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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鏖兵西北-第17章

小说: 鏖兵西北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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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指导员杨凤良。”
杨凤良仿佛听出陈宜贵的声音,睁开眼睛,用低微的声音,十分吃力地说:
“政委,敌人……很凶猛,部队……伤亡大,我……我……让我到阵地上去……”
陈宜贵心里一阵激动,禁不住眼眶湿润了。他连忙安慰杨凤良道:
“敌人很顽固,但我们一定会战胜敌人的。你伤得很重,安心养伤吧!”
杨凤良挣扎着想爬起来,但努力了几次都失败了,一条负伤的胳膊无力地垂在担架外面。他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也许,他是到不了救护所了。
陈宜贵用手背抹了一下泪,将杨凤良那条垂下来的伤臂轻轻地扶起来,小心地放在担架上,然后对抬担架的老乡说:
“快!告诉救护所,想尽一切办法救活他!”“
572团指挥所设在一个小山头上,这里离敌人的阵地很近,不过500米,肉眼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敌人阵地上的一切。
指挥所里,团长张怀瑞正用炸雷般的嗓门,对着电话筒大声嚷着:
“什么?攻不动?限你半小时拿下,要是再拿不下,我就把你这个主攻营换下来……”
他见陈宜贵来了,简要地汇报了战斗情况后,说:
“政委,你放心,罗家山阵地他们一定能拿下来,3营长刘东起是个不打胜仗不罢休的硬汉子,骂将不如激将嘛!”
果然,没过5分钟,前面的枪炮声激烈起来,第3营又发起猛攻。
战士们端着被血染红的刺刀,英勇顽强地同敌人反复拼杀着,争夺着每一寸阵地。
敌人将十几挺轻重机枪集中起来,疯狂地扫射着。飞蝗般的子弹,组成了一道密密的扇面火网,封锁着阵地的正面,蠓虫飞过也得掉两张翅膀。
第8连伤亡惨重,全连没有一个完整的建制班。5挺机枪打坏了4挺,六零炮弹早已打光。但是,指导员将剩下的30多人重新组织起来,准备向敌人发起第4次冲锋。
指导员拍了拍唯一的机枪射手,一字一顿地说:
“这一次能不能攻上去,就看你的了!”
机枪手用袖头抹了一下脸上的泥尘,咬着牙发狠地说:
“只要我死不了,机枪就不会哑!”
指导员挨个儿看了一下30多位战友,他们中间的一半人都负了伤,子弹所剩不多了。但战士们心里都憋足了劲,人人咬紧了牙关,等着指导员发出冲锋的命令。
有几个战士高声说:
“指导员,快说打呀!这一回再冲不上去,我们就死在阵地上,决不退下来!”
指导员左手端着一支大张机头的驳壳枪,右手将刚从敌人手中夺过的一把马刀在裤腿上擦了擦,高举起来,朝敌人的阵地上一挥,喊道:
“冲!”
战士们跟在指导员的身后,向敌人发起了冲锋。
枪声震耳欲聋。喊杀声被炮弹和手榴弹的爆炸声震得时断时续。
阵地上只剩下机枪手一个人了。他操起全连唯一的一挺七九机枪,一边拣起敌人丢下的子弹,一边咬着牙在打。枪身在他怀里急剧地左右摆动着,一串串仇恨的子弹,打得敌人不敢抬头。
正打到节骨眼上,连续发射了4千多发子弹的枪管发热变红,机枪突然不响了。机枪手灵机一动,往枪管上撒了一泡尿,机枪又重新“嘎嘎嘎”地狂叫起来。
在机枪的掩护下,指导员率领突击队,顺着左侧交通壕,迅速接近敌主峰工事。
恰在这时,山下的迫击炮及时地将炸药包打到敌工事上,趁着爆炸掀起的烟幕,突击队一跃跳出交通壕,冲向敌人的工事。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使敌人恐慌万状,慌忙找出一排子手榴弹。随着一阵轰隆轰隆的爆炸声,10多个战士倒了下去。
指导员见只剩十几个战士参战了,心里一惊,担心拿不下敌人阵地。与此同时,仇恨的火焰从胸中一燃自丈,他浑身增添了无穷的力量。他顾不得许多,猛地卧倒,对战士们大喊道:
“卧倒!手榴弹!”
于是,十几颗手榴弹同时飞向敌人的阵地。立时,便有敌人的残肢碎尸和机关枪的零星部件随着手榴弹爆炸后的烟火腾空飞起。
指导员趁烟火弥漫猛地跃身站起来,吼道:
“上!拼刺刀!”
