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入南宋-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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禽兽!
李伯言在心里暗骂了何余庆一声,不露声色地说道:“多谢余庆兄提醒了。”
“出来了!”
十几个珠帘遮盖的小厢之中,侍女们纷纷拿着手头的红签,朝阁楼之上走来。
这次填词的,不下三十首,能够被挑中的,即便是说不上好词,至少差强人意,总比没被人看上的好。
永州的一些达官显贵,也纷纷仰头侧目,想看看究竟有谁的词,被这些艺妓们看上了。
宋人虽说对于这些出身青楼的艺妓有地位上的鄙夷,但艺妓之中,不乏才女,有些才女,甚至连男子都望尘莫及。光在这楼上坐着的,估摸着还有斗大个字不认识一升的白丁。
楚大嘴几个,不约而同地都溜了过来,笑道:“大郎东张西望,真以为有哪个美人儿看上你那破词?没学会走,倒像是跑了,别以为比咱们在岳麓读过几年书,就能充读书人了。嘿嘿,甭看了,丢人。”
李伯言笑道:“要是有人看上了,又怎说?”
“我楚明哲认你当大哥!”
李伯言放下茶碗,眯缝着眼笑道:“我不收没头脑的小弟。”
“周宁,你看看,这疯子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怎这么欠揍呢。”
边上稍年长的周宁拦着楚大嘴,笑道:“得,你们俩半斤八两,谁也别挤兑谁了。”
“老子才懒得挤兑他,等着看他出丑!最好啊,让他那酸溜的词拿出来,让我等也乐乐。”
李伯言摇头轻笑,不再接话茬。
忽然两个丫头拿着红签,朝李伯言这里一望,见到木栏上对应的签号,快步走了过来。
转交的姜尚书同样看到了这两个侍女,本来对自己匆忙填得词还觉得有些值得推敲的地方,忽然心头一喜,从那视线看过来,这里也就李家那败家子跟他们这一桌,不是李家的三世祖,那还能有谁,当然是他了。
姜尚书起身,缓缓将衣服整了整,面朝走来的侍女,面带微笑地等候着。过道有些狭窄,姜尚书挪步站在过道上,走来的侍女面色一尬,朝姜尚书微微一笑。
“不知是哪位……”
姜尚书话才说一半,侍女见到身后那个小姐妹马上要追上她了,生怕慢一步,便道:“这位公子,借过。”
“……”姜尚书脸上的笑容立马僵硬了。
这……简直比给他一个耳光都还要尴尬。
楚大嘴、周宁几个纨绔本来就离得近,见到这一幕,顿时笑喷了。
“哈哈,这位仁兄真是……哈哈……”
楚大嘴本来就看何余庆不爽,物以类聚,自然看不惯姜尚书,见到这副尴尬场面,笑得合不拢嘴。
然而,当那侍女走至他们身边的时候,他却笑不出来了。
侍女将红签一递,问道:“哪位公子填的《山一程》,花姐姐求词。”
楚大嘴瞠目结舌,这桌边,可都是他们几个永州富少,哪里来的词人,刚要说是不是找错了,李伯言抬头笑道:“这里。”
“你?”
“大郎,你填……居然你填的?”
“居然还有人看得上?”
几个纨绔,包括周围的何余庆、姜尚书,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样子,朝李伯言望过来。
“让让,诸位让让。明姐姐求词,《山一程》,是公子您填的?”
噗!
一来还来俩?楚明哲简直要吐血了,这小子不会撞了狗屎运,还是那些姑娘们眼瞎啊,这么多才人的填词不选,居然看上李疯子的填词?
李伯言起身,正想说话,忽然背后的廊前涌出七八个侍女,拿着红签虎视眈眈地看着李伯言。
“公子……”
“这位官人……”
见到一个个水灵灵的女子围在李伯言身边,二楼上的才子文人都嫉妒到眼红。谁这么讨人厌,出这么大风头,不怕闪着腰?
楚明哲等人都贴在栏杆前,看着眼巴巴盯着李伯言的十余个侍女,忽然有一种被门挤到脑袋的感觉。
词,什么时候这么好填了?
是不是自己去岳麓混个几年,也能这么吃香抢手?
