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恨海鸳鸯梦-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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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杏梅不禁对自己这种出生方式感到尴尬,甚至是蒙上了几许悲哀的阴影,由婆婆嘴里得到了证实,她不再对这种认为是荒诞不经之事将信将疑了。当进一步揭开身世之谜,才会发现与陶家有如此密切的渊源,这是天意吗?!
邱兰芝说:“也不知道你这孩子究竟是个啥命儿?跟别人不一样!”
柳杏梅喃喃道:“凡是命运里赐与我的,我都无力拒绝!”
“那时的事我怎么不记得了?”陶振坤装愣充傻地问。
邱兰芝说:“傻孩子,那时你才两岁大,能懂个啥!”
陶振坤瞟了柳杏梅一眼嘀咕了句:“天下竟会有这等奇事!原来你是在我家出的‘满月’,难怪会注定成了我媳妇呢,原来是缘份呀,命里一开始就注定的了!”
“去你的。”柳杏梅白了他一眼。
“怪胎啊!”
“你才怪胎呢!”
躺在那里的陶其盛闭着眼睛一句话也没说,仿佛这件事与他无关一样。
邱兰芝说:“杏梅呀,你今年刚来我们家,这过年了,你爹这一病,也不能给你添一件新衣服了!”
柳杏梅展颜一笑说:“管它新的还是旧的呢,有衣服穿就行了呗,我不争竞的,等将来日子有了再穿也不迟。”
邱兰芝说:“你这孩子就是好说话,通情达理。”
“没有的日子是不可强求的,很多人还不是一年到头老虎下山一张皮的,也没见到有多少人都换上了新衣服的!”
“那就等着看将来吧!”
这时陶其盛睁开了眼睛,说:“振坤,杏梅,到了这时候,有一事不得不说了!”
“他爹!你——?”邱兰芝似要阻止。
陶其盛叹息一声说:“纸里包不住火,是到该说的时候了,我怕自己说不定啥时候就会咽了这口气,到时候你会说不清楚!”
陶振坤和柳杏梅惊疑地互看一眼。
柳杏梅问:“什么事?”
“说起来是爹有愧你们啊!”陶其盛的声音有点儿哽咽了。
“爹!”陶振坤有些惊讶了。
“你们找纸笔来,要记上。”陶其盛的脸上出现了为难的表情。
柳杏梅不知道是何事,但还是找来了纸笔。
陶其盛长出了口气说:“杏梅,你来写,伍老太爷家200元,陶其悦家50元,孟万鹏家30元,阮庆方家25元,我——”
他说到这里开始咳嗽了起来。
邱兰芝上前给他轻轻敲打着后背。
等陶其盛停了咳嗽,柳杏梅就问:“爹,还有吗?”
陶其盛又叹了口气说:“这些就够多的了!”
陶振坤忙问:“爹,这是什么?”
陶其盛说:“是爹给你们拉下的饥荒!”
“爹,你不是说——?”
邱兰芝说:“你岳父家要的彩礼——咱们家也没有那么多,给你们结婚,只好舍皮赖脸的去借了。之前没跟你说,是怕你为这事着急上火的!”
陶振坤立时有些傻眼了。
柳杏梅也吃惊,但她理解她爹娘养育她一回也不容易,何况家里也不富裕,她哥哥娶媳妇时也是朝别人借了钱的,需要她这个做妹妹的嫁人后的彩礼钱来还。
陶其盛说:“本来我打算着给你们成了家,我还不老,又有手艺,就算是外面不太平,只要是出去了,也能找到活干的,这些饥荒也犯不得是啥愁事。可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是老天爷不给我机会了!人活着要讲信誉,我不能赚钱来还,就要靠你们了,这是爹对不起你们的!这些年里,我虽有手艺,可世道太乱,也没积攒下多少钱,我——”
邱兰芝含着泪说:“不,他爹,你是挣了些钱的,要说给儿子娶媳妇那是富富有余,只是没少帮衬了我的那个穷娘家!”
陶其盛勉强笑了笑说:“你爹是我的师傅,你是我妻子,你娘家的事我能不管吗?!”
邱兰芝擦了下眼泪说:“可帮到头来,可哥嫂他们却杳无音讯了,生死不明!”
