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国宝-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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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地呵斥石锁,“快点,磨磨蹭蹭的,想关禁闭是不是。”
吃完了饭,太阳已经偏了西,那军官吩咐胡子老兵:“好好看着他们两个,别让他们跑了。”
一群士兵,就在树林里横七竖八地躺着睡觉,胡栓和石锁却是睡不着,那老兵对胡栓说:“快睡吧,看样子晚上肯定又要开拔行军,说不定就捞不着睡觉了。”
“是是,谢谢老哥。”胡栓答应着。偷眼瞄着四周的地势,跑出树林倒有可能,但是很难不让林边的哨兵发现,他反复想过了很多种逃跑的方法,都觉得不太妥当。
慢慢天色暗了下来,四周鼾声一片,胡栓慢慢困意也上来了,迷迷糊糊要进入梦乡。忽然耳朵里听到一阵奇怪的叫声,有些象狼嚎,又有些象枭叫,难听得很,在逐渐暗下来的夜色里,甚是恐怖。
这声音时断时续,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不但胡栓听到了,周围也有不少人小声说:“什么声音?这么难听。”“好象是鬼叫。”“从南边来的声音,过去看看。”
然而谁也没有过去看,那声音响了一阵,又消失了。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忽然,从北边,那个难听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这回听到的人就更多了,树林里一片嗡嗡的议论声,还有人惊恐地说:“这么快,声音就到了北方,除了鬼魂,绝对没有别的东西能跑这么快。”
正在疑惑,那奇怪的嚎叫声又从东边传了过来,比刚才更加可怕,象是某种东西在笑,听得人起一身鸡皮疙瘩。这些人虽然都是些粗豪军人,但这“鬼叫”着实耍腥怂档溃骸盎盗嘶盗耍勖撬抻恼飧龅胤剑岵换崾抢习傩盏哪沟兀俊被褂腥怂担骸罢饣厥嵌呃吹模铱矗禄氐迷谖鞅叱鱿至恕!�
果然,话没说完,那难听的叫声从西边传了过来,漆黑的夜里,那似哭似笑的声音格外让人心惊胆战。
此时那军官传下命令来,让部队“开拔”,这群乱哄哄的士兵们因为这个奇怪的叫声,早对这个树林充满了疑虑,巴不得早点离开,于是一片乱嚷乱叫,收拾行装,那个奇怪的声音反倒没有了。
刚刚整理完行装,还未站好队形,忽然那个“哈哈哈”的怪叫声突然又响起来,而且声音甚大,仿佛就在跟前,听得人汗毛倒竖,就在大家正惊疑时,“乒乒”两声枪响,紧跟着一声惊叫,一个树林边的士兵倒了下去。正在集合的士兵们一片呼喊声,有的就地趴下,有的向前跑去,还有的喊着:“有人劫营,快开枪。”
第三章(3) 从军记()
有人一跑,大家都跟着“哗”地向前跑去,趴在地下的人也起来跑,那军官坐在马车上高喊着:“不要乱跑,到前边集合。”
石锁也要跟大家一齐跑,胡栓一把把他按住,这时已经没人再顾得他们两个,他们把身子伏下来,眼看着队伍一会便跑出了树林。胡栓拉了石锁一把,两人慢慢缩身向相反的方向退去。
出了树林,从漫地里一步步退后,一会便听不见前边军队跑动的声音了,此时月亮从东方升了上来,照得四外一片明亮,环顾四周,一个人影也没有,一片旷野尽是静悄悄。
辨别了一下方向,两个人决定顺着大路向南走,石锁忽然想了起来,“光说往南走,现在咱们身无分文,怎么个走法?遇到客店,也没钱住啊。”
胡栓一想也是,刚才只顾逃跑脱险,完全忘了别的,于是对石锁说:“那咱们再悄悄回树林去看看,他们丢下什么东西没有?”
