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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唐残-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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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办法和笼络资源了。

    想到这里,他摸了摸袖带里被再度送过来的精致拜贴,那也意味着精致华美的酒宴和温柔动人的女乐,多少可以抚慰一下他失落寂寥的心绪和愁怀。

    只可惜,自从那虚和尚回来之后,突然就搞了个内务整顿和轮替之法,吧那些他好容易初步拉拢成功,或是就此搭上线的内部人手,都给逐一的分派、外放到其他地方去了,也让他这段时间下来不遗余力的努力,几乎都付之东流了。

    毕竟,既然他们已经不在原来发挥作用的位置上,虽然还能继续派上用场,但是其价值也是大打折扣;而失去了继续投入的必要性,让他有些进退维谷起来;毕竟,他所能借助的外力和对方提供的资源也毕竟是有所限度,而且不是毫无止境和无常代价的。

    。。。。。。

    与此同时,在周淮安的住所,新一批送来的礼物再次摆满了前厅;这次就有鎏金的酒具,八角团花的银盘,云纹的玉盏,还有一串裹在绸子里的珍珠。。。

    其中一颗镶嵌了玛瑙和黄金的两尺珊瑚树,代表了来自船商、木工、织染等几个行会的最新诚意,就这么熠熠生辉的摆在了案几上,也顿时将在场几个人的眼珠子,都如磁石般吸住而舍不得转开来。

    “这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周淮安微微一笑道。

    “怕没有数百缗,约百万钱的作价了。。”

    当然了,虽然他在口中这么说,但在见过贡船上的另一株更大更完整的珊瑚从之后,这东西在周淮安眼中也就是那么回事。

    “就不知道,可以折等于多少个你的学徒身价了”

    然后,他转头过来对着在场唯一当事人小贝取笑道。

    “看来还真是戳到他们的要紧处了。。”

    “竟然舍出如此血本来弥合和封口之用啊。。”

    “现在我的命就是您的啦。。”

    少年小贝却是毫不犹豫的瓮声道。

    “您想咋样就咋样喽。。”

    “好吧。。”

    开不成玩笑的周淮安,有些悻悻然的回过头来,对着负责私下查访的学徒队长米宝。

    “你们已经进行到哪一步了。。”

    因为军中可能泄密而需要掩人耳目的缘故,无论是直属队和后营在编的人马不好动用,所以反而是这些不定额的学徒们,因为受过训练和教导的缘故,更好支派一些也更可靠一些。

    “回管头的话,城外那些丐头的藏身之所,已经寻觅到了。。”

    米宝亦是肃然挺胸道。

    “往来城内外的要道上,也已经布下游哨和眼线了。。”

    “决计不会让他们在流传到他处的。。”

    “那几个亡命之徒可能的窝藏处,亦派人盯上了。。”

    然后,新加入的前官军钟翼,亦是谨慎的接口道

    “随时可以按图索骥的进行捉拿、。。”

    他和手下二三十个个新归顺并且交过投名状的前官兵,亦是这次暗中行事的重要组成部分。

    “只是目前所见情形,还缺少足够牵连到那些商家、行首身上的物证。。”

    最后是直属队的第二队副,兼斥候队长的林铭补充,

    “只有一些给他们输送饮食果蔬的仆役下人而已。。”

    “已经无妨了,我们毕竟是为百姓张目义军,可不是那些需要繁琐手段的官府中人。。”

    周淮安摆摆手道。

    “还得非得讲什么人证物证俱全。。让对方心服口服之类的”

    “非常之时,当然要有权宜应急的非常手段。。”

    “眼下只要有所嫌疑,可权做兴师问罪的突破口就够了。。”

    “这些会首和商家,本来就是要好好敲打和收拾的对象。。”

    “只是在军中有人枉纵他们他们,才逍遥至今的。。”

    “因此,我回来之后就算没有小贝这个由头,迟早都不会放过他们的。”

    “只是眼下不想做的那么难看,或是粗疏横暴治下失之于方寸。”

    “平白落下别人话柄,得以乘机为之荫庇和张目,途生更多事端而已。”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在这个过程当中,王蟠私下里还是表达出相当程度的支持和隐隐纵许的态度。用他的话说此等丧尽天良之辈,死上一百次一万次都毫不足惜,就算是过往义军治下,也是根本容不得的恶行丑事;所以最好要坐实了相应的依据,才好将其一扫而空。

