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一凡人-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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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迎详斜眼看了崇祯一眼，说道：“迎祥伏法，但不认罪。敢问迎祥何罪之有？”

　　　　崇祯有些恼怒，恨恨地说：“你一介布衣，私自起兵，拥兵自重，祸乱五省，以致西北糜烂。朝廷历时数年，耗费粮饷军力无数，今日才将你擒获，你敢说何罪之有？”

　　　　“昔日太祖皇帝朱元璋，同为布衣之身，手提三尺宝剑，身骑白龙战马，以此取天下，敢问该当何罪？”高迎详面带嘲讽嘲讽地说到。

　　　　崇祯呼的一声站起，衣袖一挥，愤怒地喊道：“大胆逆贼！朕的祖先可容尔等评说？太祖皇帝英明神武，乘时应运，驱逐鞑靼，恢复汉室江山，还我华夏之本。尔等嗟尔逆贼，无本无源，师出何名？”

　　　　高迎详脸无惧意，朗声说道：“孟子曰：君无道，民可伐之。”

　　　　崇祯愣住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跌坐在帝辇之中。身边的大臣赶紧出来喝道：“大胆逆贼！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说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话。”

　　　　崇祯无力的挥了挥手，示意还大臣退下，强压住心头怒火，喃喃说道：“朕每日披肝沥胆，宵衣旰食，你居然说朕无道。朕今天就听你说说，朕是如何无道？”

　　　　高迎详仰天长笑：“好一个披肝沥胆，宵衣旰食。”他收回目光，逼视着皇帝，继续说道：“君无道，无道有四。朝野朋党成风，诸臣无不结党营私，以图自利，而君上坐视纵容，此乃其一。甘陕赤野千里，饥民易子相食，朝廷赈灾不力，以致饿殍遍野，此乃其二。民间苛政如虎，税赋迭加，以致贫者愈贫，富者愈富，此乃其三。辽东兵祸连连，诸将贪生怕死”

　　　　崇祯越听越怒，高迎详说的这些正是他日思夜想，亟待解决的难题，如今听他一一道来，自己却是五可辩驳，不由得怒火中烧，脸色一片潮红，再次拂袖而起，怒喝道：“够了！庙堂之上，岂容尔等乱议朝纲？尔等私自啸聚，攻城掠府，杀害良民百姓无数，以至生灵涂炭，凭此一条，即可令你死无全尸。”

　　　　高迎详不卑不亢地说道：“昔日太祖起兵，亦是征战连年，十室九空，此乃兵之罪？将之罪？君之罪？亦或太祖皇帝之罪？”

　　　　崇祯终于忍无可忍，说道：“闯贼高氏，朕敬你是个人物，今日若是认罪伏法，免你不死，由朝廷出资，供你颐养天年。若你还是这等百般狡辩，出言不逊，今日便将你凌迟处死，叫你尝尝这千刀万剐的滋味。”

　　　　高迎详是何等汉子，高声说道：“还是那句话，迎祥伏法但不认罪。”

　　　　崇祯的嘴角浮起一丝狞笑，“好一个伏法不认罪，来人！将闯贼押下去，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以儆效尤。所有文臣武将，全程观礼，不得离场。”

　　　　高迎详再次望天长笑，纵声高歌道：“恨不沙场死，留作今日羞。大柄若在手，清风满天下。”

　　　　崇祯看着他，恨恨地说道：“死不悔改的逆贼。”

　　　　场上早已竖好一根高大挺直的松木杆子，很快就高迎详即被扒光衣衫，绑了上去，双目依旧举头望天，心中不知想着些什么。

　　　　场上出现一个狱卒，煞有介事地围着高迎详转了一圈，又抬起他的下巴左右看了一看，再举起他双臂瞄了一瞄，转身走到台前跪下，朗声说道：“报皇上，场上乃是闯贼高迎详，验明正身无误。”

　　　　崇祯点了点头，司礼官又一次仰头唱道：“行刑队上场！”

　　　　一老一少两名束衣短装男子自人群中走了出来，来到高迎详身前站住，微微鞠了一躬，说道：“高闯王，得罪了！”

　　　　刽子手善待受刑之人，此乃多年规矩，皇帝也不得有异议。

　　　　司礼官继续唱到：“午时已到，行刑！”声调怪异悠长，让人毛骨悚然。

　　　　年长的行刑人喝了一口酒，含在嘴中，挽起衣袖，掏出一柄牛角弯刀，左手猛的往高迎详胸口击了一掌，瞬时手起刀落，右手灵巧的一转，就把一块铜钱般大小的肉，从他右胸上旋了下来。这一刀恰好旋掉了他的乳粒，留下的伤口酷似盲人的眼窝。

