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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

唐残-第3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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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一片血肉横飞而人仰马翻的动静当中,更加密集的嗡嗡蜂鸣声声,又带着咻咻的破空做响掠过这些伏低身体的太平军士卒头顶上空,又像是卷地而起得疾风一般吹进这些人高马大,而目标格外显目的官军骑兵之中。

    在这期间,也有耐不住性子站起来的太平军士卒,给波及而穿胸贯头的重新掠倒在地上。但是更多的是这些冲阵之后暂时停滞下来的官军骑兵,像是入秋风中飘零凋落的叶片,给纷纷贯穿、射倒和栽翻下来。

    其中甚至还夹杂有粗大如短枪的车弩箭矢,被射中的马首当即脑浆崩裂的爆散开来;又像是烧烤串子一般将身形重叠的数名骑兵,撕胸裂腹的径直穿成一线,斜钉在地上。

    而在战场的另一端,队副王秋所在的骑步营,同样也到了某种紧要关头。

    相比西面靠江背着大路,而于舟师形成抵角的官军左翼;隔着中军激战正酣的正面战场,背靠小丘立阵设防的右翼官军;看起来就要显得服色和阵型更加杂乱一些了。

    身为骑步营的成员,他们自然是不甘心长期沦为马军中,只能用来善后和接把手的陪衬角色;因此虽然没法像正规骑兵那般的冲锋陷阵,他们也专门练就了另一样马背上的本事,就是对敌掠阵抵近投弹的技艺。

    只见王秋眼疾手快的抽出鞍带里裹好的事物,用嘴咬住沾满瓷粉的硝制拉线用力一扯;顿时就呲呲作响的冒出了一股子烟气来。

    随后就见他们纷纷扬起的手臂如林挥舞之间,一颗颗带着烟气和火星的柱形物体,就纷纷的抛投进那些官军奋力挺举相对的,密密麻麻矛尖和刀刃构成的阵列之中。

    大多数都正中目标,而在沉闷的敲击和此起彼伏的闷哼声中,一时消失不见了。只有少部分被官兵手持的五色团牌给挡下来,又滚落在他们的脚面上被无意识的踹踏过去,或是胡乱踢转的到处乱跑。

    也有一些骑步营的士卒,因为投掷的动作稍慢或是策马躲闪不及,被官军列阵里散乱射出的飞矢击中,而闷声倒在马背上或是随着奔驰惯性跌滚下来;而让官军之中的一时士气大振而叫嚣起来。

    “杀贼……”

    “杀贼……”

    然后的下一刻,这些官军的阵列前端就被仿若是无所不处,无处不有绽裂开来的灰黑色眼团和暗红色的火光,给吞噬和淹没过去了;

    当战场上的疾风再度吹散了刺鼻的烟气之后,原本官军阵列所在的位置,就只剩下狗啃过一般的缺口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和在血泊中挣扎哀嚎的伤员了。

    而这时候在后阵乱糟糟急忙赶上前来填补的官兵们却发现,那些飞驰的贼军马队已然是纷纷下马而完成列阵,举刀挺枪着于近在咫尺的距离内扑杀过来了。

    而更快过他们动作一步的,则是最前排跪地发射如雨的三列连弩人墙。就像是成群蜂鸣一般的声嚣,裹带着无数沉重而尖锐的短矢,没入到官军被炸得乱糟糟的缺口中,又将那些缺少掩护和遮挡的身影,如同割禾似的给纷纷的贯倒在地。

    然后,转瞬而至的贼军刀枪从列,也随着一个个排成楔形战团,争先恐后的突入道这些七零八落的官军之中;他们统一袍服和战甲所代表的青灰色调,像是迅速淡开和晕染过的画纸一般;

    自此将官军具列重重的杂色防阵,一道道的突破和搅乱过去,而同意变成他们用刀枪所书的所浓墨重彩色调来;而更让这些官军悲愤的是,他们几乎没有多少可以抵挡和迟滞的手段。

    这些训练有素而战技娴熟默契的贼军战团,几乎是如同滚球一般的交替推进着停不下来;一旦有官军扎堆之处,就会有多个冒着青烟的球柱体从战团中投掷过来;

    于是这些尤其鼓起勇气的官军,不是在轰鸣声和土浪飞溅中被重新掀倒、重翻翻的七零八乱;便就是在心有余悸之下再度大呼小叫着一哄而散了。

    片刻之后,越发靠近正面战场的官军阵中,也有人急切无比的汇报道。

    “报节帅,左翼布阵小龙山下的克复军和均房唐三州团练子弟,皆已败下阵来了;如今襄州崔防御正在小曲河畔竭力收拢残余……”

