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兵西北-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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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希濂深谋远虑地说:
“总裁估计本月下旬可望过来重庆。到时可将此方案向他当面陈述,听候裁决。”
果然,蒋介石于8月24日由台湾经广州飞到重庆。胡宗南和宋希濂相约来到重庆山洞陵园,向蒋介石面陈了他们在汉中商定的方案。
不料,蒋介石面露不悦之色,阴沉沉地说:
“怎么?仗还没有打,你们就打算要逃到缅甸去!”
胡宗南和宋希濂面面相觑,不敢再说一句。
沉默一阵,蒋介石缓和一下口气,说:
“展望未来,两广势难保持,在华南丢掉之后,在大陆上必须保有西南地区,将来才能够与台湾及沿海屿屿相配合,进行反攻。”
他瞥了一眼胡宗南和宋希濂,接着说:
“如果按照你们的方案,把大陆完全放弃,则国民政府在国际上将完全丧失其地位。”
听到这里,胡宗南和宋希濂都不禁捏着两把冷汗。
蒋介石发觉这两个心腹干将十分紧张,便避开汉中方案的实质是逃跑这一焦点,分析利弊道:
“西南地区形势险要,物资丰富,尤其是四川,人力物力很充足,必须保持这一地区。”
停了一下,他又继续说:
“刘文辉等人虽不可靠,但目前正值大敌当前,只要他们不在后方捣乱,应设法加以拉拢。”
“总之,我不同意你们主动退到滇缅去的方案。”蒋介石最后生气地说,“你们要是害怕共产党打过来杀你们的头,那就趁早逃命去好啦!留下我一个在西南,打游击也要剿灭共匪,否则誓不为人!”
胡宗南和宋希濂挨了一通臭骂,只好将他们商定了一夜的逃跑方案暂且搁下不谈。
蒋介石一意经营西南,妄想保持一个偏安之局,继续负隅顽抗,作最后的垂死挣扎。
但是,解放军已决定向西南进军了。作战方案是:杨勇兵团由湖南直趋贵州,然后插入川南;陈锡联兵团则向湘西进击,然后插入川东;周士第兵团由北向川西压迫。三路大军,目标直指四川。
此时,兰州和银川已经兵临城下,决战在即了。
第20章
兰州告急!银川告急!国民党西北军事联防会议密谋对策,战局急转直下
兰州告急!
银川告急!
西北战事不利的消息,接连传到广州,引起逃往广州的国民党政府的极度恐慌。蒋介石集团妄图保住西北与西南作为他们卷士重来的梦想,即将破灭。
蒋介石委派国民党政府的行政院长阎锡山,急忙在广州召集西北军事联防会议。马步芳、马鸿逵、胡宗南等各方军事大员,纷纷聚到一起密谋策划。
阎锡山坐在正中一个棕色皮沙发上,开场白就说:
“受总裁委托——,今天,把各位请到广州来,开一个西北军事联防会议,总结西北战况,商讨今后对策。各位有何高见,请发表。”
一听要总结西北战事,谁也弄不清蒋介石、阎锡山的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都生怕将战场失利的罪责加到自己头上,开刀问斩。
马步芳、马鸿逵和胡宗南各自心怀鬼胎,七嘴八舌,吵闹不休,互相埋怨,互相指责,竭力推卸西北战场失利的责任。
马步芳一开始就咄咄逼人,先发制人地指责胡宗南道:
“平凉战役和三关口战役,失利的根本原因不在解放军兵力强大,谋略过人,而在于我们内部的不合作。有人不顾党国大局,躲避在一旁坐山观虎斗,这是有意保存实力!”
在对付胡宗南上,马步芳和马鸿逵又可以临时统一起来。一马步芳说完,求援的目光落在马鸿逵的脸上,发出暗号,鼓动他帮腔。
马鸿逵曾数次密令撤兵,在这种场合,既怕得罪了胡宗南,又怕惹了马步芳。于是,他打算来一个稀泥抹光墙,只要没人给他难堪,他就两面抹。
胡宗南一听,这话是对着他来的,便沉着脸,鼻子冷冷地哼出两声,用右手中指敲击着茶几,厉声冷语道:
“要追究西北战场失利的责任吗?我很赞同马老兄的看法!有人就是一贯不顾党国的利益,历来就只顾保存实力,扩张地盘,做了几十年西北土皇帝的梦啦!我军与共军在陕北苦战1年多,伤亡惨重,青海和宁夏共有精锐骑兵号称20余万,为何不伸出救援之手,一举解决陕北战场的军事问题呢?远的不说,且说眼前的战事吧!扶眉战役,我军被共军包抄合围,有人将精锐骑兵不投入救援战斗,看着我数万人马被共军吃掉,却暗中令骑兵西撤……哼!这不是有意保存实力,破坏协同作战,损害党国最高利益吗?啊!”
