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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高衙内新传-第3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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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庚身为中书门客,高强向朝廷提出的这个政策,他自然也知道了,眼见此人言之凿凿,这桩交易又是正中他下怀的,就算怀疑是陷阱,这个时候也只能向下跳了。这么大的交易,当然不可能用现金,而钱庄现在连大笔地钱引都不往外发,为地是等待换届。因此唐庚只能请求钱庄开出钱票来进行转帐,就此留下了资金转移的记录。

这个记录,再加上他在交易所进行盐钞和黄金买卖的记录,统统被整理起来,加上张商英联结郭天信地种种证据,形成黑材料,由高强交给张随云,请他转交现任御史中丞、其族叔张克公。

十月冬至前两日,张克公上章弹劾张商英,列出十条罪状,大体就是擅自动用户部财物与民交易,中饱私囊;同时因应其门下客唐庚等人,交结方士郭天信,失人臣本分。

众所周知,张商英笃信佛教,如今他却去和道士交结,自然不会是因为对于道家学说的向往了,更何况郭天信这样身份敏感的人?赵佶览表大怒,面斥张商英,当即将其事下宰执论议。有道是墙倒众人推,次日群臣便奏请,念及张商英于国有功,亦未有大罪,当令去相,以观文殿大学士出知西京河南府。当时人有言:“当日星变去了蔡元长,而后倒了赵大观,蔡元长复相;而今又是星变,倒了张大观,且看蔡元长如何?”

十月冬至,赵佶与群臣大会明堂献祭,一切礼数都是由礼制局参照周礼而制定,格外隆重庄严,赵佶一样一样行礼如仪,尽管累的腰酸背痛,却是兴致勃勃,须知这礼制乃是彰显他治下太平盛世的重要标准,如何能不尽心尽力?

好容易一天下来,总算礼毕,归程之上,忽然有枢密直学士蔡攸上奏,说道其父蔡京奉旨编修《哲宗实录》毕,请因明堂致祭之时进呈。

  第二十三章

张商英斥逐,郭天信亦遭贬斥,不过是区区两日之前的事,蔡京进呈《哲宗实录》来得这般巧法,高强料来必定不是临时起意,杭州和汴梁相距如此之远,信鸽传送也不是一两日就能往还的,此必是蔡京早已做好了复出的全盘计划,一旦发觉朝中出现机会,就由蔡攸立刻上奏。要知道蔡京奉旨出京远居,不是随便可以回京的,即便是进呈哲宗实录这样的喜事,也须请了圣旨准许方可,有这段时间,足够他和蔡攸之间传递消息,具体制定方略了。

赵佶闻知此事,当即大喜,说道蔡卿家人虽远出,奉事尤谨,这么短的时间就将任务完成,实堪嘉奖,当即下诏,许蔡京回京进呈哲宗实录。那蔡攸乃是作戏高手,假惺惺地说其父因罪远谪,自知其罪难赎,纵然奉旨编订哲宗实录,也只是想因朝中大臣进呈给官家,不敢奢望返回京城。

赵佶闻言更喜,蔡京贬谪乃是他亲自下诏,罪名也是他钦定的,如今前罪也没推翻,倘若轻易就把蔡京又给招回来,皇帝的面子望哪放?蔡京这般做派,正是给足了皇帝的面子。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你好我也好,赵佶也懂得投桃报李,而且他这“李”报的还颇为风雅,只见官家从腰间解下玉环一枚,交付身边阁门使者,命他连同招还蔡京的圣旨一起带去,交给蔡京。环者,还也,皇帝叫你回来,你就别再把以前的事情放在心上了吧?

蔡攸也是饱学之士,自然懂得其中内涵,作呜咽不胜状,感激涕零状,他乃是赵佶在潜邸时已经结识的旧臣,一向也颇爱护,如今见他这般感怀。心下也自恻然,亲手扶起好生慰藉了几句。

御驾起行,蔡攸闪在道旁恭送,忽然见到宰执大臣经过,堕后一人便是自己的“好女婿”高强,冷笑一声,忽然靠上去道:“贤婿,家严在杭州时。多承你命手下多方照拂,命我知会你一声,你这片孝心,他老人家一概记下了,自当有所报答。”

大庭广众地,高强就算情知这话皮里阳秋夹枪带棒,也不好回他,只含混着应了,脚下加快,跟着大队便去。蔡攸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又是一声冷笑。自回府去了。

这几人一番做作,旁边多少双眼睛看到了,虽然表面上只是蔡京请求进呈哲宗实录这么一件小事。但场中个个都是全副披挂的官场斗士,哪里不晓得内中玄机?再结合张商英刚刚罢相,中书位置虚悬这么个形势,人人都嗅到了那种山雨欲来、天时将变的味道,一个个暗地里都开始打起自己的小算盘。

当晚高强依旧到博览会去,和许贯忠说些生意,却见郑居中早在那里等着,扯着便道:“高相公,蔡元长今番要回京,我死无葬身之地矣!”

