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秦-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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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这种地方，唯一的可能，那就是合作。
待人都下去过后，楚王对着赵凡深深一揖：“还请夏君救命！若夏君救我，我愿割让夏君五座城池！”
赵凡吓了一跳，堂堂楚王求自己救他命，便连忙扶起熊心：“楚王这是何意？君乃堂堂楚王，又怎会有生命之危？若是害怕那章邯的大军，不是已经组成了联军了么？！”
熊心一坐在地上，哪里还有一国之君的风范：“诶！夏君有所不知，我不过是项氏的傀儡罢了，说不准哪一日用不到我了，便将我一脚踢开。”
闻言，赵凡也是恍然大悟，这才想起这家伙是个明面上的大王，除了签字、盖印之外，大部分事情都是项梁在做，这与傀儡又有何区别？
如果熊心没有被推上王位的话，说不定还能自由自在地做一个牧民村夫，可做了楚王过后，一旦没有了利用价值，便只有死路一条。
历史上的熊心便是被项羽杀害，篡夺了王位的。
而熊心虽然从小流落在外，但他是由前楚国内侍和托孤的大臣所抚养长大，深懂政治中的龌龊之事，自然不愿意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所掌握。
没有自由，那便反抗，这个阁楼，是王宫无数座阁楼中的一座，也是项氏眼线细作接触不到的地方，他便经常在这里与亲信心腹商谈要事，这也让他在暗中培植了不小的势力。
但，相比项氏，他所掌握的力量如小溪与大江之间的差距一般，就连现在成联军裨将的项羽想要杀死他就如同捏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赵凡知道这家伙的命运，也知道大概的历史走向，自然不会与这位前景无望的楚王合作。
他摊开双手，将熊心扶到桌案后的席子上坐下，无奈道：“并非是本君不愿帮助楚王，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况且我夏国距离楚国太过遥远，如何能及时救助？今日前来会盟的有不少比本君地位高、势力强，楚王何不另择一位？”
熊心知道这事是不成了，但还是不死心：“如今公子瑞不是成联军裨将么，到那时完全可以…”
“楚王！”还没等熊心说完，赵凡便打断了他的话，“联军非我夏国之兵，若如楚王所说那般行事，岂不是我等违反盟约，给了秦人可趁之机？”
熊心再次被赵凡直接拒绝，面色铁青，也是恼羞成怒：“夏君凡，莫要以为你是个人物，可要看清了形式！”
赵凡冷笑一声：“楚王，若本君死在这里，那么你的王位，你的性命不出明日，便会全部丧去！”
此话如当头棒喝一般将熊心拉回了现实，杀了赵凡，那岂不是自寻死路？想想后果，熊心便不禁打了个激灵。
现在熊心主要靠的便是自己体内流的血液是楚国王室的，而项氏的确利用他是赢得名声、人心，而这也会导致熊心的位置不能轻易动摇。
但是，如果熊心这个时候杀了赵凡，那么别说是夏国和项氏，就是天下诸侯都会将矛头指向他，到时候，项氏便能名正言顺地替代熊心。
看着冷汗淋漓的熊心，赵凡摇了摇头，毕竟是一直生活在底层，没有经历过争权夺利等现实，有的时候做事情太过于想当然了一些。
“楚王，若你真想要全身而退，那便学尧舜吧…”轻叹了一声，赵凡可怜地望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熊心，缓缓走向了台阶。
那个带自己来到此处的内侍不知何时就站在了这里，见到赵凡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赵凡眯眼打量了一番，轻笑一声，这熊心还自以为培植了一股势力，项梁还没有发现，实际上呢？
收回目光，赵凡淡然一笑：“你，带本君出去吧，本君不识路…”
内侍看了一眼熊心，见后者面无血色地摆了摆手，这才应诺了一声，躬身走在赵凡前面：“夏君随我来。”
