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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凉州辞-第2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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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在梳妆台前的侍女自铜镜中看到了这一幕。她厉声制止李延炤道:“放开!你们也配动小娘子的琴?”

    那侍女的厉声制止令李延炤停顿了一下。而后他却恍若未觉,依然一手掀开琴布。苏小娘子那张式样古朴的琴便展现在面前的胡床上。

    而那侍女自铜镜中看到李延炤全然不理会他的阻止,立时心中又惊又怒。他起身面向李延炤,而后全力向他奔去。屋中不过三五步的距离,转瞬之间,侍女便奔到李延炤背后,她扑上来照着李延炤的手臂就是一口。

    此时李延炤早已除下铁甲。那侍女拼尽全力一口,正咬在小臂之上。然而许是数日未进食,她的力道无疑小了不少,李延炤只觉最开始那一下稍感疼痛,之后便无甚感觉。而那侍女虽用尽全力咬了下去,然而李延炤出征旬月,虽然不至于不曾换衣,不过西域缺水,不曾洗澡倒是真的。也不知曾多少度汗透重衣。那侍女只觉一股难以名状的奇异味道在自己口腔中蔓延开来,当即便松了口。

    李延炤转身,右手按着那侍女的头,回望着她苍白而憔悴的神情,出言问道:“你可知你家小娘子去向?”

    那侍女先前种种踢打咬皆是源于惊恐,无助与畏惧。自小娘子失踪以来,她不再信任身边的每一个人。因此看到那些送饭的军卒、进屋查看的李延炤,才会如先前一般喝骂驱赶,乃至于踢打咬。

    可是此时,被李延炤死死按住脑袋的侍女一边徒劳地挥着手臂,一边倔强地望向李延炤,道:“我不知……我若知晓小娘子去向,必然一早就去找她去……”

    李延炤望着那侍女苍白而畏惧神色,加之数日未进食,挣扎反抗也显得微弱不已。心中顿生恻隐。他索性放开手,望着她淡淡问道:“之前与小娘子有数面之缘,倒是从未听她提及自己还有一侍女,不知如何称呼?”

    侍女犹疑了一番,先前那些兵卒前来送饭送水时,对待她可谓是唯唯诺诺。而此人却有些不同。听到他提及小姐,当即便充满担忧与委屈,立时便委顿于地低泣起来。

    李延炤行至她身旁,轻轻道:“若还想见小娘子,便切莫自弃。我等皆会尽力寻找。若你知小娘子有何可能的去处,也尽可对我言说,我必全力寻找……”

    侍女伏在一旁,带着哭腔颤声道:“小姐从未与人结怨,对乡邻亦是礼敬有加。所接触之人,除去堂兄苏都尉,便再无旁人。我……我委实不知,小姐能为何人所掳……”

    她说着说着,哭声又更大了些:“如今苏明府也已不在,若再失去了小姐……我……我一介婢女,又有何颜面苟活……”

    她哭得梨花带雨,许是连续三两天未曾进食的缘由,抽噎着几欲昏厥。李延炤忙唤过外间值守士卒,命其前去取了些水与餐食端进来,他自扶起这侍女坐到几案旁,又令士卒将餐食与水一齐端上来。

    那侍女也是饿的久了,此时已有些脱力。见她端起面前盛着水的碗便要开灌,李延炤忙伸手阻挡。将盘子上的调羹递到她碗中。

    饿久了的人若是进食太快,很容易引起身体内脏的不适反应。李延炤命军卒们端来的餐食中,也主要以流食为主。那侍女拿着调羹,小心翼翼地将面前碗中水一勺一勺地喂入口中,喝完水之后,又抱起一旁小米粥,用调羹一勺一勺地吃了下去。

    吃喝完毕,这侍女面上也恢复了几分神采。李延炤唤过士卒,将她面前碗碟等尽皆收走,而后轻声问道:“方才你还不曾答我问,小娘子如何称呼你?”

    那侍女许是首次面对陌生男子如此注视,加之李延炤一双眼炯炯有神,长期军旅早已磨练出杀伐决断的气势,那侍女在这种注视下有些浑身不自在地扭来扭去,显得窘迫不已。

    李延炤见她一副窘迫模样,心知许是自己目光太过逼迫,于是稍稍收回视线,方听得那侍女声如蚊讷道:“小娘子……小娘子唤我……兰儿……”

    李延炤点了点头,郑重道:“既是如此,兰儿,你且便居于此处,切勿擅自出院。屋外值守军卒皆我麾下,你若有事,可随时支使他们。”

    李延炤取出一袋铜钱,放置于侍女面前:“小娘子暂时不在,你且将这些钱收着,但有所需,便拿钱给门外军卒,令他们前去与你采买。我等自会全力寻找小娘子,一旦寻到,便即刻将她带回来,让你们主仆团聚……”

    言罢,他便起身向门外而去,身后那侍女则一脸担忧地望向他的背影。李延炤关上门,行出院落,却正遇上大步前来的苏抚。他连忙迎上前,拽住苏抚问道:“苏都尉,可知小娘子下落?”

