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恨海鸳鸯梦-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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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鹊桥”和水转筒车,在泛滥的仙女河河水暴涨中也被破坏的东倒西歪像是要散了架子。在人们望洋兴叹的同时,也只好准备在河水消减后再修复了。幸亏这天伍家的羊倌郝强和牛倌燕盟没到河的那边去放牧,不然被河水阻隔在外,只有隔河相望了,回不了村子其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有一个人,首先没有顾及庄稼如何,他借着去看庄稼之机,而是惦记着跑向村子东头的一家,三间低矮的土房,却脱离了密集住宅区,座落在稍有偏远一山丘上,给人以离群索居的感觉。那是性格有些孤僻的苗运昌自建的住所,也是吴荷与他私奔来此居住的伊甸园。在见到这一家老少四口仍是惊魂未定,却也安然无恙时,他才总算是放心了。
而这家的一个年轻的女子,在看到他的出现时,她泪眼朦胧中流露出的是格外的激动之情——当然这个人就是陶振坤了。
在这场无法意料的自然灾害中,也有人家墙倒屋塌,但值得庆幸的是没有生命之忧。房盖上的泥土被雨水冲洗的斑驳陆离,有待搭梯上房重新修补。只是人们渴望的收成都付之于梦幻泡影了!
在重新给房顶抹泥巴时,柳杏梅在房檐下捡了只羽毛还没不会飞的子,不知它是怎么从燕窝中掉下来的,而焦急的大燕子则围绕在周围飞叫着。她就让陶振坤立了梯子,把可怜的子放回到了窝中去。
陶其盛和邱兰芝把这看在眼里,心生感动,同时认为:只要是有一颗善良的心,那么这个人的人品就错不了。
是啊,在人的本性之中只有善良才是最美最好的品德。
一个礼拜之后,在陶家,那被风吹雨淋破了的窗户纸被重新换纸粘贴好,那房顶上缺少泥片的地方也修缮一新。门前被雨水冲成渠道的路和缺土的院子已被套车拉土填平,恢复了原有的面貌。在窗前墙脚下,还堆积着刚收拾回来的苞米垛,已经剥去了表皮,仍个个显得脏了咕叽的,只是还没上足浆的苞米看上去显得瘪瘪瞎瞎的不起眼,个儿头也不大,会让有人联想到似没长开发育畸形的朱乐。正如柳杏梅偷偷趴在陶振坤耳边说的那样:
“你看看这苞米穗子,就是矬子里拔大个儿,这个头儿都不如好汉子裤裆里的那棒槌大!”
“你也没正经的了!”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啥人学啥人,跟着你还能学出好来?”
陶振坤就笑着说:“这话实在。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都快要饿肚子了你还有闲心说这话,真是不知道愁不知道忧的,像是没心没肺一样!家家都没有多少存粮,这一年下来,就是收成了,也只是癞蛤蟆打苍蝇——将供嘴!”
“‘老天爷的意思,我也没办法’!天塌大家死,就是愁了忧了的也屁用不顶,吃糠咽菜也能度命。你放心,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的!”柳杏梅也学了郝强的这句话。
陶振坤被逗笑了,对她的玩笑话也兴致勃勃了起来,就说:“你可总算是知道我这个了,那你可得小心别让别的女人知道,不然是会犯抢的。我这宝贝是两个轱辘一门炮,哪有眼儿来往哪造。”
柳杏梅就瞪了他一眼说:“你也别臭美了,耗子窟窿你咋不试试呢?等哪天我把它偷着给割掉了藏起来!”
陶振坤就说:“你想把它揣在兜里随时掏出来用呀?”
结果,他就遭到了花拳绣腿的突然袭击。
在三天前,有一件更为离奇古怪的事情发生了。那个硕大无朋的冰雹竟然用了三天三夜的时间才慢慢地在融化中变小,当它在化了的水里漂浮起,还剩有拳头大小时,是柳杏梅第一个发现了其中秘密,就见冰雹里似隐藏了一物,是血红色的,看似一副未完成的雏形艺术作品。
在惊讶之下,她把那个普通的陶瓷盆子端上了东屋炕上,并召集全家人来看。
在一家人惊奇地围坐在一起观看下,那依然是大的有些出奇怪的冰雹在朦胧中可见像是一条金鱼,因为已经露出了鱼鳍和头部。
“真是太神奇了!”当时陶振坤有点急不可待,想帮忙尽快一睹庐山真面目,就试探地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去揭那层冰壳。
不料他的冲动之手竟被平时更为性急的柳杏梅拨拉到一边,并且表情严肃而恭敬地说:“顺其自然才好!”