楚王熊心依旧坐在席子上，他摘下了头顶上的王冠，盯得发神，挣扎了一番过后，脸上露出一丝不甘：“这本就是属于寡人的东西，凭什么交给那个臣子？”
赵凡此时刚刚走完台阶，隐隐听到了熊心的话，心中也是冷笑不断。
人啊，果然是拿起来，就不舍得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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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赵凡缓步走回大殿内，宴席已经开始，还未等他坐下，只见那内侍在项梁耳边低语几句，赵凡便又被项梁叫了过去。
不过项梁倒没有领赵凡去别的地方，只是邀请他对坐而饮。
这时候，项梁看着赵凡魁梧颀长，整个人透露着一股英气，不由得暗赞一声好男儿，古人其实很多都喜欢以貌取人，长得人总会得到他人好的第一印象。
项梁打量着自己，赵凡也在打量着项梁，待二人目光相对时，皆是一愣，继而相视一笑。
“项公果然如传闻中一般，凡此生未想到竟能与项将军同桌对饮！”项梁虽然在秦末英雄中算去得早的，可如果没有他，楚国便不能再度建立，起义军便不能形成较好的联盟，而没有他，便更没有了以后的西楚霸王。
赵凡这话可是说得真真切切，别说是和项梁，便是穿越这档子事，他和赵瑞以往是想都没想过的事。
感受着赵凡言语中透露出来的真诚和敬重，项梁对他的好感再度升级：“夏君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成就，当真难得！”
摇了摇头，赵凡道：“项将军是在下的前辈，夏君二字不敢当！”
项梁哈哈一笑：“小子够爽快，那老夫便托大叫你一声世侄如何？”
赵凡当然不会放过套关系的机会，正色道：“小侄见过世叔！”
随即，将身前的酒爵举高，敬了项梁一杯，项梁也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酒下肚过后，项梁看向赵凡的眼神是越来越舒服，而赵凡在他眼中也是越来越可爱，年少有成，白手起家，甚至比自家的侄子项羽还要强一点，以后若是项羽能有这样一个盟友帮衬，再加上项羽本身的实力，天下间将会难逢对手。
而反秦大业，有像赵凡赵瑞这般兄弟，又有英布项羽这般勇将，何愁不能成功？
到时候，他这个叔父便完成了先祖所托，将项氏传承下去，即便百年之后，也可以安心瞑目了。
这天下，终究还是年轻人的天下啊！
“世侄啊，陈王、假王一死，反秦大业受挫，各地志士的士气低落，这份担子明面上是交给了联军，又何尝不是交到了你我手上啊！”项梁轻叹口气，缓缓说道。
赵凡闻言也是点点头，这次会盟虽然他莫名其妙地成了副盟主级别的存在，掌握一部分的联军，可这烂摊子，总是要有人去收拾的。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得了地位、声望，以及一些实际的兵马指挥权，那么就要做出实事来，将章邯大军给击退。
虽然有项羽和赵瑞以及范增三人运作大军，可政治上就需要自己和李玟等人忙活了。
“军队那边倒不用世叔你我操心，联盟中鱼龙混杂，各势力之间的矛盾自然不少，这些都需要我等调和。”赵凡轻抿了一口酒，若有所指地说道，“甚至不少势力内部的矛盾也不少，到时候若处理不当章邯有了可趁之机可就遭了。”
“世侄考虑的的确周到。”项梁点了点头，他自己便处于这种情况中，而陈胜吴广之失败就是前车之鉴，完全是败亡于内部矛盾之中。
而今内部矛盾激烈的，便有赵国、齐国和楚国，赵国属于军政之争，而齐国则是王位之争，至于楚国则是权利之争。
相比下来，楚国要稍微好一点，但因为权利之争之前便已经失败过一次，若处理不当，便会重蹈覆辙。
现在楚国的势力主要分为王室、宋义和项氏两派，楚王熊心渴望成为一个真正的王，但也是实力最弱、可以忽略的那一个，而宋义代表的是贵族，也掌握了楚国三分之一的军政大权，而项氏独大。
其他的势力，其实也还包括吕臣的苍头军、刘邦等等，可是这些在项梁看来都是小杂鱼，吕臣的苍头军曾经兵强马壮，后来收复陈县，损兵折将，早已不复当初，虽然几度攻下陈县，但人马已经不足两万。