    “已然顾不上那头了……中路正面攻战要紧,让崔防御为我再坚持片刻……”

    刘巨容断然回首道。

    “旗牌官,吹起全面进击的号角,擂东中军大鼓,众将士、儿郎们随我将旗向前杀敌……大纛所至之处,再有敢言退这当场斩无赦……”

    这时候,一种奇异的声响再度在贼军当中响彻起来,而前方的官军更是哗然鼓噪了起来,酒量那些将官们也一时弹压不下去,而纷纷露出了某种惶然之色……

    “妖法啊……”

    “这是妖法……”

    “贼军的妖僧又开始做法了啊……”

第四百七十章 此时顾恩宁顾身(续二)() 
“俺的娘,老天爷啊。。”

    “这是明月掉下来了么。。”

    “那妖僧把莹惑(火星)给招来了么。。”

    “日光菩萨在上,东方琉璃药师佛,快快把这皓月神通收了回去吧”

    官军之中已然是无可抑制的惊慌哗然成一片,就连奋力向前的如荼攻势也不由为之停滞了片刻。

    “这不过是外域妖邪的幻术手段,都是假的,不要自乱阵脚。。”

    “继续随我向前,向前冲啊。。”

    也有人在大声叫喊着努力稳定军心,然而对于人类面对神秘事物的本能惊恐和慌乱之下,逐渐停顿下来的势头却是于事无补。

    因为就在对面贼军的阵营上方,那悬浮在空中的硕大绯红球体,底下还有点点的烟迹时不时的散发出来。让人看一件就有些无法喘气过起来的窒息感。

    而藏身在球下不起眼藤框里头的潘小二,两腿颤颤的看着地面上的战场中,仿若是缩水成了蝼蚁一般的敌我事物;只觉得尿意昂然的不可抑制。手中端持的一只风磨铜筒和水晶凸片的千里眼,也几乎握持不住而好悬没有掉下去。

    他被千挑万选当中最终成为观测队一员的理由也很简单;最基本的眼神要好,其次观察和记忆能力强,然后是体重足够的轻,最后才是耐心和体力都还过去的去。

    至于胆子和技艺什么的,都是可以通过往复的训练给磨合出来的。这样他这个原本身形瘦弱还有些口吃的童子营成员,才没有被在投军的志愿中给刷下来,而转入到地方基层的见习事务人员中去。

    因此,为了把握这个报效的机会,他还是坚持克复着被天风吹动下虚浮摇曳的慑慑发抖,而按照训练中的章程和操条,将一连串绑在绳子上的小旗,给抛投出漏风的藤编大筐边缘去。

    然后再根据所能贯彻到的敌阵中的动态,两手交替拖动着操使起来,给下方的待机和牵引的弟兄们传递出讯息来。随着天上观测点一连串消息的传来,又变成排兵布阵的新旗语,周淮安也暗自微微点了下头。

    毕竟,热气球的原理虽然简单,但是做一个能够浮空起来的孔明灯式的小玩具,和做一个能够载人升空并持续停留一段时间大型热气球,所需要的材料和密封工艺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直到现在江南战事差不多打完了,才整出几副可以用来投入实战的样品来。所以现在一旦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就要想办法发挥出最大的效果了。

    这种东西当然不仅仅是用来吓唬敌人和调整部署那么简单,还要搭配上另外一些的用途。随后就有来自后方阵地校尉禀告道:

    “禀报领军,样子队的作业完毕,炮队各组已经就位待命了。。”

    随着将旗边上某只副旗的晃动,又变成后方此起彼伏的观瞄口令声中,接二连三争相挥下的小旗。

    “射界东向七点半,下俯五分八刻。依次渐放。。”

    在掘土堆垒预设好的临时炮位之中,用木块顶紧弹丸而稍微倾斜向下的炮口,刹那间就喷突出大团的火光和烟气。

    只见成片迸射的弹丸残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际沿着微微下滑的弹道,沉重的击打在顺着前方义军让开的射界,而已经冲到对面百步外,却依旧保持着基本严谨阵列的先排官军之中;转瞬间就在霍霍作响的血色迸溅之间,撕扯出一个个残缺不全缺口来。

