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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唐残-第3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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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并焚毁的器械残骸。 ……

    而在山阳城下,噤若寒蝉的临时军帐之中,来自黄巢出的信使也刚刚辞别离去。

    “据说那发了疯的虚和尚,已经引兵杀过了高邮,人家都说了,谁敢挡道就干谁……”

    “这么说,庞师古、费传古、盖洪他们都不愿前去劝阻和拦截么……”

    “王上已派军库使刘塘、右支使赵璋过去询问情形,姑且先拖住此事再说……”

    “此外,黄王那儿已经说了,若是此事当真,那就是老尚做的差池了……若是任凭不管的话,日后怕还有谁敢响应和遵从军府的号令呢。是以请尚总管一定要有所表示……”

    随后在一片欲言又止,或是忌讳莫名的异样眼神和表情当中。

    “这断不是我的授意和支使……你们怎的就不信呢……要真是我做的便就是我做的,断没有不认的由头……”

    形容消瘦而俊朗的副总管尚让,也在烦恼无比的走来走去,活像是一只落入陷阱的困兽一般。

    “到底是谁人在借机坑害和构陷我的;或又是那个狗才擅自行事的……派人追问楚州下辖各军的结果,还没有回复过来么……”

    “该死,真是该死,都是一群没用的东西;平时要钱粮要甲械娘们,闹腾起来一个赛似一个的欢快,咋么到了这个关头就没人能派上用处呢……”

    “真要全力以赴的和那虚和尚打上一场,不论胜败我都成了军中的笑料了……就算黄王那儿也不会让我轻易好过的……”

    “我若是此番不好过,你们还想落的好去么。真想要被拆到别部哪儿去听效,做那寄人篱下的勾当么……”

    作为义军屈居黄王之下的第二号人物,他固然也有所骄傲和自矜,但也有相应面对现实的果断和机变。

    所以才能在当初王仙芝兵败身死,兄长尚君长被平卢节度使宋威截杀的情况下;以后营守将的身份,毅然带领芽猹山上的老兄弟杀破官军的重围,就此投了义军的另一大山头黄巢,而获得了如今义军第二人的资历和身份。

    虽然对于被昔日只能在自己手下谋取前程的对手威胁和逼迫,委实让他很有些不爽和愤慨;但是在即将发生一场大火并而可能伤及自己根本的惨重代价面前,他还是不吝惜表明态度和立场来规避风险的。

    然后再喝骂发泄了一通,又将这些军将都赶走去忙活,或是去装作忙活之后;尚让才重新对着去而复还的大将军府使者田成荣,不假颜色的冷声道。

    “大将军府那儿是什么状况,怎么会是差遣你过来……孔不更、陈举他们怎么都没个消息送出来……”

    “尚总管有所不知道啊……军府里此番出了大事了……”

    已经换了个恭敬有加表情的田成荣却是连声道。

    “素来与您交好的孔判使、陈孔目还有魏主薄等人,都已经相继被收押下狱了;李参军更是在被捉拿时自己喝了药。最后,就连黄(谔)巡(粮)院,也被当众夺了差事,就此再没有露面了。”

    “。此番是我主动请命,才讨得这个前来传话和当面呈情的差事啊……”

    “这又是什么状况……可是针对我的举动么……”

    尚让狭长而凌厉的眉眼不由挑了起来。

    “据说是有的涉嫌泄露府中内情,有的是延误军机,有的是遗失案牍;还有的意图欺瞒王上……个中罪名不一,却至少有十数人牵涉其中了……”

    田成荣却是摇摇头道。

    “接下来据说还要进一步的整肃内外,却是不止总管这边的干系,怕是有其他的重大事情发生了啊……还请总管早作准备提防啊……” ……

    而在天长县的大将军府当中,被幽禁起来的巡粮院使兼门奏官黄谔也跪在地上,对着一身便装而面沉如铁的黄巢,大声的痛哭流涕道:

    “大兄,我这是出自一片真心啊,是在不想让您分心和烦扰,以免耽误大兄暗中交涉招安的大事啊……”

    “却不想那协从我的李俦(参军)那厮,却是暗中包藏祸心,暗自消抹了数桩递奏的军文和留案,更劝我压一压此事再做计较……”

