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游龙-第2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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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额头高阔、眉宇凝重,眼光深邃而有神,气度上也有不同凡响之处。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鼻头过于硕大,因而显得与整张脸极不协调。而且由于他上身精赤,微胖的身材更显得皮肤白腻,李翊知道眼前的这位极有气度的僧人,应该就是正元大师了。
见到三人贸然闯入,两个人都是微微一怔,知性和尚见到是李翊,不由得唇角边露出一抹笑意,但却仍然端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而那位正元大师已经笑眯眯的站了起来,合什见礼道:“大帅别来无恙啊!呵呵!只是小僧衣冠不整,唐突之处还请见谅啊!”
李翊的脸上微微一红,知道正元大师相候已久,却始终不得与自己相见,已经是颇有微词了,连忙谦恭执礼道:“李翊分身乏术,多年老友迟迟不得相见,心下早已愧疚不安,应该致歉的应该是我李翊才是!呵呵!大师还是叫我润之顺耳一些。”
第543章 心怀坦荡()
正元和尚点头笑道:“那我还是叫你润之好了,呵呵!这么多年未见,润之还是彬彬有礼的君子风度啊!咱们之间哪有什么见谅之说。”
“这么多年不见,依我看来,润之不但风采更胜往昔,而且气态端凝、谦恭有礼,想来是把我等凡夫俗子丢抛的更加远了。”
“我虽然已经多年不见润之,但是今日一看,就知道润之这几年肯定是大受锤炼,更何况京城内外、朝廷上下都对你交口称赞,真不愧是我大汉国的栋梁之才啊!”
李翊听着正元大师改口叫自己润之,知道此人心怀宽广,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小人,与时常对自己冷嘲热讽的知性和尚相比,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做人的境界不可同日而语。
李翊呵呵一笑道:“咱们又不是外人,大师何必谬赞呢。唉!润之受国之重托、民之所望,岂敢稍有懈怠,这只不过是尽我自己的本份罢了。大师乃是世之高僧,向来忧国忧民的散布佛祖光辉,其境界又岂是我等敢望项背的。”
“只不过,我在边鄙之地日久,遣惓消磨时光,早已是志大才疏了,哪能称得上什么栋梁之才!唉!髀生赘肉、徒有感伤罢了。”
正元大师别有意味的笑了笑,却没有说话,望了望李翊身后的林易和连骏,这才正容道:“别后之情待会再叙,润之还没有介绍一下这两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呢!”
李翊失笑道:“大师真是可人儿,呵呵!风度翩翩?亏你想得出来,来,我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宣抚使府的主簿林易林公子,也是宁州林家堡林宗义林老堡主的嫡长孙,你们认识认识。”
林易近前一步,深深施礼道:“早就听闻正元大师的令名,乃是咱们大汉的得道高僧,不想得能在云南相见,令我林易幸何如之啊!”
正元大师哈哈大笑道:“林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正元只不过是端州法门寺里的一个小小的监寺而已,小庙里的无知和尚,哪里是什么得道高僧了,林公子实在是太抬举小僧了,呵呵!”
林易微微一笑道:“大师此言差矣!想当年在法门寺的时候,您就是知性大师的师兄了。现如今知性大师誉满全国、声誉日隆,这和您当年的帮助指点是分不开的,说您是大汉高僧可是一点也不过誉啊!”
听到这里,一直没有说话的知性和尚冷哼了一声道:“哼!狗屁,不要再说这些言不由衷的话了吧,夸赞人也没有这么露骨的。”
“嘿嘿!不说别的,在端州法门寺的时候,他尽欺负我来着,还什么帮助指点?要不然我怎么会忙不迭的逃离法门寺呢!要我说啊!我们两个都是狗屁高僧还差不多。”
正元大师呵呵笑道:“呵呵!还是知性老弟说得对,我们就是一对狗屁高僧而已!呵呵!不知道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李翊连忙指着连骏道:“这位是连骏连公子,我的好兄弟,也是我们宣抚使府的前衙校尉。您在端州法门寺出家,想必听说过连承信连通判,连大人可就是连骏的父亲啊!”
正元和尚微微一愣,不由得点头赞道:“怪不得我一见连公子就心生亲近之感,却原来是连大人的公子。唉!连大人在端州爱民如子、官声显著,赢得当地百姓们的交口称赞,端的是人心所向。唉!却不幸被奸人所害,实在是天理难容啊!”