    然后又在大斜角的地面反射中,带着大蓬的泥土与砾石弹跳而起,连滚带跳得在官军阵列中一路曲折迂回,无可阻挡开出一道道血肉狼藉,铺满了残肢断体的血色道路来。

    而当这些紧凑在炮垒阵地边缘的成排轻便小炮相继发射之后;就有套着火烷布(石棉)手套的士卒一拥而上,用浸在桶里的包布通杆,用力的插入炮膛清理和降温起来。

    随后又有人将药包和球弹逐一装填进去,在用木饼压紧顶实了又在火门中插入引火栓,完成了下一次击发的准备。但是他们却是在哨子声中纷纷地蹲俯下身子来,拿着犹自发烫的手套用力的捂住了耳朵。

    这时候,俱列在后排口径更大的长管野炮,也开始相继发出怒吼的轰鸣声;随着炮吞吐泯灭的大团烟火而出,划出细长弧线的硕大铁球,动如雷霆一般飞跨过数百步的距离后,带着呼啸的风声沉重轰鸣、击坠在,那些官军犹自懵然不知的后阵之中。

    霎那间就在官军正当攒射不断的阵列中,土浪四起的炸裂、掀飞起一阵阵的血肉横飞的死亡浪潮来;只见许许多多被撕碎、打烂的人体碎块和肢体,伴随着坠击处溅起的尘泥和血水一起,洋洋洒洒的浇淋、散落在周旁幸存者的头脸和身上。

    虽然实际上的杀伤未必抵得过箭雨,但是遭到炮击之处惨烈无比的场景和莫名其妙死无全尸的可怕下场,顷刻间也让左近的这些官军,陷入了各种惊恐、错乱和癫狂的负面情绪当中去了。

    这时候,新的打击又接踵而至的降临在了他们的头上了。只见贼军后方再度升腾起了无数道眼腾滚滚的火龙;在官兵们已然是惊怖至极的惨烈哀号和叫喊声中,狠狠的栽头倒撞进他们躲闪不及的从列之中。

    再度炸响开来的火团和烟云之中,又夹着许多触地蹦碎或是撞在挡牌上炸裂、迸溅开来,四散流淌燃烧的猛火油,和灼热刺鼻熏的人口鼻眼睛难耐的毒烟球。

    而此刻在依托围城营盘旧址构筑的炮垒阵地附近,一道泥土新鲜的壕沟之中,一时聚集了好些拄架着兵器或坐或蹲的身形。

    “乖乖,这就是太平军的雷火战法么,真是所向披靡的利害玩意啊。小邓,咱们可不投了一个不得了的主家了。”

    正在小口抿着铁皮扁壶中酒水的闵勖,亦是对着副手邓处纳道;然后又转身对着成群杂色服饰和兵器的士卒喊起来。

    “都给打起精神来了,让咋们好好的表现一番了;是吃香喝好的卖命拿饷,还是流着臭汗吃糠咽菜卖死力,就看咱们的的这一遭投献了。。”

    “杀他个娘的。。”

    “杀出个前程来。。”

    众人亦是挥舞着兵器叫嚣起来,然后就在邓处纳挥舞的素青色旗帜和高亢昂然的唢呐声引导下,从藏身和休息的掩体工事背后纷纷站跳触来,又争相恐后的冲上前去。

    以这么一支敢死效先的人马冲入烟火缭乱的官军中为开端,那些逐步退让开正面战场的太平军士卒,也重新挺举着刀矛和长牌从两侧反身杀了回来。转眼间就将已然陷入慌乱和惊怖当中的官军大部,给扑杀得节节败退而以更快的速度反推了回去。

    而随着身管发热的加剧,数十门长短炮构成的阵地上,接二连散的炮击频率也开始放缓下来;却是将火力打击的范围给逐步延伸向了,最大射程之外的官军后方,而制造出更多的杀伤和混乱来了。

    才又过了不久之后,已然在太平军的交加攻打下苦苦挣扎,濒临崩溃边缘的官军之中,再次响起来了如丧考妣的叫喊声。

    “倒了。。倒了。。”

    “不好了,中军大纛和将旗不见了。”

    正在阵列中奋力厮杀和抵挡着,而脸上都被遮挡不及的流火,给灼伤了一块的都虞候刘汾,突然被左右的叫喊声惊醒过来,随即在左右的奋力掩护之下抽空转头望去,却见到空空如也的后方上空,顿时心中冰冷而手脚发麻起来。

    却是不久之前对着官军中军所在猛轰乱打中,一枚飞驰的灼热铁球,弹跳着飞落到了山东节度使刘巨容的不远处;虽然没有造成直接的上网,却又弹起来撞断了粗大的大纛,再将稍后擎着将旗的旗手一起掀倒在地。

    虽然很快就有人抢上前去将其浮起来,却是发现连旗带人都被打成了数节;竟然一时间替换不得了。而在全面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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