“只要是他们还活着,早晚你们会见面的。”
此时陶振坤是哑口无言了,本以为所欠伍家的买药钱就够让他有些焦头烂额的了,没想到又是雪上加霜,足以让他心急如焚起来。
柳杏梅迟疑了下,比较镇定,她含着微笑说:“爹,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们的,这么做还不都是我们。日子没有不能常没有,人一辈子呀都是三起三落的,爹也不要为这事着急难过。我和振坤将来会把欠的这些钱给如数还清的,你就放心的好好养病吧。你要是好了,比啥都强,这些饥荒算不得什么,将来好好过,总会有钱的。”
陶其盛望向了陶振坤,用颤抖的声音说:“振坤,你说我这辈子是不是白活了?”
陶振坤上前拉住了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湿润着眼睛说:“爹,你不能这么说,这怪不得你,钱的事你不用发愁,将来我和杏梅一定会都还清的。”
陶其盛脸上的表情是一阵的激动,但紧接着他皱紧了眉头,露出了痛苦之色。
邱兰芝明白,是他那见不得人的怪病又犯了,忙说:“你俩都是出去吧你爹静一静,或许能睡上一觉!”
在出来后,陶振坤和柳杏梅相对无语,但能理解穷人的日子都不会是一帆风顺的,谁家的日子还不是沟沟坎坎?这事也怪不得当父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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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胎 二 126()
站在西屋里,陶振坤手里拿着那张所欠债务的纸,他认为这就是爹给他留下的遗产一部分,懵懂的他有些精神恍惚,不知所措,一时间他成了个负债累累的继承者。
柳杏梅似乎是在用胆怯的目光望着他,小心翼翼地说:“看样子,爹的病越发的严重了,只怕是有今天没明天的,身边不能离开人了,你——”
“怎么会是这样呢?!”陶振坤对她的话没有生气,只是痛苦地喃喃着。
“可谁又愿意是这样呢!”
陶振坤有点儿痴呆呆地看着柳杏梅,然后把她拥入怀里,将下巴枕在她肩膀上,凄然道:“梅子,我真的害怕失去爹!他还年轻,才四十——”
“黄泉路上没老少,谁也不能拒绝这生死规则!”
陶振坤哽咽地哭泣着。
柳杏梅心里酸楚,像哄孩子一样轻拍着他说:“不能改变的,就那它顺其自然吧!在爹生病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对他照顾的很好,也算是尽了孝心,就是了,也会减少我的们愧疚的。生老病死,命里使然,你也不要太为此难过!”
她在在安慰着丈夫的同时,也像是在安慰着自己。
午饭之后,这夫妻二人无聊对坐,内心都是徬徨不安的。冬天的夜长,有着充足的睡眠,在这大雪天里还能干些什么呢。
打发这份空虚,柳杏梅捡了些苞米穗子用簸箕端到炕上来,二人就开始盘膝坐在炕上搓起苞米来。关于焦恒和朱乐前来登门拜访一事;朱乐只是个牵线搭桥的引路人;她始终没对陶振坤说;似怕受到责备;又顾忌会遭到那张臭嘴的奚落。
“闲着也是闲着,该干的活早晚得干。”柳杏梅说。
陶振坤用剪子把苞米穗子穿了一道道凹糟,以便于好搓。
柳杏梅手里掂量着一个瘪瘪瞎瞎的苞米说:“伍老太爷说他家有种子,不然真还是件愁人的事,你看这粒子怎么能种呢?!”
“谁说不是呢!”陶振坤无精打采地应付了一句。
柳杏梅看着这副模样的苞米,就不禁想到了自己曾经对陶振坤说的那句荤嗑来:“你看看这苞米穗子,就是矬子里拔大个儿,这个头儿都不如好汉子裤裆里的那棒槌大!”
