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有毒-第3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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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一众老臣大跌眼镜的事情还在后面,疯驸马居然把三十多座皇庄全都归还给皇帝了。这事儿能瞒一时瞒不了一世,确切的说是一个月都没瞒过去就弄的满朝皆知。
“太不要脸了!太没有风骨!卑躬屈膝,丢尽了士人的脸!”这是朝臣们私下里的表述。
“太识时务、太奸诈、太会做官了,假以时日必在朝中成为一股新势力!”这是朝臣们心里想的。
有了想法就得付诸行动,趁着凉王还没起飞赶紧联络联络感情,总比人家飞起来之后再巴结容易的多,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嘛。
面对这些同僚,洪涛也不去费心猜测谁是朋友、谁是敌人、谁完全中立。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
阿庆嫂的经营之道用在此时就很恰当,干嘛还要去琢磨别的方式呢。不就是多摆几桌酒席、多说几遍废话、多展示一下自己的脸皮厚度嘛。
在这些同僚当中有几位比较特殊,章惇、苏轼、李公麟每次来都被更热情的招待,疯驸马甚至亲自下厨做饭。
外人眼中他们是新皇帝登基之后重用的臣子,正得势,疯驸马多巴结巴结太正常了。事实上洪涛不仅没巴结,而是对他们提出的改革方案给予了诚恳且逆耳的建议。
说起来特别令人费解,原本玩了命要改革的王安石突然变成了保守派,反对再把改革加深加快,而是和司马光的旧党站到了同一战壕里。
以前部分支持新政、原则上反对新政、对新政持无所谓态度的章惇、苏轼和李公麟倒成了新崛起的改革急先锋。而他们的后台还是个原则上不支持新政的皇帝,逻辑上都讲不通。
不是逻辑上讲不通,而是政治这玩意有时候不能光考虑普通逻辑,必须把各方的利益参数算进去等式才会成立。
王安石现在是功成名就,成就已经做完了,下一步该做的是如何保护胜利果实,也就是保护他自己的政治资本。新政就是他、他就是新政,同生共存。谁脱离他的掌控继续搞新政谁就是要砸他的场子,真不能忍。
这种做法有错吗?洪涛觉得一点都没有,太符合人性了。啥叫既得利益者?这就是,让人扔掉既得利益去无限拔高觉悟才是反人性的。
正常的就不应该反对吗?洪涛觉得太应该反对了。如果光依靠人性治理国家,还分什么能臣和庸才。之所以叫官员、之所以享受比普通人多的国家福利,就得用更高的标准要求才对,权利和义务要对等嘛。
现在章惇、苏轼和李公麟就是王安石的敌人,洪涛的立场自然也是王安石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逻辑怎么算都没错。
不过朋友之间也是允许有分歧的,洪涛就不太同意他们三个的改革方案,原因只有一点,太激进了。一上来就打算拿冗官开刀,还要裁撤军镇。在洪涛看来这是在嘬死的路上高速狂奔,都有超速的迹象了。
那章惇、苏轼和李公麟是不是也为了博取政治资本呢?洪涛觉得必须是啊,但也不乏对民族国家的热情。
其实没人会完全只为公义奋斗终生,自私是对的,没有自私就没有社会,只要能在公私之间找到个平衡点就可以。
目前洪涛觉得他们三个在公私问题上就控制的不错,所以能帮一把还是要帮一把。或者说觉得他们是自己的天生盟友,假如真能从上至下的改革成功,比自己由下自上的改革方法会容易的多。殊途同归,这就是洪涛的态度。
但是吧,理想这个玩意比任何独品都强烈,一旦上瘾就很难戒除,还愈演愈烈。章惇、苏轼、李公麟的理想就很热烈,烧得他们不能忍受徐徐渐进。
说起来还是洪涛的错,谁让他伙同神宗皇帝这些年把新政弄得如火如荼呢,确实也起到了富国强民的效果。有了这么好的先例,你再说让别人慢慢来,谁会信啊。
“晋卿不要以为修河制置使是美差,朝廷确实不会以河堤修建数量降罪,可河堤一但溃决还是要追究的。且修理河堤的费用大部分要从各州路筹措【】,朝廷负担不超过一半,还多以民伕、粮秣给予,仅此一项就能让晋卿终年奔走无功而返。”
没劝住别人,洪涛反被章惇给劝了。他对修河制置使这个职务有另一种解释,且更贴近实情。这一点恐怕庞皇后和皇帝也不清楚,并不是他们故意要骗自己。
“呵呵呵,章相有所不知,本官在大名府路除了训练新军备战之外还干了一件事儿,就是修桥铺路,且一文钱也没向朝廷伸手。有些事放到别人眼中是极难的,比如筹措钱粮,但在本官这里却易如反掌。不过有些事正好相反,本官不太习惯官场的交往方式,如遇到过不去的坎儿,还望章兄、苏兄、李兄能在朝堂上伸手相助。不管是新党、旧党,也无论缓缓为之还是雷厉风行,毕竟我等都在为大宋āo劳,如能守望相助必事半功倍!”
