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辞-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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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延昭的一席话直听得马都尉心潮澎湃。他当即拍板:“善!汝欲盔甲兵器,本都尉准了。本都尉便写张手令与你,准你部十一人去得武库,领盔甲十一副,趁手兵器及弓弩若干。”
李延昭连忙躬身:“在下谢过马都尉。我等必将尽心养马,操练武艺。以期报效都尉知遇之恩。”
马都尉满意地点点头。写了一张手令,盖上自己的私印,然后拿给李延昭。目送着他走出大帐,眼神中已满是赞许之色。
李延昭拿着马都尉的手令,到帐中召集了自己属下一干人,直奔营中武库而去。
武库却是建在营地中央,离帅帐不远。放眼整个营地,这间武库简直算得是一栋豪华的建筑了。不但建有完好的砖墙,而且房顶上铺的不是干草,而是瓦片。多半是妥善保存内里的盔甲器械以及武器。
李延昭问过守门军士,又去旁边帐篷中,将手令交给司库,这是本军中掌管武库的小吏。他拿过手令,验过印信。随即便去得一旁取过武库钥匙便引着李延昭来到武库前,打开门,李延昭等人随得他入内。
只见库中甲胄、头盔俱是码放整齐,刀剑整齐地放置在一侧靠墙的诸多刀架上,枪矛之类捆起来码在靠墙角处。少量斧钺锤之类的冷门兵器另择了几个武器架放置整齐。每张弓都装在弓囊之中,为防受潮及弓体失去韧性,均是松了弦并用油纸包裹好,置于库中央的几张案几上。
箭矢均是装入了箭囊,整齐地排列在枪矛一旁的空地上。李延昭见得武库内这一切严谨有序的景象,不由得对身旁的司库赞叹不已。转过头去抱拳由衷道:“将武库得井井有条,某对君甚为佩服。”
“足下言重了,武库乃吾之职责,怎敢有丝毫怠慢。”那武吏亦是抱拳道。
众人眼见得武库之中琳琅满目,均是看得眼花缭乱。武吏唤过两个守门军士,去得库中,又喊得众人过去。为众人分发甲胄。武吏自己取过一本册子,置于门口的几案上,自顾做着记录。
“皮甲十一副,皮盔十一顶,腰带十一条,长牌十一面,环首刀十一把,弓并弓囊十一张,箭囊十一个,箭矢计三百三十支,长枪十一把。”军士将武器盔甲分发完毕,大声向门口记录的武吏唱着数。那武吏在砚台上润了润笔,一一记下。
李延昭等将甲胄套在身上,系好腰带,而后将弓囊箭囊与环首刀分别挂于腰带上。李延昭从众人箭囊之中抽出箭矢,一个一个都细细查验过,发放的武器装备也都细细查验,毫无问题,之后方才拜别了武吏与军士,十一人便又是排好队,向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众人领了盔甲武器,俱是兴奋不已,一路上左看右看,甚是新奇。
李延昭看着众人的兴奋劲,却是不露声色,对众人道:“自明日始,除开喂马、打扫马厩、刷洗马匹等等公事之外,闲时我等须操练武艺。诸位兄弟可有什么意见?”
