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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寒门状元-第98章

小说: 寒门状元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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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韵儿沉思片刻,抬头看着急切望着她的两个女人:“眼下只有先给小郎准备一副清心火的药,再加上去风寒的姜汤送服,以观后效。”

    因为沈溪生病,惠娘顾不上商会总馆那边,跟随同回来的人交待了一下,便留下专心照看沈溪的病情。

    两家人都在忙活,为沈溪抓药煎药,然后让沈溪服下。沈溪吃过药没过多久倦意上涌,终于睡了过去。

    周氏和惠娘不放心,依然守在床榻前。

    惠娘对谢韵儿道:“今日麻烦妹妹过来,现在小郎看起来好多了,妹妹先回去陪家人吧。”

    谢韵儿本想留下,但见两家人都在为沈溪忙碌,她留下并没太大帮助,于是轻轻点头,提起药箱下楼去了。

    惠娘把谢韵儿送出门,等回来后,她对周氏道:“姐姐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照看就行了。”

    周氏叹道:“难得妹妹你这么疼他,这是憨娃子的福气啊。”但她心里记挂儿子,哪里肯走,于是两个女人便一起留了下来。

    一直到黄昏时分,沈溪依然没醒,但额头不像之前那么烫了,周氏稍微放心,终于下楼去准备晚饭,而惠娘继续留在房间里陪沈溪。

    等上灯后,沈溪才醒了过来,他微微睁开眼,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惠娘窈窕的倩影,心中有种浓浓的幸福感。

    这是一种非常特别的感情,明明牵肠挂肚,却知道只是镜中花水中月,根本无法得到,心中一阵失落,眼皮再次耷拉下来。

    “小郎,你睡醒了?快起来,给你准备了一些清淡的食物,总要吃点儿垫垫肚子才是。”惠娘声音温柔,沈溪听了又是一阵心旌动荡。

    周氏端着热茶进来,知道沈溪醒了,连忙过来查看,但沈溪身体仍旧很虚弱,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这可怎么办?夜已经很深了,要不送他回家,然后把他爹叫回来……”周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心里着急,一时没个主意。

    惠娘微微摇头:“小郎正病着,外面还在下雪,天寒地冻,路上一折腾肯定会病上加病,就让他留在这儿,我和姐姐夜里轮流陪着他就是。”

    周氏迟疑道:“这怎么好?”

    “有什么好不好的,我把小郎当作自己的亲人,不算别的,就小郎对我和曦儿的帮助,他生了病,我这个当姨的能不管吗?”

    惠娘说着这话,心里有些悲苦。本来最近这段时间她心境逐渐开朗,但随着沈溪生病,她好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样难受。

    周氏点头:“那妹妹先帮忙照看,我回去休息,等后半夜过来接妹妹的班。”

    惠娘亲自送周氏下楼,回来陪在沈溪旁边,先喂沈溪吃东西,又让沈溪躺下来睡觉。

    沈溪很享受这种被悉心照顾的感觉,尤其对象还是惠娘。但随即心里又涌起一股歉意,觉得自己纯属痴心妄想,唐突了眼前贤惠美丽的佳人。越是这样,心里越纠结,头跟着疼了起来,到后面几乎有种快炸了的感觉。

    “小郎,你没事吧?”

    惠娘见沈溪难受得咧开嘴,赶紧用手贴在沈溪的脸上,“别担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姨都会陪在你身边。”

    这话说得直入人心,沈溪非常感动,一时间头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又睡了一觉,沈溪终于感觉自己恢复了些许力气,待他睁开眼,不知外面是什么时辰,夜深人静惠娘不但没趁机小寐,甚至目光一直盯着他,在他醒来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小郎,喝点儿热水,对病情有好处。”惠娘马上把热水送过来,扶沈溪坐起,用汤匙喂到沈溪嘴边。

    沈溪面色微微一变:“姨,我……我想出恭。”

    惠娘见沈溪脸上多了几分血色,心下宽慰:“臭小子,病才刚好些就为难姨了。没事的,我这就去把夜壶拿过来。”

    惠娘把夜壶拿进房间,沈溪刚想掀开被子下床,惠娘笑道:“在榻上就行。”

    沈溪摇头苦笑:“弄脏了就不好了。”

    “怎么,你学会心疼人了?”惠娘白了沈溪一眼,面带欣慰之色,“脏了有姨给你洗,快点儿,姨还要帮你送出去。”

