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班超-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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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能得此女,那怕匆匆一宵,本**也将从此改邪归正,收心做良民算了……”冯菟都走过老远了,小**还怔怔地望着那个身姿窈窕的仙人,嘴上的垂涎已经拖到胸前甲服之上。
冯菟回到宋母的木屋,正值宋母和水杳从菜圃返回帐内午食,看着茶饭不思、心思恍惚、进退两难的冯菟,老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冯菟的心思。她清楚班超与冯菟曾经错过,她生怕他们再度错过,于是,她将冯菟抱于怀中,抚摸着她的发髻开导道:
“老身早已看出,将军心仪于汝。俗话说,男找女隔堵墙,女找男隔层绢。自古英雄美人,天经地义!汝二人错过多年后,再聚首太华山,此是天意啊。人生最难再相逢,相逢切莫再错过。一旦错过,将再难相聚,必悔之终生矣!闺女听吾一言,可待夜浓之时,军营安静之后,专程进帐致谢,必水到渠成也!”
“宋家阿母,吾……可宋家离不得吾啊……”冯菟的经历,她早已经告诉宋阿母。此时,闻宋阿母言,心里一阵悲苦,不禁再一次沾湿衣襟。
第三十章 鹞自投罗()
当天下午,三位军侯提议晚上大宴全营,班超心里高兴未反对!
于是,田虑带着二十余人进入太华山狩猎。他们祸害了一个下午打来四头野猪、一头獐子、三只羚羊和两只麋鹿。班秉、班驺二人则从宋母的木屋内,取出权鱼存放的几十木桶西域蒲桃酒,准备晚上全营畅饮。五十名胡人士卒,则拿出乐器,练习歌舞,准备大显身手。
此时,心情最复杂的是冯菟。她咬着牙,鼓足勇气,犹犹豫豫地走出宋母木屋,然后磨磨蹭蹭地蹭到班超的大帐前。
这大帐,自从那天赌气离开后,便再没有进来一次。潜意识中,她以为班超熬不住了,自然会到宋母木屋内去哄她、求她,甚至抓她。没想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使了一顿小性子,用了一顿心机,到头来,人家班老二根本没当回事儿,自己还是得巴巴地主动送上门去。
班秉、班驺兄弟二人故意躲藏到大帐的两边,这让冯菟少了些许尴尬、窘迫。
中军大帐之内,班超与华涂二人正对着挂架上的绢图出神,两人还在小声地争论着什么。华涂听得身后有些微动静,回过头来见她进来,便给她做了一个问安的手势,先主动退出大帐。大帐内只剩下班超一个人,冯菟悄悄地走到他身后,话不知从何说起,心里先是委屈,继而鼻子一酸,眼泪便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自己也真是没用,发了那么多的狠,越是想硬气一点,到头来越是不争气。突然,班超的话打破安静,如雷声一般将她惊醒,“弓家众兽全完了,汝应该高兴才对,何故又哭鼻子?这么大人了,丑不丑?”
“班老二,汝狗日的也真神了,不看吾,怎知吾哭了?吾……是高兴才流泪的好不好!”
班超扶冯菟坐在身侧案后,自已回身坐下,班驺则进来来布了茶,然后抿着嘴退下。
班超看着低眉敛首、羞愧不已的冯菟,兴奋地道,“冯菟,当年吾欠着汝的,今生一辈子也还不了。吾心里从来当汝是吾的人,汝来了吾岂能不知?今儿晚别部全营庆功,也算是吾还汝当年欠下的一场喜酒……”
冯菟闻言,杏眼圆睁,端起茶水想泼,吓得班超赶紧想逃。可冯菟想想却又放下来了,她长叹了一口气,嘴里幽幽地说道:
“班老二呵班老二,汝就作弄吾吧。汝敢说当年折腾吾,汝不是故意的?自从班家回到安陵邑,冯家赖班家佑护,两家惺惺相惜。风水轮流转,今日汝已非当日,冯家所剩不多,汝定然不屑,妾自哀冯家已无以为谢也……”
“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吾帮了这么大忙,冯家何故如此小气。有镇宅之宝,还说‘无以为谢’,这说得过去吗?”
“镇宅之宝?吾怎么不知?”冯菟愣了,抬起泪眼惊奇地看着班超问道。
班超哈哈大笑,手指着她解释道,“当年小妹惠班嫁人,吾伤心欲绝。汝兄问何故,吾告诉他,‘小妹惠班乃班家镇宅之宝,故而伤心也。’冯兄叹道,‘吾妹亦为冯家镇宅之宝也。彼嫁人后吾才知宅里冷清,可恨女人长大早晚得嫁人矣!’”