马鸿逵听到这里,坐不住了。他发现胡宗南那两道冷冰冰的目光直射到自己的脸上,似乎有股冷风顺着脊骨倒灌下来,脸色立时阴沉下来,干咳两声说:
“胡兄言过其实了吧!”
马步芳眼睛一瞪,“啪”地拍了一下茶儿,真想大吼一通,排泄一下胸中的闷气。
胡宗南哪里肯吃他这一套?他雷霆大发,拍案而起。一只茶杯滚落下去,茶水洒在地毯上。他视而不见地吼道:
“放屁!”
马步芳气得脸色铁青,挺身而起,指头戳着胡宗南,尖着嗓门喝问:
“你想干什么?”
马鸿逵原本想耍滑头,这阵儿见火已烧到了自己屁股底下,也指着胡宗南道:
“胡老弟!别唬人,这里没有尿裤裆的娃娃!奶奶的!”
胡宗南气得脸上青筋暴起好几根,嘴里飞溅着唾沫星子,逼问着:
“姓马的!你,你敢骂人!”
阎锡山摆了摆手,摸了摸头,哈哈一笑,调解道:
“算啦,算啦!过去了的事情,谁也别提它啦!眼下,咱们要精诚团结,共赴国难,常言道,和为贵,和为贵嘛!啊!哈哈哈哈!”
马步芳看了一眼阎锡山,只好忍住火,坐下来。
马鸿逵鼻孔哼了几下,压根儿就坐着没动弹。
阎锡山笑着解劝道:
“都什么时候啦,你们还尿不到一个壶里,那还打什么仗?”
听了这句话,胡宗南气咻咻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阎锡山又摸了摸脑袋,挨个瞅了瞅马步芳、马鸿逵和胡宗南,笑了笑,继续为马步芳和马鸿逵打气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西北战场上,我军虽然吃了几个败仗,但是,总的来说,局势还是乐观的嘛!共军要想拿下西北,如同老鼠咬秤砣,没那么容易啊!”
马步芳、马鸿逵和胡宗南,直到这时,脸上才爬上几丝笑意。
马鸿逵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
马步芳似乎受了感染,也喝了一口茶。
胡宗南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在茶几上扑了一下空,脸上的肌肉痉挛似地跳动着。
阎锡山对着门外喊道:
“上茶!”
勤务兵怯生生地端进一杯茶,献在胡宗南面前的茶几上。他蹲在地上,小心地拣着茶杯的碎片。
胡宗南瞪了一眼勤务兵,呷了一大口茶,呸地一声,吐出一片茶叶,正好贴在勤务兵的脸上。
会场里一直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松弛下来,阎锡山感到很得意。他扯着野嗓门分析了一通时局和战况,然后说:
“总而言之,兰州有坚固工事和天险黄河为依托,我军兵力集中,弹药充足,而共军经过长途跋涉,人困马乏,弹药空虚,后方供应困难。因此,在兰州决战,我军可以以逸待劳。知己知彼,全歼彭德怀主力于兰州外围将指日可待!”
阎锡山这番高谈阔论,竟说得各位长官心花怒放。
马步芳、马鸿逵、胡宗南等人,听后立时眉飞色舞,一个个跃跃欲试,都想把在战场输掉的“棋子”捞回来。
马步芳身子往后一靠,双手握成拳,轻轻地捶着茶几,说:
“解放军欠了我一笔血债,这次得清算了啦!”
马鸿逵手里摆弄着茶杯,说:
“是呀!得给他们点厉害的!”
胡宗南阴阳怪气地笑了笑,说:
“早该教训一下共军啦!给他们一点颜色嘛!”
马步芳撑掉落在衣袖上的烟灰,冷冷地狞笑着说:
“彭德怀老东西没啥了不起!兰州决战,我倒要亲自会一会他,看他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
马鸿逵吐出一口浓烟,接着补充道:
“是啊!兰州不是西安,我们要让彭德怀看看我马王爷长的是不是三只眼!”
马步芳和马鸿逵说者无心,胡宗南却听者有意。胡宗南觉得二马口出狂言,很不顺耳。他将烟头狠狠地捻灭,鼻孔里“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
“话不能说绝了,我同彭德怀多年交手,他还是不能小视的。回想以往的教训,轻敌为患,怵敌为不勇者吴!”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双手交义放在胸前,背靠沙发躺下去,将面部对着天花板,半闭着双眼,不再吭声了。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复杂。
马步芳膘了他一眼,撇了一下嘴,在心里骂道:
“草包司令!早被共军吓破了胆的家伙!”
