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班超-第10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瞬间便被打破。
这天,两匹快马由远而近,驰过圣水河桥,穿过别部的训练场便冲下官道,带着一团尘烟奔到营区门前。马上两人均着便装长袍,但一看便是一主一仆。主人蓄着长须,气度不凡,用手中鞭子指着当值的王艾和唐芷喝道,“速速通报汝家主公,右扶风雍营司马、故人曹世书来访!”
“将军请稍待!”
辕门下两名卫卒一看便知来者是汉军将佐,又闻是雍营司马,且是班超故人,王艾便赶紧躬身道。而唐芷则一溜一跑着,冲进班超的大帐通报。
班超正和三位军侯在帐下议事,闻曹世书来访,便命打开辕门,并亲自带着三位军侯站立在帐门前相迎。曹世书缓步进入中军大帐前,翻身下马,两人抱拳致礼。
“世书兄别来无恙乎?超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闻司马在太华山练兵,书便唐突来访,还请见谅。当年司马年少英雄,历历在目,今已成北营司马,可喜可贺!”
“谢兄台抬举,汝才是货真价实之一千石司马,吾这个司马前别忘了还有一个‘假’字!”班超戏道。
两人执手进入营内,相谈甚欢。曹世书比班超大八岁,性格爽朗,可他此次来,两人免不得谈起曹世叔事,大帐内不免戚然。原来,曹世叔于数年前突然生怪病身亡,当时班超和班固俱至曹家为世叔送行,小妹班昭盛年失偶却立志不再嫁,此事一直成为班超心病。
当天晚上,班超举宴款待曹世书,权鱼一家和三位军侯俱来相陪。小鱼儿还让胡伎们献上了一台歌舞助兴,按照宴客礼数规定,班超和曹世书则一同持剑起舞。席间酒酣之际,曹世书这才吞吞吐吐地说明来意。
“仲升,汝离开安陵已经多年,此时三辅已非昔日模样。大中小户一一败落,土地慢慢归于大户,庶民都沦为徒附,豪强大族则富可敌国。现在轮到安陵冯家和茂陵宋家了,冯垦太公已出大事,阿翁命吾速来报汝!吾便顾不得司马南,仓促奔来华阴……”
曹世书说这番话时,心里一直带着一丝隐隐的歉意。曹家在朝中并无硬的靠山,曹世书是靠自己的战功一步步爬上司马之位的。慑于司马氏的淫威之下,他不得不选择自保。身为雍营资历最老的军司马,他却不能护佑与班氏关系密切的冯家、宋家,曾经因此受到阿翁曹太公严厉斥责。
虽然弓家在隗里令木容毂纵容下,置安陵冯氏于死地,令他曹世书颜面无存。可现在,自己以一个司马之身,仓皇跑来太华山通风报信,求助于仅是汉军假司马的班超,更让他感到汗颜!
原来,冯家自主母于氏过世后,冯垦沉迷酒色,年过四十,便已发福,与雒阳班家走动也少了。弓家见时机成熟,便买通县令,再一次强夺冯家小西河畔膏田,双方多次械斗,已经死了五个徒附,冯家落下大官司,已朝不保夕。而行右扶风事司马南,对鼻子底下发生的事儿却不闻不问。
“弓家已尽夺安陵庶民田地,除马家等几个大户外,安陵千顷良田尽姓弓。惟有冯垦,自侍有班家、窦家做后盾,偏守着百十顷膏田,与弓家死扛着,终落得如此悲惨下场。家翁看不过,闻仲升在太华山练兵,便命吾来报信!”
曹家知冯家对班家有恩,当年班家落泊在安陵邑,冯家相助不少。后来,两家又命运相连,一起亡命于雒阳。此时,冯家遭难,曹老先生拍案而起,他先令长子曹世书设法相助。可曹世书畏畏缩缩,不敢出手。于是曹大人便再命曹世书专门写了信给班固,让其上书皇上参隗里令枉法,并为冯家申冤。
结果,班固迂腐,竟然回信说“豪强械斗,此系邻里纠纷,勿因乡情而借用公器!兄可告弓、冯两家,长城仍在,始皇帝安在否?”