0023章 雨露均沾()
侍女们围在李伯安边上,十余张红签,看得楚明哲等人眼皮直跳。
“这个……一词可多唱?”
一旁的侍女有些无奈道:“照理说是不行的。”
“公子,我先来的……”一个小侍女声音轻得跟蚊子似的,词唱得好坏,跟嗓子有关,当然词的好坏,意境,也是十分影响表演的效果。
此话一出,边上来求词的小侍女们不乐意了,纷纷向李伯言表达着求词的心切。
“大郎,我看明美人挺好,要不就……”楚明哲搓着手,建议道。
“诶,那我看琴菡姑娘更符合大郎的口味,不如……”
李伯言白了眼周宁,老子这是头一回过来,什么口味你又知道了?
“既然这么多姐姐想要这首词,这样,先来后到,这位花姐姐的侍女最先过来的,这首词就与了花姐姐吧。”
被点了名的小侍女一脸欢喜,连忙朝李伯言一礼,兴奋地小跑离去了。
另外没被点中的侍女们准备怏怏而回,再从那些挑剩下的词中选一首来唱。当然,挑剩下的词,自然是没有佳作了。
几个不甘心的侍女站在李伯言身边,央求道:“李公子可否再填一首?拜托了。”
词的好坏,直接影响争夺花魁的成败,这些侍女们自然不想自己服侍的姐姐们留下遗憾。
李伯言瞥了眼远处的陈百川,发现那双炯炯有神的星目正盯在此处。
“实在抱歉。”李伯言讪讪一笑。
一边忽然闪过来面容清瘦的书生,朝当中一位侍女招手,道:“不才方拒了两位侍女,等着季姑娘求词,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侍女握着手中红签,有些迟疑道:“可是……季姐姐说了,只要这位李公子的词。”
李伯言淡淡地瞥了眼那个书生,正是当时坐在陈百川边上的那位。看来这位跟他齐名的败家子“南陈”,是倾慕这位季姑娘。
边上的书生吃了个闭门羹,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然而还是沉住气,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不过这位公子的词,已经送了别人,季姑娘待会儿唱词,难道还要拾人牙慧不成?”
其余的侍女都走了,就剩下这位倔强的侍女,在原地咬着嘴唇,仿佛不肯善罢甘休。
“那我再填一首就好。”
李伯言此言一出,边上的楚明哲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再填一首?什么时候这词有这么好填了?
“大郎,莫要口出狂言,到时候被打脸可就不好了。”
李伯言微微一笑,道:“你稍等片刻。”
李伯言提笔,略微沉思,随后笔走龙蛇,没多时,便将一首《西湖雨中》填完,交到了侍女手中,微笑道:“若是季姑娘不喜,莫要见怪。”
“多……多谢公子。”侍女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样子,这么快就又填了一首?她接过词的时候不免往上扫了一眼,也不知合不合季姐姐的心意。纸上的字,她倒是认得,但是词好不好,还得让季姐姐过目才是。
侍女才跑开,边上那位被冷落的书生冷冷地哼了一声,笑道:“李公子真是才华横溢,听闻前些日子还在赌坊豪赌,今日便能提笔填词,真是文韬武略啊。”
李伯言听得出这孙子话里的嘲讽意味,便笑道:“也没什么。填词本就是雕虫小技,没什么好得意的,这位兄台贵姓?要不要坐下喝一杯?”
“喝酒就不必了,伯言能够送词给季昀,也算是给我陈某一个面子,改日定当谢过。今日薄酒一杯,敬谢。”陈百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站到那清瘦书生身前,端起酒杯,朝李伯言一敬,一口饮下。
还没等李伯言说什么,便带着那书生扬长而去。
赵明哲冷哼一声,拿着手中的杯盏把玩着,觑了那两货的背影,“要不是看在他死去的老爹份上,老子早揍他一顿了。”
李伯言坐下来,瞥了眼面无表情的何余庆,不知道这笑面虎跟陈百川说了什么,居然对他如此大的敌意。不过李伯言倒是不介意他们耍花招,自己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若是连几个纨绔都对付不了,自己也就别混了。
“喂,疯子,你可以啊,什么时候学的填词?”