冯菟闻言,心里伤感、委屈,又流起了眼泪,心里道,“说什么镇宅之宝,吾在营在十数日,汝可曾稀罕过……”忽然想起这十数日两人在营中的别扭,于是嘴上又叹道,“长不大该多好呵,阿翁阿母疼着,兄长护着,侍婢丫环环绕着……宋家和吾家一样生口不旺,汝不知嫁去后吾有多难……”
说到这里,冯菟忽然想起什么,“吾明日欲归茂陵,汝放吾走吧。一家老少,正仓皇战栗,吾是主心骨啊。离了吾,宋家不知何样呢……”
班超摆摆手道,“家中事再不必操心,隗令已陷,无人再敢为难冯、宋两家。吾知汝欲归,然此时不是归的时候。难道汝想五陵原人尽知,是冯家女来华阴告状的么?吾意汝再耐心住几日,等右扶风将田地尽还汝兄、宋府,冯兄自会来营接汝!”
冯菟抹尽眼泪,点点头,班超的话让她感到心里一阵温暖。于是,便温柔地道,“君虽言之有理,然妾……家中有老有少,已归心似箭……”
班超闻言却吓了一跳,差点从坐床上蹦了起来,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别别别,别别,冯菟,汝千万别改了性子,这让吾浑身……汗毛倒竖……”
冯菟气极,一时哭笑不得,手一拍身前案子,大喝一声,指着班超骂道,“班老二,汝真是混蛋,不识好歹!别以为汝能耐了,混得人模狗样的,帮了吾,吾就会千恩万谢,求汝……求汝……吾只是离家已久,想两个娃儿了……”
“求吾干吗?”班超哈哈大笑,笑得冯菟无地自容,头扭向一边,竟然又羞又气被弄得流开了眼泪。
班超笑够了,又长长吁了一口气,“吾闹着玩的,别哭别哭!汝信不信,宋家被掳去的田地,几日内必尽还之……超娶邓氏,是了却当年心愿,非想借势凌人也。今弹劾木容毂,亦从未言及宋家田地事。然大汉世族当道,庄园遍地,巧取豪夺,庶人多成奴婢,木容毂一倒,众豪族必知缘故,岂敢再要宋家田地?”
“果如此,则太好了……冯菟谢二兄鼎立相助,帮冯家出苦海……”说着,又由衷地感叹道,“没想到噢,风水轮流转,安陵邑土疙瘩穑夫班老二,土头土脑,三脚揣不出一个屁儿来,也就一摊黏不住墙面的稀鼻涕,竟然会抖起今日威风,治了一班贪官污吏、乡俚恶霸……”
“后悔了吧,现在赖着吾也不晚。”班超得到冯菟的赞赏,心里大爽,嘴上便没有把门的了,“不管汝怎么想,在世人眼里,宋家小寡妇已是吾班某的人了。当初在田舍汝一巴掌,坏了吾好事,这是命。今日汝又鹞自投罗,亦是命也。只不过,班超身在军旅,天下飘零,不能时时照顾汝……”
第三十一章 枕留余香()
见班超并未听懂她的话,一时说得兴起,且越说越离谱,冯菟咬咬牙正色道,“二兄,听吾说几句。虽然吾恨汝当初无情,此时吾已知汝心里有吾,冯菟知足了……宋洪早亡,宋家一家老少就靠吾一人撑着,当初吾初嫁夜,并未落红,宋家一点不怪。吾已经离不得宋家,吾走了,宋家必亡……”
“冯菟,汝如此苦自己这是何必?有冯兄就近照应着,宋家不会亡。汝两个孩儿,想留在宋家或带到班府,都是人情天理,完全自主……”
“二兄,别再说了!”
冯菟尖叫一声,打断班超的话,“宋家老人待吾如亲闺女,吾断不能弃之。宋洪待吾更是不薄,吾要让其走得安心、放心……二兄,就让冯菟做兄长的亲妹妹吧,他日吾会至雒阳看望兄嫂,看望老夫人……”
班超怔住了,冯菟泪如泉涌,声音虽小却说得决绝,似已深思熟虑,他心中有了一丝不详之感。一颗兴奋的心如从高山之巅,一下跌落万丈悬崖,“冯菟,汝刚说什么?当年是吾无知,伤害了汝,超悔之晚也。难道,汝真的……要离开吾?”
