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第3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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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为了让士卒们能够令行禁止而不折不扣的执行每一个命令的细节,除了严酷森明的军法和操条约束、塑造之外,同样也要有相对优渥的待遇和供给,乃至更长远的福利保障措施,最为不同时期的激励和竞争手段。
相比之下,太平军又多了个思想上的塑造和对组织体系的认同感,以及来自长远目标上的一致追求。这样的话,日常投入的隐性和直接的维持成本,就更加高过传统的军队了。
而进行肃清地方式的治安战为主内容,在不扰民甚至要拿出资源来争取人心,和补助那些支持者以维持太平军日常主张的情况下,花费并不会比直接的大小战役更节约多少;
因此,光是这一路清缴回去相应计划外的预算编列,就一下子多出来三四十万缗左右;这还是在初期攻略顺利的情况下,而不是遇到难以解决的硬骨头,或是需要后续支援的新情况。
当然了,由此该杀该流放的人头也不会少,该抄家没族的也不会因此心慈手软。最多只能确保是有理有据、明典正刑的流程和周期而已;至于相应的收益经过前期的拉网,如今也就是个略胜于无的小头了。
毕竟,对于任何统治下可能造成不安定的因素和隐患;杀一儆百总是特别容易短期见效的。残酷手段带来的恐怖名声,同样也是统治力中难以或缺的一部分;或者说是政治资源的组成。
就像是后世那位毛子慈父钢铁大叔一样,足够的畏惧和凶残的威名在相对健全的体制下,同样能够带来强有力的执行效果,这样就解决了创业初期人心混乱的困境。然后把对错是非的认知,交给时间的潜移默化好了。
当然了,在行军布阵和处理公务的繁忙间隙,周淮安还是会努力抽出时间来,会见和陪伴一会这位已经被变相跑给自己的曹小娘子,闺名曹红药的女孩儿了。
比如听她讲述一些新近的事情,也给她讲一些后世让人回味无穷的经典段子和故事,
“我想给她的一切,她都已经有了,其实我想要的,不就是给她幸福吗?……”
“任岁月流过,与你相携伴老,而就算我们都老到了鹤发鸡皮,你仍是我心中最美的人。”
“来生,你若不认得我,我就说,你的茶凉了,我再去给你续上,你便知,那人是我。”
大抵就是山贼寨子里一个异类文青少年,与身负家仇血恨爱人,前世今生的错爱悲剧故事。
放在当下这种时代背景和彼此相互关系之下,倒也有些旁类触通的打动人。眼见得曹红药已然是眼眸里蓄满了泪水,显然感同身受得很而在一番心绪徘徊之后,才宛然开声道。:
“那……我们也有来生么……周郎的前生又是如何呢”
然而她还是忍不住去想,又含羞带怯问出来一个自觉充满傻气的问题;然后就像是鸵鸟一样缩下去,把红透了的小脸捂在怀里而不敢露出来了。
周淮安却是微笑的摇头道。
“前生这种事情,我还真是记不得了也想不到了;所以啊,我更要珍惜眼前,享受此时了啊……”
说到这里周淮安不由得低下头去,把住横坐在膝盖上的娇小身躯,轻轻品尝着女孩儿欲拒还休的樱唇,正所谓是亲亲就好,偶尔才伸进去搅一搅,然而不到令人窒息的翻白眼,就绝不出来的一垒阶段;
而正在尝试着“摸一摸就好,绝不轻易伸进去”二垒进发,下一步距离到那个”只蹭蹭不进去“的阶段,其实也不是太远了。
说服她一步步的接受这种程度的理由也很简单,反正都“同床共枕”过了;那伴侣之间就算再亲密的过分一点也没关系了。反正她身边已经没有能够决定和影响她的其他人等,唯一一个亲近的还是某种意义上的而内应。
而在不远处帘幕外,崔琬婷却是强颜欢笑着紧紧咬着嘴唇,看着几乎要融为一体的身影;以及啧啧有声的动静,心中一阵阵的悲凉和发苦。
