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第2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之间山丘之间盘桓绵延的山路,似乎在这里已经到了尽头,而在满是灌丛的土丘背后,露出一条潺潺的河流和大片杂草丛生的田野。
而在田野当中的不远处就是一处小小的渡口,周淮安还依稀记得这是他们曾经路过的地方,也算他们这支一头向着东南乱撞的队伍,重新找到了熟悉的回程道路了。
只是这处渡口里已经被插上了林立的赭色旗帜,而还有许多人在河面乘着竹筏和木排,在绳缆的牵引下一波又一波的渡了过来。
然后在尖锐的鸣镝声中,就见到那些河边密密的芦草里,突然站起来大片大片头戴土团兵特有笠子的武装人员,而一边射箭一边挥舞着兵器,呼喊咆哮着向着狭小局促的渡口围杀过去。
“快去叫关队。。”
周淮安也不由的脸色一变。
“做好准备,我们要前出迎战了。。”
(本章完)
第35章 友邻()
“终于暂时结束了,”
躺在一辆平板大车草垫上的周淮安,在某种饱食后的慵怠劲头下,大大伸展了一个懒腰。
随即他瞅了瞅视野当的人体成像和能量标识,总算不用在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因为频繁过度使用的扫描能力,始终维持在高饥饿度当中的虚脱警示和亚健康状态了,而细细的储能条也似乎有所增长了一些。
在出其不意的腹背受敌之下,这部预伏的土团兵在造成了些许混乱和伤亡之后,还是难逃崩坏溃灭的结果。
终于遇到了前来迎击和支援的别部义军,自称是左翼第三序别号“仓山军”。从装备和行头上看要比扩充前的怒风营更精良得多的一只军伍;不但有相对整齐和统一的袍服,还有将近三四成不怎么整齐的披甲率,几乎赶得上地方的官军;
他们渡过河之后,前前后前旗帜招展的聚拢在一起的人马,怕是最少两三千人的规模;其中至少还有数百名持矛跨刀,坐骑上还系着菜色丝涤的马队。而在诸多射手大队当中,还有一群明显出自官造手笔的制式弩手;
让周淮安一时之间看的很有些眼馋,毕竟他可是在非洲玩过多次猎弩的存在,也直到这东西已经差不多代表了冷兵器时代远程杀伤的发展极致了。
当与这支通常意义上的友军汇合之后,一只心中坎坷不安的周淮安,也才算暗自吁了口气而反复地进行某种自省和反思;
果然在这个古代生存下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而自己最初显然太过托大也想得太简单了;如果不是这次外出爆发的事件,他还被蒙在某种危险的一厢情愿当中;因为他算来算去各种风险和可能性,怎么居然就忽略了岭南当地的土族的存在了。
要知道哪怕是后世直到明清之际,两广或者说是岭南境内依旧有大量的土族和蛮人的存在;而在更早的秦汉时期,五岭以南的广大地区,曾经是被称为南越的土著民族地盘,
在这个时代被称为寮俚的大量山区土蛮,就广泛的分布在岭南沿海以外的内陆地区;甚至按照某些本地新卒的说辞,就算是靠近广州的地界之中,亦是有着相应村寨聚落的零散存在,其中又有所谓的“莫徭蛮”(后世瑶族祖源)和“山哈蛮”(后世畲族祖源)之别。
对此,无论是在唐代诗圣杜甫的《岁晏行》,还是大诗人刘禹锡的《蛮子歌》里都有过侧面的描述和记载。而之前十香镇遭遇的那些溪山蛮,便是被称为“莫徭”的土族分支“溪莫徭”中,比较彪悍而不服王化的一个较大部落。
真要按照之前的冲动一个人上路的话,只怕就算能够走出了义军的控制区,也怕不是落在这些乡下隐伏的土团武装残余手中,便是沦为这些土族蛮人的新祭品了。
想要生存下去,尤其是更好的生存,乃至有尊严和品质的生存下去,果然,还是得靠抱团在一起形成的规模和力量啊;他第一次对于弃之如敝的义军当中的权力,有了那么一丝丝的隐隐憧憬和渴求了。