于是,在渴望而焦急的似乎慢长之中,一家人看到了薄如蝉翼的冰屋融化,果然是一条通体金黄色的鱼儿,鳞甲灿烂,整个过程竟像是蛹中蜕变出茧壳的蝴蝶。在屏息敛气的期待下,更令人没想到的是,那条一动不动静止了片刻的金鱼还有生命的存在,它的尾翼微微煽动了几下,仿佛从冗长的蜇眠梦魇里苏醒了过来,开始在盆子里游弋起来,由笨拙缓慢到敏捷活泼。
四口人无不惊愕结舌,都恍若置身在梦幻之中,世间竟然会有此等奇事,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还是柳杏梅第一个醒悟过来,她急忙去外屋厨柜里找了一捏子饭粒过来,投放在盆子里,就见那条金鱼灵巧地去张了嘴逐一对那饭粒捕食吞下,很快的扫荡地一干二净,像是饥肠辘辘中不知是有多久没吃东西了。它这才停住了游动,用一双大大的眼睛似也充满好奇地看着观赏它的人类。
“它还没吃饱,快去再拿些!”陶振坤欣喜若狂下,自会是眉开眼笑了!
柳杏梅则是嗔怪道:“你懂什么?它躲在冰里不知会是多久了,没被饿死冻死,总不能一下子再撑死吧!”
一家人无意中拯救了一个被囚禁的小生命而高兴,因为它的身上披了一层神秘的色彩,无人能琢磨的透。他们不知道,这个小生命寿长多久,只能凭借着猜想估计像是要比人类更长久的,因为它是来自天上,难道会是瑶池上王母娘娘的宝贝儿来到了凡间?更不知是为何来此的意义?这是愚钝的人类有待未解之谜,或许也无从寻找真正的答案!
当然了,这一离奇怪事更是会让一家人守口如瓶的了,不怕是泄露天机,而是关于这天方夜谭般的神话故事要是一旦讲出去,别人一定会是认为在造谣,这种哗众取宠方法太过于幼稚可笑,大概是连小孩子都蒙骗不了。
就是陶振宗第一眼看到摆放在柜子上最为普通的以盆子做鱼缸里的这条带有神秘色彩的金鱼时,立马被其惊艳之美吸引而且是由衷地喜欢上了。在他激动之下,竟忘记了“君子不夺人所爱”的教条,脱口而出的是:“叔!这真是鱼中极品,太完美了,真是漂亮,能把它送给我吗?”
陶其盛则是两眼笑眯眯着,人是显得格外老练沉稳,幽幽地说了句:“这可是你嫂子;我不好做主。”
这种搪塞是最婉转的谢绝,当然陶振宗是不会强人所难的了,尤其是柳杏梅的心爱之物。他就问:“是从哪儿弄的?”
陶其盛只好以欺骗的谎话来敷衍说:“是你哥从河里捞的。”
“咱们这仙女河里会有金鱼?我咋就从没听说过也没见到过?!”陶振宗瞪大了眼睛,虽是满腹狐疑,但也自然是会信以为真的了。
陶其盛看着他,也只能是暗自好笑了。
由于陶家有了这条金鱼,没见过金鱼的人就会好奇地前来观看,就像那口大棺材一样能让别人不可思意,因为别人无法想象到仙女河里还有金鱼,不信吧却又得不到可信解释。
连续几天里,邱兰芝带领儿子儿媳去地里,用簸箕和撮子以及口袋去捡拾那铺满一地的黍子和谷子粒去了。一场大雨冰雹,给人带来的是苦难,总算还不是颗粒无收,那是能填饱肚皮的粮食呀!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照这样来看,没有存粮的人家,明年就有揭不开锅的了!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些天来,陶其盛一直反复地叨咕着这句话。
太阳那神采奕奕的笑脸,对着大地万物像是永远充满着慈爱与宽容,只是在这即将深秋的天气里,显得减少了从前的炽烈。可是,在这略显凄冷萧瑟的秋风里,人们却渴望它给予的温暖的同时,有时也不得不加厚了身上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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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病 一 37()
金风未动蝉先觉,树上的蝉,在天气不好的日子里,都哑然无声了。本来,在北方出现的蝉就很少,就是在这小东西生命力最旺盛的时期里,也从没给人带来喋喋不休的那种心烦意乱的聒噪。
