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大抗战-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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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师长黄樵松亲临前线指挥作战了。他见有人撤退，一个箭步跨到小个子营长前面，喝斥道：“是谁叫你往后退的？你究竟长了几个脑袋？”
士兵们都站住了，低着头。营长摸一下血糊糊的右臂，冷静地说：“师长，敌人正面炮火太猛了，我是想暂时撤到另一个地点……”
“住口！我在问你，是谁让你下的撤退命令？”黄樵松两眼射出逼人的寒光。
营长答不出来，低着头，脸上的肌肉在跳动。
黄樵松更火了，忽地掏出手枪，目光冷峻地说：“你擅自退却，贻误战机，当斩！”“咔嚓！”子弹上膛了。
士兵们都悄悄地无声地转过身，不敢看那个右臂重伤的营长。枪口对准营长的胸膛时，黄樵松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
“师长，是我罪有应得！”营长平静地望着远方说，“为了严肃军纪，你毙了我吧！”
敌炮又在轰击了，附近弹坑里又躺倒十多个士兵尸体。黄樵松牙一咬，眼一闭，“砰”地一声，子弹终于射了出去。小个子营长倒下了，胸口冒出了一股鲜红的血！
黄樵松睁开了双眼，泪珠滚滚而下……他望着营长的遗体，痛苦地说：“小弟兄，为了军纪，我只能这样做呀，愿你在天之灵，原谅我吧！”
敌炮停止了，步兵冲上来了。
黄樵松挥舞着手枪高呼：“弟兄们，誓与台儿庄共存亡，跟我冲啊！”
官兵呐喊着“冲啊！”，跟着黄师长发疯般地冲入敌阵。
敌我展开惨烈的肉搏战。敌军用火焰喷射器向守军反击，守军在火海中跟敌人拼杀：机枪步枪对射、手榴弹袭击、大刀拼杀、徒手搏斗……
战况极为惨烈，双方伤亡惨重！
夜晚，台儿庄东侧枪声停了。师长黄樵松在昏黄的灯光下，两眼饱含着泪水，写了一首诗《榴花》，并将此诗赠给所有坚守阵地的勇士们。诗云：
“昨夜梦中炮声隆，朝来榴花满院红；
英雄效命咫尺外，榴花原是血染红！”
当夜，日军发现在一条巷子里断墙下，站着十多名手握大刀的中国士兵，吓得不敢前进，慌忙用机枪扫射了几梭子。但奇怪的是，这些中国士兵并不倒下。
“怎么回事？他们究竟是人还是鬼？”敌人小心翼翼地逼近一看，立刻惊呆了：这些中国士兵早已战死，却依然站立着没有倒下！……
第2集团军总司令孙连仲闻知，十多个中国士兵早已战死，却一直没有倒下，感到得流泪了！他说：“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啊！”
4月2日，日军第10联队的《战斗详报》，登出这一令人惊讶而又确凿的事实，并评论道：“敌军第27师第80旅，昨天以来，其战斗精神，其决死勇战的气概，无愧于蒋介石对他们的极大信任。他们凭着散兵壕，全部顽强抵抗直至最后。该敌在狭窄的散兵壕内，重叠相枕，力战而死之状，虽为敌人，睹其壮烈之态，亦为之感叹。战斗中曾使翻译劝其投降，但应者绝无。敢于战至尸山血河，此种精神并非独为皇军所特有。不识他人，徒自安于自我陶醉，为皇军计，更应以此为慎戒……”
师团长矶谷看完这份《战斗详报》，大为震惊：“天哪，这些中国兵，简直不可思议啊！……”
第210章 血战台儿庄（6）（）
战斗愈来愈激烈。守军伤亡日益增多，台儿庄城里，第31师阵地逐渐缩小。第2集团军总司令孙连仲闻讯，连颁两道手令，晓谕全军：
（1）今是我们创造光荣之良机，也是生死最后之关头，不死于阵前，即死于国法。
（2）训令本集团军：慎保本军守无不固之精神，发挥娘子关歼灭敌77联队之伟绩，今只有前进，绝无后退之途。过河者死！……