高强暗笑。心说你这几年一直和蔡京作对,蔡京这次罢相你也有份出力,老蔡的耳目灵光地很,岂有不知之理?等他回来,多半饶不了你。面上却笑道:“郑资政说的哪里话来?蔡公相为政持平,从来不报私仇的,岂会挟私报复?况且郑资政是国舅之尊,自有当今皇后郑娘娘护持,又兼身为故王歧公之婿。士林中深有人望,自身又立的正,何出不祥之言?”

所谓故王歧公,指的是郑居中的老丈人,已经故去多年的王佳。此人乃是元丰朝时的宰相,为政无所建明,但知希求上意,上朝时进事,口称“取圣旨”;上言可否已毕,他便称“领圣旨”,退朝将政事回复言事者,就说“已得圣旨也”。以此为口头禅,因此当时人称他为三旨相公。他早在元丰末年就已经死去,免了朝代更替之苦,福气是不小地,不过高强之所以对此人记得甚牢,一多半还是佩服他家的女人厉害,女儿嫁了郑居中,也是个与徽宗朝相始终的强人,孙女更不用说,嫁的乃是千古大汉奸秦桧,更因为东窗定计杀岳飞,而赢得了西湖边一尊铜像的地位。郑居中现在的地位,和他的岳父家势力其实也有莫大关系。

此时才政和元年,秦桧要到政和五年才中进士,郑居中自然不晓得自己会有这么一个大出息的亲戚,听高强意存戏谑,帏然不悦道:“高相公如何相戏?当初借着星变令蔡元长罢相,郑某可是一切都照着你的吩咐来办,如今你已经被人称作相公,郑某却落得投闲置散,一冷一热,高相公不来安抚我,却把言语来相戏,是何道理?”

高强见郑居中变了脸,赶紧好言相劝,郑居中原也不是耍脾气的人,便即作罢,道:“适才如高相公所言,蔡元长纵然复相,仗着官家对郑某地信重,他也不能将我如何,说不定还要想法笼络于我。只是费尽气力扳倒了张天觉,却被蔡元长走来拣了现成地便宜,叫我如何咽的下这口气?”他与蔡京自从崇宁五年蔡京复相之后,不能按照承诺举荐他为枢密使开始,就一直讴气,明争暗斗不休,从前的盟友张康国被蔡京毒死之后,这人唇亡齿寒,更是与蔡京不能两立。

高强自然知道他心意,故意道:“只是如今圣旨已出,蔡公相回京已成定局,你我还得早谋去就才是。小侄这里好办,毕竟都是自家人,蔡公相也不会如何为难我,只是却要为郑资政道一声可惜,今番宰臣之望又成空话。”

郑居中闻言,懊丧无比。他自蔡京罢相之后,便一直在设法讨好赵佶,想要进入宰执,不想郑皇后正位中宫,却连累他也不能作宰执,反而连枢密使都给丢了。原本仗着他和赵佶地亲密关系,只等郑皇后在宫中站稳了脚跟,他这外戚也未必不能再进入宰执,是以这人对于扳倒张商英才如此热衷,试想纵然赵佶有意用他,宰执位子个个都站着人,他又哪来的机会?终不成要赵佶无缘无故踢掉哪个大臣换他上来。

眼见火候已到,高强也不再兜圈子,正色道:“不瞒郑资政说,有道是天心难测。以小侄看来,蔡公相纵然回京,要想再次辅政,也在未知之数,郑资政未可妄自菲薄,总之一切都在圣心裁夺。”

郑居中一怔,他不是笨蛋,去年年初高家和蔡家的关系一度紧张。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如今高强居然对蔡京复相抱着这样的态度,看来这其中大有文章。他也是人老成精,这种内幕和他关系不大,也犯不着打听,只诈作不知,细细看了看高强,点头道:“高相公非常人,言必有中,郑某便睁大了眼睛看着罢了。”

送走了郑居中,高强转身进屋。迎面许贯忠对他摇头笑道:“衙内。如今你待人接物可不是吴下阿蒙了,适才对郑资政这几下火候恰到好处,想来倘若出现了斥逐蔡公相的时机。这郑资政不须与衙内通同,也可自行判断去就了。”