    苏抚神情却是一脸愤懑:“李定东!我早说令我堂妹搬至我那别院暂居。她不从,非要来此。如今可好,人都找不到了!”

    李延炤听闻苏抚斥责,内心也是有些惭愧,眼见苏抚便要甩脱他向别院中行去,忙又是一用力,将苏抚拽住:“苏小郎君,先前是我布置防卫不够,以至人被掳走。然而现下当务之急,应是我等拼尽全力,务必将人寻回。这时节再追责置气,于事无补……”

    苏抚瞟了一眼李延炤,见其态度诚挚,倒也稍稍耐心了一些,道:“府君已知此事,当时便令关闭四门,全城大索。然而搜了整整两日,营兵们几乎将郡城翻了个遍,仍是下落不明!我倒不明,你李定东在外惹了什么人,连我堂妹都因你招致这等祸端?”

    李延炤凝神细思了片刻,而后抬头对苏抚道:“若对方此事果真冲我来,那小郎君大可放心,小娘子如今多半无虞。然我所虑,正是唯恐对方掳走小娘子,并非是要要挟于我。这样,便不知小娘子将如何……”

    苏抚见当下这紧急情势之下,李延炤竟还能冷静下来如此分析,登时便气不打一处来。望着李延炤怒斥道:“此事不怨你李定东,倒是怨谁?若她早听我所言,在我别院中暂居,倒未必能逢此横祸!”

    苏抚停顿了片刻,又厉声道:“李定东,若我堂妹有个三长两短,你便须自己想想,如何与我交代吧!”

    言罢,苏抚转身而走,便向那别院中行去。苏小娘子是先前在永登殉职的苏玄侄女,身为殉职官员的亲属,这一次失踪能得到府君的直接过问已是多有不易。然而正是在紧闭城门,大索全城的情况下,依然觅不得她的分毫踪迹,终使得苏抚心态失衡,大为光火。

    李延炤暗自叹了口气,如今委实是个多事之秋。征战方告一段落,却又遇到这等事情,无疑也是让他觉得分外痛苦。

    既然当初全城大索都没有丝毫结果,李延炤对于此时再派出人手去寻找也不抱任何希望。他心中惟愿掳走小娘子之人是冲着自己而来。那样的话,迟早他能够接受到对方的通牒,知道对方的条件,而后再见机而行,想办法救出小娘子。

    此事虽然未了,不过当下尚且一筹莫展的李延炤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唤过仍紧紧跟随在自己左右的廖如龙,命他牵过马来,两人皆翻身上马,李延炤本欲直接策马出城,返回县中,却突然想到什么,转头问廖如龙道:“你家属亲眷,皆在城中,不若回家去看看?”

    廖如龙闻言,更是满面羞惭,低垂着头道:“小娘子一日未归,属下也一日不敢自行归家……惟愿来日将功折罪,望司马准允。”

    李延炤长长叹了口气,望向自己那间热闹非凡的别院,心情也是差到极点。他拨转马头向城门缓行而去,边行边叹道:“但愿这帮人,是冲李某来的!”

第三百三十四章 任重道远() 
李延炤回到饱经战火的令居县城。如今的令居已在辛彦的治理下,已恢复了几分先前那番勃勃生机。冬麦早已播下,年中时期因虏贼大量焚烧毁坏田地,县府中不得不拿出大量资财,自其余郡县采购粮食。随着这次仓促的逃亡,先前县中积累的数量颇为庞大的畜群如今也已不在。

    唯一可称得上是好消息的,便是随着虏贼的大举用兵,以及打了败仗回去之后的横征暴敛,陇西陆续又有民户向凉州逃难,其中更不乏一些小型的氐羌人部落。这些小型部落可远没有杨、苻那种大部落生存力强。刘赵统治者在面对这些大部落的时候,尚且可能还会有几分顾忌,故而不至于太过分。而那些小部落在这种横征暴敛下,很快就将变得一无所有。