当台儿庄东侧守军阵地堆尸如山、血流成河时，日军几十辆坦克排成四列纵队，吼叫着又向台儿庄南关推进。一座座房屋被冲倒了，一道道石墙被冲塌了，一棵棵树桩被折断了，惨烈的血战又开始了……
第31师师长池峰城，正站在前线指挥所指挥作战。
“战防炮！”池峰城大声命令道：“瞄准最前面的坦克，开炮！”
“轰！”炮口喷出一团火光，眨眼间，日军坦克爆炸起火，几个日军坦克兵慌忙从乌龟壳里钻出来，拼命地往残破的堑壕里逃跑。
池峰城命令：“机枪追击！”几个坦克兵中弹倒下。
后面的日军坦克见状，发疯般地拐了个“S”形，想逃跑，不料一头栽进了守军预先挖好的反坦克壕里，头朝下，屁股翘在堑壕外面，翘得高高的。
池峰城兴奋地喊道：“东洋鬼子把礼物送上门来了，战防炮，直射！”
“轰！轰！”两颗炮弹把鬼子坦克炸翻了，油箱燃烧了。
这时，又有十多辆坦克隆隆地开过来。光靠仅有的一门战防炮，怎么能对付得了？
池峰城望着逼近的坦克，喊道：“弟兄们，现在我们眼前只剩三条路：一是退到运河南岸；二是被鬼子坦克碾成肉泥；三是与敌人坦克同归于尽。你们说，我们应该走哪一条路？”
“同归于尽！”士兵们狂喊着，从堑壕里跑出40多人。一颗颗手榴弹捆在了他们身上。
池峰城心酸地说：“弟兄们，我们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躯体和手榴弹。这实在是一场残酷的较量，一场极不公平的较量啊！”
敌军一辆辆坦克轰隆隆地开来了。
池峰城喊道：“再出来40名！”
呼啦一下，又站出来40名士兵。一颗颗手榴弹也捆在了他们的身上。
“师长，你放心吧，我们不会让你失望的！”士兵们齐声说。
池峰城默然无语，热泪盈眶。他在心里哭喊着：“原谅我吧，敬爱的婶子大娘们，是我把你们的儿子送进了虎口！”
他痛苦地低着头，猛然又单膝跪下来，大声说：“弟兄们，我池峰城对不起你们啊！”
80名勇士满脸泪水，向池峰城举手敬礼。接着，昂着头呼喊着冲向对面的坦克群，有的钻进了坦克肚子底下，有的扑倒在坦克履带下。
“轰！轰！”几声巨响，敌坦克终于被勇士们击退了。
勇士们为国捐躯了！……
傍晚，池峰城冒着硝烟弹雨，来到了勇士们献身之地。他脱下军衣，捡起许多骨肉、包在军衣里，默默地抛进了大运河里。在晚霞辉映下，大运河里的水象一盆红色的血……
孙连仲来了，小声喊道：“峰城！”
池峰城平静地看着他，缓缓地说：“我的部队打光了。”
孙连仲无声地点点头。池峰城低下头，看着脚下被勇士们鲜血浸透的土地，什么也没说。过了许久，他全身震动起来，突然放声大哭。边哭边说：“我，对不起八千多名弟兄们啊！……”
孙连仲也忍不住流泪了。池、孙两将军，从来没有过如此悲伤啊！
第211章 与敌人拼到底（）
4月3日下午，台儿庄突然大风呼啸，雪花纷飞。
日军第10师团长矶谷苦苦地思考着：“原计划两天之内，攻下台儿庄，跨过大运河，三天后向徐州进军。可是做梦也没想到，小小台儿庄竟然成了大泥潭。从3月23日开始，在台儿庄已经打十二天了，精锐之师损失惨重，至今仍是‘战而无功’，苦而不得呀！……”
想到此，矶谷立刻下达命令：“从三方面合围台儿庄，集中所有大炮，向台儿庄狠狠地轰！把它炸成一片焦土！……”
台儿庄城里。在日军炮火猛烈轰击下，守军战壕内外浓烟冲天，一座座工事被炸毁，弹片暴风雨般地向官兵们袭来，许多官兵殉国牺牲了。
池峰城放下望远镜，满脸痛苦的表情，对参谋主任屈伸说：“难道是板垣师团的增援部队到了？难道是福荣联队和赤柴联队合围台儿庄了？……”
屈伸说：“看敌人的阵势，很可能是这样的。”
池峰城立即拿起话筒，命令：“弟兄们，玩命的最后时刻到了！拿出中**人勇气来，与敌人拼到底！誓与台儿庄共存亡！……”
他放下话筒，拿起手枪，就要上前沿。
屈伸拽住他：“师长，还是撤吧，这么和敌人的炮弹硬拼，不是个办法呀！”
池峰城板着脸，没吭声。
又是几声重炮，散兵壕里又倒下十多个士兵。又苦战四个多小时，双方进行了多次肉搏战，街巷躺满尸体。中午，日军凭借优势兵力，又投放毒瓦斯，终于攻进了台儿庄东南门。炮火稀疏了。
