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班超-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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溉荒孀
身在居延塞的窦融,已经先于梁统的驿吏,从斥候探查的情报中得知这一险情。他选择主力继续留在居延塞休整,既防匈奴再袭居延,并准备再战。同时,命帐下大将秋臣,与从事班彪,率三千精骑,向东进入大沙漠,穿越到匈奴右大都尉鞮侯奴的后方,与梁统、陶恭夹击匈奴人。
窦融了解自己手下的将领,他深信虽然陶恭臂伤未愈,但危急时刻定然会选择挂帅出征。
陶恭将二千河西精骑,喝无他将相佐,却丝毫未犹豫。他并未直驰武威,而是向北方的前汉长城下疾驰。双方果然在沙漠边缘的长城下相遇,陶恭左臂箭伤未愈,仅凭右手持环首刀,挥军急袭,匈奴人措手不及,先败了一阵。
见河西军援军到,匈奴人前军迅速回撤,结阵相拒。而陶恭则与武威太守梁统合兵一处,河西军与匈奴人相隔十里下营,在大沙漠上相持开了。
连续几日,匈奴人都来撩阵,但汉军不予理会,闭营不出。只到十余日后,在匈奴人又来骂阵时,陶恭才将兵在大营外列阵,以逸待劳,静待匈奴人攻击。
战争这一极端的政治角逐方式,经过战国洗礼和秦汉熏育,到了东汉初已经十分成熟,战争谋略已经成为一门艺术,战争方式则层出不穷。双方列阵,主将互殴,仅是其中一种。主将武功盖世,为昭其勇,为泄敌方士气,偶而采用。最常用的战争方式,是双方结阵互相攻击!
此刻便是双方主将均是猛人,于是便要撩阵单挑。在双方战鼓声中,陶恭带伤亲自出马,匈奴前锋叱利拍马而出接战。双方大战五十合不分胜负,因天晚各自鸣金收兵回营。
第二十三章 筹毠百年()
第二日,陶恭慕其勇,有收服之意,便在叱利撩阵时,用床弩击毙其坐下马。叱利翻身落地,陶恭拍马上前欲生擒之。匈奴两员大将冲上前营救,被陶恭力斩。汉兵和匈奴人用箭矢逼住阵角,叱利翻身而起,手持长刀步战对抗陶恭。结果大战三十合,二人不分胜负。
两军鸣金,二人归阵,准备重新披挂后再战。
没想到,鞮侯奴生性好疑,汉将明显是放回叱利,让他顿起疑心。他命绑下叱利,当夜三更,自己带精兵五千,夜袭汉营。结果,他中了陶恭和梁统的埋伏,被汉兵斩首数百级,拚死好不容易杀出。
就在此时,大将秋臣与从事班彪率领的援军又突然出现在匈奴人身后,秋臣、梁统又挥军急追,匈奴人被前后夹击,顿时全军溃败,右大都尉鞮侯奴不得已,便选择仓皇逃走。
是役,梁统、秋臣率军追至胡境二百余里,一直追到吉兰秦盐池,大败匈奴一万余人,斩首数千人,大胜而归。
此役后数年,匈奴人不敢寇武威。
汉军夺了匈奴人大营,匈奴兵将已经连夜逃走。仅剩下叱利一人,身中一箭,被绑在大帐前的木桩上。等汉兵将其解下时,他的血都快流干了。叱利勇武过人,仅有十七岁,很讲义气。右大都尉鞮侯奴临逃走前,来不及斩其首,但却在仓皇中射了他一箭。
这一箭穿身而过,幸好伤在锁骨下,离肺稍远,保住了一命。
陶恭和班彪将昏迷的叱利带回营中,二人慕其勇,便亲为其诊伤料理,悉心关照,有心招降他。叱利伤愈后,感其诚,便投靠了陶恭和班彪,成为河西军偏将。陶恭人粗心细,征得大文豪班彪同意后,给他改汉名为左车,意为河西军第一战车。
从此,左车成为窦融手下最信任、最重要的战将之一。其后河西军与匈奴人大小历数十战,左车每战必身先士卒,成为匈奴人的恶梦,也成为河西军的战神。
左车出身匈奴兰氏贵族一个旁支,父是万骑长。等叱利投靠河西汉人并屡次重创匈奴南下各部,单于终于忍无可忍,将其整个家族老幼一百余人,全部用战马碾杀,以解其恨。