为什么她就能享受这种温情和体贴,而自己就只能被把弄成各种丢人的姿势和模样,而送上门去任人为所欲为,才能姑且自保和自立一时呢。
当然了,对于周淮安来说只要是能够把握当下并及时享受就好了。不同类型和喜好的女子,自有不同的风情和特色所在;如果能够在单纯的欲念和繁衍职责之外,再发展出一些其他的东西就更好了。
毕竟,身为上位者想要拥有一份毫无保留和杂质的纯粹感情,那已经成为了一种奢望;因为身边被寄予太对的诉求和因为权势所衍生的各种欲念,而足以将一切美好的东西,都给扭曲成面目全非的事物。
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只要求那么相对真实一些的东西好了。比如保护欲,比如亲情,比如相互慰藉的需要。哪怕是为了政治上的需要而在一起相敬如宾,最后发展成为相濡以沫的平淡也好,……
而在毫州境内,
连夜突围出来之后,沿着涡水上游一路没命狂奔;在跑死了好些个坐骑,也走散了一些人之后,曹翔带领的这只天平军残余,总算是摆脱了那些似乎无所不在的贼军拦截与追击。
再一看身边也只剩下百余骑了,不由的悲从心来而茫然四顾起来;他何尝不明白所谓的前往后方求援的决定,又是欲以为何呢。只是回归天平军理所郓州的道路,却还是茫然无期的要穿过数州之地。
“都衙,前方便是檀公城……”
这时候,有一名游弋前来禀报道。
曹翔不由心中一动,这座檀公城乃是毫州山桑县的旧址;同样也是南朝刘宋太尉檀道济在与北魏争夺淮北,采取“唱筹量沙”的办法智退魏兵,乘机逃脱困境的故事所在地。如今则是毫州境内隶属宣武军一座备战的戍垒和重镇。
想到这里,他突然就下定了一个决心,突然就拨转马头挥众呼号道:
“我们去东都求援,我就不信郑相公和崔都统就会坐视无策么……”
“贼军又追过来了……”
这时候身边有人再度惊呼道,远处却是再次隐隐可见烟尘和动静。
又过了半响之后,就近退往檀公城想要求援和暂避曹翔一行人,却在城下任凭怎么叫喊就是闭门不纳,还射下箭来以为威胁。
与此同时的檀公城中,徐泗观察使掌书记的于濆,被关在本城的镇戍衙门之内严密的看守起来,就是不让他出城去。门外更有旧识和故友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于掌书,我等自当明了你的一腔报国之心……只是我辈身负阖城军民之安危,实在不敢因小失大啊……”
“眼下之势,已然不是你我之辈可以轻易阻挡得了……还请稍安勿躁,待到度过这个难关再说了……”
而在前堵后追之下耽搁了最后的脱逃机会的曹翔,也只能声嘶力竭的泪流满面毒誓和咒骂着;带着精疲力尽的这股天平军返身冲向追兵,又相继壮烈战死在城门外。而后檀公城居然就这么开门出降了。
“捉住个领头的了吗……好生带回去羞辱一番那个曹老匹夫……”
随后,带领这支追兵的朱老三不由大喜道……
而与此同时,在杨复光坐镇的许州城内,以鹿宏晏为首的养子们/忠武八都将刚刚拜退而走。而杨复光也只能坐在绳床,对着西向重重的哀叹一声。
“老奴实在有负国恩啊……”
因为刚刚串联起来进言的忠武军八都将,虽然答应了为国守土御贼,但是拒绝在朝廷拨付的资装、界粮送抵之前,主动出阵往击贼之。
而在汝州城中。
“我辈尚有报国之心,却苦无报国之兵啊……”
引兵退回道汝州的东面讨贼行营都统齐克让,也在对着前来质问的中使恳求道。
“将士皆以故里为念而不愿再战,吾亦无法一意孤行,……还请与我一些整顿部伍的时日,方可有所作为啊……”
而在东都留司兼做行营的大内当中,一名哭丧着脸的中使突然飞奔而至,对着正在铜版图舆前商榷方略的郑畋和崔安潜,上气不接下气的喘声道:
“诸位相公,都统,出事了,出大事了……”
“又有什么噩耗么……可是贼军到了哪里……”
崔安潜头也不抬的沉声道