李伯言微微一笑,“岳麓的学生都会,若是你们想学,去岳麓书院混几个月。”
“哼,别想骗我等上当,填词哪有这么容易,你看看我带来的那位,一个美人儿都没看上,得,得亏有你撑场面,咱们这些人啊,就怕遇上有文化的。”
“呵,明哲,方才你还嘲讽大郎呢,怎才这一小会儿,就开始恭维上了?”
楚明哲挥了挥手,道:“去去去,都给我边儿呆着去。大郎啊,我跟你说件事,你可得一定要答应我啊。”
“你先说。”
“那个……若是季美人儿夺了魁,请你入厢听曲儿,能捎上我不?”
李伯言眉头一挑,道:“你好这口?”
几个纨绔脑袋凑在一块儿,古怪地看着李伯言,沉默了片刻,还是直言道:“这么跟你说吧,这个世道上,就没有男的不喜欢那张倾世之颜的。”
“真的假的?”
楚明哲朝下探看着,道:“快看,季美人儿出来了。”
红袖招之中,不少贵人都伸头探看着。
琵琶声悠扬清脆。
“黛眉收,翠鬟流,恹损芳波一段愁。愁时梦未休。”
何余庆忽的眉头一皱。
听到季昀的唱词,就连还想诋毁李伯言几句的姜尚书都没什么话说了。
“山浮浮,水悠悠,欲问行云何处留。有人天际头。”
曲毕,不少人还回味着。
“这是何人填得词,如此有意境?”
“好词啊!我永州居然有如此才人!”
李伯言轻轻一笑,低头望去的时候,恰好见到季昀仰头望来。
两人目光稍稍交流了一刻,季昀便入了一侧的珠帘之中。
等到李伯言再次收回目光的时候,边上的几头饿狼早就狂咽口水了。
“大郎,看到没有?这姿色,真是没话说啊。唉,对了。方才的词,大郎赶紧跟我讲讲,到底是什么意思,若是待会儿见了季美人儿,我也好插几句话。”
李伯言见到楚明哲这么急切的样子,便笑道:“你就不怕陈百川活撕了你?”
楚明哲扫了眼对头那边的陈百川,见到那双警惕的目光,赶紧收回了视线,强作镇定道:“他能怎的?还能动手不成?”
周宁呵呵一笑,道:“记得这个季美人儿头一次夺魁,那时候当红头牌还不是她,陈百川砸了一万花票的时候,结果真还有嫌钱多的杠上了。最后直到陈百川砸到了五万花票,那人才收手。你们知道那个跟陈百川抬杠的傻缺,最后怎样样了?”
楚明哲眉头一挑,道:“都是花钱的主儿,谁还没个脾气?怎的?他陈百川还能动手?”
周宁点了点头,“陈家那些个武师,可不是吃软饭的,差点把那富家子的鸡儿给揪下来。”
几个纨绔下身一紧,立马就在心里笃定,绝对不跟陈百川硬顶了。
“还有前些日子,有人强行闯入红袖招,要找季美人儿的麻烦,第二日被人在永宁巷发现,打得四肢全废,半身不遂。”
楚明哲一哆嗦,不再犟嘴。永州的南陈北李,李伯言败家,或许只是输点田地,但是这陈百川败家,是在败祖上积下的功德。陈家的那些家将武人,一个个都挺拔魁梧,要废掉一个人,轻而易举。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再次将众人从议论中拉回台面的,还是这首李伯言抄的好词,明朝第一词手跟清朝第一词手的底蕴,自然不是永州这些歪瓜裂枣可以比的,从这两位口中唱出的词,基本就是碾压众人。
这首词,更加惊艳到了众人。
一位永州有才学的老儒,原本只是过来听曲儿,忽的睁开了眼。
“榆关?燕云十六州?填词之人,真有大才啊!”燕云十六州,那是宋朝之痛,然而这个痛,自打王朝迁都临安之后,越来越不是那么回事了。
老儒沉吟片刻,将身子靠在椅背上,喃喃自语道:“故园无此声……故园真当无此声了……”
说着,用手溺爱地抚了抚怀中酣眠的黄猫,嘴里喃喃自语道:“唔,小主子醒了?要吃点馒头不?”说着,便将吃到一半的馒头撕下一小块来,递到怀中的黄猫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