不管他们听不听自己的劝告,洪涛都不想再和改革派成为敌人了。假如在朝堂上一个朋友都没有,皇帝再不是特别靠谱,自己干啥都会阻力重重、束手束脚。
算是自己利用他们,或者说自己在忽悠他们,反正只要大方向差不多就可以暂时求同存异。百花齐放才是春嘛,也没准人家的办法更好呢,走着瞧!
“晋卿此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不如作画一副留于小丫揣摩。”
双方谁也说不服谁,苏轼不是第一次见识过疯驸马的嘴皮子,知道再说下去恐怕又会不欢而散,干脆不谈政事。
凉王出京赴任、长公主跟随,驸马府除了留下王嬷嬷和几个下人之外可算是举家搬迁。但王诜说了,王小丫不走,依旧留在苏轼府上求学。
这么做的动机苏轼能猜到,王诜是怕伴君如伴虎,万一哪天又犯了忌,有自己这位老师护着,总不至于全家都倒霉。这种做法也不是王诜发明的,大家族皆如此行事。
但一想到父女生离、朋友远隔,苏轼就忍不住有点动情。这就是文人出身的特点,同时也是弱点。他们太爱动感情,迷人且烦人。
651 丑奴儿()
喝酒讲究分寸、说话讲究火候。此时情绪正浓、话也赶上了,洪涛再坚决推辞不动笔就有点瞧不起人的意思。
但洪涛是真没法动笔,总不能画张驸马府结构图吧。可不画就会得罪三位朝廷重臣,政见不同还能找机会弥合,因为看不起人闹矛盾这辈子恐怕都是敌人了。
“……苏兄向来以诗词冠绝天下,给小丫留画不足矣说明她有个了不起的爹,某不才也献上一首,与苏兄比较比较!”怎么办呢?洪涛决定再对不起老辛一次,反正自己对不起的人已经太多了,多一个也不嫌多。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诸位就此别过,它日万万勿要相送,让本官能快快乐乐的离开!”
做完了诗,洪涛都不等着听掌声和赞美了,抬屁股就走。再待下去必须露馅,班门弄斧可以,舞两下赶紧撤,干嘛非等着鲁班出来打脸呢。
“……此阙丑奴儿委婉蕴藉,含而不露,别具一格,晋卿是何时精于此道的?”多亏洪涛溜得快,否则三句话就得露馅。
二手文学家的水平还在四句就是诗的地方徘徊呢,哪儿知道啥丑奴儿,美娇娘还差不多。幸而不缺自知之明,不仅保住了脸面,还赢得了苏大文豪的赞许。
“有感而发也!想他苦心经营近十载,散尽家财却壮志未酬,落得个大宋凉王去修河堤的结局。即便不善作词,把肚子里的苦水吐出来也是词了。悲也、苦也!”
章惇文采不如苏轼,但要论书法苏轼就得往后靠了。这个年代的文人诗书画往往是兼修,擅长其中一道,其余两项也不会太弱。他从这厥词里品出来的味道更浓,身居高位、有感而发!