台儿庄城外。第2集团军作战参谋匆匆来报：“孙总司令，台儿庄守军已伤亡十之**，东南门已经失守，防御阵地仅剩西关一角，形势危急，几不能保啊！”
“什么？”孙连仲闻报，怒火中烧，他拿起电话，想马上撤换池峰城，但略一沉思，又把电话放下了。他顺手抄起桌上的大刀，“嗨！”地一声，砍掉了方桌的一角。
稍倾，孙连仲又拿起电话：“我要第31师师部。什么？电讯断了？……”
孙连仲放下电话马上命令：“第31师吴明林团，跑步增援台儿庄！”
可是，几小时后，吴明林打得竟然只剩下十多个官兵了……
台儿庄，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李宗仁和白崇禧即向最高统帅部和蒋介石发去急电！
蒋介石正吃午餐。侍从室副官居亦侨拿着李宗仁急电来报告：“委座，徐州李长官急电。”
蒋介石看着急电，神色骤变，说：“台儿庄，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居副官，备车到机场，马上飞徐州！”
蒋介石乘车来到机场，迅速登上飞机，秘密地飞往徐州战场。
蒋介石来到第五战区长官司令部，李宗仁立即向蒋介石汇报战况：“委座，我已下令孙连仲、汤恩伯、关麟征率军支援。麻烦的是，大本营与台儿庄的电讯仍未接通，……”
“我去联络。”居亦侨立即‘请命’，乘火车到离台儿庄两公里处下车，步行到前沿指挥所和池峰城相逢。池峰城、乜子彬、王冠五，已经血战六昼夜未下火线了，三人嗓音嘶哑，眼里布满血丝，士气却很旺盛。
池峰城对居副官说：“我的师已损失了百分之七十以上，现在日军20辆坦克，又在台儿庄北部阵地进攻。我军在城外只有40人，却已击毁日军四辆坦克、一架飞机，还击毙日军一联队长。日军迫于我军的猛攻，坦克已经不敢接近我们城墙了。”
“好，好！”居副官听后，无比兴奋。
午夜，孙连仲接到池峰城的电话：“报告总司令，狗日的东洋鬼子，又被老子击退了！我师已在城里构筑了第三道防线……”
孙连仲说：“好，你们干得好啊！”
李宗仁和白崇禧向蒋介石详细汇报了近日战况。
蒋介石说：“你们二位辛苦了！我很感谢！”并鼓励他们：“愈到最危险的时候，愈要坚持。切记，谁能坚持最后五分钟，谁就能赢得胜利！我已命令，第75军立即驰援台儿庄！估计明后天即到。”
当晚，蒋介石和居副官乘飞机，返回武汉。
第212章 汤部迅速南下（）
4月5日，李宗仁和白崇禧进一步研究战事。
李宗仁说：“按照我们的计划，孙连仲部在台儿庄顶住敌人攻势，并将矶谷师团主力吸引到台儿庄一带后，汤恩伯军团即在敌人侧背果断行动，一可减轻台儿庄守军压力，二可以断敌人归路，使台儿庄保卫战顺利进入第二阶段。可是自汤恩伯转入外线后，却杳无音讯，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这怎么行啊？”
白崇禧说：“如果汤恩伯不动，不但整个计划要落空，而且孙连仲部必遭覆灭，导致徐州大门洞开，后果不堪设想！”
李宗仁立即命令电台台长：“给我马上找到汤军团的位置！”
电台台长立刻呼叫：“游动哨！游动哨！你在哪里？你在哪里？请回答！请回答！”汤军团的电台没有讯号。
白崇禧立即要通武汉专线电话：“武汉统帅部吗？我是白健生，汤恩伯现在哪里？……转移到兰陵镇去了？请统帅部命令汤恩伯，立即和第五战区长官部联系！”
白崇禧放下电话，对李宗仁说：“汤恩伯擅自跑到兰陵镇去，必是为了避重就轻，保存该部实力，必须严令其部迅速南下，围歼矶谷师团。”
“好！”李宗仁立即怒气冲冲地口授电文：“着该军团长即率所部迅速南下，攻敌之侧背，如敢违令，贻误战机，当照韩复榘之前例予以严办！”
随后，李宗仁又给蒋介石发一急电，请蒋介石训诫汤军遵令行事。
汤军团虽然出动，却行进缓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