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国宝-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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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前行,山路崎岖,走过十余里路,日已西斜,三人加快脚步,忽然路旁一个灰色的小身影一闪,阿宁说:“又一只猴子,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那个。”
说话间,前面路上现出一个人来,那小猴蹿了两蹿,一下跳到那人肩膀上,圆睁着双眼看着阿宁,阿宁摇摇头说:“这不是那个。脖子上没有绳圈,长得也不象。”
前面那人衣衫破旧,背着个破包袱,小猴蹲在他的肩头,似是非常熟悉。那人也顺着路向前走,对胡栓三个人笑了笑,点点头,阿宁问他:“刚才我们看见一个脖子上有绳圈的猴子,是不是你丢的?”
那人摇摇头,“不是,我就这一个,我们爷两个耍猴卖艺,没养过别的猴子。”
听他说和猴子是“爷两个”,三人都觉得可笑,石锁说:“你是耍猴的?熟悉这里的道路吗?这条路,到山外还有多远?”
“你们要去哪里?”耍猴人问。
“宁山县顾家庄。”
“不算太远,不过,天黑前只怕是赶不到了,山里的路就是这样,看着近,走起来远。正好,咱们是同路。我也去那里,也要从顾家庄经过。”
那蹲在耍猴人肩上的小猴生性顽皮,跳上跳下,还不住向胡栓阿宁等人做着鬼脸,逗得阿宁咯咯直笑,路过一条山泉时,还飞跑到泉边,打了一皮囊水来,让阿宁很是惊奇,不住夸赞。
耍猴人说:“人都说猴子聪明,其实,不同的猴子,是不一亲的,有的只是顽皮,而有的是真聪明,至于愚笨的,却是占了多数。”
“对了,”胡栓走着走着,忽然想起一件事,问耍猴人:“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一对赶尸人?就是一个人,拿鞭子赶着一具僵尸,也顺着这条路向前走。”
“没有啊,”耍猴人一愣,“赶尸?那得赶紧避开,我刚才在旁边的草窝里睡觉来着,刚上路,你们就赶上来了,我什么也没看见啊。”
阿宁抢着说:“我们亲眼看见的,可吓人了,就顺着这条路向前走过去了。”
耍猴人向前张望了一阵,山路曲折,前面荒草树木茂盛,连个人影也看不见,更不见什么赶尸人。但他还是犹豫着停下脚步,说:“赶尸一般走得慢,我还是歇会吧,那种事遇见了要倒霉,你们着急就先走吧。”
胡栓见阿宁头上见汗,说:“那我们也歇会,所谓赶尸,虽然不必害怕,可还是别遇见的好。”于是四人一猴,找了路旁一棵巨大的杉树,坐在树下草地上休息。那小猴闲不住,跳上旁边的巨石,手搭凉蓬,扭着小脑袋四处张望,阿宁笑道:“太好玩了,活脱脱一个孙悟空。”
坐在树下,山风吹过来,颇为凉快,耍猴人问胡栓:“这个赶尸人,过去多长时间了?”
胡栓回忆了一下,说道:“我们遇见他们,已经大半天了,后来沿着山路继续朝这里走,才遇到你。”
石锁插嘴道:“那个张神箭,被僵尸吓走以后”话未说完,耍猴人“腾”地站了起来,大睁着眼睛问:“谁?张神箭?你们看见了?他在这里吗?”脸色很是紧张,刚才听说僵尸时,虽然吃惊,却还没有这次听说“张神箭”这样显于辞色。
看着耍猴人紧张的样子,胡栓也是纳闷,简略把刚才遇到的事说了一遍。耍猴人脸色略有松驰,点点头说:“那就好,张神箭被僵尸一吓,估计不会再走这条路了。”
“这个张神箭很可怕吗?”阿宁望着耍猴人的脸色,问道:“象你们这种走江湖的,走南闯北,听说本事都大得很,怕他做什么?”
耍猴人摇摇头,“象我们这种走江湖的,要说本事,各有不同,至于会个花拳绣腿什么的,也是寻常,平常有个毛贼之类,倒也不怕,可是,张神箭是什么人?你们听说过‘江湖四奇’没有?”
“没有。”石锁来了兴趣,走到耍猴人近前,在一块卧牛石上坐下来,小猴对他有些熟悉了,跳到他的身旁,石锁抚摸着猴子的脑袋,对耍猴人说:“你给我们讲一讲。”
“好,”耍猴人看来是个豪爽人,“今天就摆一摆龙门阵,你们若遇见这些人,也好小心一点。刚才说到这个张神箭,便是江湖四奇之一,按排行,他排第三,此人名声最坏,人品最差,仗着一身武艺,偷盗抢劫,无恶不作,既不讲道理,又不讲信用,既抢富商行旅,又抢穷人百姓,还常常黑吃黑,有奶便是娘。”
石锁皱了皱眉头,说:“这种人,怎么没人除了他?”
