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第4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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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要征发民役来确保后方和粮道的。。”
“所以贼军能够倾力南下者,亦不过折半有余;约以三万计尔,唯虑者乃其舟师和马队的额外威胁;然而我浙东南北地域不尽相同。。”
“自桐庐、义乌、东阳以下,皆多山野、丘陵,又有白艾、篙黎等诸多池泽为屏障和缓冲,马队和大畜皆难以施展和驰骋。。”
“虽有桐溪、浦阳水、新安水诸水道可行船,然而颇多曲折狭隘之处,可以大木、横排,连锁以塞涩之,则处处顿阻之下贼舟师之利,以无可大用。。“
“我军除此地利之外,又有人和之便。。”
“。。。。我军又有天时,只要拖到寒食节后,各地入梅(雨)之期,则贼军的火器攻守之利皆废,便就是我辈的反攻之际了。。”
在他一番解说敌我对比和痛陈厉害之后,在场的诸位守臣脸色也逐渐变得略微好看起来一些;而与身后的将领们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
“处州五县军民,可出八千团结兵,为招讨行营听用,并供一万人马三月之粮秣。。”
然后,一直眯着眼睛像是在打瞌睡的处州刺史卢约,像是如梦初醒似得突然就开口喊道:
“我温州军民新遭败绩,又需得堵截横阳残敌和防备闽地之需;眼下只能供给乐城、玉环诸镇戍兵三千六百员。。”
像是受到他的刺激,温州刺史朱褒即随其后表示道:
“括州四县子弟,愿发尽青田、缙云、龙泉三地团练,共计八千四百人马,额外甲械九千份,以供行营差遣。。”
得到身后授意的括州(今遂昌)刺史元泰,也随之第三个缓缓开声。
“我衢州局面稍好一些,可出江郎都、常山五都健儿六千之众,并(徒手)丁壮一万四千人。”
衢州(今衢州市)刺史陈儒也与身后的人等商讨完毕,而不紧不慢的发声到。
“台州六县十九镇,需要就近守土御贼,所以无力差遣过多兵马,唯有黄岩和天台山两地义勇约两千听效帐下。。”
面有难色的台州刺史闯丘胤吞吞吐吐道:然后他自觉郝颜的又补充到:
“不过,我方可以别供盐两千担,绢六千匹,钱九万缗,还有万人半年之嚼谷。。以为助力”
“本州情形比同台州,愿出资以代用兵所缺。。。。”
睦州(今建德)刺史杜孺休连忙紧接道
“我婺州就只有三千团结子弟,再加上浦阳镇、歌山镇和兰溪大栅的四千民壮了。。”
最后作为地主的婺州(今金华)刺史王壇,也咬了咬牙齿道。
“不过,还有义乌、金华山中素称彪悍的矿户,只要能拿出一万匹绢来,就能再募集五千之众。。”
然而,在场的守臣当中,还是有人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为关键的所在:
“敢问招讨,我辈将在何处以为应敌。。”
“当然是以婺州境内的东阳江畔,为应敌的最终底线。。”
张自勉毫不犹豫的断声道。
于是,台州刺史闯丘胤和睦州刺史杜孺休的脸色,都变得很不好看起来。而婺州(今金华)刺史王壇的脸色,却有些庆幸的开朗起来。
当他们各自怀着不同心思领命散去之后,张自勉才放下一直端持的表情,对着留下来的探哨总制林千军叹声道:
“你做得很好,回头去领三匹大绢以为筹赏吧。。”
其实他并不像他表面那么自信和拥有底气的,最起码他并没有完全指望靠这些本地的力量,就能挡得住转战大江南北而恶名赫赫的贼军攻势。
哪怕按照他的理想盘算当中,最起码也要失去好几个州的地方作为代价,才能令贼军师劳顿挫。然后真正可以指望的变数和转机,还得更多来自于外部的因素。