因此在这种有所诉求的心态治下,这只队伍作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优势,从后方袭击和夺取的土团兵辎重大多数,都被周淮安当作感谢的由头,主动馈赠式得留给了这一部的义军,也由此换来了相对友善和亲切的对待。
比如现成的热食和优先的药物救治,然后整整齐齐的之后补充,允诺派人护送上路的回程等等。所以从这一刻开始,他们总算是进入相对安全的环境,可以好好的休养和调整了。
据说此部领军是一名朱姓的郎将,但并没有多余的闲暇来亲自会见,他们这只小小的队伍和一个自封的副营管;最后只是派来了一名叫杨能的副校尉,负责安排和处置与他们相关的一应事物,顺便盘查一番具体的来龙去脉。
因此,在与对方初步交换情报和说明前后缘由之后,借着熟稔起来的机会周淮安也打蛇随棍上的询问起一些事情来。
“那些贼人,究竟是什么跟脚和来历啊。。”
周淮安不动声色的故作惊讶道。
“怎的会让我们给撞上了。。”
“明明之前的沿途地方,都是心向义军的所在啊。。”
“应该是小江北支的端州(肇庆)过来的土团兵。。”
校尉杨能倒是颇为认真的回答道。
“据说还收买了附近山中的溪山蛮数部,为之呼应和张目。。”
“这些地里鬼熟悉地方,而得以暗地里预伏道路,劫杀我义军将士和落单的行旅。。”
“前后至少已经有不少人罹难了。。”
“本部此番过来,亦是驰援地方。。”
随后事情就出现了新的变化,从前方探马归来的消息当中,包括由义军驻守的四会县城在内的多处城邑,大片的地方已经陷没了,而十香镇的遭遇也只不过是其中区区一角而已。
因此在敌情火急之下,这一部来自广府的人马也没有在这处渡口过多的耽搁,就重新踏上了击敌的征程了。只是在走之前,又顺手征走了这只小队伍当中的多余畜力;
然后作为象征性的补偿,也回赠了一些杂七杂八的军械,将他们人人都全部重新武装了一遍,好在回程的路上能够自保一二云云;当然了,所谓派人护送的打算也就此告吹了。
而对周淮安而言这批馈赠其中最有价值的,无疑是他特地要求留下来四具弩箭了,虽然是最简单的木单弩,漆皮都磨光了弓弦也有些软,弩矢更没有稳定轨迹的尾羽;但也意味着相对简便上手的远程杀伤力和威胁;
更重要的是,他想要以此为样本了解其结构和细节,而尝试性的进行仿制和改良的可能性。
因此在接下来放缓的回程路上,他开始在一片吃瓜围观群众的暴敛天物和难以理解的眼神当中,开始往复的拆解上手这几具弩弓。
好吧,这收藏和点击量也实在令人汗颜
(本章完)
第36章 ,回归()
已经是一片残破的石香镇外,已经临时立起来了许多杆子,以及被拔得精光而吊在上面的无头尸体。
而镇外的小河边上,临时扎营下了泾渭分明的数部人马,与先行入驻在镇子当中的端州土团旗号,形成了某种半包围形的对峙。
随着这些营地之间奔走往来的身影,在一些传闻和谣言也在流动和酝酿当中。
“那些土蛮和水耗子是怎得说的”
“说是草贼之中,有呼风唤雨的神异之人”
“请来了祝融神而肆意发威,把整条街都给毁了”
“还能一边厮杀一边喷火,预伏的人手实在阻挡不住,就只能给对方冲了出去了。。”
“扑你母,这都是什么鬼玩意儿。。”
“是软蛋货色给自己脸上涂金么。。”
这几部人马的上来历和成色各异,他们有的是在小江水上讨生活的江盗,有的是往来近海的私贩子,有的是山中土蛮的酋首,还有来自外域的胡商手下。。
这些往日几乎没有多少机会产生交集的人物,都是因为地方上某位至仕老大人毁家吁难的作保和派人奔走联络,才得以聚集在这里;
虽然这位老大人礼部退下来后,才追赠秩比从五品的郎官,但毕竟是一位致仕的前京官,在这文教不兴,穷辟蛮瘴的岭南外州地方上,还是相当令人无比仰望的遮奢人物;就算是在日常里,哪怕是主政一方的下州刺史,也要放下身段和姿态来时时派人请教和上门问安的。