耍猴人道:“他武艺强,人又精明,哪有那么容易给除了?他一张铁胎弓,射箭百发百中,而且又以袖箭做暗器,往往敌人到不了跟前,便给他射杀了。”
“可是刚才他和什么神农四鬼打斗,并没射箭,只用了袖箭。”
耍猴人说:“象神农四鬼这样的小贼,还不值得他大动干戈,对了,说起这个神农四鬼,也不是好人,他们四人老家都在神农架山里,这几年打家劫舍,做了不少没本钱的买卖,不过,象他们这种人,既没大本事,又没硬靠山,只知道闭了眼睛偷鸡摸狗,早晚要让人灭了的。”
“这话说对了,”胡栓站起来,从背囊里拿出干粮,分给石锁和阿宁,又给耍猴人和小猴各一份,耍猴人点头致谢,大家正觉得肚子饿,纷纷就着山泉水,大口吃起来。小猴“吱吱”叫了两声,阿宁笑道:“他感谢你呢。”
第五章(4) 山行记()
胡栓一笑,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不论什么年代,以偷以抢讨生活,是最可恨可耻的,这种人必不长久,尤其是谋财害命,以艺欺人之辈,天理不容。”
耍猴人咬着干粮笑道:“那你说,世上那些大官们,仗势欺人,坑害百姓,不是家常便饭吗?甚至皇帝大臣,官员财主,哪个不是吃着民血,用着民财,然后欺负着民众呢?远的不说,现在这些各个帮派的司令总统,总理部长,又有哪个没有谋财害命?他们和张神箭有什么区别?”
耍猴人口齿犀利,这一通反问,倒把胡栓说得有些语塞,停了一下说道:“你说得对,所以现在世道混乱,民不聊生,人人不讲道德,不过,不会总是这个样子的。将来一定会改变。”说着,手持干粮挥舞了一下,象是教书先生在讲话。阿宁笑道:“行了行了,这里又不是讲堂,让耍猴大哥继续说这个江湖四奇吧。”
“好,”耍猴人拿出皮囊,指示小猴去找泉水,然后继续说:“江湖四奇第一个,叫熊大刀,此人武功最强,一把大刀,罕逢敌手,最可贵的是,他心地善良,古道热肠,据说有一回他抓住了一个人贩子,救下一个小孩,带着小孩奔波千余里,送回家乡,那家人自是千恩万谢,熊大刀对主家的酬谢分文不取,飘然而去,因此被人赞为义侠。而且此人仗义疏财,只要有人确有难处,不论认识与否,他都慷慨解囊相助,在江湖上,乃是第一受人尊敬之人。”
石锁有些奇怪,插嘴问道:“那象熊大刀这样的人,怎么能和张神箭成为兄弟呢?”
“他们不是兄弟,”耍猴人摇头说:“江湖四奇,是将四个名人连在一起说,其实他们既不是结拜兄弟,又不是同伙,而且,基本上互不往来,甚至有时是势同水火。”
“那就对了。”胡栓说。
灰影一闪,小猴跑了回来,拿着的皮囊已经盛满了水,跳到卧牛石上东张西望,阿宁欢呼道:“这小家伙太可爱了,真聪明。”
耍猴人得意地说:“我们爷俩,相处好几年了,最难得的,便是‘心意相通’,它懂得我的心思。”
“继续说张神箭他们。”石锁催促道。
“好,”耍猴人说:“江湖四奇第二个,叫飞山猴,此人最富智计,心思机敏,天下难寻,说到武艺,或许比不上熊大刀,但擅长小巧轻柔之术,若是偷盗,再也没有比他强的,尤其是计策百出,让人防不胜防。”
胡栓说:“这种人,我看最为危险,若他的计策不用在正路上,那为害尤大。”
耍猴人说:“说到品德,这飞山猴就难说了,有人说他亦正亦邪,有人说他成了某个大人物的入幕之宾,因为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褒贬不一,以前曾从荆州大牢里救过张神箭,也曾刺杀过一个口碑甚恶,劣迹斑斑的县官,做事似乎只凭好恶,不分是非。另外,他这人还有一个喜好,便是驯养动物。”说到这,拍拍旁边蹲着的小猴,“这点,和我有几分想象,不过,听说他可厉害多了,训练的猴子,能当探子使。传递消息,用信鸽。看门护院,说是用毒蛇。”
阿宁听得神往,“听你说这些,象在神话里一样。”
看看天色,太阳已快落山,晚霞映满西天,群峰披上霞光,绚烂无比,山中黄昏一片瑰丽。胡栓对阿宁说:“休息过来了吧?咱们边走边说吧,要不就太晚了。”
众人响应,小猴当先跑在前面,四人走上山路。石锁听“江湖四奇”听上了瘾,催促耍猴人继续讲。耍猴人笑笑说:“好,那张神箭就不说了,这个人没什么人喜欢他,做的事也多是缺德害人之类。四奇最后一个,却是一个女的。”
“女的?”阿宁好奇地问。
“女的稀奇么?自古以来女豪杰多了。”耍猴人说道:“这个女好汉,名叫江鱼娘,最出名的,乃是水上功夫,据说登萍渡水,手捉飞鱼,当然,这些都是传说,我看是夸大了,但有一件事,确是真的,那是七八年前,长江里的一条船上,载了三四十个客人,不想却混进了江盗,船到中流,江盗们发起难来,在中流逼住船夫,洗劫全船客商,当时船上一片慌乱,面对江盗明晃晃的刀剑,有谁会不害怕?”