窦融闻惨案发生大怒,将河西十万大军远出涿邪山,并以左车为先锋,讨伐匈奴皋林部,斩杀千余人,差一点将皋林温禺犊王捉住。
左车真正扬名三军,是在汉军大战隗嚣陇右军之后。
班彪画册事汉后,汉军与河西军联手东破隗嚣。陇右即将收服,建武帝刘秀曾大宴三军,论功行赏,因功封窦融为安丰侯,食安丰、阳泉、寥、安风四县。封窦融弟窦友为显亲侯,五郡太守俱得封赏。
为壮军威,皇帝命演胡音,跳胡舞,并命众将摆擂献武技以为进酒。
当时刘秀帐下可谓猛将如云,谋臣如雨。其中,建威大将军、好畤侯耿弇,征南大将军、舞阳侯岑彭,大司马、广平侯吴汉,三人俱是东汉初年建武帝帐下第一等猛将,均为战神。三人曾互相大战三百合,想分出胜负,结果打了个平手。
这次第一战神吴汉因守长安,暂不在军中。耿弇和岑彭俱设擂,众将一一挑战,俱无法撼之。陶恭与耿弇马上大战三十回合,不分胜负,均拱手相退。而左车则与岑彭打满五十回合,依然不依不饶。天下未定,隗嚣在西城苟延残喘,蜀中公孙述据险自立,刘秀爱慕勇将,担心有失,便命鸣金,两人才恹恹罢手。
你想,岑彭和耿弇是何等人,是勇冠三军的战神哪。
故而,陶恭和左车可谓一战成名,深得皇帝喜爱,当即封陶恭为屯骑校尉,秩两千石。命左车为河西军裨将(即司马),秩一千石。那时中原缺粮,官俸无法兑现,十兑一二成就了不起了。但河西军粮秣充足,官俸是足额发放的。
其实,河西军人才荟萃,象陶恭和左车这样的勇将一抓一大把。如窦融的大将军府府尉秋臣,就是河西军一员悍将。秋臣是墨者,长期担任大将军的府尉,铁心追随、保护窦融。这场大比武中,窦融未让他出战,本想隐藏实力,谁想陶恭和左车之勇,已经让建武帝对河西军之悍勇印象深刻。
师徒二人在陵寝内说话,班超第一次听闻师傅悲惨的家世,不禁泪如雨下。先是举族被碾杀,后是在河西事件中,师母与三个儿子同时被焚杀,师傅该是背负着多么沉重的国仇家恨哪。
“师傅为何不驻守河西,那样报仇的机会总是有啊?”
“送雁旋至雒阳投班家后,吾曾想再回河西。其实是窦大人命吾留下,并委以重任!”
“重任?兵库门令吏与算重任,大人何故如此薄待师傅?”
“啪!”
班超头上挨了重重一掌,虚弱的左车声色俱厉,“说窦大人坏话,不怕吾杀汝头耶?!”
班超吓得赶紧跪下叩头请罪,过了一会,左车这才气顺了,他又缓缓说道:
“汉与匈奴,终有一场生死大战。窦氏兴于河西,熟悉匈奴,且与匈奴不共戴天。窦大人与先皇早已料定,灭匈奴者,必窦氏也!大人自入京城起,多年来一直受先皇重托,早已经暗暗布下大棋,为埋葬匈奴,挖好了一个百年巨坑!大人忠心谋国,谋虑之深,只有先皇与今上能懂,岂是汝之辈所能察耶?!”
“百年大坑?!”
“不,不是大坑,而是足以埋葬匈奴的巨坑。汉与匈奴,天生天敌,不能共存。须知国与国之间,不过此强彼弱游戏。汉强,则匈奴必亡。而汉弱,则匈奴必灭大汉。中原物沃天华,漠北苦寒,占领中原,奴役汉人,是历代匈奴人梦想。今日汉匈势均力敌,未到决战之时。故先皇与窦大人定下百年大计,休养生息,富国强兵,或需百年,定灭匈奴!”
“百年……”
班超闻言,如惊涛骇浪,受到的震撼难以形容。他第一次理解了什么才是谋国之臣,什么才是国之重臣!怪不得窦大人被先皇与今上视为国之柱石,有窦大人在,匈奴人便不敢越过北塞,便不敢大规模寇掠中原!
第二十四章 壮士末年()
“对,百年!”左车庄重地说道,“大人早将荣辱置之身外,一心为即将到来的大战造势!”
“师傅收吾为徒,也是窦大人之意?也是这棋局之一子?”
“正是!”左车直言相告。
“只不过汝不知的是,汝与大汉万千带剑世子一样,不过是其中一子!当年吾至雒阳,大人命吾存身兵库,为的是点拨于汝。而大人自己,则悉心与孟孙研**势,并精心布势。大人甚至已命孟孙关注窦氏下一代,以便窦氏世代有勇将出,只至将匈奴彻底赶出漠北!”