听到这夸奖的言语,高强却叹了口气,愁眉苦脸道:“你当我想这样么?我也想三言两语,便说得郑居中、何执中等人都俯首听命,甘愿以我马首是瞻,一脚把蔡元长踢到儋崖去终老才好。可是不行啊!这些厮鸟们一个比一个不要面皮,当面说好的话转脸就能吃掉,我又如何能信得过他们?相形之下,我平梁山之时。那些江湖汉子被我捏住了把柄,倒是说反宋江就反宋江,半点都不犹豫,比起这些朝廷大臣来,相去何止道里。”

许贯忠也点头道:“正是,古人云仗义每多屠狗辈,草莽中原多忠义之士,庙堂上尽有无耻之人,盖身在其中。不得不然尔,如衙内也是性情中人,又何尝本性如此?”

高强摇了摇头,颇有些自怜之意,心说我本佳人,奈何作贼?只是想想杭州还有一个大包死,这眼见就要杀将过来了,自己倘若不打起精神来应付,难道还指望失败了读盘重来?

翌日,朝堂上梁士杰便和高强合奏,说道应奉局各处催责百姓,造作应奉之物,扰动州县不少,今愿按照各州县所出应奉物多少,依数补还州县,以济其麋给。章上,赵佶亦喜亦惊,喜者自从蔡京改革盐法之后,将原本属于州县的盐利全都收归中央朝廷,导致州县财政日困,很多州县只能靠挪用常平广惠仓的钱粮,或者预借赋税过日子。

还有地便索性明着欺负百姓,比如青苗法,原本是官府向百姓放贷,百姓夏秋两季还贷,现在既然州县没钱,这青苗钱也就不会放贷出去了,但是慢着,这债券还是麻烦你老百姓给签下来,到了夏天秋天,官府照样来收钱,本钱利息一样都不能少,少了就叫你吃官司!这是一种,还有就是大宋征收绢帛,原本是采取和预买政策,也就是在春上付给蚕农钱物,预定其产出地绢帛,这制度其实也就和买办经济一个意思。无奈政府作生意总是会腐败,这政策渐渐就成了直接征收绢帛,有的地方是克扣预买绢的钱,有的则改成打白条,还有的干脆白条都不打,直接派人动手抢,国家的暴力职能,于焉暴露无遗。

这种种下来,老百姓自然是对朝廷破口大骂,赵佶虽然居于深宫,又喜好玩乐,不过宋朝的制度还是很健全,民间地声音自有皇城司会随时报告给皇帝,因此他也不是一无所知。就拿应奉局来说,虽然高强和燕青对手下管的很严,但扰民之事还是少不了,比如象李俊张顺这些人,他们一旦得势之后,难道指望他们对自己地官府同僚下手,为百姓撑腰?更多的还是反过头来欺压百姓,毕竟柿子还是软的好捏啊!高强所能作的,也只是将他们来自应奉局的特殊地位尽力限制在商业领域而已,好比每年给他们定下相当的营业额,又教给他们正当作生意赚钱的办法,那就好的多了,有些时候,这种黑社会地秩序其实比官方地统治更为稳定和高效。

应奉局是给赵佶享乐的机构,直接受益者赵佶自然不希望这个机构受到别人的攻击,因此就算听到了这些不好地声音,他也权当不存在。只是当作不存在,和广受赞誉之间还是有所区别的,倘若应奉局真能补贴州县,安抚下面的臣僚官员,那好名声还是归于皇帝的,毕竟是御前应奉么!

这是喜,赵佶所惊者,原本应奉局他是准备从内库里掏出钱去的,结果高强搞起来以后,除了开头花了几万贯,以后就再也没向内库伸手要过一文,相反这应奉之物花样翻新,种类数量都是一年几个跟头往上翻。就这样,已经是出乎赵佶的预料之外了,现在高强居然说还有钱来补贴州县?

“高卿家,应奉局所须钱粮倘有不足,便向内库需索便可,州县理财,自有宰执与有司,高卿家无需勉强。”赵佶一转念,便知道高强多半是受到了州县的压力,想要安抚他们,不过这天下州县甚多,就算每个州县只象征性地给一些,加起来也是一个巨大的数字了,倘若应奉局负担不起,还不是要向他这里伸手要钱?赵佶这话其实也是有潜台词的,他是提醒高强,你现在应奉局办的很好,只要我能满意,下面地州县能把你如何?这些事交给宰执大臣去操心就好了。

哪知高强一力应承,仰赖国泰民安,应奉局连年颇有节余,以之返回州县,也是体现出官家体恤臣下之意,不但不会向内库伸手要一分钱,而且保证应奉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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