连骏黯然道:“家父蒙冤受难,多得父老乡亲看顾,实在是令在下感激不尽。家父虽然仙逝多年,但能得大师如此称誉,想来也可含笑九泉了。”
众人唏嘘不已时,知性和尚却道:“好了,这天下之大,冤死的何其众多,又没见几人能沉冤得雪。咱们几个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这伤心往事多聊无益,还是坐下来说一些得意之事吧!”
众人大都知道知性和尚的脾性,也不和他计较,相互谦让了一下,就都纷纷的坐往地席。
李翊紧挨着正元坐下后说道:“京城一别数年,少了很多与大师晤谈的机会,心里常记挂着各位。唉,现如今身不由己,独处云南这边鄙之地,遥想当年把酒诗书唱和的情景,实在是别有感触啊!”
正元还未说话,知性和尚哧然冷笑道:“你一个人寂寞孤独也就罢了,偏要把我千里迢迢的扯到这里来,让我这两年来少了多少乐趣,可见你这人心理有多阴暗。人家正元兄辛辛苦苦的奔波千里,不就是惦挂咱们几位好兄弟吗?”
“但是来了又怎样了呢!还不是被人拒之于千里之外吗!依我看来,也只能说正元兄遇人不淑了。”
正元呵呵一笑道:“知性老弟,你怎么想不关我事,我可是有啥说啥。咱们几位老友,在我心中都是不分彼此。”
“我虽为法门寺监寺,但是出游机会多多,不像你们二人,一个执掌云南大小事务,为民谋利、分身乏术,一位主持修建宝泉寺,致力于在云南弘扬佛法,想要离开一会都不可得,哪像我这个酒肉和尚这般无所事事呢?说起来,我还有些羡慕你们呢!”
李翊欣然一笑道:“这么说来,我可真有点羡慕正元兄了,像你这样,不羡皇帝不羡仙,逍遥自在的日子,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呢!”
“唉!有时候公务闲暇之时,我也会扪心自问,似我这般朝夕忙碌于案牍之间,穷究于民政,隳突乎军旅,又有什么人生乐趣何言呢?”
“只不过,这只能是没奈何的事罢了!谁叫咱选择了官场这条路呢!既然做此选择,就要做出个样子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怎也不能让朝廷和百姓失望才是,欲要清静无为而不可得啊!”
知性和尚闻言哈哈大笑道:“哈哈!真是笑死我了,没想到你身为云南的大帅,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竟然还如此怨气不小啊!哈哈!”
第544章 口不对心()
看着闻言已经羞恼不已的李翊,知性和尚更是乐不可支的继续道:“你也不用恼我,我笑你可是有充分理由的。你也不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就你这种循规蹈矩、不懂变通之人,也就是在云南才能得心应手的任你施为。”
“若是到了京城那藏龙卧虎之地,就你那个直来直去,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脾性,不四处碰壁,撞得头破血流才怪。也不是我存心贬低你,你这样的主儿到了京城,也就只能是寸步难行了。”
李翊闻言心下暗赞,这知性和尚对以前的李翊可是知之甚深的,虽然自己接收了以前的李翊的部分意识,但其秉性脾气却已大体了然,以他那耿直冲动的性格,在关系错综复杂的京城,肯定是行不通的。
而自己却自信与他大大不同。自己这个来自于一千年后的人,无论社交能力还是见识方面,无疑都比他高上一筹。最重要的是,这个时代的未来走向已经心中有数,不该犯的错误还是坚决不会犯滴。
李翊没有与知性和尚继续争执下去,而是转对正元笑道:“正元兄远来云南,路上想必应该经过京城了,我这两年多没有回去过,也不知道京城里的变化大不大?”
正元和尚微微苦笑道:“京城那是必经之路,我还因此特地去拜访了令舅柳先生,盘桓了十几日。唉!说起来,润之离京日久,想必也是有所不知啊!现在的京城可是与前大大不同了!”