两人小心翼翼地悄悄潜回树林,林里空荡荡地不见一个人影,只是寻找半天,也没找到什么东西,自己的包袱早已被他们抢去,找不回来了。只好有些泄气地走出树林,胡栓说:“就先这么走吧,走一步看一步。不管怎么说,脱离了这些烂兵,总算是万幸。”
走了一阵,两个人说起刚才听到的怪声,都觉得甚是离奇,胡栓说:“那肯定不是鬼怪,而是人声,是故意来吓唬这些兵的,后边响的这两枪,还打中了一个,看来,是有人在捣鬼,找这些士兵的麻烦。”
再往前走了好大一会,也看不见前边有什么市镇的影子,两个人找了个田里的瓜棚,凑合着睡了一夜。
第二天,天还没有大亮,胡栓和石锁被一阵沉闷的雷声给惊醒了,睁眼看看天上,似乎并没有下雨的征兆,再仔细听,雷声轰隆隆地仍在响,却没有乌云闪电,石锁说:“那不是打雷,是远处的炮声。”
胡栓高兴起来,“有炮声,说明战斗的地方不远了,咱们快要找到南军了。”
两人爬起身来,在地里找了些生豆玉米充饥,然后满怀希望地顺着大路向南走,一路向百姓询问,却没人说得清战斗到底发生在哪里,更没人分清楚哪里是南军,哪里是北军。那炮声时断时续,有时夹杂着枪声。二人寻着枪炮声的方向,走了半晌,并没听到确实的消息。
“不用急,”胡栓鼓励石锁说:“百姓们只顾逃难,也不会去区分什么南北东西,只要咱们找见了军队,就能弄明白了。”
前面远远一处市镇,两人加快了脚步走去,见从镇里走出一些百姓来,扶老携幼,神色惶惶,向前一问,都说是大兵快要过来了,有个老头好心地劝两个人:“你们也快躲躲吧,别向前走了,要有急事,等兵过去再说吧。”
走进镇里,空空荡荡,估计百姓都快逃光了,迎面来了一个挑着扁担的货郎,看见两个人往街里走,摇摇手说:“快跑,兵来了。”
话未说完,前面尘土扬起,一阵马蹄声,奔过来一群马队,都穿着军衣,戴着大沿帽,马跑得快,一会就到了跟前,那货郎扔下担子,跳下大路便往野地里跑,几个骑兵跑到胡栓和石锁跟前,一个大个子用马鞭一指胡栓,对身后的兵们笑道:“这里有两个年轻的,快拿住给排长送去。”
胡栓对这几个骑兵问道:“你们是南军吗?”
那大个子瞪着眼说道:“我们是南军怎么样,你把这个担子挑着,跟我们走。”用马鞭一指货郎扔下的担子。
听说是南军,胡栓一阵高兴,跟他们走,更是求之不得,但挑着货郎的担子,却是有些不妥,他对大个子说:“这担子是货郎的,咱们不能拿人家的东西。”
“叭”那大个子用马鞭猛地抽了胡栓一下,胡栓不防,正被抽在肩上,大个子骂道:“**的话倒不少,快走。”
“我要见你们长官。”胡栓气愤地嚷道。
“少废话,”那大个子马鞭又举了起来,其余几个骑兵也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个人说:“好啊,快挑起担子,跟我们去见长官。”
看看跟这几个兵讲不出理,胡栓心想先不吃眼前亏为好,于是挑起担子,一个小骑兵带着两个人进了镇子,剩下的几个人驱马继续向前跑去。
进入街里,见有些马拴在街头的树上,有些士兵在街上走来走去,看样子是刚到的。那小骑兵押着胡栓和石锁走到一个祠堂里,把两人交给一个小个子兵,说:“新抓来的,送给排长看看去。”
那小个子兵领着二人进了祠堂里,院内一个胖军人正在洗脸,小个子报告说:“排长,抓来两个。”
胡栓走上一步,对那洗脸的军人说:“不是,我们是自动前来投军的,投奔南军,追随孙先生。”
那胖排长抬起头,用毛巾擦着脸,看了看两个人,忽然开口骂道:“他妈的倒是会说话,自动前来,你吃错药了吗?”
胡栓愣了一下,说:“我是天津的学生,真是听说孙先生发动护法运动,前来投军的,从天津一直来到这里。”
排长皱了皱眉,“这样啊,学生,哦,明白了,你们这些文质彬彬的学生,就会卖嘴皮子,还不如老百姓好使呢。你们到新兵班报到去。”
小个子兵说:“跟我来。”领着两个人走出祠堂,顺着大街来到一个大院里,院内,有士兵,还有几个老百姓模样的人,或坐或站在墙跟下。小个子兵跟一个光头大兵说了几句,那光头横着眼看了看胡栓和石锁,说道:“登记去。”
进屋登记了姓名,便被人领着又来到院里,站在那几个老百姓一起,过了一会,有人送来了一堆军装,胡栓领头,把军装穿起来,有两个老百姓还不愿意穿,那光头过来冲着他们“咣”就是一脚,“**的穿不穿?”