陶其盛没有去顾庄稼地里的粮食,仍在忙着那口棺材的进度。在这天,他左手拿着油漆盒子,右手拿着刷子,很精心仔致地给已经完成的棺材刷上最后一遍红油漆。
本来硕大的杏树冠上繁茂的叶子被一场冰雹砸落的也稀寥了不少。但却依然像把漏洞百出的破伞在撑起着,遮挡着头上的一片微热的阳光,使得师徒二人躲避在阴凉下减少了感受更多阳光温暖的机会。秋风时尔吹过,就会带走几片枯黄的落叶飘走。
当进进出出面对已经成型的这口大棺材时,邱兰芝、陶振坤、柳杏梅、甚至是包括陶振宗在内,脸上都失去了往日的笑容,疑惑的心里都充满了沉甸甸的压抑感觉。在想象中殷盼望着订做棺材的雇主早日登门认领,那样才会使得忧虑的心情得以安稳下来,否则悬着的心是无法放踏实的。尤其是让人看不懂的是,陶其盛还在棺材头前那个“奠”字下精心雕刻了一对鸳鸯,难道这只是美观和对艺术性的一种炫耀和表达吗?见过的人都会是感到莫名其妙,这也太别出心裁了,但都是将怀疑藏在心里,似乎是不好意思问出口。只有留意的柳杏梅着好几次惊奇地看到婆婆对那鸳鸯图案发呆。
在昨天,师徒二人用杠子合力从偏厦里移挪了就要完工的大棺材,而这口大棺材也在暴雨中逃过了一劫。远离了杏树底下,为得是怕油漆时落叶落到上面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同时接受阳光的照射也好容易晾晒干的。
关于这口别具一格的棺材,数日间就传遍了整个村子,男女老少都觉得好奇。伍元祖闻听此事,在昨天还特意来了一趟呢,在询问之下,陶其盛就搪塞说:“这人活着时没住过好房子,死后就住宽敞些吧!”
“那——这棺材是你给谁做的?”
“我自己!”
伍元祖当时还是会惊讶道:“你的岁数又不大,又没病没痹的,咋会突然想起要给自己准备了呢?我还以为是别人在开玩笑呢!”
陶其盛轻叹了声;苦笑了下说:“有生必有死,谁叫我会这门手艺了呢,这辈子我得为自己着想一下!”
“你这个人可真是怪了!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儿嫌弃你给我打的那口寿材了,它显得小了些!”
陶其盛说:“你老人家这辈子住着深宅大院的,吃穿不愁,比不得我们这些穷苦人,也没啥太大的念头!”
“你倒是会说话,一口棺材倒像是成了你的心愿了!”伍老太爷说着边往自己那杆长烟袋锅里放着碎烟叶子。
陶其盛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句:“人活着图意个啥呢?”
“生下来就是活着吧!”
关于生命这个主题;仿佛是世世代代人们议论而又破译不了的谜底。
“也许吧!”陶其盛心焉地附合了句。
“棺材头前咋还雕了两只鸳鸯呢?”伍老太爷很好奇地询问了句。
“是——是好看。”陶其盛说这话时眼里是一片忧郁之色。
“这东西又不是摆设,等埋进地里谁还会看见?”
陶其盛苦笑了下,没有言语。棺材埋进了土壤里是没人能够再看见,可这棺材大概也会埋在知道的并且是活着的人心里吧!
伍老太爷点着了烟,吸了两口,带着几许伤感地幽幽说道:“你爹都出去有些年头了,咋就不见他回来呢?”
陶其盛的心猛然间一震,随之是像被撕扯那样的疼痛起来。只好说:“搞不清楚倒底是咋回事!也许——也许——他在外面挣到钱了,就成了家,把这个家给忘记了吧!”
“你爹是个好人,这怎么可能的,你娘死的早,他都没再继弦,又当爹又当娘的把你们三个拉扯成人,只是他的命不好罢了!他要是挣到了钱,怎么会忘记了他的三个儿女和这个家呢?你这么说,会冤枉他的!”
陶其盛没有说话,但他在心里却对“好人”二字充满了蔑视、恼怒、悲伤、憎恶及诅咒之情。一个男人,当冠冕堂皇的戴上了“父亲”的头衔时,妻儿老小就应该尽到一个属于男人的责任,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当有龌龊的道德问题出现时,他还具备一个父亲的光辉形象吗?!
伍老太爷轻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