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医-第1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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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乐的身手岂是一个宫女能打到的,双腿一弹就倒跳出去两步,急忙道:“虽然你貌美如花,但我现在有正经事要做,哪有空调戏你!”
这话在宫女听来,乃是更进一步的调戏,怒容更甚。
徐小乐见她左右飞眸,登时就想起自己最亲的人来——嫂嫂每回找家伙揍他的时候,神情动作与她简直一模一样。
“给、给、给……”一个胖乎乎的小娃娃从门后冲了出来,手里还拖着一根细竹竿。他看上去不过两三岁大,走路尚且不稳,言语更不利索,却颇有一股同仇敌忾的壮烈之气。
徐小乐一看就乐了:“冷宫里还有孩子?”
女官眼见这胖娃娃出来,也顾不上打徐小乐了,连忙上前稳住那孩子,口中道:“小爷,您怎么出来了。快把这竹竿扔了,小心扎手。”这两句话却是说得温柔至极,跟刚才判若两人。
徐小乐突然鼻根一酸,仿佛看到了自己小时候淘气摔倒,嫂嫂放下织机过去抱他。那时候他就是个小混蛋,非要嫂嫂抱着在院子里一圈圈走方才肯止住哭。
“打、打、打洗他。”胖娃娃冲着徐小乐叫道。
女官转头怒视徐小乐,目光一射过去,却忍不住柔软下来。她见徐小乐呆呆站在那里,满脸思愁,哪里像个登徒浪子?更像是离窝的无助小雀。
“你别在这里哭!”女官虽然还是作出凶巴巴的样子,声音却柔和了许多。
徐小乐这才挣醒,强作了个笑脸,道:“我哪里哭了?只是有些想我家里人。”
女官轻轻摸着胖娃娃的手,叫他把竹竿扔了,旋即抱了起来,道:“你入宫多久了?”
徐小乐委屈道:“真的是第一天,上回去南宫还是晚上,路也没记熟,可不就迷路了么。”(未完待续。)
375、送信()
女官见徐小乐年纪并不大,嘴边还有圈黑毛,心中暗道:看来是我错怪他了。他这个样子,显然不是从小净身的。大约净身时间不久,之前又是在外面做事,才调入宫中。
内廷有四司八局十二监,所谓的二十四衙门。这里面宦官所占比例其实不大,更多的是归于这二十四衙门的匠户。这些匠户就是皇家仆役,又不能住进宫里,便得有宦官在外面管着他们。
十六七岁新净身的少年,并不会立刻就变成男不男女不女的阴阳人,有些入了宫还能长出胡子。当然,在饥渴难耐的宫女面前,这样的小鲜肉最为美味。只需要略施以大姐姐的关怀,就能叫他们投怀送抱。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榨干他们的男子精华,叫他们成为真正的阴阳人。
女官道:“你真要去南宫?你知道南宫住的是谁么?”
徐小乐道:“那是自然……对了,姐姐说这里是冷宫,又有孩子,莫非是上皇的骨肉?”
女官斜眼看着徐小乐苦笑:“你才知道么?这位便是当今皇太子殿下,还不上来见礼。”
徐小乐真的上前两步,却不是去见礼的,而是打量女官怀里的孩子。那孩子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模样,此刻被安抚下来,反倒有些害羞,转过头去把背脊对着徐小乐。
徐小乐道:“还真有些像上皇陛下。”
女官道:“你去见上皇什么事?”
既然这女官是照顾皇太子的,在徐小乐看来也就是自己人了。虽然他也想到了“奸细”的可能,但是刚才那样的真情流露却绝非作伪。他就实话实说道:“其实我是太医院的医生,上皇这几天伤风,我昨晚去给他诊脉,今天进去煎药。”他说着放下包裹,给女官看里面的药罐、药包。
女官也就不疑有他,道:“那你怎么跑到西苑来了?”
徐小乐泪流面目:跟你说了是迷路,要我承认多少次啊!
女官道:“你在这里稍等,有些东西要托你带过去。”她说着就抱了皇太子进去,过了良久方才一个人出来。
徐小乐看她手里拿着的信纸,随口道:“这是谁写的?”
女官道:“这是周贵妃手书,请转呈上皇陛下。”她捏了捏衣角,又道:“这里别无长物,没法谢你了。”
徐小乐哈哈一笑:“我辈岂是锱铢必较之人?好姐姐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就算谢我啦。”
女官微微垂了垂头,心中暗道:他是第一天进宫才这么问。多呆几天,自然就知道我的名字了,瞒着他又有什么意思?何况他还是个小宦官。她就道:“我姓万,单名一个贞字。”
徐小乐抚掌道:“好名字!”