“可惜了,若是能在十里长亭汇齐西雅苑好友,晋卿泼墨、元章执笔、子瞻作诗,再附上此阙,集一副西雅苑送小王都尉赴扬州,岂不美哉……”
当年在驸马府跟着王诜一起混的这些文人sāo客里,李公麟是走得最近的一个。两人都以绘画见长,互相切磋、讨教起来其乐融融。
最想念那个时期的也是他,与当官从政相比还是更喜欢那种无忧无虑、放荡不羁的生活,可惜身不由己,也只能是借机缅怀。
古人有烟花三月下扬州,洪涛没赶上,只能荷花五月下扬州。初夏已至,汴河上飘来一支庞大的船队。
每艘船头都插着两面旗,右边一面不稀奇,黑底金字顺风镖旗,表明了这支船队是顺丰镖局的。左边一面很古怪,花里胡哨的底色,中间一个黑色的凉字。
这是凉王王诜出京赴任的船队,由顺风镖局护送。之所以搞这么大排场,并不是洪涛有了官威,也不是长公主讲排场,更不是要借机转移细软,而是皇命不可违。
本来洪涛已经和长公主计划好了,就弄七八艘镖船,由府中的二十多名特种兵保护,连奴婢马夫厨子都不用,轻装简行就够了。但庞皇后觉得很不妥,好歹也是大宋第一王爵,搬家就这么点排场,搞得和逃难一般。
知道的是凉王生活简朴、长公主不喜招摇,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家对待亲戚太吝啬、朝廷对功臣太凉薄呢。假如驸马府不愿意支付太多搬家费用,那皇帝就只能派亲从官打着仪仗一路护送。
洪涛倒没觉得庞皇后大题小做,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所处高度不同考虑问题的思路也往往不同。站在皇帝的角度想一想确实有这种必要,排场不仅仅是彰显自己的身份,很多时候是做给别人看的,比如百姓。
但洪涛不愿意骑马坐车赶路,这么一来不仅沿途州府要夹道欢迎,还得沿着驿道一站一站的走到扬州去。
那种滋味他尝试过很多次,百十里的短途还凑合,路途太远的话,即便有驸马车乘坐,很少出远门的长公主肯定也不适应,更别说还有二岁多的儿子跟着。
相较而言坐船更舒服,从开封到扬州一路都是运河,既不用担心惊涛骇浪也不用担心晕船,沿途还能走马观花看看风景。
做为即将上任的修河制置使,这段水路很大一部分都是要由自己维护的,顺路考察考察工作环境再合理不过。洪涛就以这个理由婉拒了庞皇后的美意,但答应必须搞出与凉王身份相符的排场以正视听。
咋搞呢?特别简单,顺丰镖局有专门行走于开封至杭州的镖船,数量不够没关系,去借去租,插上镖旗照样算数。
反正不管王十和朱八斤如何筹措,必须弄一支规模庞大的船队出来,要是没这点本事,他们的山川督查院也就别干了,换人吧。
忙活了半个多月,工作成果很让洪涛满意,甚至喜出望外。五艘楼船外加十多艘槽船齐刷刷的停到相国寺码头,楼船运人、镖船装家具杂物。
这么大的船队一起靠岸把河道都堵了,开封府尹蔡京这下又不知道要挨多少骂。但骂死他都乐意,可算把这位不好惹还不让人省心的王爷给恭送走了。
要是再这么折腾一年,他的开封府尹估计就得被弹劾下台。小半个开封府整天屁事儿不干光盯着凉王父子俩,都快成家丁了。
洪涛也不在意临走时被开封百姓骂一骂,名声这个玩意和权力一样需要平衡。全是好名声还太高也不成,那样皇帝照样不乐意,时不时的弄点恶名出来皇帝才睡的安稳。
“爹爹,那些船也都怕你吗?”王飞羽小同学穿着一身极小号的新军作训服,被洪涛拉着小手站在船楼上。
看到沿途的船只一律避让,小孩子深有感触。这个突然蹦出来的爹确实吓人,自打他一回来自己就没好受过。
“他们不是【】怕,是厌恶,厌恶这面旗子。”光有顺风镖局的旗号不足矣在运河上平趟,其实这些年顺风镖局和顺风邮递都很低调,从来不掺和驸马和新军的事儿。
有麻烦基本都用钱开路,碰上实在不开眼的主儿也不会去麻烦驸马,通常都是由山川督查院私下解决,只是解决的办法有点血腥,从不留活口。
但这面凉字旗就有点吓人了,传说中血洗凉州、又屠了十几万人口析津府,杀人如踩蚂蚁一般的凉王出来了,还不赶紧躲着点?
即便他杀的都是敌军或者敌国人,可是身上这么大煞气凡人碰上也承受不起,轻则大病一场,重则小命休已。
没错,百姓们把凉王当妖魔鬼怪了,令人纳闷的是这和他们当初欢呼凉王收复幽州、觉得凉王是大宋的英雄一点都不矛盾。远远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