众人本来都是抱着练习武艺,守土御敌的美好愿望来到这军营中的,谁知被发配去喂马,本就愤愤不已。如今众人难得地争取到了拥有盔甲武器的权利,听得李延昭发话,高兴尚且不及,怎么会有意见?武器拿来做什么用?不就是平时练习武艺,战时临阵杀敌吗?于是众人纷纷嚷嚷叫好。却都是期待着早随李延昭操练武艺。
次日,众人兴致勃勃地一早便将骡马喂完。李延昭便拿着一个包袱带领众人披挂整齐,向马都尉报告之后便出了营门,来到马厩墙外的山脚下。众人俱是抽出手中武器比划挥舞着,个个神色都兴奋不已。
然而李延昭却将手上的包袱掷于地下,将包袱解开,里面却是一些斧子锯子刨子等工具。见得众人皆是诧异神色,李延昭笑道:“怎么?空拿着武器,箭矢,诸位难道劈砍空气不成?谁会做木工活的,先弄几个假人出来啊。”
虽然不知道李延昭口中的空气是什么,不过众人还是了解了他的意思。山上就有树,丁越、崔阳、韩文灿及王强四人都会做一些木工活。于是众人纷纷拿起工具,到山脚砍树去了。
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众人已是伐倒了两棵树。丁越四人遂取来各色工具,上前将树干分别锯开,然而工具只有一副,诸人抢得不可开交,拿不到所需工具的只有在旁干瞪眼。
李延昭见得此景,不由哑然失笑。他想起来这个时代多半还是没有流水线作业的概念,于是众人各做各的,各人都试图自己做一个完整的木质假人出来,便是工具和劳力的分配都很不平均,自然造成了时间或者劳力的浪费。
他上前去众人分别负责一道工序。分料的只负责分料,刨皮的只负责刨皮,修型的只负责修型,最后再来一个人组装即可。众人听得李延昭发施令,听得这一系列安排,不由得茅塞顿开。于是又过了一个时辰的光景,五个简陋的木质假人已是树立在了山脚下。
李延昭又领着众人去得旁边山涧,找寻了一块尚算平整的石头众人将自己的武器在上面磨锋利。众人依言而行。
半个时辰后,众人拿着闪闪发亮的武器集合在山脚下。李延昭看着意气风发的众人,甚是满意。他令众人将弓箭的弓弦上紧。然后带他们退开十步的距离,指着那几个假人道:“百兵之中,固以弓箭为先。两军交战,第一轮发起攻击的武器,必然是弓箭,弓箭者,尝制敌于百步之外。杀敌于无形。凌厉非常。”
言罢,李延昭指向那几个木人:“假若那些木人便是敌军,此时已进至十步开外,诸军听我令。”
“搭弦!”诸人遂将箭搭在弦上。
“引弓!”诸人缓缓将弓弦拉满。
“放!”李延昭便听得一阵子弓弦的嘣响,然而抬眼望去,却只有一支箭定定插在中央的木人身上。余者箭矢皆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正中的那一箭,李延昭想也不想便知是曹建发的。曹建之前身为山中猎户,射这种十步开外的木人标靶自是无异于小儿科一般。
“除开曹建,其余人皆去将尔等的箭找回来!”李延昭忿忿道。那些木人背后就是山坡,故而李延昭倒也不怕箭射丢,更不怕这些人找不到自己的箭。只是这头一次射箭的结果太令他失望透顶了。他原本以为十步这种距离,至少能中三四支箭吧,然而事实却无情地甩了他俩大耳刮子。
如果这真是在战场上,十步远的距离,只够自己这边射出一波箭。然而自己这边只射中一箭。随后对面至少四人便可冲杀过来,将自己这帮连刀都来不及拔出的弓手们杀个片甲不存。
看来,练兵之事,还真是任重而道远啊。李延昭暗暗在自己心中感叹道。
第十五章 军中私斗()
自前几日那次众人屡射不中之后,除开每日喂马和清理马厩的工作,余下时间众人都是在刻苦练武。李延昭拜托曹建教授众人习弓箭。曹建能在三十步距离上发矢必中,五十步距离上发五中四,十中七八。众人亦都是叹服。
经过曹建数日来手把手的教导,众人多半已能在十步距离之上十中五六了。李延昭亦能在十步上几乎每发必中。虽然他觉得众人的技艺,以军旅上的要求来看尚且远远不足,然而李延昭自己深知,弓矢这种投射武器对技艺的要求有多高,没有捷径可走,若想提高技艺唯有刻苦练习一途。
当然,也有怎么都练不出来的。牛二壮与廖如龙两人便是,提起练习弓箭,便是一脸苦相。不管曹建怎么耐心地教,他俩自己如何耐心地苦练,迄今为止,他两人在十步距离上的发矢命中数,仍然是零。
经历了反反复复的教授,练习之后,依然不见二人有所起色,李延昭便让二人改习刀盾术及长枪。李延昭亲自教二人步法。二人亦步亦趋,学的倒是认真,然而总归是起色不大。