那次陶振坤就是对她用暧昧下流的话一番挑逗,可现在的他却变得沉默寡言了,几次看到他眼里泪光闪烁,知道是做儿子的为爹而担忧难过。
在这个时候;柳杏梅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才能够有效的来安慰他那颗愁闷的心了;于是忍不住才饶有兴趣地把逐客一事说了;觉得凭她三寸不烂之舌定能让他多少化解一下苦恼的。在她察颜观色下;如然见到了陶振坤那啼笑皆非的表情了;如同便秘一样的难受。
“柳杏梅;你个大冤种;别人送礼你不——”
“我不稀罕;像那种心术不正的人最好别来往;免惹事非。”
陶振坤怔了下;心里在想: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人自迷;就柳杏梅的长相而言;自然是够了招蜂引蝶的了;她要是能把陶振宗也拒之门外就更好了。
沉默了下,柳杏梅又说:“大爷的话我不爱听,要是振宗真的去当了兵,说不定咱们这村子里还真就能出个抗日大英雄呢。这保家卫国,人人有责。不想当死亡国奴,就得奋起抵抗。”
“就你说的容易,怕不怕死暂且不说,难道就抛下爹娘不管了吗?你有那心,你爱国,那你咋不去?”
“可惜爹娘把我鼓捣成了女儿身,要不然呀,早就义不容辞奔赴前线了,咱的吧?”
“你也就是说说吧,你可以学花木兰替父从军呀?”
“你还真别说,有待考虑。”柳杏梅心想:传说中的叱咤就是母亲怀胎三年零六个月才生下的一个肉球,而她竟然会在娘的肚子里待了近十二个月。神话中的哪叱故事是何等的轰轰烈烈,可她呢,难道也会有着与众不同的故事?
“就你?”
“我咋了?”
“你要是上战场,日本鬼子一定会高兴的忘记了祖宗的。”
“这是为啥?”
“哟哂,花姑娘大大的有呗,你还不得成了他们的那盘菜!”
“滚犊子,少胡扯!”
搓了一阵子苞米,陶振坤像是不愿在妻子面前表露出自己的脆弱,就下地穿鞋说:“你自已搓吧,我出去打扫一下雪。”
他戴上狐狸皮帽子和棉手闷子走出了屋。
柳杏梅又搓了会儿苞米,也觉得无趣,就把簸箕端了下去,也戴上围巾和手闷子来到了外面,她见陶振坤在清扫着又是厚厚一层了的积雪,顺手也抄起了一张锨来,走上前去。一出屋,她就感受到了外面的寒冷。
“外面太冷,回屋去。”
柳杏梅没说话,挥锨铲雪。
陶振坤过去扯下柳杏梅头上的围巾。
“你——?”
陶振坤摘下自己头上的狐狸皮帽子给她戴上。
“我不冷,你——”
“戴着!”陶振坤命令似的怒喝一声。
“你呢?”
“我都是出汗了。”
柳杏梅被这份关爱感动着。
陶振坤看着她愣怔了一下,望着皑皑白雪说:“这雪要是白面该有多好?!”
柳杏梅对他这话忍不住噗哧一笑说:“异想天开,痴人说梦;哪里会有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简直是做梦娶媳妇;不靠谱!”
“想想也是好的嘛!缸里还有多少水了?”
“大半下呢,你问这个干啥?”
“要是没水了,这大雪地的怎么去挑,通往井的路需要修!”
柳杏梅想了下说:“这到不难。”
“你去挑呀?”
柳杏梅一笑说:“在《红楼梦》里,妙玉在栊翠庵请薛宝钗、林黛玉、贾宝玉喝茶,就是用从梅花上采的雪来沏的。雪是无根之水,想必是要比井里的水还干净,融化了就是水。”
“你真是个怪胎,连这法子都能想出来。”
柳杏梅一怔,嫣然一笑道:“怪胎?怪胎就怪胎吧,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老天爷的意思,我也没办法!”
她后面那句是羊倌郝强的经典口头禅,这句话终于把陶振坤给逗笑了。
不知是谁家的孩子在长声怪调地哭。
“谁家的孩子?”陶振坤茫然地问了句。
“不知道,哭不死的孩子饿不死的狗,闲着也是闲着,练嗓呗。”柳杏梅不以为然地说。
拴着的黑虎在左蹿右跳着,那是在讨主人的眷顾。
陶振坤看着黑虎有些伤感地说:“在往年里,每逢一下雪,就是最好打猎的日子,可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