    沈溪拿着尿壶坐在那儿,一脸尴尬。

    到底他也是年过而立的心态,让他对着一位美妇人撒尿,这么不检点的事情他还真做不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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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病中见真情(求订阅和月票)() 
惠娘完全没有避讳的意思,沈溪只好坐在床榻边,背过身,半天之后才完成他的撒尿大计,等收拾好正要转身把夜壶放在床榻旁的地上,惠娘已经上前接过。

    “都说了姨帮你送出去。”惠娘把夜壶拿过去,转身出了门口,半晌后回来,为沈溪整理被褥。

    沈溪这时候已恢复了些许精神,一天下来他只有晚上的时候吃了些稀粥小菜,此时腹中带着几分饥火。

    惠娘去厨房那边给沈溪拿来一些饭菜,热气腾腾的,原来灶台那边一直生着火,就是怕沈溪夜里醒来饿了没东西吃。

    沈溪吃过后想下床回家,惠娘道:“今晚你留在这里睡,曦儿在我房里,她的房间现在是你的了。”

    沈溪听这话有些不对味,笑着问道:“姨,为什么曦儿的房间是我的?”

    “臭小子,别胡思乱想,姨可没别的意思。”

    惠娘解释了一句,旋即哑然失笑,跟一个不到九岁的孩子解释这些是不是早了些?惠娘原本的意思,反正沈溪经常过来跟陆曦儿一起睡,这房间自然有沈溪一份,弦外音其实是要把女儿许配给沈溪,女儿的自然也就是沈溪这个女婿的。

    沈溪点头:“姨,那我先睡了,您也回去休息吧。”

    惠娘摇摇头:“我跟你娘商量好了,今天轮流为你守夜,你病才刚好一些,别受凉。这样,先擦洗下再睡,干干净净不容易被病魔缠着。”

    惠娘毕竟是做生意的,相信鬼神之说,她对神明抱有莫名的敬畏,说完便出门准备热水为沈溪擦身。

    本来沈溪入睡前,通常都要先漱洗过,不然浑身不舒服,这算是他两世相承的习惯。

    惠娘把水盆拿来,里面盛着的水冒出袅袅娜娜的白气,寒冬腊月,用热毛巾擦把脸也会有温暖的感觉。惠娘把沈溪的脸、胳膊和后背都擦洗了下,这才把毛巾交给他:“前面你自己来。”

    沈溪嘿嘿笑了下,用毛巾在胸口和小肚子上随便擦了几下,便递了回去。

    惠娘把毛巾搓洗干净,端着水盆出去了。沈溪正要躺下,惠娘又端着一盆热水进来。

    “急什么,连脚都没洗。老人都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你将来要做大事,睡觉前一定要把脚洗干净,知道吗?”

    沈溪应了一声。这时候惠娘把水盆放下,沈溪刚把脚放进热水里,不由“嘶”了一声,水稍微有些烫。

    这时候惠娘蹲到地上,伸出纤纤玉手为沈溪洗脚。

    “姨,我自己来吧。”

    沈溪可不敢麻烦惠娘给自己洗脚,到底没有血缘关系,而且也有唐突佳人之嫌。

    惠娘自小裹脚,蹲在地上很不方便,最后她干脆半跪到地上,伸手抓住沈溪的脚,说道:

    “你还病着,让我来就好。你平日里爱干净,脚不是很脏……看你这双脚,还不到九岁就比姨的大了,老人都说男人的脚大,无论是走路还是人生都会很稳当,姨不像你,没有这样一双能走路的脚。”

    惠娘面色带着一些凄哀。

    到底是裹过脚的女人,就算眼下已把脚放开了,却再也变不回原来的模样,她平日里最难的事莫过于走路,偏偏身为商会大当家走路却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惠娘为沈溪洗脚,洗得很仔细。

    沈溪低下头,看着惠娘全神贯注的模样,真想伸出手将她揽在怀里,可惜他只是孩子,胳膊又短又细,成不了惠娘的避风港。

    等一切完成,惠娘出门把水倒掉,回来把被子整理了一下,这才坐在床榻边的凳子上,笑着看向沈溪:“还不睡?”