第631章 共喜甘棠有新咏(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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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婺州金华城外。
一身游方郎中打扮而骑着骡子的于鄂水,也在随着放飞而走的信鸽一起匆匆离去;只是他的脑中还回想这之前城中主动与自己接触的某人说过的话语:
“如今大致汇聚在大将军麾下的约有五万四千人马,这个数字日后或许有所出入,但也不会差别太多了,因为各位守臣都决心全力一搏了。。”
“我这可不是为了自个儿,也是为了家乡的父老,能够少一些兵火灾劫而已;太平贼再怎么苛酷士绅,那也是堂堂正正打天下,愿意好好治理地方的路数。”
“就算随大将军守住了浙东又能如何,难道他还能继续约束和限制那些刺史、将军们,不至于肆意妄为么?他也就能够号令眼前所看到的地方而已。。”
“就算令他得了势,却不知道又要费上多少年的光景,才能重新平复地方战乱而统一江东两浙的局面。。期间的父老黎庶,却不知道要吃上多少年的苦头和患难了。”
只是在于鄂水离去的方向上,一名年轻的将弁也在满脸不解与疑惑的对着身边布衣老者道:
“伯父为何不让我捉住这个探子,好好的拷问一番呢。。”
“然后呢,贼军难道不会再派更多的来么。你或许能从大将军哪儿得到奖赏,可是本家的退路也就断了啊。。”
老者却是脸色无奈的叹息道。
“况且,你以为这种事情就算是本家不做,难道其他家不做了了么。。这个探子怕也是其他别有用心之人招来的啊。。”
“可是,咱们不是要齐心赴难么,怎又可以首鼠两端”
年轻将弁犹自不解道。
“那也是那几位守臣、将军们的一致决意,并非咱们这些地方人家的意思。。我当初让你带着子弟兵甲去投军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保全本家不致为人侵并么。。”
老者越发叹然道。
“可是一旦打走了贼军后,没了迫在眉睫的威胁和患难之后,那些守臣们就能相安无事了么,另外那几家难道就能按捺住对本家下手的心思么;”
“与其让本家丧亡在这些乡土之敌手中,还不若落入那些贼军手中;至少彼辈只要田产佃户不至于滥杀,或许还会给无关之人留下一条活路的。”
“伯父何至于如此丧气悲观呢。。那可是威名赫赫多次讨平贼军的张大将军啊,”
年轻将弁却是有些不忿起来。
“正因为是他才格外令人担忧啊。朝廷有如此人才却不得其用,以至于流落我们这里的乡野之间,靠些自居一方的土团镇兵才能成势。。”
老者有些痛心道:
“如此朝廷岂不是早当是气数用尽了,又哪里值得本家用身家性命去殉葬呢;本家既没有称霸和争胜于乱世的资格和凭仗,也不想做那新旧易鼎之间的绊脚石啊。”
“那就只能择一个看起来最有可能统合江南的所在,以求长久的存续之道了啊。唯今之势,太平贼就算输了这就一场两场又怎么样,此辈广有两岭、荆湖的广大之地,依旧可以卷土复来。”
“可是大将军一旦输了这次,怕就再没有任何将来可期了;他如今正是输不起也不能输的孤注一掷之势啊。。那几位守臣和将军们,难道不也是如此么才不余遗力以赴的。”
“可是伯父,您难道要我也在军中行那背信负义之事么。。”
年轻将弁有些迷茫又痛心道。毕竟身为朝廷宿将、名将的张自勉,不但手腕了得而在短时之内深得人心,也给了他们很大的企望和希翼。
“自然不是了,你在战阵之上该是如何拼死效力或是沥血以报,竭尽本分都丝毫不为过的,。”
老者却是斩钉截铁的道。
“可是在私下之间,还请稍加顾虑本家的立场,而稍微有所留手,甚至不要节外生枝就足以了啊。”
“兴许事情没有伯父想的那么艰难,大将军不是说敌寡我众,又有地利人和之便,再只要坚持道入梅(雨),便就是新的反攻之期了。。”
年轻将弁反过来宽慰道
“是啊,兴许就是如此了,可是依照大将军的筹划坚持到入梅前,要牺牲和损伤多少本地人家,本家又可否还在世间呼?。你又想过没有?”