马鸿逵听了胡宗南的后一句话,觉得很有道理。他心里想,在兰州决战,或胜或败,宁夏都有回旋的余地,暗自庆幸这场西北决战,首当其冲的是骄横十足的青马,让他们先尝尝彭德怀的铁拳头是一种什么味道吧!
会议在烟雾腾腾中又密谋了一阵兰州决战的具体策略以及兵力部署,并反复强调了精诚团结,协同作战,以大局为重等等。这些都是老调子重弹,在座的各位军事长官让这类陈词滥调已经将耳朵磨出茧子了。他们没有表示出多大的兴趣来。
阎锡山最后宣布兰州决战计划。
在座的各位长官,全都站起来,肃立待命。
阎锡山先望着马步芳,大声道:
“命令马步芳部,沿华家岭节节抵抗,尔后退守兰州,吸引共军主力于兰州城下,紧紧咬住敌军,实施兰州决战之计划!”
马步芳挺了挺胸膛,大声应道:
“是!”
阎锡山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望着马鸿逵,继续发布命令道:
“命令马鸿逵部,待主力退出固原一带后,迅速折向兰州,参加兰州决战!”
马鸿逵粗声应道:
“是!”
阎锡山最后望着胡宗南,停了一下,语气缓和了一些,宣布道:
“命令胡宗南部,进击陇南,对共军实施包围合击,最后完成兰州决战!”
胡宗南声音沉沉地回答道:
“胡某将努力作战!”
阎锡山双手撑住茶几,十分严肃地讲道:
“兰州战役,实乃西北大决战,胜败在此一举,希望参战的各部队鼎力合作,争取在兰州城外,将彭德怀之主力一举消灭!”
马步芳,马鸿逵和胡宗南齐声道:
“坚决执行兰州决战的命令!”
最后,阎锡山又宣读了任命马鸿逵为甘肃省政府主席的正式文件。
胡宗南的心里,一直不痛快。想当初数十万大军,他在蒋介石面前说话也是挺着腰杆的,如今只剩下10来万人马,退缩在陇南和陕南一带穷山恶水间,竟然觉得说不起话来了。就连阎锡山也敢在他的面前指手划脚了。唉,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想’到这里,他心里更是闷得慌。会一散,他就甩着袖子走了。
阎锡山知道马步芳和马鸿逵之间有矛盾,有意后走。他看看马步芳,又看看马鸿逵,故作亲热地一手拖了一个,三个人说说笑笑地步入了小餐厅。
胡宗南离开会场,径直去见蒋介石。此次见面,蒋介石给胡宗南交了个底:准备将陕南、甘南的部队转移到川北,设法保住西南。这就是说,蒋介石明里委派阎锡山继续给西北二马打气,暗里却另有打算了。
阎锡山设宴款待马步芳和马鸿逵酒过三巡,阎锡山亲自动筷子,给马步芳和马鸿逵各挟了一只鸡翅膀,笑道:
“人说翅上的肉好吃,我是个粗人,性子急,总耐不下心来啃这鸡翅膀。”
马步芳本来就是个爱吃剔骨肉的主儿,瞅着鸡翅,哭笑不得。但是,又不得不皱着眉头去啃。
马鸿逵是官场老手,生来就喜欢在骨头缝里找肉吃。他笑了笑,不慌不忙,有滋有味地啃了起来。
阎锡山见马步芳、马鸿逵都在啃着骨头,便借着酒兴,推心置腹地说:
“兰州一战,不仅关系着大西北,而且关系着整个党国之命运,万望二位齐心协力,携手并肩,毕其功于此役,为党国分忧解危,尽力尽忠!”
他说着,眼圈有些发潮,鼻子也有点儿酸,说话的声调也变得沙哑了。
马步芳见阎锡山大动感情,不觉心里一阵难受,眼眶也湿了。他声音哑哑地说:
“请院长放心,我定在兰州城下,将埋葬共军的坟墓挖大,挖深,挖足,将彭德怀的主力一举全歼!”
马鸿逵见马步芳安慰阎锡山,也慌忙用手帕沾了沾潮糊糊的眼睛,说:
“有马家军在,西北就姓马,是马家的天下!彭德怀就别想进西北!”
阎锡山听了这话,有一种安慰感,泪水真的从眼眶里出来了。他使劲地握住马步芳和马鸿逵的手摇着,激动地说:
“西北有你们二位在,西北就是党国的固上!有二位方才的话,我也就放心了。为了党国的振兴,还望二位多多保重,多多保重才是啊!”
马步芳和马鸿逵听了这话,也同声回敬道:
“望院长多多保重!多多保重!”
马步芳和马鸿逵跟阎锡山告辞之后,两人面对面地坐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