    那些识时务的部落首领们,不甘眼睁睁看着部落消亡,或是被其余的大部落所吞并。这些早已实现农耕化发展的少数民族,便同陇西地区所余不多的民户一同向着凉州开始逃难。而对于这又一次出现的难民潮,李延炤与辛彦二人也是喜忧参半。

    如今随着这些难民的流入,令居县中户口数大抵已能与广武郡一较高下。而所忧则是新出现的这些难民,便意味着县中如今多了数千张嘴。对于尚不算富裕的令居来讲,若处理不好,便不啻于一场巨大的灾难。

    苏小娘子至今仍无消息,心中蒙着这层阴影的李延炤如今再遇难题,更觉无力。思前想后,今年粮食尚未收获一季,县府中财货也是捉襟见肘。不赈济不行,赈济的话长此以往也绝不是一个好办法。让他纠结不已的此事,几乎便成为当下县府要面对的头号重大难题。

    最终还是辛彦拍了板,府库中存粮细细挑拣出颗粒饱满者继续存放,以备充作明年粮种。其余的则便被当做赈济粮,在城外开设了数个粥棚,每日熬些稀粥,助城外那些难民吊命。而军中也派出健锐营一部,与战锋营一同为难民营修筑了栅栏,一方面严防难民心有不轨,出营偷鸡摸狗,增加治安犯罪。另一方面也是防止本县居民在敌军探子的挑唆下冲击难民居所,引发群体事件。

    饶是如此,曾有血淋淋的先例摆在面前的李延炤与辛彦依然不敢太过大意。最终仍然决定由李延炤率部进入难民临时营地巡查一番。一方面清查收缴难民携带的武器,另一方面须对难民营进行必要的改造,以此来杜绝卫生条件差而引起的疫病传播。

    随着营中士卒被集合了个七七八八,除去留守营中,巡视城墙的士卒外,余者尽皆披甲执刀,随李延炤一同前去,将难民营四门围住。军中将卒听李延炤授意,前去将难民营中各宗老里吏及各部族首领邀请出营,李延炤对这些人讲述了一番自己率部前来的目的,请他们安抚部下民众的情绪。

    这伙宗老里吏等话事人见李延炤率部前来,本来是有些紧张,听他解释了一番之后便放下心来,随即先行返回营中,召集自己族人等等,陈说了一番令居县兵前来意图,却在营中引起一番争吵与不谐之声。

    陇西逃亡来的民户们对收缴武器、重新规划营房等决定尚且表示支持,然而在那些氐羌小部落那里却是碰了钉子。这些部落民听说县兵要前来收缴武器,顿时便炸了锅。吵吵嚷嚷,众说纷纭,闹了半天也没闹出个结果。

    个别一筹莫展的小部落首领便纷纷派人出营,向李延炤陈说状况。等待良久的李延炤见营内嘈杂之声逐渐变大,却依然是没争出什么结果。便自叹了口气,挥挥手,召集刘季武、伤愈康复的周兴以及曹建、魏旭、王诚数人聚拢来,简要地进行了一场军议。

    军议完毕,待诸将各归各位,李延炤便大手一挥,喝道:“入营!”随着这声喝令,早有士卒上前将难民营的营门缓缓推开。营门一开,刘季武便率领战锋营率先而入,占据营中各条要道要点,隐隐将营地中众难民围在中间。随后便是魏旭手下健锐营士卒。他们相继攀上低矮的木栅营墙,而后各自引弓搭箭,蓄势待发。

    随着曹建、王诚等领最后一波健锐营士卒入营,对营地完成了最后包围,闹哄哄的难民营地逐渐安静下来。

    秦大勇率领十余名铁甲锐卒手执长刀护卫在李延炤左右,随他在营中巡视着,一间间地回望过去。营中难民不论是那些陇西汉民,还是那些氐羌部落民,皆是一脸惊惧,犹疑不定地望向他。

    营中窝棚毫无规律地散乱安置着,按照乡里宗族的不同自然形成一片片聚集区。窝棚区与窝棚区之间横亘着数条污水构成的小溪。这些溪流逐渐流淌汇聚到一起,而后自向着当初立营妥当后,便由军卒们挖掘的营边沟渠流去。

    李延炤迈步跨过一条散发着阵阵臭味的小溪,不由得深深皱了皱眉。他行至营地中部及北侧主要是各氐羌部落聚居的区域。行走间望着那些部落民警惕中不乏敌意的目光,不由得暗自苦笑一番。

    “听闻诸位前来我县中就食,却不愿交出刀剑。我便前来与诸位说道说道。”李延炤抬头环视面前这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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