他动静太大,惊动了药罐里睡觉的皮皮。皮皮小心翼翼地冒出一个头来,只听到万贞吓得一声惊呼,连忙又缩了回去。
万贞抚着胸口道:“这是猴子?”
徐小乐得意道:“他叫皮皮,是乌猿,我朋友。”
万贞看着徐小乐就有些异样:“你胆子真大,竟然把他带进宫来。不怕被钟鼓司抓走么?”
徐小乐望文生义:“钟鼓司抓皮皮干嘛?他可打不动鼓。”
万贞就掩口笑道:“钟鼓司可不止击鼓敲钟,还要负责宫中各种杂戏,里面就有猴戏。”
徐小乐作出惊讶的神情:“万姐姐知道的可真多。”
万贞就道:“我四岁就入宫啦,哪里还能不知道。”她突然也有些落寞,就道:“其实宫里就是这样。有些人风光无限,有些人就愁云惨淡。自从大变之后,皇后娘娘眼睛都哭瞎了一只,腿也瘸了……对了,你是御医,能去给皇后娘娘看看么?”
徐小乐就迟疑道:“可是可以,不过今天上皇那边似乎更急些……”
万贞连忙道:“你今日先去看上皇,明日再找个由头来看钱娘娘嘛。娘娘就住在后面的殿里,离这儿近得很。”
徐小乐暗道:看来我这个御医也算很成功,皇帝皇后的病都找我看。他就道:“那我明日早点进来。”
万贞这才放心,给徐小乐细细讲了识别宫中道路的窍门。
皇城实在太大了,很多地方的建筑又十分相似,迷路并不是徐小乐一个人的问题。于是就有各种认路的办法,比如看门首,看地砖,计步数。女子的方向感本来也较弱,不会用“东南西北”的说法,只说“左右”,正合徐小乐的脾胃。
徐小乐将万贞的描述记在脑子里,一一对应,终于在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前看到了南宫的大门,以及那把灌了铅水的铁锁。
这回可没有人等在那里,徐小乐就先把包裹送进窗户,然后自己捋顺了身体,钻了过去。进了南宫他才松了口气,里面就是通天大道笔直前行了。
上皇朱祁镇在昨天见了徐小乐之后,今天竟然恢复了不少力气,都能坐起来喝一碗粥了。阮老公知道朱祁镇是五分伤寒五分抑郁,有个年轻人陪着说话,自然就好了许多。
——不过今天这位御医来得也实在有点晚……上皇都有些等不住了。
阮老公正想出去看看,就听到有人推门,连忙过去。
果然是徐小乐。
徐小乐装腔作势抹了一把汗,道:“今天迷路了,真是不好意思。”
朱祁镇就在里间道:“小乐,你走到哪里去了?”
徐小乐一边把东西从包裹里取出来,一边抱出皮皮,进了里间,道:“陛下,我走到西苑去了,还见到了皇太子殿下。”
朱祁镇抬起身:“他还好么?”
徐小乐道就道:“唇红齿白,白白胖胖,很有精神。”
朱祁镇咧嘴一笑:“亏得他还小……”突然又十分低落:“也是可怜,以后恐怕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徐小乐隐约能明白朱祁镇的意思。
那个弟弟抢了家业,难道会不留给自己儿子么?这也就是吴小雨说“尴尬人”的意思:身为皇太子,皇帝却不是自己老爹,而是叔父,你说这个太子位子坐得尴尬不尴尬?(未完待续。)
376、好人()
朱祁镇看到徐小乐怀里的皮皮,问道:“这是什么猴子?竟是黑色的。”
徐小乐道:“他叫皮皮,是头乌猿,《神异经》里说见到他有大喜事,我就带他过来啦。”他让皮皮去找朱祁镇,一边又对朱祁镇道:“陛下放心,他不挠人的。”
朱祁镇很快就跟皮皮玩了起来,徐小乐正好出去泡药,清洗药罐准备煎药。
等徐小乐煎好药进来,上皇正握着皮皮的两只手,让他在床上跳胡舞。
徐小乐就上前道:“陛下,趁热把药喝了吧,千万别吹。”
朱祁镇也没有要阮老公试药,径直端过来就喝。这药已经在外面凉了凉,热气腾腾却不至于烫了口舌。他大口喝了几口,碗里的药已经去了一大半,就奇怪道:“我以前最不爱喝药,只觉得喝了之后反胃欲呕。今日喝了你这药,却觉得浑身清爽,就连药味都不难闻了。”
徐小乐道:“药对症适体的时候,自然就是这样了。”他想了想又道:“其实药石都是人身对抗病邪的援军。本阵还是靠的自身正气。若是药石入口,身体首先排斥,这就是主客军不合,只能是药有问题。”
朱祁镇听了之后却回想起当日自己兵败的经过。
说起来的确是自己没有祖宗的征战之能,但是英国公张辅总有吧,那可是“一平交阯、三缚渠魁,易草莽为桑麻、变雕题为华夏”的军神啊。然而那一仗终究是输了,自己身为帝王而被俘,连带这位国家柱石都殒命沙场。
朱祁镇又想起了那些身死异乡的战士,端着药汤的手就忍不住抖了起来。他记得回来之后有人跟他说:京师内外,家家缟素。哀怨之气,笼罩京师上空三月不散。
——这都是朕的罪过呀!