　　　　行刑人用刀尖扎住这块肉，高高举了起来，向皇帝和众人展示了一番。接着手腕一抖，将刀尖上的肉抛向天空，旁边年少的行刑人高声呼道：“第一刀，谢天！”

　　　　一缕鲜红的血珠，从高迎详胸脯上的凹处跳了出来，溅落在地上。

　　　　第二刀从左胸动手，依旧干净利落，准确无误，一下子就旋掉了左边的乳粒。现在高迎详的胸脯上，出现了两个铜钱般大小的窟窿，流血，但很少。原因是开刀前那猛的一击，把他的心脏打得已经紧缩起来，这就让血液循环的速度大大地减缓了。

　　　　行刑人将第二块肉抛在地上，年少者再次高呼：“第二刀，谢地！”

　　　　场上一片静谧，高迎详怒目圆睁，脸上青筋凸起，想必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崇祯则目无表情的看着行刑人表演，似乎是一种欣赏。再看围观众人无不心惊胆寒，肝胆欲裂，杨云也不得不调转视线。

　　　　场上的行刑大戏依旧在上演，割到第十八刀的时候，高迎详吃痛不过，晕了过去。年少的行刑人一桶凉水泼将上去，将其惊醒，继续行刑。

　　　　终于，割到第一百一十八刀的时候，崇祯不耐烦了，扭头对身后的太监说了几句。司礼官旋即高唱道：“皇上有旨，将闯贼高氏开膛破肚，剜其心肺，即刻处死。”

　　　　行刑人得令，换过一把开膛刀，高举过头，众人眼前一花，一颗活蹦乱跳的人心已落入年少行刑人手中的托盘中。

　　　　托盘送至高台，犹自突突乱跳，崇祯看了一眼，扭头对张磨盘说道：“张国柱，敢食否？”

　　　　张国柱夸的一声跪下，“皇上有命，毒药国柱也敢吃。”

　　　　崇祯指了指托盘，“那你就代朕吃掉这恶贼的逆反之心。”

　　　　张国柱得令，抓起托盘上的人心就啃，直吃得血汁四溢，满脸血污，观看众人无不双股战战，以袖掩目，干呕连连。

　　　　可怜高迎详一代英豪，驰骋一生，众横天下，最后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可悲可叹！

第二十六章　贵客（）　
献俘仪式结束后，高闯王的头颅被挂在凌迟的松木杆上示众，皇上起驾回宫，仪仗开路，沿途百姓官员一路跪送，自是不在话下。

　　　　御辇行至鼓楼，已是未时三刻，皇帝尚未进膳，按计划进入鼓楼用膳。

　　　　鼓楼周边早已戒严，御辇停在门外，皇帝在众多侍卫太监簇拥下走了进去，张磨盘紧跟在皇帝左侧，腰配御赐尚方宝剑，俨然一位天子宠臣。

　　　　进到里间，皇帝朝南坐下，一干人等在一旁站班，太监先奉上上好的清茶，随后御膳便一碟碟端了上来。

　　　　张国柱伸头一看，大碗小碟琳琳朗朗摆了满满一桌，甚是好看，但碟中所盛无非是些黄瓜萝卜，豆腐青菜之类，不由心生惊讶。

　　　　殊不知崇祯皇帝自登基起就励精图治，一向粗衣恶食，御膳房自然不敢拂他心意，每日只是做些素菜点心，但做法较寻常百姓菜肴精细些。

　　　　张国柱一看，无鱼无肉，心中失望，奈何已过申时，肚中饥火腾腾烧起，仍是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崇祯食欲似乎不高，吃了小半碗米饭便放下了筷子，抬头看了看身边的张国柱，微微一笑，说道：“惩逆将军，你刚才已代朕吃了闯贼的逆反之心，现在你再代朕将这一桌菜吃了吧。”

　　　　张国一愣了，旋即反应过来惩逆将军即是自己，赶紧跪下说道：“末将领旨，谢皇上！”

　　　　“只是菜不好，怕不合你胃口，将就吃吧。”

　　　　张国柱听到此处，心中一阵惊惶，早就听闻崇祯皇帝生活节俭，没想到节俭到如此，赶紧回道：“皇上折煞末将了。末将平日里大鱼大肉，今日看到皇上如此，末将从今以后也改吃素了。末将也是贫寒出生，青菜萝卜也是吃惯了的，只要能吃饱肚子，就很满足了。”

　　　　崇祯笑道：“这倒不必，你想吃甚尽管吃，几顿鱼肉也吃不垮朕的大明江山，国家还靠你们这些筋骨强健的勇士来镇守河山呢！”

　　　　张国柱心中感动，嘴上却说不出来，只得连碗带碟将满桌菜吃了个精光。其他内臣近侍也是只用过早点，至今水米未进，直看得口舌生津。

　　　　崇祯微笑着看张国柱吃完，问道：“吃饱了？”

　　　　张国柱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回皇上，末将吃饱了。”

