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大周天下-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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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寿?”
“庄主徐氏,讳郸,家本本乡大姓,族中子弟很多都在县、乡为吏。庄主与郡北督邮很亲好,并因郡北督邮的关系,和沈季春亦很亲好。有郡北督邮和沈季春的情面在,你们说,他过生辰,县君、丞、尉能不来么?依往年的惯例,沈季春也会派子侄来呢!”
“‘并因君北督邮的关系,和沈季春亦很亲好’。老丈,郡北督邮和沈季春的关系很好么?”
“那是自然。他俩的关系要不好,庄主又怎会通过郡北督邮结识沈季春呢?”
此郡北督邮就是陈锡的把兄弟,濯清丈夫陈楹的哥哥,原汝南郡郡丞陈华,本是十常侍郭胜门下,后来改投张让门下。
周澈笑道:“这么说来,你们庄主还真是个豪杰。一边是张常侍的宾客,一边是赵常侍的亲戚。一个是郡中大吏郡北督邮,一个是富比千乘的豪大家,他都能与之交好。”
老者纠正周澈:“沈季春可不只是富比千乘,铁官长也是个大官儿。上次我去县里,正巧碰见他出行,前导后从,威风凛凛。”啧啧称羡。他大约很少见官吏出行,对这次路遇的印象似是很深,回忆说道,“前边是四个扛着大扇子的步卒,步卒后头是辆大车,好几个乐人在上头坐着鼓吹。乐人后头是几辆小车,上边坐的都是带着青绀绶的吏员。再后头便是沈季春的坐车了,黑色的大车盖,红色的车侧,四个拿着木头戟的小吏挺胸抬头地骑着高头大马,护卫在车的两边。啧啧,啧啧,威风十足。”
铁官长的品秩和县长一样,六百石,黑绶铜印,可以称之为“下大夫”了,的确是个大官儿,但从这老者的描述中,周澈却听出了一个问题:沈伯春在车驾的规模上僭制了。
老者所言之“四个拿着木头戟的小吏挺胸抬头地骑着高头大马”云云,指的应是扛戟的骑吏。依制,六百石官吏出行,只能有两个拿戟的骑吏随从,两千石以上才能有四个骑吏。去年春天,王赫、黄琰去安成东乡,黄琰乃是县令,秩千石,尚只有两个骑吏扈从,沈季春六百石,居然就敢用四个骑吏。周澈示意田丰,田丰了然点头,表示将这一点也记下了。
围绕着沈季春、徐郸,周澈旁敲侧击地又问了几个问题,直到什么都问不出来了,方才谢过老者,转上乡路,回到了谢里外。孙信早在车骑边等候多时。周澈的脸上早没了笑容,凝重地问道:“怎样?”
“主公猜得不错,此地果有杀婴之事,是多是少不知道,但就这几年中,就在那几个孩子里,便有两个孩子的父母有过生子而杀。”
“噢?你怎么问出来的?”兹事体大,需问清过程。
“我拿了干粮饼子哄他们,可怜这些孩子不知有多久没吃过饱饭了,一个个吃得狼吞虎咽。末了,我问他们:‘可有兄弟姊妹’?有的有,有的没,孩子们大多回答的都很干脆,只有两个孩子答得古怪。”
“怎么回答的?”
“都说本有个弟弟,只是生下来后没几天就找不着了。”孙信说道,“我又问了别的孩子,几个年纪大点的都能证明他俩没说假话。他们的阿母确实生过一个孩子,也确实没过几天,生下的孩子就消失不见了。这孩子只能是被他们的父母杀死或者遗弃了。”
周澈不复再问,默然了会儿,问田丰:“适才那老者说的话,你都记住了么?”
“记住了。”
“等上了官道后,你把它们都写下来。待去郡治阳翟,我面呈那个此郡府君。”
“是。”
周澈整了整衣袍,欲走,又觉得似有些什么东西在胸中翻滚,转回身,扶着树,望向前边的农田,田野无垠,翠绿如海,里落、庄园散布其中,点点的农人忙碌其间。他说道:“如此膏腴美田,民不能聊生。贫者杀子,富贵者锦衣玉食。一乡之中,十几个里的里民依附徐氏,全家为奴为婢。沈季春富比千乘。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颍北百姓生活不易。元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么?”
“什么?”