因此,在这次岭东的局面崩坏而草贼窃据广府,太守以下正印、佐贰诸官相继畏贼如虎弃守逃亡的情况下毅然站出来力挽狂澜,最终在一片欢呼和庆幸生声入主州城开始主持局面;
仅仅是对于各自地方的豪强大户招呼一声,就有一呼百应的闻风而动,遍地拉出了许多的土团和乡兵来,暂时维持住了端州境内大部分地方的事态。
而光是在这位老郎官麾下,就发动和聚附了足足数千人马,并且都用官库里的甲械武装了起来;然后,他又挟以大势,而派出子弟四处招抚那些山蛮、江盗、私贩的边缘势力,以出身前程财帛子女为诱,收编和驱使于讨贼平逆的旗号下,同时挑拨和剿灭那些不顺之辈;
而这十香镇的攻占易手,也不过是其中全面发动起来后的边角余波之一,只是此时此刻,这些势力首脑人物的面色都很有些不好。
虽然他们各自的理由和动机都不尽相同,但是在目的上至少都是暂时一致的;就是籍着这个来自北方的草贼窃据岭东之机,向朝廷交上一份投名状,来获取招安或是被洗白成为良人的资格。
因此,相比那些大户豪强为背景所组织起来的土团兵首领们,他们显然更加卖力和拼命的多,付出的代价也要大得多,但是到了最后,居然还能让一队草贼给突破了出去;
是以,那些与官府素来亲厚的土团将官们,显然开始拿捏这桩事情,来卡扣他们的利益分成和实现允诺的犒赏。甚至抢先一步掌握了防要,而拒绝了让他们后续人手进入镇子的要求。
而联袂起来打算讨要个说法的领头人,也刚刚将一名负责联络和交涉的土团军将,给团团包围起来堵在了镇外。
“当初是你的人说,这里有许多盐巴和铁器的。。”
居中一名铜色皮肤而头戴羽冠的头人面色不善的发难道
“结果偶们寨子足足有两百多丁壮,去见了祖神。。什么东西都没有找到”
“这是当偶们是可欺好骗的么。。”
“都说在这儿囤积了许多值钱的香药和布帛,”
随后赤膊膛胸,毛发浓密如的人熊江盗大头目,也紧随着质问道
“弟兄们拼了命杀进去,却只有满嘴巴的尘灰”
“难道他们都白死了么”
“既然是没有事先的好处交割出来,,”
另一个长相异于东土而深目鹰鼻的蕃商代表亦是大声道。
“就不要怪我们自己去取了。。”
“最扎手的市关那头,还是靠我的人和手段才拿下来的。。”
“难不成你们已经等不及要背约了。。”
“你们可是已经占足了四会城里的好处了。。”
长相凶狠而孔武有力的私贩头子,更是毫不掩饰的威胁到。
“难道区区十香镇的这一点点利头,都舍不得”
“那也莫要怪咋们,一拍两散自行其是了”
“我得儿郎可是砍了足足三百多的草贼人头”
“就凭你那些土团,还想上天不成。。”
“正是这个理儿。。”
其他人更是群情激昂的作势抽刀握柄大声附和起来。
“大不了咋们各自回头叫人在拼上一场好了。。”
“看看你们这些土团狗子的骨头硬,还是俺们兄弟的刀子更利。。”
在这一番的抢白和威胁之下,眼见到这名代表官府方面的土团官,也不再更多的言语和坚持而让出道路退倒一边的默许态度;这才汹汹然的呼朋唤众的向着残破的镇子呼啸而去。
“文校尉,这怎么使得”
这名土团官身边的人不由的急切起来叫到
“镇子里剩下的可都是心向朝廷的义士和良善之民啊。。”
“为了里应外合协助官军,拿下那些个草贼可是出力良多啊。。”
“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了。。”
看起来有些老态的文校尉,也不由深沉的叹了一口气。
“如今草贼之势尚大,而官府尚需生聚实力。。”
“各路义兵也是各有心思和所求。。老大人也要有所顾及一二的,”
说道这里,他的表情和眼神再度变得坚定起来。
“眼下,也就姑且借助这些杂流,来拖延和消耗一二草贼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