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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定远侯班超-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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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移支国在蒲类海时,亦农亦牧。到深山老林内便只能以狩猎与放牧生存,国民死伤甚重,现在全国仅有不足千人。蒲类国国民没有走,他们与移支国国民不一样,是以耕作为生。离开土地肥沃、水草丰美的疏榆谷,他们大部分人根本没法生存下来!

    在疏榆谷草原,蒲类国民是贱民,是匈奴人的奴隶,其命贱过牛羊。但蒲类人生命力强大,他们在匈奴人的铁蹄下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但每逢商旅的到来,都是蒲类人的节日。这支“鄯善”驼队到来后,蒲类国民在国王的带领下,纷纷来围观、易货。他们以皮子、药材、奶酪、弓、箭矢等,换取铁质农具、丝绸、茶叶、瓷器、布匹、食盐等,好不热闹。

    自西域与汉绝后,鄯善成为中原汉朝与西域商业交流的桥梁。汉朝的商旅们将丝绸、布匹、茶叶、食盐、小农具等贩运到鄯善,鄯善商旅收购后再贩运到西域各国。因此,鄯善驼队到来,成为蒲类国一大盛事。

    热闹的交易一直延续到夜晚,欢天喜地,异常火爆。热火朝天的交易之中,蒲类国的国兵们仍在维护秩序。天黑下来后,一彪十数名匈奴士卒在百骑长带领下,正好连夜来检查驼队。

    正在挑选、易货、讨价的妇女们瞬间作鸟兽散,但有三个躲避不及的年轻塞女,被匈奴士卒们抓个正着。她们垂下头,认命地不再逃跑、挣扎,象温顺的绵羊一样,被兽兵们连拖带拽地挟持进旁边的毡房内。毡房内的一家牧民,则被兽兵们踢了出来!而围观的男牧民们,却象路人一般,认命地抄着手,听凭兽兵们糟蹋自己的女人!

    刑卒们睚眦欲裂,手都握在了腰间的剑柄上。周福与权黍一赶紧用严厉的目光,制止住了即将爆发的刑卒们!

    兽兵们进进出出,如在自己家中一般,自由自在。整整半个时辰后,已经完事的百骑长与几名兽兵,才开始懒散地检查商队的附传与货物。

    由于真正的班太公不在,与班超一样高大的蒙榆便演起了“班太公”。周福陪着笑脸,出示了附传,百骑长验了驼队人头,共一十四人,一个不差,便收下二百钱贿赂,加盖关防,且一人带着一包茶叶,这才满意地离去。

    权黍一注意到,这仅是巡哨疏榆谷的士卒的例行检查,左大都尉眴第和右大都尉呴黎壶和他们手下的死士并未现身。

    等匈奴士卒撤去,三名妇女才拖着疲惫的身子,提着毡帽,歪歪扭扭地钻出毡房,锁进黑暗中。刑卒们眼中喷着怒火,高俞嗷地狂叫了一声,抽剑挥手向身侧挥过,一棵小碗粗的花槐咔嚓一声拦腰被斩断,轰然塌落!

    什长周福紧张地看一眼黑暗中士卒离开的方向,挥手给了高俞两鞭子,这个山大王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

    驼队在蒲类国呆了一天一晚,对被匈奴人视为最低贱民族的蒲类人来说,商队是他们与外部世界发生联系的唯一窗口,鄯善驼队主动来交易,是他们贫穷日子里少有的节日,如同亲人来了一般。当天晚上交易完毕,国王霜刺自然要尽地主之谊,专门夜宴,宴请鄯善商旅大贾“班太公”和“帐头”权黍一一行。

    “班太公”留班秉、班驺管理驼队,带着权黍一、周令、周福同往赴宴。

    蒲类国自被赶出蒲类海后,现在返回疏榆谷草原的牧民已有二三千人,夏秋两季散落在草原各处贫瘠的沙砾草地放牧。冬天,便又聚集到一起,在这小山后的草甸内越冬。

第六章 夜咒毳贼()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盆地,丛林茂密,草地广阔,围栏密集,牛羊无数。在蒲类国两千余国民中,定居在草原上从事农耕的有千五六百人,开垦了大量农田。夏秋时节,这里应该麦香醉人,但此时农田却尽为厚雪覆盖。

    这里位于两山之间,位于峡谷的最东头。从蒲类国越冬营地一直往东,有涧道可通向山外。高大的王帐位于营地正中,周围几个村落围绕着王帐所在的村落,各村落毡房密密匝匝。客人到来时,国王霜刺和王妃黑稗设宴于席,寒喧一顿,双方按礼落坐。