    “我也是一贯用他顺手却被猪油蒙了心了,竟会听了他的鬼话而犯下这桩天大的错失来;如今,我不敢指望大兄能饶过我的错;”

    “只求念在同为老家出来搏命而落叶归根的道理,在我伏法之后留下一把骨殖,日后有机会还能葬回在故里的峨山下,也算是不用做个好无所着落的异乡鬼了”

    听到这里,黄巢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心中在心中重重叹了一口气;而触及到某些故乡的回忆和缅怀的旧事;作为黄家的子弟和近支族人,黄谔很早就参加了家族贩盐的事业;却是一直蹉跎到老大年纪,才得以婚配。

    然后新婚没有多久就遇到自己不第回乡,又正逢来自县上的胥吏和势家,觊觎与巧取豪夺黄氏的家当,最终不得不应势而起。结果黄谔也就抛下新婚的娇妻,义无反顾的追随自己走了。

    等到数月之后再打回来,却是难逃满门被屠戮的结果;追随自己一路过来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死去活来的在身上增添了多少伤势。好容易才有机会享福没多久,就被牵连进去犯下了这种死罪。

    因此,将他这副毫不保留的认罪之态,与这些过往联系在一起的时候;黄巢发现自己却是很难下定决心来直接下令将其拖出去发落掉。

    而当黄巢依旧一言不发的离开之后,跪在原地的黄谔也在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却道这要命的一关终究是熬过去了;然后,又暗自感谢起那位暗中派人混到身边,给自己出主意的对象;

    这位大兄早年很能吃苦,也能够严格律己律人;因此为了为此自己威望也是毫不手软的。但是同样随着这些年越发的位高权重,却又变得有些顾念旧情起来。

    因此只有投其所好而顺势而为,才有可能在这场危机当中为自己谋得那么一线的转机;毕竟,大家都是黄家人,难道真能够狠心把已经用老用熟的自家兄弟杀了,而将关键位置让给其他的外人么。

    所以,接下来他就要想办法寻找一个让这位大兄,顺势得以下台阶的机会;才算是从这场处置不当的信任危机当中,真正地脱身出来,获得日后重新起复的可能性。

    比如,可以以珍宝厚馈那位为大兄生了第二个儿子的小刘夫人?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五章 各般(中() 
草河之畔,漫山遍野的草木盈盈之中。

    探报捉生队的火长易大毛蠕动着身体,努力的一点点靠近远处正在站哨的人影;就像是一团被晒得萎靡不振的草木。只听轻不可闻的突地一声,沾了箭毒木树汁的吹箭,轻易的钉在对方袒露出来的侧后颈上。

    然后,他就眼疾手快的从后方搀扶住,对方已然变得僵直的身躯;又缓缓放倒在一侧树干上,就像是斜靠着打盹一般的让人一时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老鳖你这是作甚……”

    然而,就像是老天偏要与他作对一般的,树下另侧的死角內却是传出一声近在咫尺的轻声呼唤和询问。赫然是对方在这个视野良好而方便藏匿的位置上,安排了明暗双哨来以防万一。

    霎那间心眼都要提到嗓子口的易大毛,却是捏着自己的鼻翼摇动着尸体故作哼哼了两声。随后树干背后就探出一张有些睡眼惺忪,又满是泥垢与乱发的人脸来。

    “你在说个甚哩……”

    然后就被易大毛一把掩口按捺住脑袋抵在树干,而另手抄着一只短匕直插道眼窝里去;霎那间对方奋力挣扎“呃呃”了数声之后,才颓然落下抽拔出半截横刀的手臂。

    易大毛如此炮制着,继续将其推扶着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抹掉面上的血浆和秽物,再用散开包头下的乱发,斜斜遮掩住脸上的窟窿。这时候,不远处再度传出了悉悉索索的行走声。

    却是在山坡下疯长过腰的草中又走来了两个,分别拄着长矛和挎着弓箭的身影。然而,这一次就不用易大毛再额外操心和应付了;

    只见在叫响的鹧鸪声中,正在交谈中落后一步的弓手,瞬间就被草中抛出的一根套索给拖倒在地。而另一名拿着长矛的方才惊觉转身过去,却被林间骤然发出的一枚石弹给砸在侧头上,霎那间就红白迸溅着侧身歪倒下去。