“我在想…”周澈笑了笑,话到嘴边停下了,却也学那仍还躲在塾内的谢里里监门,不肯再往下说了。
孙信说道:“主公啊!早年我流浪在颍川郡南一带讨生活。今随主公巡察这颍北,才觉得与那颍南相比,简直两个天地!”
田丰虽然年轻,毕竟是后来有名的河北谋士,脑子转得快:“我听族公讲过一些豫州风貌,那是因为颍川郡南名士多,士族多,昔年‘颍川四长’全是颍川郡南人。颍川郡南的士族,颍阴荀氏、许县陈氏、长社钟氏、鄢陵张氏、舞阳韩氏、定陵贾杜丁诸氏,每一个都是世代衣冠,或天下知名,或有名州郡。还有襄城李氏,虽在郡北,却离郡南也不远。陈太丘、钟季明、贾氏三虎,荀氏八龙,天下楷模李元礼,皆名重天下,又有哪一个贪官污吏敢在颍川郡南残民?
“相比之下,颍川郡北虽也有名士、士族,出名的却只有阳城杜氏,而且在杜密因党锢而自杀后,族中人才也渐凋零了。”
周澈长出了一口气,收回目光,从树上解下坐骑的缰绳,说道:“走罢!”
他边走边望着千里沃野,感慨民生艰难,复问田丰,问他知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田丰说不知。他也就没有再说,不复言之。
周澈不是不想说,而是有些话不能说。他当时在想的是高祖刘邦和世祖刘秀。
高祖、世祖两布衣,一个七年得天下,一个三年称帝,缘何?前者因秦无民心,后者因民心思汉。两汉至今三百七十余年,当年的清明之政早成云烟,而今朝堂之上,宦官当权,天子公然卖/官;地方之上,豪强横行,长吏暴虐苛酷。虎狼牧羊,民不堪命。整个帝国江河日下。便有一二贤明长吏又能如何?看看这颍北的乌烟瘴气!正所谓大厦将倾,非一木可支也。
回到官道上,周澈心道:“黄巾起义的声势那么大,不可能全是太平道信徒,其中必也有走投无路的百姓。陈锡走的那天对我说:他出身寒族,想要上位,只能投靠宦官,他也是想为了替百姓做事,可是上了贼船,下船难,只能同流合污。所以为苍生计,也为朝廷的名声计,陈锡嘱托我务必澄清颍北,罢免贪官。现在看来,就算是为了日后能减弱一点黄巾的声势,减少几个日后的‘反民’,我也必须要把这颍北好好地澄清一下,为颍北的生民解一解倒悬之苦了。”
澄清颍北,既能解民倒悬,又能稍微有利于日后,毕竟颍川和汝南是挨着的。于公于私,都是好事。如果说在初出洛阳时,他只是想逃避文官厮斗,现如今,在见了此地百姓的生活艰难后,他决定解民倒悬,为百姓谋一条活路。”
等田丰把在此地的见闻记在纸上,写好后,三人催马继续前行。
(本章完)
第216章 宾幕郭图()
从徐庄离开后,周澈每逢乡里,便采问一番,进入阳城县城,又在县里微行查访,凡有闻官吏、豪强不法事皆暗记心中,到的晚上,再由田丰一一记录在案。如此这般,晓行夜宿,有亭舍可住时便住亭舍,无亭舍可住时便住私营的客栈,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周澈把颍北诸县悉数行访了一遍。
越到后来,周澈的心情越沉重。才出洛阳时,他还有心情观赏春光,游览古迹,到的后来,虽然山川仍也还看,古战场仍也还研究,但却很少再滔滔不绝地与田丰议论古之战事了。
此行最后一个县是颍阳。“水北为阳”,颍阳之得名,顾名思义是因在颍水之北。城中有两大姓,一为祭氏、一为王氏,分别是祭遵和王霸的后人。祭遵、王霸皆是中兴功臣,名俱在云台二十八将之列。祭氏子孙多为边吏,王氏世好文法,也是本郡的一个法律名家。
颍阳在颍阴与襄城之间,距离两地分别都只有二三十里。如宣康所言:颍阴、襄城两县名人贤士众多,可能受此影响,县中又有功臣大姓,官吏执政倒还算是清平,比阳城和别的一些县要强得多。不过,饶是如此,三人也还是听到了不少吏员、豪强的恶行。
在颍阳住了一晚,次日出城。
出到城外,行至人少处,周澈扬鞭后指,问田丰:“秦末之时,群雄逐鹿,这颍阳城也屡遭战火。元皓,你知道么?”