    国王夫妇都是塞人,霜刺四十余岁,深目高鼻,体格魁伟,性格极是豪爽,平时不离身的,是在国民中显示无尚权力的铜斧。王妃黑稗三十余岁,长相端庄,面庞精致,鼻梁高挺,身材高挑挺拔,性格沉稳娴淑,落泊中不失王妃应有的雍容气度。

    霜刺仅有一妻却无妾,这在西域诸国中怕是绝无仅有。他有子女三人,长子脱兰在呼衍部为人质,此时便在伊吾庐北的北大营中,侍候呼衍王。次子吐璺是一个英俊青年,也是国兵之首。而王女金栗,则是一个美丽的十七岁塞人少女。

    国王和王妃带着王子吐璺、王女金栗相陪, 当晚主客相谈甚欢,全羊宴十分丰盛。酒宴到了末尾,“班太公”用眼色制止不及,读书人周福已经开口问起蒲类国内有什么新典故。

    霜刺叹了一口气说道,“几个月前,闻汉人将北征,民心动荡。近月余,汉人奸细在山南山北游荡,甚为可恶!”言毕,又高声说道,“咋日又有几个汉人奸细,已为眴第和呴黎壶大人擒获。如汉人奸细敢来吾国内,吾定将缚之交与镇守使大人,以绝后患……”

    这一番话让“班太公”、权黍一和周令等人听后毛骨悚然,魂飞魄散。周福欲反驳,被“班太公”、权黍一、周令三人用目光严厉制止。

    返回驼队营帐,周福犹恨恨不止。权黍一老成持重,不屑地说道,“太公不在,汝为什长,竟然如此糊涂,终难当大任。国王身边必有匈奴耳目,此系防范帘内有耳,而故意所为也!”

    “啊!”周福闻言大惊,“后面进进出出,不是侍婢们呆的地方么?难道蒲类人中有奸细……”周福知道差点闯下大祸,吓得跪地请罪。

    “汝起来罢!”权黍一脸色铁青,晚上确实太险了。但周福毕竟是一个刑卒,从军仅有数月,且一向稳重。但敌后活动,如此粗疏狂妄,让他忧上心头。

    蒙榆见状瓮声瓮气地点拨道,“蒲类人心向汉朝,汉军又正待北征,匈奴人如何会疏于管治?眴第和呴黎壶虽晚上未出现,然国王身边必有其眼线。霜刺一举一动,尽在匈奴人掌握之中。吾等身在敌后,与魔鬼共舞,些小失误便会万劫不复,汝应约束所有刑卒,行事务要三思。”

    周福连忙诺诺称是,正想晚上加强警戒呢,权黍一却又安排道,“晚上请周什长安排好,今晚所有人务要大睡,作无防备状,疲其心神!”

    当天后半夜,驼队仅留一人当值。周福细心安排,一个时辰一班,其余人呼呼大睡。班秉、班驺二人更是将小奴、胭脂二犬拴在自己帐内,胭脂性情较温顺,小奴则愤怒地低吼不止,表示着它的不满。

    凌晨之前最黑暗的时候,一条人影慢慢钻进驼队营地,在一个帐内翻出一匹上好的缣绸,悄悄扛着逃出营外。这时负责站岗的是周令,黎明前正是值夜人最易昏睡的时候,此时周令便正在“昏昏欲睡”,他还是被惊醒了,便大呼小叫起来。

    刑卒们被惊动,骂骂咧咧、稀稀拉拉地冲出帐来,追出去一段,可黑影早不见了人影。周令双手挟腰,指着黑影逃跑的方向,用鄯善胡语跳脚大骂,仿佛如一个骂街泼妇,“三只手,汝偷吾缣布,回家给汝翁汝母作寿衣。小毳贼,汝伤天害理,天必咒汝,生女是石女,生子是老鼠……”

    周令是沙匪,骂人的脏话自然脱口便来,不堪入耳,令众人闻之哑然。

    “班太公”也醒了,“帐头”也醒了,闹闹嚷嚷一番,这才弄清了情况。“帐头”权黍一扬起鞭子,“啪啪啪”,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周令,并扬言,“这趟镖程,汝佣金罚半!”就这么闹腾了一顿,众人这才又吵吵嚷嚷地返回营地补睡。

    远处黑暗中的树林后面,眴第和呴黎壶二将抱着剑坐于马上,看着驼队吵闹骂街,闹得鸡飞狗跳,两人无聊地摇了摇头,才带着士卒,悄悄离开蒲类国营地,返回蒲类城去了。

    天刚蒙蒙亮,驼队便朝食完毕,告别国王、王妃和国民,离开蒲类国,向蒲类城进发。走了一天,只到入夜时分,已经到了蒲类城边的村落内。

    蒙榆先寻找一处较大的客栈,让驼队住下。店家是个独眼龙,又是一个匈奴人店主,用一条黑绢扎着一只眼睛。见店主与权黍一对视了一眼,两人显得并不熟悉。但蒙榆分明觉得,这客栈弄不好与伊吾庐云中客栈一样,又是权黍一的东家、那个叫权鱼的人开的。