    沈溪苦笑:“我都睡一天了,怎么睡得着?姨,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我哪里会讲故事?要说我知道的,都是从你那里听来的。”惠娘有些感慨,她自以为人生阅历丰富,但在很多事上,她自问不及沈溪这样一个孩子。

    沈溪想了想,道:“那姨就把过去的事说给我听听,我想知道姨以前的生活。”

    “这有什么好讲的。”惠娘顿了顿,“说给你听也可以,听过后就得忘了,连姨自己都不想提……”

    惠娘开始把她从小到大的故事娓娓道来,声音柔和而平缓,沈溪听得极为仔细,生怕漏过只言片语。

    其实惠娘的童年并没太多有趣的回忆,惠娘的家乡在江西九江府湖口县,家里有良田百亩,算是个不大不下的地主,家境还算可以,所以她才自小就缠足,并且从父亲那里学会了《千字文》。

    成化年间,长江流域发大水,村子被洪水淹没,不仅房屋被冲毁,田地颗粒无收,最可怕的是其后长江部分改道,导致惠娘家里从小康之家变得一无所有,她的人生也由此发生剧烈变化。

    那时惠娘才十二岁,相继经历母亲和兄弟姐妹离世,最后她和弟弟跟着父亲、叔叔离开九江府,南下到省城南昌讨生活。

    到了南昌,父亲和叔叔出去给人做工,但因江西全省均受灾严重,百姓生活困苦,要养活惠娘姐弟二人极为不易,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惠娘被卖到当时在南昌经商的陆家当丫鬟。大灾过后有大疫,没过多久南昌开始爆发瘟疫,惠娘的弟弟、叔叔和父亲先后染病去世。

    陆家眼见南昌非久留之地,于是便迁回祖籍所在的赣东建昌府,惠娘被指派服侍陆家大公子陆少博。陆少博刚开始对惠娘不太在意,慢慢地发现惠娘知书达理,秀外慧中,不知何时竟然爱上了她。

    陆少博对惠娘关爱有加,后来干脆违背父亲的意思,娶惠娘为妻,为家族不容。

    因为家里对陆少博迎娶惠娘的事一直不支持,他不敢留下惠娘在家中,出门经商也带在身边,后来因为家里祖传的药方把人吃出问题,陆少博干脆带着妻子搬到宁化县城开起了药铺,远离曾经的纷纷扰扰。

    之后很多事,沈溪已经知晓,无非是陆家家乡不知何故也爆发了瘟疫,父母兄妹一一离世,祖产竟为旁支所夺。而惠娘命薄,头胎生下的不是儿子,之后陆少博病死,惠娘做了寡妇,带着女儿经营药铺,勉强度日。直到沈溪避雨,无意中闯进她平淡的生活。

    “……小郎,你是不是嫌姨啰嗦,不想听了?”

    故事说完,惠娘面上带着笑容问道。

    “没有啊。”

    沈溪用真诚的目光看着惠娘,“我以前都不知道,原来姨跟姨父的关系如此好,怪不得姨父死后,姨你都不嫁人。”

    惠娘用手指刮了沈溪的脸一下,笑言:“人小鬼大,大人的事岂是你个小娃娃能明白的?”

    沈溪不以为然:“姨,你别瞧不起人,有什么事我不知道?”

    这一问,反倒把惠娘给问愣住了,仔细想想这两年沈溪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是一介顽童所能做到的。她一直相信命由天定,无论是悲苦,还是幸福,又或者是流落离难,都是注定的,就连遇到沈溪一家也是上天的安排。

    “小郎,你为何知道这么多事?”

    “因为我是上天派来拯救姨你的啊。”沈溪一脸坏笑,“等我长大了,还要娶姨呢,保护姨一辈子……”

    惠娘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迅速黯淡下去,听了沈溪的话,她并没有生气,因为她没理由跟个小孩子置气,她也没跟以往一样笑着调侃说“你年纪小不懂事”云云,这一刻,她的脸上满是迷茫。

    因为她能感觉出,沈溪这两年为她所做的,比起丈夫还要称职。

    最后惠娘摇了摇头,苦笑道:“很多事……你不懂的。你有黛儿,将来有大好的未来,姨是不详之人,会给你带来灾难。”

    沈溪琢磨了一下惠娘的话,她没有拒绝,当然也不会同意,反倒是站在他的立场上考虑问题。

    退一万步说,沈溪真的长大了,而惠娘对他有情义的话,二人也不可能走到一起,这其中不但有陆曦儿、周氏以及林黛,包括身边所有认识和不认识之人的悠悠众口,还涉及到沈溪的前途。

    在惠娘看来,沈溪将来是要有大作为的,这个时代的大作为肯定不是经商,而是科举进仕,这世道对于读书人的品行要求很高,不但志向要高洁,礼义廉耻样样皆备,人生不能有任何污点,否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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