“是退还青州的平卢节度使安师儒,麾下兵马突然发生了变乱;自此公推大将王敬武为留后,放逐了帅臣安师儒、监院使李希罔以下十余人等;”
“临近的泰宁、感化、义成各军,皆以需要备战保境为由,拒绝朝廷使者催促再度发兵讨贼的召旨……并将来使尽数扣下或是驱逐了啊……”
第四百五十五章 谁肯相为言(下()
烽烟四起的黄河岸边,成德军兵马都虞候王镕,也在遥遥相望这对面严阵以待的军城,以及城下哭哭啼啼被穿成一串串,虏获而走的青壮男女;心中却在想着来自乃父成德军节度使王景崇的交代。
就在誓师发兵之前,那位白发如雪却精神硕毅,依旧可以蓄纳伎妾的王景崇,大声对他耳提面训道:
“此去,你不求多多的攻城略地或是斩获、抄掠斐然,只要大张旗鼓的令河南各镇,就此不安于后方便就成了。。。”
“不解为什么要在此时出兵助贼么?,世人都知道河朔方镇跋扈不臣,动辄以刀兵相交;可又谁人知道,我辈被朝廷的大义名分困束世世代代,而不得解脱的苦楚呢。。”
“我辈又不是天生的反骨,也不是没有报效国家的心思;只是子祖上一旦坐上了这个位子;成为数十万将吏军民的领头,就注定由不得自己那些别样的心思了。不但朝廷深以为忌惮,部属将吏亦是时不时的裹挟众意,要挟和逼迫之。。”
“若是没有足够的驾驭方略和勃勃进取开拓之心,乃至与朝廷博弈和角力的权谋手段,吾辈无论进退,都是南面身死族灭的倾覆之祸”
“是以,虽然空有强兵健马、带甲千万,但只能世代坐困数州之地,稍有举动便就是众矢之、四方围攻的局面的;乃至相互连接以自保于一时。吾这个虚有其名的常山王,又做的有什么意义呢”
“只要有这个名份在,我辈就永远无法顺心随意行事,而要继续尊奉这这个朝廷的大统,不然一旦各自麾下异己、野心之徒乘势而起,得以朝廷追认而欲行那兴代事,便是如淄青田氏一般的身死族灭之期了。。”
“因为哪怕历代下来朝廷再怎么暗弱和衰微,这天下依旧不乏许多心怀国家大义之人了;无论是谁跳出来举起那面反旗,怕不是如庞勋之流的一时之盛,却成就别人功业的出头鸟、奠基石了。。”
“但是如今天下,却是有这么一班草莽中的大贼兴起,眼见可以打破来自朝廷的枷锁和藩篱;我辈为了日后的长久之计,为何不能铤而走险博上这么一把呢。。”
“如今,这可不只是我首当其冲的成德军一家一姓之事了;而是河朔各镇的百万军民、数十家大小世勋将门的共同利害得失啊。你若是想要安稳接掌我身后的位置,就需要全心全力的做好这么桩利害干系的大事了。。”
一想到未来自己可能承袭虚有其表的常山王,有可能变成真正切切的真“成德王”,王镕的心思再度变得火热起来,而挥举起马鞭道。
“儿郎们加把劲儿,都给我仔仔细细的抢过去了,凡带不走全烧了。。须知晓,咋们可是替朝廷来讨贼的啊,”
“谁叫如今朝廷不给咱们资装钱和出界粮,那就只能在沿途地方好好的自行就食一番,才有足够的余力为国赴难啊。。”
随着他这些话语,那些成德军的士卒更是宏声大笑的愈发趾高气昂,而肆无忌惮起来了。
。。。。。。。
而在夏日酷暑笼罩下的长安城中,北大内(大明宫)清波荡漾凉风习习的太液池畔,专门用来消暑度夏的含凉殿前;再度响起了久违激烈的驰骋往来的马蹄踢奔踏,此起彼伏的吆喝呼号,还有一阵紧实一阵的叫喊声浪。
在经历了一段堪称勤政,而又格外枯燥无味的朝会论政之后,这位年轻的天子还是忍不住故态始萌,早早的退了朝;又藉故谢绝了宰相留內再议的小后朝觐。径直来到了这处专门开辟出来场所,以偿自己许久未握马球竿子的夙愿了。
而对于这位生性好玩的少年天子来说,也就是继位的第八个年头,也是河南爆发的王黄之乱绵延持续下来的第七个年头了。
对于原本在诸多臣子和近宦口中,还是四海承平,丰亨豫大、物尽其有的天下,怎么就是变成这般处处烽火而应接不暇的局面,他尤是未得要领而甚为不解。
尤其是那些疥彙嫉脑羧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