此时的班超,闻师傅言,除了震撼外,他还不能完全理解左车之言。他只有隐隐的一丝憧憬,希望将来有机会以勇力报效国家。
左车又道,“今日吾来五陵,也是受大人之命。窦大人已经老迈,风烛残年。吾也病魔缠身,黄泉不远。天下承平日久,然忘战必危。大人命窦戈召吾,命吾来三辅,看看三辅带剑世子们是否已陷书斋、斗戏(注:汉代中原尚斗鸡等戏,河西尚斗兽),是否远离刀剑,是否已忘却漠北那条时时盯着中原的恶狼……”
这一次来安陵邑,左车整整呆了二十余天,是几年来最长的一次。耿恭与徐干有无数问题想问他,他每问必答,并与他们图上推演。他只与徒弟长谈了这一次,其余时间便是逗弄两个小孙子玩。祖孙情深,令人泪落。临别时,他抱着雁旋与两个小孙子,竟然老泪纵横,一付难舍难分的样子。
这不同寻常的一幕,让班超隐隐生出不祥的预感。
左车归去时,班超、耿恭、徐干三个世子,一直相送到太华山下。只到左车瘦弱的身影已经远去,三人才怏怏而回。
左车师傅虽然归去,但班超、耿恭、徐干三人身为三辅世子,都隐隐感觉到了肩上有了份量。他们常聚班府田舍,对着两幅图研讨漠北、西域山川地理、风土人情,在沙盘上反复研习汉匈即将到来的大战,切磋兵阵战法和骑射之技,常常通宵达旦。
冯垦虽然是豪族大户掌门,又是乡啬夫,还兼着无秩俸的陵园郎,但看出这三人皆天下豪杰,自然乐意交结。每天都命吕氏做好酒菜,或是自己或是吕氏亲自送来。吕氏一来,便与芙蓉一起收拾田舍,如在自己家中一般,她鼓励丈夫冯垦与三人厮混。
冯家世代单传,冯垦与吕氏成婚多年,也仅生育一子一女,取名冯平、冯昭,后面再不见动静。一次冯垦与李二家的在沟垅下野合,被班超与徐干二人撞见。班超在冯垦肥厚的光腚上踢了一脚骂道,“狗日的,汝要把劲多用在嫂嫂身上,平儿、昭儿或许还会多个伴儿!”
丑事被人撞破,李二家的未见多么羞涩。相反,甚至刻意未急着遮掩自己,倒是一双风骚的凤眼只是睥着班超和徐干。
冯垦从李二家的肚皮上爬起,竟然一边理着衣裳,一边一本正经地说道,“汝瞎说,吾家世代如此,吾那样做岂不是在枯地头儿上白费劲儿?”
冯平五六岁时,吕氏便让其整天呆在班府,雁旋、班昭、金杏教其文,班超则喜欢带其到田舍玩,教其习武。刚开始累得浑身疼,哇哇哭。冯垦心疼想阻止,吕氏大发雌威,一脚将其踢出室外,竟然带着冯平在班府住了数日,以示抗议。
吕氏曾在田舍中当着虞四月的面,拜托班超道,“此子功名,只在兄弟身上,好歹收个徒弟,你想怎么样嫂子都答应汝。”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虞四月是家长,只好做主让班超收了个小徒弟。从此,在五陵原班超便多了一个小尾巴。
班超在田舍内有虞四月镇着,老夫人与师母夜玉都不担心。可班府内却有大事要她们操心了,家有小女初长成,与曹家公子一见钟情,也就留不住了。
这不,冯菟出嫁的第二年,班家上门求亲的媒婆走了一拨又一拨。这天一拨人前脚刚走,曹家也请人来送纳采了。而且,请的还是大人物,驻扎在右扶风治所槐里县的雍营越骑司马李铭。
右扶风背后即为陇右,曾经是陇右王隗嚣的地盘。前汉时,匈奴人曾经一直打到陇西,烧毁甘泉宫,被汉武帝视为大汉三耻。另二耻,则分别为高祖被困平城和昌顿单于信辱高后。匈奴世为大汉天敌,武帝击匈奴,既为帝国平安着想,也有为雪耻的成分。
雍营即肩负护卫三辅的重任,司隶校尉部在右扶风特设校尉一名,秩奉二千石,负责掌管警备陇右羌人的雍营。建武中兴后,汉军缩编为四个营。雍营越骑司马是秩比一千石的军官,在三辅也算是个大人物。曹家能请动如此大人物做送纳采的月老,可见其世族地位是多么显赫。
其实,李铭来当月老,可不仅仅是为曹家。
班固作为长子,接待了李司马。他是一个书呆子,此时心里一直纳闷着呢。自家破落至此,靠地里刨食,在安陵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