曹太公气极,恨班固迂腐文人。他知道隗里令木容毂是副护羌校尉、行右扶风事司马南的人,而司马南又手握重兵,节制雍营,他儿子曹世书一个领军司马是根本开罪不起司马南的。万般无奈之下,老人家又令长子曹世书写信给小儿媳班昭,甚至想以老病之身亲至千里之外的帝都雒阳,到公车司马署上书,或请邓府女公子邓尧设法襄助冯家。
第十八章 冯菟被截()
就在曹大人苦苦挣扎的时候,忽又传闻班家老二有出息了,现在正在太华山练兵,曹大人不禁大喜。这小子当年布衣时便敢诣阙上书,当了兰台史令连皇家典藏都敢偷,皇帝连罪都没舍得治。此时已为假司马,定然有办法,于是曹大人便严令长子曹世书急匆匆赶了过来。
“兄长酸腐文人,至误大事!”听完曹世书的叙述,班超怒道。
“也怪吾,当时如直接给惠班或采菡写信,此事或早办成了!吾感惠班太苦,不敢相扰也!当然,也不能全怪汝兄孟坚,吾仅知弓家在安陵邑声名狼藉,并无其与隗里令勾搭、枉法证据。”说到这里,曹世书思忖了一会,咬牙说道,“仲升如上奏章,如果需要,可具吾名!”
班超是聪明人,知道曹世书心里的顾虑,心里并没有怪他无所作为。此刻闻此言,还是感动地道,“班冯两家,实是一家。冯家事,该吾来办,吾……班家欠着冯家太多了。谢曹兄通报,吾已来太华山多时,竟然丝毫不知,险误了大事!”
班超带着悔恨接下此事,可他心里一时还是有很多疑问想不太明白。
司马南曾是伏波将军马援门客,征战一生,自不会是不堪之辈,且行右扶事两年官声一直不错,在隗里更有青天之名。木容毂既为司马南所荐,想来也不会是平凡之辈,如何会与乡霸弓氏之流暗相勾连?永平时代严刑峻法,司马南身为右扶风,又岂敢对鼻子底下发生的枉法之事不闻不问?
但曹世书一直在雍城,对隗里的事他也说不清楚。且他不敢久留太华山,怕自己的行踪为司马南探知。最重要的是,雍营也在练兵,因此,他不能耽搁多时,第二天黎明之前,便急匆匆赶回雍城去了。
送别曹世书,班超心里很不平静。望着曹世书远去的背影,他并不怪曹世书圆滑、世故和自保,相反却感谢他在如此紧要时刻,送来了宝贵的信息。
冯家有难,他首先想到了冯菟。他想起当年在五陵原那段美好的时光,想起了那个活泼可爱、敢做敢为、风风火火的世家女冯菟。听妹班昭说,宋洪病亡后,冯菟独自撑着宋家,定然吃了无穷的苦处,这让他的心里便也有了丝丝苦涩。
“冯菟啊冯菟,吾班老二横竖是欠汝一个公道,但有来生一定还汝!”
本来,班超努力克制着自己,决心等办了司马南,再顺道去看望一下茂陵宋府。男人都是自私的,他甚至心里想着好事,如果冯菟能原谅自己当年的无情,开明的邓尧断然不会阻挡,他决心再不与冯菟分开。但现在曹世书来报信,让他有了新的打算。
来太华山已经半年了,司马南紧紧夹着尾巴,隐藏在隗里县的秋曹都找不到一丝蛛丝马迹。现在木容毂枉法祸民,而木容毂又是司马南举荐给司隶校尉华松的,是司马南线上的人。没有司马南和司马瑞兄弟撑腰,木容毂是断然不敢如此胆大妄为的。或许,从木容毂身上,一定能打开缺口!
班超正在谋划着要出手的时候,或许是心有灵犀、心灵感应,冯菟竟然自己主动自投罗网来了。
这天午饷食后,正是士卒谢檀和刑卒萧亦在营门当值。忽然一匹马歪歪扭扭地奔到辕门前,一个小厮从马上“扑嗵”一声摔下,浑身是血,嘴里大喊“救命!”
谢檀和萧亦大惊,赶紧冲了过去抱起他。小厮头上挨了一刀,血流不止,触目惊心。但他却呜呜哭着,指着长安方向拚尽力呼道,“大军快救人,救人哪……西去不远,吾主母为强人虏也……”
主母?有人抢妇人!
“汝速通报司马,吾去救人……”青天白日下,有人强抢民女,这还了得?萧亦汗毛倒竖,翻身骑上小厮的马,一边大声叮嘱了一声,一边已经疾驰过河,顺着崤函官道向西追去。
辕门前的动静已经惊动营内。五月份的天气已经很热,饷食后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有的士卒三五万群,在河堤边树下坐着乘凉、聊天、或小憩,有的则在远离营区的敷水河段洗澡、戏水、洗衣。自从蠕蠕等十二名胡女加入汉军别部,士卒们都爱干净了。每次训练完毕,不少人会自觉地到敷水中将自己洗干净。
离辕门较近的中军内,军候华涂与数十人正在帐内憩歇片刻。听见辕门前吵嚷,从帐内伸头一看,只见萧亦嘴里大呼“救人”,已经策马远去。华涂便带人奔了过来,小厮已近昏迷,只不放心地说了一句,“吾主母……乃司马故人……”话未说完,便一下昏了过去。
故人?莫非就是咋晚曹司马说的冯家?小厮说是“主母”,那么或是冯垦之妻,或是冯垦之妹?!
