍王本欲令其返回,见天已将晚,山巅寒冷异常,想到只要守住了南山口,疏榆谷现有五百卒足够了,便将这支人马留在了大营。令其哺食后至绿洲边缘沟头城堡驻防,与胥皋部相互策应,截断汉军与楼兰城之间的粮道!

    天上乌云笼罩,天气黑得早。汉军哺食之前,胥皋带着五千人马举着火把,在汉军谷口大营前列开了阵。汉军闭营不出,胥皋便派出几名会汉话的士卒,在营前不住谩骂、挑动。曹钱校尉令汉军弩兵严阵以待,接近弩兵射程的几名匈奴士卒,被床弩一一射杀。匈奴人便在一箭之外,高声叫骂开了。

    汉军弩兵们气得眼里冒火,渠耆和孙喆都是急性子,见状也气得豹眼圆睁。可都尉有令,谁也不敢出战,便都强忍着一口气!

    匈奴人整整大骂了一个傍晚,胥皋令士卒们都坐于沙上,骂阵的士卒们轮番上阵,高声叫骂不停,将汉人祖宗八代都骂了个遍。天寒地冻,这些士卒被冻了整整大半天,汉军理都没人理,让他们丧气透了。

    天黑后,可胥皋仍未撤军。别人再能忍,赵统不能忍了。南山口离伊吾庐二百里路程啊,他必须在明日夜间运动到位。越骑营虽然都是快骑,可要绕道沙漠,一夜隐秘驰行二百里,还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伊吾庐城北大营,并夺下大营,时间便成为越骑营成败的最关键因素!

第三十七章 濯淖蝉蜕() 
可匈奴人围在辕门外谩骂,汉军越骑营根本无法脱身离营。赵统抓耳挠腮,一次次地走进中军大帐,可耿忠却闭目养神,如僧侣入定一般。黄沾看着中军大帐,不管众将谁来,都不准出声。赵统都快急哭了,黄沾却抱着臂,笑嘻嘻地看着,就是不答应他出战。

    赵统只好小声恳求道,“长史大人,汝行行好!本将再不离营,别部夺伊吾庐后将无法脱身,越骑营延误军令事小,吾赵统不过杀头,二十年后又是吾大汉校尉一个。可班司马夺取疏榆谷大计,也将因此落空啊!”

    黄沾却小声道,“汝此时离营,胥皋定会追击。便不是帮班司马,而是害了别部。军情有变,当另觅良策。倘若越骑营脱身过晚,吾允汝以接替别部守城为主,夺取城北大营都尉将择另将去办。说到底,城北大营迟早是吾的,不急!”

    赵统明知黄沾在激将,心里便有点暗恼。他年过五旬,战场形势一目了然,还需要激将么?老子随都尉西征烧当羌时,汝个小屁孩还光着腚呢。心里骂归骂,嘴里是断断不敢说出的。虽然黄沾已允不能按时赶到城北大营,不算违背军令、不算延误军机,但赵统担忧班超孤军有失,仍急得抓耳挠腮!

    渠耆见状,便想帮赵统一把,当然也是想帮班超一把。他对黄沾小声道,“禀报长史,末将有一计。请长史允吾出战,定缠住匈奴人,好让赵校尉黑暗中趁乱脱身!”

    众将叽叽喳喳、嘀嘀咕咕,耿忠其实都听在耳中。渠耆的话令他睁开眼,想想也只有这办法。黄沾也心动了,正掉过头来看着他,但是事关重大,耿忠不敢自专,便从案后起身走进大帐后帐内。

    其实,此时窦固早已醒来了,他正端着烛,紧蹙眉头,静静地看着帐上挂着的黄缣图。耿忠便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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