田丰答道:“我闻怀王曾使高祖西取关中,高祖过颍阳,拔之。”周澈说道:“不止拔之,且屠之。”说着,他叹了口气。
孙信说道:“主公,你这一路走来,叹气的时候可越来越多了。”
“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老子说:‘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过处,必有凶年’。昔怀王身边诸老将皆称高祖为宽大长者,以高祖的宽大仁厚,在兵阵之间时,尚不免有屠城之举,况…”
“况什么?”田丰俏皮地学孙信刚才的那句话,笑道,“周君,你这一路走来,话说一半的时候也越来越多了。”——他虽也痛恨颍北官吏、豪强的暴虐,毕竟年轻,性格开朗,又不像周澈再世为人,知道天下将要大乱,有心事,故还能说笑。
周澈也不以为意,只感慨地说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啊。”
平时也知生民不易,但缺乏直接观触,前年去了安成东乡,本以为东乡的百姓已够艰难,现在才知颍北的百姓更困苦过安成东乡。这还是在内地,还是在都城洛阳的周边,在边关呢?在南方呢?在偏远地方呢?情形又会坏到什么地步?
晨风清凉,周澈打起精神,不再去想:“过了颍水,再行四五十里地就是阳翟了。咱们此回出来,可走的时间不短。争取在宵禁前赶到阳翟。”阳翟在颍水南边,要回去还得再渡一次河。迎着初升的朝阳,车驰马奔,过河行道,三人疾行至暮,总算赶在宵禁前到了阳翟城下。
一天跑了差不多五十里,马的身上全是汗。进到城中,先寻了间客栈,周澈换好官服,接着他将坐骑交给孙信,问田丰要过来他记事的文册,揣在怀里,吩咐他俩先回舍歇息,自己径去太守府。
到了太守府外,周澈亮出公文,门子立马去通报,出来迎接的是一清秀儒士。
“在下本郡功曹钟繇,阁下可是巡察使?”钟繇执礼道。就是后来钟会之爹。
“长社钟氏?可是钟元常乎?久仰大名啊!某汝南周澈,奉尚书台令,巡察汝郡刑狱民生诸事。”周澈严肃的将公文递于钟繇。
钟繇接过公文:“啊呀!君即初任亭部击盗贼,再任乡长诛季氏,后在京师,仗义执言审公案的周澈周皓粼?可是周君你早到三天啊?”
“正是在下,钟君,此次巡察,某是微服私访,一人一马。”
这会儿暮色已深,深红的晚霞下,太守府内的楼阁林木都被蒙上了一层血色。早过了散值的时候,诸曹院里皆冷冷清清,少数不多的官房里掌起了灯,那要么值夜班的,要么是当天公务还没完成的。周、钟二人寒暄毕,钟繇带着周澈穿过几个曹院,来到了位处官署正中的功曹院。
等了大约小半个时辰,暮转为夜,当冥暗的夜色驱逐了血色的黄昏后,本郡太守何进没来,倒是见荀攸来了。
没错,本郡太守就是那个后来做大将军的外戚……何进。
“皓粼,汝何时来的?吾送家信于太守,恰见钟君曹院亮着灯,就进来拜访,没想到遇见皓粼。”
“奉朝廷令,添为巡察使。薄暮进的县。公达久违了!”
荀攸上下打量道:“君风尘满面,路上定然辛苦,怎不先回舍里将歇一晚?夜见府君,何其急也!”
“非是澈急,实为颍北民急。”
荀攸皱眉问道:“查访可有所得?”
“澈行二十余天,历九县,沿途所见,哀鸿遍野,沿途所闻,不忍卒听,颍北之民如在水火,苦之甚矣!”周澈把田丰记的文册取出,递给钟繇,“我沿途的见闻都在此册中。钟君,你先看看。”
钟繇接过文册,令去找他的那个小吏先避走院中,借着烛火,翻阅审看。文册二十多页,平均每页记五六事,总计一百余事。他问道:“九个县的见闻,全在这里了?”
“对。”
“九县皆有残民事?”
周澈点了点头:“郏县、襄城、颍阳三县稍好,阳城、轮氏、舞阳三县最恶。”
文册是按周澈巡察的顺序记的,起始三页记得都是阳城事,第一件便是“谢里杀子”。钟繇的神色立刻变得凝重。
随之,又有“阳城去年赋口算三十六次,六百余钱”、“豪右某自占隐匿家訾”、“铁官长沈驯出行车驾僭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