战士们一齐从泥土中爬起来,端着刺刀冲进敌人的战壕。
好几个敌人大叫着,挥着马刀,围住指导员厮杀。指导员一手用刀砍,一手用驳壳枪打,接连打倒两三个敌人。就在这时,一个敌人扑上前,一刀砍在指导员的右臂上,鲜血直流。他的一截手臂和刀一起落在了地上。
两个战士一见指导员负了重伤,接连刺死几个敌人,冲过来刺倒正围着指导员乱砍乱杀的顽敌,连忙给指导员包扎伤口。
指导员一边让战友帮他包扎伤口上血,一边用驳壳枪给扑上来的敌人点名。他的伤口刚包扎完,子弹也打完了。他只好将枪别在腰间,用左手抓起马刀,大喊一声,冲上去又与敌人厮杀。
战士们又有几人阵亡,阵地上只剩下不到10人了。大家在指导员的带领下,越战越勇,越杀越猛,敌人连连被刺死,渐渐招架不住了。
血战了约摸一刻钟,敌人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几个,连惊带吓,扔掉马刀和步枪,没命地朝山下连滚带爬地逃命。
战士们一枪一个地击毙了几个逃敌,完全占领了阵地。阵地上只剩下几个浑身染血的勇士了。
敌人一个重机枪火力工事被捣毁了,战士们这时才发现,浑身是伤的指导员已经倒在血泊中牺牲了。
趴在阵地前沿的部队,见突击队打开了缺口,从地上一跃而起,高声呼喊着冲杀上来。
战壕里满身泥土的敌兵,见解放军战士如同上山的猛虎,齐攻上主峰阵地,端着明晃晃的刺刀猛扑过来,枪扫刺刀捅,如人无人之境,吓得屁滚尿流,扭头就往山下逃。
敌人一边胡乱放着冷枪,一边四散逃命。
战士们追杀敌人,一边同那些继续顽抗的敌人拼刺刀,一边喊着:
“缴枪不杀!”
一阵激烈残酷的肉搏战后,敌人尸横满山,血流遍地。剩下没死的,吓得跪在地上,哭着求饶道:
“大爷们饶命,我们也是汉人呀!”
战士们喊道:
“不管是回民还是汉民,只要缴枪,我们一律宽待!”
陈宜贵随着后续部队,紧跟上来,山坡上坐着一群光着头,浑身泥土,被慑服的马军俘虏兵。解放军一个宣传人员,正在给他们讲宽待俘虏的政策。几个卫生员,在为带伤的俘虏包扎伤口。
登上罗家山主峰,放眼四望,可以清楚地看到敌人整个防御工事的全貌:罗家山和对面的鹦鸽嘴互成犄角,控制着经任山河通向固原的公路。山上,。敌人构筑了一道道马蹄形堑壕,交通沟环山绕梁,每个山头都构成支撑点,各点能相互火力支援,形成了一个密集的交叉火力网体系。
鏖战到下午5时许,马家军开始全线溃逃。敌纵深30里宽10里的野战防御体系,全部被解放军彻底摧毁了。
解放军各路勇士们如虎扑食,似鹰捕兔,乘胜展开勇猛追击。指战员不顾连续行军作战的疲劳,一气追过帽山,直抵固原城下。
敌人一路溃逃,狼狈不堪,背包、马匹、伤兵、帐篷、鞍具、汽车、军锅、肩章符号……丢得洪地都是,乌七八糟,混乱不堪。
任山河之役,激战6小时,歼敌5千余人。马鸿逵深恐解放军直捣其空城银川,忍痛放弃瓦亭、固原一线,不顾青海马步芳部,星夜向宁夏逃窜,残风乱云似地败退而去。

第16章
阵地战,在当年杨家将大战三关口的地方打响
任山河战斗和三关口战斗,是同时发生在两个不同战场上的阵地战。
平凉解放后,宁夏马鸿逵的卢忠良第128军,撤至三关口一带,企图凭借六盘山及三关口险要关隘,固守瓦亭,阻挡解放大军的西进。
解放军在半月之内,连战连捷,长途追击,西进数百里,解放了陇东大片土地,威慑青、宁二马,敌人全线退缩,陷于一片混乱的局势。青海马步芳慌忙收缩主力部队,加强兰州外围防御,同时一再敦促宁夏马鸿逵部第128军在三关口一线,抗击解放军的西进,以赢得时间,部署兰州战役。但是,马鸿逵识破了马步芳的阴谋,除令卢忠良第128军在三关口一线狙击解放军而外,也慌忙收缩宁夏境内的主力部队,以保银川的安全。三关口不仅是兰州和银川的一道险隘门户,也是青马与宁马唯一的联络线,如果三关口失守,青、宁二马之间的联络即被斩断,兰州和银川也将面临被解放大军分割包抄的险境。
六盘山属陇山山脉。这山脉南北走向,连绵起伏数百里。第一峻岭六盘山,是这道山脉的主峰,山峰陡峭,地势险要。六盘山拔地而起,耸立云中,海拔2800多米。1935年秋,毛泽东率中央红军长征途经六盘山时,曾写下了这样一首壮丽的诗篇:
六盘山上高峰,
红旗漫卷西风。
今日长缨在手,
何时缚住苍龙?……
六盘山因此而名扬天下。
三关口位于六盘山东侧,是西去兰州,北至银川的咽喉。两面石峰突兀,悬崖绝壁如刀削斧砍,一条公路被两山夹在当中,向下一道水,向上一线天,异常险要。传说宋朝的时候,杨家将曾在三关口与少数民族军队发生过一场血战。杨家将虽然能征善战,兵精将良,人强马壮,但由于长途奔劳,粮草不足,加上三关口一带地势复杂险要,连战不利,鏖战数十日,不仅战胜不了对方的进攻,反而伤亡惨重,一筹莫展。最后,朝廷派来援兵,杨家将也摸清了三关口一带的地形,才一举击退了对方的进攻,大胜回师。三关口北峰突兀的一尊巨石,据说就是当年杨家将发起反攻前的点将台。如今,在当年杨家将大战三关口的地方,解放军与宁夏马鸿逵的
军队又要发起一场血战了。
宁马骑兵第37团扼守三关口南山;第256师767团扼守北面太白山。穿三关口而过的一条公路尽被破坏,埋设了地雷。
敌人幻想在这里严密设防,阻止解放军乘胜前进。
马步芳得知解放大军直逼三关口,又惊又怕,慌忙将彭铭鼎连夜召来,共商军机大事。
电力不足,灯光发黄,室内灰暗。马步芳穿着一件宽大的睡袍,趿着一双绣花拖鞋,心灰意冷地站在地毯上发愣。
彭铭鼎站在桌角边,面对马步芳说道:
“固关失利,陇东兵团开始战略撤退,出于万不得已。可是,马教静宁夏兵团也慌忙收缩兵力,拉出一副退守银川的架势。而陇南兵团的王治岐第119军残部,仓皇逃逸于礼县山区;黄祖埙第91军,周嘉彬第120军,也各怀鬼胎,向挑河方向溃退。如此下去,大家都互不相顾,各自奔逃,保存实力,西北局势如何维系?”
马步芳无可奈何地唉叹一声,忧心忡忡地说:
“看来,只能退守兰州,在兰州组织决战了。”
彭铭鼎摇唇鼓舌道:
“共军进军神速,若不利用三关口、瓦亭险要地形组织抗击,便不会有时间组织兰州决战了。”
马步芳一听有理,当即决断道:
“共军已逼近三关口、瓦亭一带,以我名义向宁夏兵团马敦静发电,口气必须强硬!”
彭铭鼎随口便说:
“也只能如此了。”
当天夜里,马步芳为保残局,惶惶然调兵遣将,亲自从兰州向宁夏马军总指挥官马敦静致电:
瓦亭为目前宁青联络之最后生命线,扼守瓦亭对内对外可转变局势,否则青宁从此破裂!
马敦静于第二天凌晨收到电报后,急忙跑来向马鸿逵讨教。
马鸿逵躺在炕上,接过电文,扫了一眼,然后对站在头顶方向的儿子说:
“看来,不打一下,广州方面也不好交代啦!”
马敦静犹犹豫豫地说:
“共军杨得志第19兵团穷追不舍,如不抗击,共军气焰日见嚣张,对我军士气大为不利。”
马鸿逵将电报放在枕边,伸着懒腰说:
“即刻以我的名义,向前线总指挥卢忠良发电,命令第128军利用三关口、瓦享有利地形,据险布兵,抗击共匪杨得志兵团,务必重创追击之敌!”
宁马第128军军长卢忠良,在接到马鸿逵的电令后,也给部队传了一道手令:
瓦亭为宁夏门户,奉副长官(指马鸿逵)命令死守该地,一兵一卒亦战死到底,与阵地共存亡。
马军在三关口,如困在笼中的野兽,企图作最后的垂死挣扎。
杨得志将攻打三关口的任务,交给了第65军。邱蔚军长因病未到。王道帮政委和肖应棠副军长分析敌情后,决心强攻三关口,坚决突破敌人在瓦亭的重点防御,为后续大军扫清道路,然后向六盘山方向进攻。
三关口主攻任务,由第193师承担。师长郑三生,政委史进前,当即将命令下达到部队。
7月引日黄昏,微风轻拂,村落里炊烟袅袅。在这宁静的气氛中,解放军第193师第579团指战员,随着渐渐降临的夜幕,兵分两路,神不知鬼不觉地迂回到太白山下。
星光点点。夜色吞没了大地。
部队在预设战场上,等待着进攻的命令。终于,三颗红色信号弹冲天而起,划破了瓦蓝的夜空。
当红色信号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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