刘邦就更不用说了，此人就只有沛一县之地，兵不过万，将不过十，臣不过数，也就楚王熊心才有心思去拉拢。
项梁近日来一直死死地压制着宋义和楚王，如今看来得稍微放松一下了，否则打压过大，造成反弹可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项梁这才发现这些隐患是多么可怕，甚至会影响到整个战局，看来对宋义和楚王得放低点姿态，与他们暂时停止斗争了：“世侄的提醒可真是及时！”
赵凡一笑，连忙谦虚了一句。
楚王和宋义项梁都没有办法除掉，若一直打压下去，在关键时刻反弹必然会酿成大错，历史上的项梁便是因此而被楚王和宋义连同齐国耍了一道，从而造成宛城兵败身死。
稍微放低姿态，将内部暂时稳定下来才是当务之急。
其实并不是赵凡想要救项梁，而是如果内部矛盾升级，那么各大势力之间也会产生大的隔阂，最后这支联军就会宣告散伙。
到时候这彭城会盟救会如历史上一般没有了意义，而项梁一样会在宛城兵败死去，巨鹿之战一旦爆发，不只是赵国，到时候自己的夏国也会处于危墙之下。
“对了世叔，楚国盛产铁矿，不知能否卖与小侄一些？”赵凡打算趁着这个时候，讨得一些物质上的好处。
楚国的铁矿比北方的更好提炼，且提炼出来铁质更优，之所以楚国吴越盛产名器的很大原因就是如此，这里的青铜、铁矿都比其他地方的优质，这才有了吴钩越戟之说。
如果直接从商人那里购买，除了来往不便之外，价格更是贵得离谱，如果能和楚国直接取得贸易岂不更好？
“不知世侄需要多少？”项梁想了想，这才道，“铁矿青铜矿都有很多剩余，此行回去世侄便可带回夏国。”
这时候国与国以及势力之间的交易不比后世有长期贸易，这时候都是论数量直接交易的，今年缺什么才会买什么，甚至会有借资的情况，今年借了第二年再还。
“青铜不需要，只要铁矿，若有五十万斤便可。”赵凡早就算计好了，直接把所需的数量说了出来。
五十万斤铁矿听起来很多，实际上提炼出来只有四十万斤左右的铁，也就能出一万套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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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万斤么…”项梁眉头紧皱，五十万斤铁矿实际上并不多，但是楚国仓储剩余也就只有七十万斤左右，本来是打算预备用的，这一下去卖出去七、八成，到时候自己要用可就不够了，又得调用劳动力进行开采。
不过，相比铁矿，项梁更关心的是战马数量，而他也知道夏国有了马镫这个东西，现在楚国没有时间去锻造，战马和马镫，他们都只能向赵凡这边购入。
“世侄，若可以的话，便给我大楚五千匹战马吧，当然需要马具俱全，这五十万斤铁矿，权当交易了。”项梁道。
赵凡也没想过楚国要钱，其实一直到唐代以前，铜钱、黄金等东西在乱世根本行不通，一般都是物物交易，不像唐代以后有了白银流入，贸易越来越发达，在乱世也用金银铜了。
五千匹战马换五十万斤铁矿，其实就相当于换来一万套甲胄和长矛，算起来赵凡要亏一点儿，但战马在赵凡眼里并不算什么稀缺物资。
“既如此，那便如世叔所说吧，马具中的马鞍、马镫、马蹄铁只有三千套，剩下的也只能你们自己做了。”赵凡计算着临走前萧何统计出来的仓储，自己总不能全部换出去，于是将数量说少了一些。
项梁对此不以为然，马鞍他们有很多，只是马蹄铁和马镫没有，弄来了自己仿造就行了，到时候只用生产两三千套，也不是没有时间。
而且，只要能够得到战马，项梁觉得什么都不是事，虽然赵凡不缺马，可终究还是亏了，要知道，矿物以这个时候的开采水平，一座小矿都得开采几年十年，而战马则不同，母马最快两年才会下一匹马仔，而马仔成为坐骑，又需要几年。
所以，即便赵凡拒绝马具，哪怕不马蹄铁和马镫的样品，项梁最多也就觉得有些可惜，至于样品，他有的是办法弄到。
三千套马具，这个数字已经让项梁很满足了。
对此，赵凡也没觉得有多可惜，这本身就是余下的，而马蹄铁马镫这两个东西就和一个普通杯子一样没有什么技术机密可言，别人看一眼就能仿造的东西还不如送给项梁搏得好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