    但在另一方面,因为如今军中有所擎制的缘故,他也不能在向过去一样轻易表态,而让军中可能存在的分歧和争议,变成表面化的公开矛盾和冲突的结果。它只能在其他地方进行调剂和补偿。

    比如,批准他扩充探子和眼线等特殊编制的建议,开始从投奔的流人当中挑选人手组建新的队伍;比如,专门负责易装前往官府治下打听消息的探报队,善于翻山越岭而眼力甚好的猎手组成的前出游哨队,以及负责维持城邑治安和秩序的巡禁队。

    此外,王蟠如今作为据有和实领一州一地的镇防官,在地方自然就拥有了基本的巡察捕盗权和狱讼权、徵科权等职分。其中需要下乡的徵科权,在最近一场例行军议上的博弈当中,被指给了镇防副将丁会之后;又顺便把潮阳城及其他两县的巡察捕盗权,连同新成立巡禁队的编列和指派权,也被一并委给了兼任军中主簿的周淮安,作为另一种变相的平衡手段。

    所以,如今周淮安做起这些事情来倒也不算是师出无名。只是,因为需要行事隐秘和掩人耳目的需要,动用的都是他从外地带回来的生面孔,或是日常不引人注意的少年人。

    “既然在表面上受下的他们的好意”

    谈论到这里,周淮安也不由伸了个懒腰道。

    “接下来,我也该上门道谢,好好接受一番招待了吧”

    “不然,此辈也不会安心和懈怠下来吧。。”

    (本章完)

第130章 异心2() 
    这对周淮安而言,这件事情也是一个变相的挑战和试炼,如何用直截了当的武力和横冲直撞的暴力以外的辅助手段,来对应和解决问题的全新过程。

    毕竟外在的敌人好办,非此即彼和生死存亡的敌我斗争之下,大多数时候直接用肉体摧毁和消灭的手段解决就好了。但是对于那些打着“襄助义军”“有为义民”的旗号,想要渗透和混入体制的潜在敌对势力,那就没法简单粗暴的一刀切了。

    需要用雷厉风行的强力手段和相对周全的策略相辅相成,才能达到相应代价和影响最小的结果。

    直接一拍脑袋全凭一时义愤的个人好恶所向,不由分说的打上门去抄家捉人,固然是杀伐果断的各种念头通达了;但是也把自己一直以来所努力营造的,惩奸除恶专为穷苦人做主的形象和作风给破坏掉,

    乃至送人以嗜血好杀的残暴口实,把大多数不明真相的人给推到充满怀疑和忧虑的对立面上去,甚至是一直所主张的,团结大多数人,鼓励和斗争少数人的基本准则和行事底线,给彻底放弃了。还会引起内部的反弹和质疑。

    毕竟,就算是有王蟠的支持,周淮安也没有能够在这只军队当中,做到独断专行说一不二的程度;事实上除了他的后营可以不折不扣的执行和实践,他所提出的大部分主张,及其相应的章程和规范之外;其他几营人马也大致的执行一下,而在各个方面都有不同程度的保留。

    并且,随着军中抄没的物资开始相对充裕之后,对于他执着于铲除地方势力而将其连根拔起的做法,军中也开始产生一些不理解和异议的声音;毕竟这就是这个时代大多数农民起义军的天然局限性和目光短浅所在;

    他们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觉得既然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已经在短时之内没有匮乏之虞;那再对这些剩下大户、豪强势力继续斩尽杀绝,似乎就有些太过了,乃至完全没有什么必要了;

    完全可以转而和这些,已经见识过义军力量而有所畏惧的残余地方势力和头面人物,进行有限的合作,以更加省心省事的进行长久的治理和经营才是。而像是周淮安最初所倡导的那般,还要自己组织工作队在武装护送之下,辛辛苦苦的到乡下去自己征收,再把泥腿子发动起来、围攻斗争大户,无疑是完全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不但断绝了借助和获得这些地头蛇协力的可能性,还要自己费心费力的重新安置和组织,这些泥腿子来善后的局面,所获的物资还要额外多分他们一大块,简直就是自讨苦吃而还落不得多少的例子。怎么又比得上通过这些大户的协作,只要一声令下就可以迅速筹集起来,各种钱粮物用的便利和省心呢。