“那江鱼娘就出来了?”阿宁瞪着大眼睛问。
耍猴人笑了笑,“旅客当中,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带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一副怯生生的模样,那姑娘对老太太说:‘奶奶,这些人真可恶,半路上生事,咱们可不能按时到对岸了。’
旁边的旅客,暗暗埋怨姑娘不懂事,有的人好心肠,用身体挡住这祖孙俩,以防江盗起恶念。谁知道那老太太并不慌张,反而对姑娘说:‘咱们答应了人家去约会,可不能太晚了,你去劝劝那些凶巴巴的人,让他们跳下船去吧,别在这里耽误事。’
旁边的人听了,全都以为这祖孙两人一定是失心疯,大家对她们连使眼色,可那姑娘宛若不见,径直走向舱口,对几个盗匪笑道:‘喂,我奶奶说了,让你们自行跳船逃命,别在这里耽误大家的事情,我们都有事要办,船不能老在这里停着。’当时,三四个蒙面江盗手持大砍刀,就象凶神恶煞一样守着舱口,一个娇滴滴的姑娘笑着和他们象商量一件寻常事一样说话,那情景真让人觉得异常诡异。
一个为首的大个子江盗,见前面站着一个瘦瘦的姑娘,慢条斯理地让他们‘跳船’,哈哈一笑,对同伴说:‘把这个娘们抓起来,老子正要寻快活呢’话音未落,那姑娘听他说得难听,立刻变了脸色,轻轻伸手,一把将他的手腕捉住,大刀‘当啷’一声掉在船板上。
这一下祸起仓促,高个子盗匪‘咦’了一声,知道遇上了劲敌,刀虽脱手,却不慌乱,身形一沉,一拳便向姑娘打来,另外几个江盗也同时围了过来,几把明晃晃的大刀,把姑娘围在了当中。四周的旅客见动了手,吓得一片惊叫。
眼见那姑娘瘦瘦的身子象风拂着的柳条一样摆了几摆,便从几个大汉的拳脚刀剑的缝隙中钻了出去,那船舱空间狭小,抡刀砍杀,尚且动转不开,姑娘身形就象一缕轻烟,间不容发间便蹿出了舱口,众江盗追出去时,她手中已多了一枝峨眉刺,几下起落,那个高个盗匪已经受伤倒地。
打斗转到甲板上,旅客中有几个汉子叫道:‘一个姑娘在给咱们救驾,咱们大男人都做什么去了?’于是好几个人一齐拥出舱口,想去帮助那姑娘,可是,只听见‘扑通扑通’几声响,那几个盗匪,有的被姑娘扔进了江里,也有的,见势不妙,便自己跳了下去。只有几把大刀,乱扔在了甲板上。
这时候,有明眼人叫道:‘江鱼娘’,那姑娘笑了笑,没置可否,整了整衣裳,袅袅婷婷下了船舱,回到老太太身旁,说:‘奶奶,好了,咱们可以继续走了。’船夫过来千恩万谢,江鱼娘没再说话,那老太太说:‘快开船吧,别把大家的事给耽误了。’船夫扳舵,只远远地看见有几个盗匪游向岸边,船上,就象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耍猴人一边说,一边摇头,好象那惊心动魄的场面,尚在眼前。
“听你说话,象听艺人说书,挺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