华涂心里格顿了一下,便反射性地握着腰间的环首刀柄,嘴里大喝一声,“速报司马,汝等跟吾去追人……”言未毕,便带着十几名士卒,冲进马厩内连鞍都未及套,便骑上裸马冲出辕门,疾追而去。谢檀怀抱头上血如泉涌的小厮,用手摁着伤口,急冲进大帐内禀报班超。
班超的大帐在营地正中间,帐门正对着大营的辕门。闻谢檀急报,班超便带着班秉、班驺等人急赶到辕门前。此时,华涂已经追去老远了,人马早没了影儿。
“速传医工!”班超又返回大帐,急命传“马神仙”马翼曦来救人。
马神仙提着药包踏着小方步跑进大帐,先用刀剃了小厮头发,又点起松明火烛将短刀烧红,然后摁在伤口上,一阵青烟冒出后,血止住了。然后才号了脉,起身痛苦地摇了摇头禀道,“司马,伤不重。然失血过多,快流干了。此人怕已无救……全看其能否熬过今晚……”
“司马,吾再带人去!”田虑、梁宝麟原在帐内小憩,听见动静也带着士卒们奔了过来。此时见状,便都恼了。
班超摇了摇头,“些许强人,华涂岂能对付不了。但愿冯兄无事……”
慌乱中,谢檀未说清被绑的是何人,故而只到此时,班超一直以为是冯垦来找他,结果被弓家派人截杀了。令他没想到的是,只到傍晚时分,华涂才带人回来,且救回的根本不是冯垦,而竟然是他魂牵梦绕的冯菟!
第十九章 不算丑事()
原来,萧亦疾追歹人,一直追下去四五十里,前面再追下去便是郑县县城了,也未见到官道上有人。强盗再猖獗,也绝不敢青天白日将人抢到县城去。正在此时,一位世族长者一家四人乘辎车从郑县返回华阴,恰好走到这里。
萧亦问明其来路并无车辆、人马过去,他已知歹人必躲在路边林中。可官道邻近太华山,太华山林木茂盛,他一个人上哪去找歹人?无奈,他只得一点一点地往回搜索。不一会儿,华涂也追来了。华涂足智多谋,弄明情况,将周围观察了一遍,他便明白歹人去向。
“雀儿岭(注:即今玛瑙坡大山涧)涧道,快!”华涂留下两人锁住官道,自己带着人快速向来路奔去。
他的判断一点没错,郑县至华阴官道两边均是秦时种植的松柏、杨树和大榆树,前汉时补植过,光武中兴后又继续补植,这些树木都十分高大,辎车、马匹只有下了官道,才能躲藏。而这一段路北侧是荒塬野岭,高低起伏,层层叠叠,一直到渭水边都是茅草丛生,辎车无处躲藏。
唯有雀儿岭地段,正在太华山底下,有人迹罕至的大山涧可以通向太华山之内。顺着山涧穿越秦岭,便可进入山势连绵的太华山中。如要在官道上绑架后想躲藏追踪,顺涧道进入群峰矗立、延绵不绝的太华山,则是唯一的出路。
华涂的理由很简单,换位思考。如果他是歹人,肯定是要进山。你想,要在山峦重重的太华山内找到躲藏的几个人,甚至比大海捞针还要难上无数倍。
华涂带人快速返回雀儿岭,顺着山涧溪流右侧,艰难地向南追去。这里辎车无法行走,歹人绝跑不了多远。一直未看到扔掉的辎车,说明妇人定然还活着。果然进山只二三里,便见右侧出现一片涧边空地,一辆辎车停在空地中的猎人小屋前。十余匹马则拴在空地边的矮树上,有三人被绑在林边树上,其余人却不见了踪影。
华涂策马冲进空地,纵身下马,先察看了一下车子,里边是空的,铺着车厢内的毡毯、靠垫等乱成一团。正在犹豫间,只见一人一边提着襦衣下摆,一边慌慌张张地从小屋内冲出。刚要逃进林子,被华涂甩手一刀,直直地穿大腿而过。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