    而且这种想法在义军的上层当中,竟然已经颇有些市场和认同的呼声了;

    对于这一点,周淮安也是完全无可奈何的事情;他虽然可以在夜间的讲习会上,给大多数将士讲明白所谓的敌我矛盾完全是不共戴天而毫无妥协的道理,但是却没有办法扯着耳朵,唤醒这些人的一厢情愿之下,只愿意相信自己相信事情的自我感觉良好,以及随着形势好转而迅速膨胀起来的自大和掌握一切的盲目信心。

    这种轻率而脱离现实的幼稚病,周淮安在许多历史故事和革命战争年代初期的例子当中,其实并不少见过。但是对于那些根本毫无概念的人来说,除非是亲身体会到血琳琳的教训,不然也不会情形一个空口白牙的乌鸦嘴式“先见之明”。

    事实上这种事情,就算是抱有崇高理想的早期TG,也是难以回避和免除的代价。只是他有时候也会反省,自己什么时候已经对这只农民军,产生了这种程度的上心和期待值了。

    正在思绪之间,踢踢踏踏的马车突然就停了下来,随即就有左右回报,晚上赴宴的地方已经到了。

    因为周淮安一贯谨慎之极的习惯,他从来不去别人家宅中赴宴,所以这次招待的地方被放在了潮阳船会的商馆之中。根据先行一步入驻其中检查的人手回报,因为他速来好美食而颇为讲究的传言,对方已经准备了相当丰富的食材和菜色。

    走下车来的周淮安,迎面就看见抬头一座张灯结彩的建筑前,用竹子和绸布扎制的小小彩楼和延伸入内的障道,还有成排束手低头站在门边上仆役和奴婢,在紧步迎出门来一个笑容可掬,身着大青龟背绫圆领袍的粗矮胖子领头下,发出整齐划一的招呼声。

    “恭迎虚主簿莅临。。”

    “愿贵官万福金安。。”

    然后这个青袍胖子,几乎是以他身形难以相称的机巧,几乎是手脚轻盈的前后奔走着,将周淮安及其带来的一行人给引了进去。

    而在经过前厅的过道和曲廊之时,周淮安也看见了那些站在廊柱后面的直属士卒,义军他们用表情所释放出来的某种“安全”“无异样”的讯息。

    而在这一路短短的攀谈之中,周淮安也知道这个青袍胖子名作水汪凼,乃是江南会稽人,居然还是有乡试生员功名的落魄文人,如今受主家之请在这充作会馆的迎宾,也很有些郑重其事的意味。

    最后,周淮安来到了高墙环绕的庭院当中,一处灯火通明而丝竹器乐悠然萦绕的赭色高楼前;这时候的楼中,也再次响起了颇为高昂和快活的吹拉弹唱声;更有一行穿着更加精美绸衣的奴仆成列迎了出来,又垂手恭立得站在檐下恭恭敬敬的大声齐齐唱报道:

    “贵人已至。。”

    “蓬荜生辉。。”

    “请贵人移趾一二。。”

    周淮安不有的微微一笑,这是用排场和气势来打动自己么,然后再用极尽奢靡的享受来软化气氛和情绪;也不知道有多少义军将领,被震撼和腐蚀在这种充满了虚荣与浮华的仗阵之中;他扫视了一眼站在楼外花树丛中的卫士们,看到了许四那张熟悉的面孔之后,这才抬脚举步上阶而去。

    等他缓步走上了二楼之上的过程当中,以笛子和洞箫为主轻快盎然的奏乐声,也逐步变成了更加庄重的箜篌和琵琶、筝的合奏,而且还在不断地迁转着音调,而随着他头上二楼的那一步,变成某种铺面而来的庞然声嚣和暖润润的热浪。

    当周淮安看见了灯火璀璨的宴会当场时,只见眼前豁然开朗了一般,呈现出一种让人心胸怡然的情景来;四壁都遮罩着刺绣山水花鸟的帷布,光可鉴人的铜制飞鸟衔枝和青釉大莲瓣的灯具里,是一只只儿臂粗的黄头烛火和一团团亮晃晃的清油灯花。

    又如群星拱绕一般的簇拥和照耀着正中,摆成半圆马蹄形的十几张漆彩桌案;照得桌案上的器皿和周旁带着殷情讨好阿奉等各色表情的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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