    第二天朝食后,便开始贸易。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当小奴和胭脂兴奋地狂奔而去,众人都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们知道是司马归来了。

    班超三人归来,一夜无话。早晨起来,天象是要晴天了一般,但朝食后又阴开了,并开始飘起洋洋洒洒的小雪花。驼队在漫天小雪中,开始贸易。

    蒲类城周边牧民和蒲类城内的牧民们,纷纷拿着皮子、药材、弓和箭、牵着良马等来易货。班太公的驼队从汉朝河西地区采购了大量的铁农具,是疏榆谷最缺的,因而最为畅销。从车师金满城来的一个大型车师驼队,也在这里贸易,车师商贾专门找到权黍一商量,想用西域物产全部换下班太公驼队的缯帛、农具、茶叶等。

    权黍一态度倨傲,想都没想,一口便回绝了商贾的要求,“明年开春,吾将至车师,再和太公交易。”

    帐头的傲慢激怒了车师商贾,两人便吵了起来。两家的镖师都虎视眈眈,似乎就要动手。维持秩序的匈奴士卒怒而一边抽了一顿鞭子,这才弹压了下去!

    易货进行得却很顺利,驼队收获很大。晌午后,天竟然晴了一段时间。更多的牧民熙熙攘攘而来,这个临时设的小胡市热闹非凡。突然,从蒲类城方向,一队匈奴士卒在一位百骑长的率领下疾驰而来,一阵风一般,瞬间将班太公的驼队交易现场包围了起来!

第七章 提兵雒阳() 
正在交易的牧民们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一齐畏惧地躲到车师驼队的贸易场地。班太公的鄯善驼队场地内一下子冷清起来,只剩下少许胆大的匈奴牧民和蒲类城内的贵族们,仍在挑选货物。

    刑卒们神情紧张,手悄悄握住剑柄,一齐用眼睛偷看着周福。只要周福一声令下,刑卒们将杀个鱼死网破!

    危急关头,权黍一悄声对周福令道,“不得轻举妄动!”说罢,便向百骑长迎了上去,“请问将军,这是……”

    百骑长摆摆手,拖着长腔大呼道,“蒲类国尉、镇守使枯且罕大人驾到!”

    果然,一个矮胖的匈奴千骑长与夫人一起,随着百骑长的通告声,骑着马已经来到场地内。原来,是匈奴蒲类城镇守使枯且罕携夫人亲临现场了。

    “‘帐头’权黍一恭迎大人!”权黍一嘴里说着,躬身迎接镇守使夫妇。

    枯且罕夫妇一起躬身还礼,这个矮胖子笑道,“‘帐头’不必客气,蒲类城欢迎商贾设市,吾先逛逛!”说着,便带着夫人兴致勃勃地逛了一遍,夫人高高兴兴地挑选了一批缯帛,而镇守使却看好一堆汉朝的小农具。

    镇守使来了,班太公自然出帐相陪。两人客套一番,班超请镇守使帐内小坐,而夫人兴致尚高,权黍一便陪着她继续挑选着缯帛、瓷器。班秉进帐给镇守使看上茶,镇守使虽然是一个千骑长,但却平易见人,言语和气,似乎颇有文官素质。

    见小姑等四条猎犬威风凛凛地坐在班超案侧,枯且罕便高兴地抚摸着小姑、小奴脖子上的厚毛,嘴里一边赞叹着“好狗,好狗”,一边说了一大通诸如欢迎商贾到蒲类国交易等官话。班太公原还有警戒心理,可两人“聊”了一会,却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但这次会见,主要是枯且罕说,班太公恭敬地听着。如枯且罕道,“太公可大战后再来,尽带汉人之锸、锄、镢、镰、犁等铁具,有多少吾高价尽收之。”见班太公不解地看着他,枯且罕又解释道,“呼衍部十数万人,大军近三万,所费颇多。伊吾与疏榆谷水草丰沛,土地肥美,人仅耕作十有其一……”

    班太公明白了,所谓干什么吆喝什么。这个镇守使虽然也是一个千骑长,但原来真的还是一个管粮秣、管屯田的文官。于是,班太公又不解地问道,“伊吾与疏榆谷绿洲地大物博,供养三万大军还有难处么?”

    枯且罕立即眉飞色舞起来,“太公行商在外,全不知持家之难,非仅呼衍族需粮尔。匈奴国地处漠北,游牧为主,仅有少许稼穑。近年来蝗灾不断,地近绝收,牲口多亡。虽然河川众多,草地广阔,然每年冬季,马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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