穿好军装,被那个光头大兵领着出了院子,说是去“搬东西。”石锁悄悄对胡栓说:“这就是咱们要投的军队?不对啊,你不说他们是中国的救星吗?”
“也许有些人粗鲁,不会都这样吧。”胡栓犹豫着说。
所谓“搬东西”,胡栓原以为是军用物资,却原来是砸开老百姓的家门,抢百姓遗留在家内的粮食财物,这一下,胡栓可有点发懵了,他不顾领头的那个光头兵的命令,壮起胆子对他说:“这不行吧,咱们这是抢老百姓”话未说完,那光头手掌一抡,便打了胡栓一个耳光。石锁在旁边见了,看不过眼,纵身一跳蹿过来,横眉立目地一把抓住光头的手腕,便要打他。胡栓赶忙拉住石锁,那光头见有人反抗,喊了一声:“来人啊。”
从外面跑进来几个士兵,见光头被人抓着胳膊,七手八脚地拥过来,便把石锁扭住,胡栓在旁边喊道:“你们别动,这是我引起的,有事冲我来。”
这里正闹闹哄哄,那个小个子兵从外面跑起来,对光头说道:“班长,上边有命令,司令部的什么主任来训话,让赶快集合。”
光头一听,对石锁和胡栓说:“呆会再找你们算帐。集合。”
一群兵乱七八糟地跑出去,按照班排长们的命令,跑到一个空场上,被值星军官喊着口令集合起来,胡栓看了一下,估计有千八百人,可能是大约一个团的兵力,这些兵们有新兵有老兵,还有很多显然是新抓来的老百姓,根本不懂什么号令、口令之类,乱糟糟地象是一锅粥。
好大一阵子,空场上口令声、斥骂声响成一片,士兵们才算勉强排成了队,胡栓看着这些愁眉苦脸的士兵们,心里是一股说不出的滋味,这场面,与他以前想象中的投笔从戎,杀敌救国的想法,丝毫也不沾边。
等了一会,从空场外面,进来一群军官,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戴眼睛的瘦军官,后边簇拥着一群军装笔挺的高高矮矮的军官,这些人衣服鲜亮,精神十足,马靴锃亮,与站着的这群乱糟糟的士兵一比较,正成反比。
那眼镜瘦军官站在队伍前面,慢慢脱下手中的白手套,仰头看着半空,慢条斯理地说道:“弟兄们。”
旁边的的一个军官高喊了一声:“立正。”
场上一阵骚动,有些士兵打个立正,有些不知所措,那军官扬了扬手,继续说道:“兄弟奉杨司令的命令,来给你们团训话,你们团长,是杨司令的老部下,你们团,也是咱们的主力团,这次,咱们奉命来扫荡段祺瑞冯国璋的北洋军,你们都是国家的栋梁,都得拿出拼命的勇气来,统一国家,大家都是功臣。”
瘦军官虽然瘦弱,但嗓门挺宏亮,讲了一会,都是“服从命令,军人以忠诚服从为天职”之类的话,有时还弄几句文言,场上一片歪歪扭扭站立着的士兵们,被太阳晒得有些头晕目眩,象是一堆霜打的茄子。
第三章(4) 从军记()
如果是两天前,胡栓听到这些训话,必定会很兴奋,但通过“参军”后短短不到一天的经历,心里觉得非常别扭,隐隐觉得自己先前的想法,似乎是太幼稚了。这个“主任”的训话,听在耳里,象是讽刺意味多于激励意味了。
那“主任”继续讲道:“昨天,你们的左翼团,在和北军的战斗中,败下阵来了,为什么呢?他们纪律不好,战斗力差,更主要的是,他们没有一往无前的意志,跟敌人一对仗,就乱成一团,乱跑一气,这怎么能行呢?杨司令很生气,对于临阵脱逃的人,一定要严惩,逃兵,一律枪毙。”
接着又唠叨了一阵“十不准”、“十杀令”之类的部队条令,胡栓也没用心记那些东西,只觉得心里无限腻烦。瘦军官便讲完了,带着那群军官,趾高气扬地走出空场。
听完了训话,胡栓不但没被“激励”起来,反而心情甚为沉重,仿佛是上了一个大当,又仿佛是种了一年的地,到了秋天却没有得到一点收成,心里空落落的非常难受。
解散以后,他和众人一齐回到宿营的地方,那光头阴沉着脸看着胡栓和石锁,胡栓闭起眼想心事,石锁对光头并无惧色,扭过脸去不理他,吃过午饭,别的兵都躺下休息,光头命令胡栓和石锁去站岗。
岗哨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