朱祁镇眼泪就忍不住流了出来。
徐小乐见朱祁镇莫名就哭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说起来朱祁镇比他年长不了多少,还不到十岁,可以算是一代人。不过人家上皇九岁登极,当过明君,也做过昏君,被瓦剌人囚禁过,如今正在被自己弟弟囚禁……如此丰富的人生阅历,徐小乐就算再多活五十年也赶不上。
徐小乐就故作振奋道:“对啦,陛下,我去西苑那边的时候,有封周娘娘的手书要我转呈陛下。”说着便从怀里取出了那封信。
朱祁镇听说是周贵妃的手书,精神的确振奋了些。他接过带着徐小乐体温的书信,打开读了一遍,刚才不自觉地流泪已经变成了抽泣。
徐小乐更加有些可怜这位上皇,心中暗道:当今天子也太小气了些,反正都是关押,为什么不让他们家人聚在一起呢?还能腾出几座宫殿,岂不是一举两得?
朱祁镇咬着牙忍住哭,勉强摆出一副坚强的模样,一口气喝干了碗里的药汤。他用袖子沾了沾嘴唇,道:“钱皇后如何了?”
徐小乐心道:他看完了周贵妃的信,却先问钱皇后,看来在上皇心中,钱皇后更重要些。他就不敢直说钱皇后“瘸腿、瞎眼”的事,只是道:“今天我只是碰到了个宫女,并不知道确凿的情况。待我明日去见了娘娘,再回来禀报吧。”
朱祁镇咬着嘴唇,泣不成声:“我一回来就听说了,皇后拿出所有私房钱想要赎我回来。甚至哭瞎了双目,小乐,你若是能治好皇后,我、我……”他猛地发现:自己甚至连最基本的打赏都给不出,何况封官许愿的赏赐?
一念及此,朱祁镇就像是被刺破的鱼泡,颓然靠在床柱上。
徐小乐见状心中不忍,道:“陛下,这事不用打赏谢我。说实话,我觉得陛下是个好人,所以愿意跟陛下交个朋友。为朋友办事,自然不需要打赏酬谢。”
阮老公听了浑身都打颤。他见过五位皇帝了,哪有人敢跟皇帝“交朋友”的?他见上皇还没缓过劲,似乎没听出什么毛病,连忙打圆场道:“也是徐御医赤胆忠心……”
徐小乐就不怎么高兴了,心说:你们都到这地步了,还玩什么冠冕堂皇?他就直截了当道:“公公别这么说。我哪有什么‘赤胆忠心’。真要扣字眼,我就算有赤胆忠心也是对龙椅上那位的。实话实说,我们升斗小民,谁当皇帝还不是都一样过日子,无非日子过得好坏罢了,能有几分忠心?”
阮老公就不说话了,心道:你连桌子都翻了,我还能说什么呢?罢了罢了,反正龙游浅水,你就算掀了桌子又能如何呢?难道陛下还有重登九五的一天么?那真是得等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朱祁镇总算回过神来,道:“小乐,你也是好人。咱们共经此难,若有我纾解之日,必当千万倍回报你。”
徐小乐道:“我虽然不需要陛下的回报,不过陛下倒是真该存这么个念想,否则情志倾颓,龙体就无论如何都没法有起色了。”
朱祁镇重重点了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