老者却是有些悲伤反问道。
“。。。”
年轻将弁顿然不再说话了,只是不由得看向了远方愈发苍翠的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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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州与婺州交界的诸暨城内,已经移阵到此处的周淮安,也刚刚打发走南边过来求和兼商讨停战交涉事宜的使者,还有一批自称地方父老的请愿代表。
提出的理由也是双方素来毫无嫌怨,其中一切是非和误会,都是有明州刺史钟季文所挑起的,如今罪魁祸首已经不复所在,继续妄动刀兵只会徒多损伤。
所以,暂且以实际控制地方为界,各安其土而令百姓休养生息才是正理所在;并且愿意为此浮出相应的代价,只要不涉及地盘其他财帛子女尽可以磋商。
听了这挑拣之后,不知道该说对方天真还是无耻之尤,周淮安倒是想说一句“卧榻之畔,岂容他睡”的经典名言,可惜与目前太平军画风不对。
所以他只是说了几句“为民求活,再造太平,岂容半途而废”,“还不快洗干净脖子等待正义的制裁”云云,就给打发走了。
“这怕是那张自勉的缓兵之计了。。只是他又如何来的自信,确保就不会被我等识破呢。。”
旁听完毕的杨师古毫不犹豫得道。
“或许他根本不在乎令我军知晓,要的只是一种示以大众的基本态度,或是在自家内部可以掩人以口而已。。或者还有示弱令我军懈怠和轻骄的意味。。”
周淮安想了想应道。
“然而,敌军有敌军的盘算,我军自有我军克敌制胜的步奏和方略,因此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没有必要过多的考虑其他。。”
“这便是都督再度否决了前阵马队的出击策略的缘故么。。”
罗隐却是饶有意味的开口道。
“对,让马队和骑步营为奇兵前出婺州,所要面对的风险和意外概率,实在难以意料的。”
周淮安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当地既没有丝毫的百姓基础,也没有任何就近的友军可为策应和联动,怎么就能确保直捣腹里而中心开花呢。反而一旦失手,就会成为本阵不得不救的痛点。”
“既然我军已经有了堂堂正正顺势而下的准备,又何必去刻意行险而横生意外、枝节呢;显然是连胜告捷之下,马队那头起了轻敌骄胜之心了。”
“我还是那句话,再快再好的利刃用多了还是会变钝。待机休整期间,让他们好好打磨自己的技艺和心态,才能继续派上更多用场的。。”
这时候,又有一份来自明州境内的新公文送达,周淮安一看不由的喜色上眉嘿然道;
“什么,竟还有这种事情,明州的局面岂不是事半功倍呼?”
因为根据在当地开展活动的“三支队”初步调查报告,如今明州境内已经没有多少真正意义上的大田主了?或者说只剩下唯一一个最大的田主,就是前明州刺史钟季文。
因为早在数年前,他就通过各种强取豪夺的兼并手段,将明州所在宁绍平原延伸出来滨海地带上,大多数适宜耕作的上佳田土,都罗括在了自己名下。
所以三支队的工作开展,在钟氏所委派的庄头、院主相继被抓捕或是逃往之后,一下子就打开了局面来。为了指认自己曾经被侵夺的田地,当地士民百姓那个踊跃纷呈啊。
而后,周淮安也来到了城中的承庆寺,对着清理一空的大殿中的济济学子和士人,继续讲说罗隐编写出来的《太平要义》,并回答相应的问题。
“太平是什么,在不同人的眼中,口中,自然有不尽相同的太平。。”
“这世上为什么又纷扰征战不断呢?只是太多人都想要由自己决定的太平而已。”
“所以豪强大户想的是让泥腿子世世代代做牛做马,任劳任怨顺从如猪狗的太平光景。。”
“地方官府和胥吏们要的是普罗大众的百姓,如安分不动的现成庄稼一般,一成不变的任由宰割,像韭菜一般收了一茬又有一茬的太平之期。。”
“朝廷当道诸公和天子要的太平治世,则是穷天下之利以供奉己身,所有人还都能够各按其职,各守其位,千秋万代的永世不易。。”
“那些自立一方的藩镇们,则要的是自家家能够世世代代专重权柄,上得朝廷仰仗以高位尊禄而永享富贵,下于黎庶作威作福、予取予求的武人太平”
“至于世上那些士人大夫们想要的太平,则是来自朝野的高官厚禄荣养和优待尊崇之下,可以畅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