    却是易大毛埋伏在附近的同伴们,也因地制宜的相继出手了;比如那个使套索的叫“一根筋”前岭西山民杨大象,就擅长用兽筋制成的软索,来讨杀猎物;

    而另外一个砸倒敌人的石弹,却是来自别号“弹子张”的安南峰州猎户张悬,号称在他要死便死、要伤便伤,打晕了也能活捉的手法下绝少漏网。

    因此,在草丛里的一阵摇动之后,重新站起来两个类似衣甲的人物,却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了。

    而在远近沙沙吹拂而过的风声,以及此起彼伏间杂的闷哼当中,一场光头化日之下遮遮掩掩的杀戮,也当是正在进行时中。这种风平浪静之下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戮,一直持续了好几刻之后,才被临时炊火的土灶前第一声惨叫给打破了。

    却是有一名敌兵栽倒在灶火里又被烧得惨叫起来。但这时候,这处山丘凹陷处的临时据点兼做警哨营地里。足足两个队约莫六七十号人,就只剩下四散在营帐里而被惊醒起来,而大多衣衫不整的十几位漏网之鱼了。

    因此,在短促的片刻强攻与围杀之下,这处弥漫着血腥气的荫蔽营地,也再度归附了平静当中。随着后续负责轮替人手上前,易大毛也从外围戒哨的位置中走出来,而加入到对这处营地的搜查当中去了。

    当他抵达营地当中死尸最多的位置上时,就听有人在对着这一队的捉生校尉董周道。

    “已经清点出来,所有的人都在这儿了,”

    “因为弟兄们一下没能收的住手,所以这里只剩下六个还能喘气的……”

    “其中能在当下开口说话的只有两个……兄弟们正在抓紧讯问呢……”

    “老易赶紧过来……正好有些事物要你来分辨……看看能否找出些跟脚和线索来……”

    然后董周见到易大毛之后,不由连声道。

    随后,易大毛就待到了分类粗粗整理好的一具具尸体,以及身旁放置的小堆物件面前,仔细的查看和翻检了起来。

    虽然这处营地当中可以掩去了旗帜鼓号,和其他可以证明身份、归属的物件;但是在这些尸体上拔落下来的东西,还是可以找到依稀一些丝马迹的。

    不久之后,易大毛皱起的眉梢就再度松展开来,而对着问讯过来的捉生校尉董周道:

    “如我所料不错的话,根据随身物件和习惯所在,这些大多数都是宣歙一带的人等;根据手足上的痕迹断定,怕还不少人曾当过官军的情形呢……”

    听到这个判断,董周不由眼神一动而在心中转过好几个念头来;作为怒风营里出来老义军资格,又担负着刺敌捉生的要任,他自然比别人知道更多消息的渠道。

    比如定期内部发布的大将军府方面动态当中;他也依稀知道在大将军府短期停驻的宣州境内,有资格和机会在当地募兵和收纳投降官军的,也就是大将军府本阵护卫力量,后军使费传古麾下的那几只人马了。

    然而,费传古那时其实已然亲率人马争战在江北,因此这个范围还可以进一步的缩小一些。这时候,又有人前来汇报:

    “那两名俘获已经开口了,他们原本是本地降服的土团所属;新近才被分派归列为一部人马;随又被指派给另一支身份不明的义军为向导和引路……”

    “刚刚从附近的的汶口寨,给临时调遣过来把守这处的;对了,就是在别遣队遇袭的同一日呢……至于其他更多的,则暂时还没能逼问出来……”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有所线索了……速速派人呈秉给赵都尉吧……我们继续上马启程向前,沿着这条线追索下去就是了……”

    董周听到这里也当下决定到,然而这时又有新的报告和发现。

    “东面的大路上,有一队人马向这儿过来了……押解了好些东西呢……”

    而在不久之后,他们就获得了更多的发现和线索。因为,在这支蜿蜒而行的运送队伍当中,赫然是驮挽和拖曳着许多看起来颇为沉重的物资。而在这些车马驮载的一些物件,看起来也是同样的颇为眼熟。

    “看来基本上没差了,这可是自己送上门来的线索了……”

    站在高处的董周,收起水磨黄铜的千里眼叹息道。

    “兄弟们都做好了准备,好好招待一番了……”

    又过了半个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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