李延昭无奈之下,想到了后世的一个游戏。便令二人相对而立。要求二人互相之间用脚去踩对方的脚面,踩到对方,而同时自己不被踩中。二人闻之新奇不已,便依此法而行。起初二人俱是笨拙不已。往往奋力半天,也没有踩中,亦或是历尽艰难,终于踩到对方,尚未及仰天长啸,壮怀激烈的功夫,对方便踩了回来。两人循环往复,斗得不死不休。不知觉间,身法步法竟已灵活轻快了许多。
待得另一边众人练箭完毕,李延昭亦是将此法教给众人。众人看牛二壮与廖如龙两人有来有回,早已是心痒难耐。李延昭讲过规则,众人便是迫不及待地捉对厮杀了起来。曹建对崔阳,刘季武对王强,丁越对韩文灿,张兴对秦大勇。一时间,五对人马在山脚下闪转腾挪,大呼小叫,端得是热闹不已。
平心而论,李延昭也非常喜欢这种寓教于乐的方式。轻轻松松地便让众人慢慢向着自己要求的方向靠拢,还从中收获了快乐和友情,真的是很难得。然而不会的技艺都会练习得如此轻松。这个时代的战争,还是以堂堂之阵为基础。各军将帅在之中各施机谋,诈计百出。不择手段地取得战争的胜利。
未几,日头已渐西。李延昭发出集合带回的命令。而眼观众人,虽然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但仍是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好了好了,今日到此为止。得回去喂马了。想玩的话明天再来大战三百回合!”李延昭瞧着不情不愿的众人,对他们说道。众人一听,个个都是欢笑开怀的样子。列好队,说笑着回营,准备马料喂马去了。
李延昭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以及众人当初被发配来喂马,虽都是有些不情不愿不开心,有情绪,然而喂马一事,发展到今日光景。除了干好喂马的本职工作,众人出去操练却是能完全按照李延昭的设想安排着来。这却是他都始料不及的了。
想来如果回到营中,随众军一起操练的话,每天必是一些枯燥的战阵队列之类。而且此时对军队中各人负责的角色有很详细的划分,弓弩兵就是用弓弩,练弓弩,偶尔练练刀剑,不过是聊以自卫罢了。长枪兵就是练习长枪,刀盾兵就是天天战阵刀盾。根本无法像自己手下这些人一样,什么兵器都得练习,练不精通至少会用。李延昭坚信,在战场上一个堪当多面手的士兵,能发挥的往往不止是平常两个人的作用。
众人回到营中,喂完骡马,便日已西沉。眼看着便要开饭了。李延昭喊众人洗了手回营帐去拿碗筷,准备开饭。众人皆是依言而行。李延昭转身去关上马厩的门。临了正准备回身往帐篷走去之时。突然听得不远处一阵喧哗。
李延昭听闻,不由得走过去,正见得一粗壮军汉指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军士破口大骂,那粗壮军汉的脚下,却是有几个碎瓷片。
“妈的,不长眼的狗东西!打烂了爷爷的碗,你个狗东西说怎么办吧!”那粗壮军汉又黑又高,满脸络腮胡子,气焰嚣张无比,伸着一只蒲扇般的大手,一巴掌就扇到那瘦小军士的脸上,那瘦小军士直被扇了个趔趄。他勉强站稳了,然后不住地对那粗壮军士抱拳赔礼:“对不住,对不住,小的不小心打破了您老人家的碗,小的把小的自己的碗赔给您吧。”
“妈的,你那破碗,谁要啊!”粗壮军士说话间,又是一巴掌扇向那瘦小军士。
恃强凌弱的不平事,哪里都有,李延昭看到这一幕,愤愤便走上前去准备质问那粗壮军汉。两人的对话仍然不断地传来。
“小的给您赔钱吧,小的给您赔钱。”那瘦小军士虽受了欺凌,然而依然是陪着笑,一副息事宁人的态度。
那粗壮军汉看了瘦小军士一眼,却是哈哈大笑起来,此时围在他身侧的一干军士都是纷纷笑起来。那粗壮军汉伸出一只手:“五百钱,拿来。”
那瘦小军士听闻,却是整个人都惊呆了,不由得愣道:“啊?五百钱?”
“五百钱,拿来,爷爷便与你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井水不犯河水。拿不出来,哼哼。”那粗壮军汉干笑了两声,又道:“爷爷这眼认得你,爷爷的拳头却不认得你!”
那瘦小军士却是愈发惊惧,不由得颤栗道:“大爷饶过小人吧,小人全身上下只有这十几钱了,都给您,您饶过小人吧。”
话音未落,那粗壮军士却是一脚便将那瘦小军士踹翻在地,仿佛犹不解气,还上前去又踹了几脚,踹完还冲着瘦小军士吐了一口唾沫:“呸!你他娘打发叫花子呢?”
此时周围的军士已是越聚越多,李延昭疾步上前,分开面前众人,进得众人围着的圈中。见得那瘦小军士已被打翻在地上,犹自捂着被粗壮军士踹过的腹部,呼痛不止。
见得此情此景,李延昭不由得勃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