“我听说,皇城之内这两年大兴土木,殿宇楼阁可是建了不少,连白云山南麓的林木都砍伐一空,可见其规模的确是不小了。当然了,这都是小僧的道听途说罢了。”
“而我所了解的是,现在的京城依据当年长安的规制,已经扩建到了五十四坊之多,居内人口怕也有五十万了,要知道,咱们大汉统共不过二百多万人口,竟有近四成都居住在京师之地,其繁华鼎盛可见一斑了。”
正元的三言两语,李翊已经听的出来,他对京城大兴土木也是颇有微词,因而点头笑道:“京师乃是枢机之地,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更是我大汉对外的窗口和门面,怎也要有些端严气势的。”
“想当年黄巢贼众劫掠、涂炭岭南,致使广、封、端、惠等州十室九空,百姓奔走躲藏、流离失所,从那以后,岭南两广之地元气大伤,非有数十年之功而不能回复旧貌。”
“现今兴王府乃是前广州故地,又是我大汉的京城,皇上向来追慕大唐长安的昔日辉煌,因此致力于模仿长安的旧貌,此举不仅仅是大兴土木使然,更重要的恐怕是想要重现长安的辉煌和鼎盛。他老人家迫切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正元微微一愣,继而展颜笑道:“‘窗口和门面’?呵呵!润之用词的确有趣的紧,怪不得人们都说润之乃是皇上最器重之人,这大汉状元的名头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的。从这一点上来说,润之对皇上的心思体察入微,想必应该就是这样的了。”
“呵呵!最可喜的是,皇上崇尚佛道,现如今在兴王府周围规划了二十八座寺院、十二座道观,大多数都已经开始动工,若是真能建成的话,想必应该是蔚为壮观了,这可是我们佛门中人的一大盛事啊。”
知性和尚不无揶揄的道:“皇上在京城里大建寺院,咱们云南也没有闲着啊!我来到云南不到两年的时间,这里已经兴建了两座规模宏大的寺院,真是可以与京城遥相呼应了!呵呵!我看,这应该就是所谓的体察入微吧!”
听到知性和尚的讥讽之言,李翊也丝毫不以为意,淡然笑道:“我之所以大建寺院,倒不是全为了迎合上意。要知道现在北方中原各国毁佛之举甚嚣尘上,佛事颓败、佛祖蒙羞。咱们南方相对安定的多,要不趁此机会多建几座寺庙,岂不使我中国再无佛门净地了吗?”
“再者说了,佛门宗旨本就是度人心向善,这些年来暴行肆虐、戾气过重,正需要光大佛事,消弭无处不在的杀气,还世界一个朗朗乾坤,这不正是佛祖毕生所追求的吗?二位都是佛门中人,乃是大有德行的高僧,更该对此心有感触才是啊!”
知性和正元闻言,都面露凝重之色,稍微沉默了一会儿,知性和尚仍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懒洋洋的道:“我来到云南这两年,足可用战事不断来形容了。这两年间,润之老弟可是没有闲着啊!与大义宁国、牂牁国连番征战,可说是死人无数、伤人无算,毁坏田园更是不计其数。”
“你前一刻口喧佛号弘扬佛法,后一刻征战以地,杀人盈野,是不是有点口不对心啊!虽然我也知道有迫不得已之举,但是以暴易暴就这能解决问题吗?”
李翊嗤之以鼻的道:“依你看来,敌人打到你的家门口,准备大开杀戮的时候,你就要伸着脖子等人家宰杀吗?佛祖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即便牺牲了我一个人,云南百姓们就真能求得平安喜乐吗?”
“身为一方官员,若是百姓们深受屠戮之苦,家园不得宁静,子女不得善保,我又如何能够心安理得呢?身为云南主官,因为毫不作为而使民众遭受这般沉重的苦难,这应该也不符合佛家的宗旨吧?”
知性和尚冷然道:“你这样说岂不是混肴是非吗?我可没有说过让你任人宰割。我只是说,若能不动刀兵而达致天下太平,才是你们这些为官之人最大的善政。而你胡搅蛮缠,整出这么一番所谓的大道理来,无非就是想要证明我所说的都是歪理邪说,而你却一贯都是正确的。”
“诚然,云南通过大乱而大治,现在人们安居乐业,的确有你的功劳在内,这我没有否认。但但我要说的是,消弭刀兵之祸总是有办法的,只是你不得其法而已,希望你不要始终抱着以暴制暴的理念,这样下去是很危险的。”
第545章 别有深意()
李翊失声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