　　　　崇祯似乎兴致很高，说道：“朕自登基以来，终日忙于政事，宵衣旰食，未出宫门一步。幸得祖宗保佑，今日终于亲见闯贼丧命，平日难得出宫一次，朕也索性偷得浮生半日闲，张国柱，你领着朕逛一逛北京城吧。”

　　　　左右大臣听到此处，心中暗暗叫苦。几个时辰前的平台行刺事件就已经让人心惊胆颤了，现在皇上又要逛京城，若是再出点什么差错，自己就是一百个人头也不够砍。

　　　　张国柱见大臣们都对着他微微摇头，心中明白是让他千万别答应皇上的要求，可是皇上说出的话他又不敢不听，脸上一片为难之色。

　　　　不料崇祯立刻拉下了脸色，厉声说道“你们还当不当朕是皇帝？昔日成祖为荡平鞑靼，五次御驾亲征，朕又不是豆腐做的，不过想逛逛北京城，你们就紧张成这样子。”

　　　　众人见皇上发怒，赶紧跪倒在地，不住磕头。崇祯反倒缓和了脸色，柔声说道：“起来吧！朕知道你们心头的顾虑。诸位不必担心，张国柱身上有一股煞气，妖魔鬼怪见了他都得让路，有他跟着，不会有事。”

　　　　众人无法，只得差太监找来一身寻常百姓衣衫，皇帝脱下袍服换上，众人眼前都是一亮，除去了往日的威严，崇祯端端是一个翩翩公子，只是每日勤于政务，身材略显单薄。崇祯自己也很满意，面带微笑，拿起一柄纸扇轻轻摇动。众大臣也差跟班快马回家，取来平日衣衫换上。

　　　　收拾停当，众人出了鼓楼，由身着戎装的张国柱领着一群侍卫打前站，中间是身着常服的皇帝和众大臣，最后是由锦衣卫派出的便衣高手断后。三队人各自相隔百步，来到京城的大街上。

　　　　崇祯久未出宫，兴致很高，专挑人多的地方钻，看看这个，摸摸那个，时不时还买些新奇小玩意。随行众人精神高度紧张，都是汗流浃背，只盼皇上能尽早回宫。路上行人见此人前呼后拥，排场惊人，心中只道是什么达官显贵出游，都是恭恭敬敬。

　　　　好在崇祯终平日极少走路，又加上终日劳累，身体虚弱，不多时就觉得累了，于是召来张国柱说道：“朕觉着腿上有些乏，你去寻个清净地方，让朕去歇歇脚。”

　　　　张国柱心里一动，回道：“末将有一个兄弟在附近经营一间茶水铺，还算清雅，皇上可以去此处歇脚避暑。”

　　　　崇祯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于是张国柱在前头带路，一行人往杨柳风走去。来到门口，身处闹市，张国柱不便行跪拜礼，只得行了个军礼，对崇祯说道：“皇上稍等，末将先进去看看有没有座。”

　　　　张国柱进到店中，一声高喝，“官家征用此地，闲杂人等一律退下。”

　　　　店内饮汤避暑的人都吓了一跳，扭头看见一个铁塔般的身躯站在门口，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今日平台生食人心的惩逆将军，心中大骇，纷纷低头逃离此处。

　　　　杨云不知道张国柱什么意思，也是一头雾水的看着他，暗想莫非他今日吃了人心，性情大变发了疯。

　　　　皇上在门口等着，张国柱也不好过多解释，只是冲杨云点了点头。见店中人已走完，转身出门，侧立在门口说道：“皇上请进！”

　　　　杨云看见前呼后拥一大群人进了店门，心中更加糊涂了。隐隐觉得中间那个公子有些眼熟，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一行人进到店中，白衣公子挑了正中间一张桌子坐下，随行众人则立在一旁站班。崇祯不禁哑然失笑，说道：“此处不是宫中，朕现在也不是皇帝，就免了那些君臣之礼，大家随意坐吧！”众臣才远远坐下。

　　　　杨云听到此处，心头突突直跳，脑子一片混乱。天啦！原来是皇上，皇上怎么到杨柳风来了？

第二十七章　布衣之交（）　
崇祯坐在凳子上，面露微笑，纸扇轻摇，环顾四周，朗声说道：“张国柱，你兄弟这店很好。杨柳风，果然有柳有风，清爽宜人。”

　　　　张国柱赶紧回道：“谢皇上夸奖。”

　　　　崇祯继续微笑着说：“只是客人落座多时，未见主家前来招呼，未免怠慢了客人。这里有何茶点，端上来让朕尝尝，朕自然不会赖账罢，哈哈！”

　　　　张国柱赶紧给杨云使了个眼色，杨云这才如梦初醒。他平日演义小说，历史剧集看得不少，知道皇帝微服出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