冯菟抬起泪眼,直视着班超的眼睛道,“二兄,妾早不是五陵原那个无牵无挂的豆蔻小女了。冯菟虽是女流,然已是宋府一家之主。谢二兄挽留,明日凌晨,吾就要返回茂陵,二兄多保重……”
冯菟说完,不敢看班超上眼,起身面向班超,深深地鞠了一躬,便捂嘴啜泣着仓皇返回宋母的大木屋。
班超怔怔地看着冯菟含泪离去,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他没想到,年少时的荒唐、蹉跎,对冯菟伤害如此之深。冯菟哀怨的泪眼,悲痛欲绝的神情,在他的眼前晃动。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他知道,他已经永远也不能得到冯菟的原谅,他已经永远的失去了她……
当天晚上,月色如水,明亮的火炬把营区照得如同白昼。士卒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五十名胡人男女,围着篝火,奉献了一台别具风情的西域歌舞。办了隗令和五陵原上的恶霸弓家,班超心里高兴,他和士卒们同乐,一碗接一碗地豪饮,最终把自己弄得酩酊大醉。
当天深夜,酣睡中的班超,忽然觉得一个温软的女人与他相拥在一起。他以为是冯菟与他重归于好,两人恩爱如水,携手同赴瑶台仙境。第二天,他一觉睡到朝食之前,陡然醒来,猛一翻身,枕上尚有余香。他心里有预感,便急忙走到外帐。
当值的班秉禀道,“尕叔,汝醒了啊。婶天未明时便已离营,返回茂陵去了……吾是否将婶追回?”
班超心里如刀绞一般,他已知道,咋日夜必是冯菟,除了她还有别人么?他心里惊涛骇浪,面上却风平浪静,净脸、朝食,走进训练场。
半个月后,果然如班超分析的那样,冯垦夫妻二人,果然坐着辎车来到了太华山军营。
此番来与当年相见自是不一样,当初冯菟不得已嫁给宋家,冯垦曾和班超在田野里打了好几架,虽然班超未还手,他幸而未被揍得鼻青脸肿,但手脚也疼了许久。这一次不一样了,右扶风已将田地发还冯家、宋家,他是来感谢恩人的,来到汉军营前,冯垦战战兢兢,紧张得说不出话儿来。
一场血腥官司,让年仅四十出头的冯垦,仿佛年过半百。站在挺拔刚健的班超身前,恍如隔世。
冯菟来找班超告状,当时躺在病床上的冯垦并不知道。还是司隶校尉华松大人告诉他,言其妹冯菟正在班超营中,正是班超上了一本,才扳倒木容毂和弓家。因此,等身体一好,他便挣扎着想来军营谢恩,同时也是来看看兄弟。
可冯菟离家在外,宋家一家老少无主事之人,便派小厮来请冯垦。于是,他又赶到茂陵,等右扶风返还田地给宋家,并替宋家办理了接收田地事宜后,他便用牛车驼着五头猪、十几坛清酒,一家人欢欢喜喜、匆匆忙忙地赶来军营。
“参见班老二……不不,班司马……”见到从训练场上下来的班超,冯垦腿一软,差点跪下。倒是吕氏似见过世面一样,踢了他一脚,才没有跪下。
“嫂嫂好,兄长好!”班超却向吕氏抱拳致礼,然后向畏畏缩缩的小儿冯平瞪了一眼,冯平顿时魂飞魄散,吓得躲到其母吕氏身后。班超早知他是个不长进的小**,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便顺手将冯垦小女冯玉抱在怀中,在小腮上“叭吱”亲吻了一口。
“尕叔好!”粉雕玉琢的小冯玉,虽然才七八岁,却一点不怕生人,模样、性格很有点其姑姑冯菟的味道,班超怜爱不尽,一丝忧伤令他眼里止不住便潮湿起来。
将其一家人请进大帐,冯垦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战战兢兢,十分局促。他还是那个安陵邑豪族,可当初的班老二今天已经是大汉司马了。
班超请一家人坐在帐内,班秉、班驺进来布了茶。吕氏读出班超脸上怏怏不乐的表情,便心里有数,嘴里轻叹一声道,“贤弟与小姑天生一对,小姑现在苦啊……司马氏步步进夺,宋家有今日没明日……”
可班超闻言却一无所动,这令吕氏莫名其妙,便只好也收住话头。冯垦一家在营中住了十余日,班超还带他们到集灵宫、太华山诸祠拜了山神,领略了秀丽风景后,才返回五陵原。
等冯垦归去时,天地已今非昔比,冯家在五陵原,确实已经没人再敢藐视。
邓尧乃大汉第一世族之女公子,班家班超三人俱成为司马、军侯,已经开始崭露头角。与弓家的官司打胜后,冯垦很快便做了亭长。而随着班超的事业蒸蒸日上,冯家和宋家也很快就成了安陵邑豪强大族。当然,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