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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4章

寒门状元-第804章

小说: 寒门状元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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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如今连榆林卫都失守了,京师不得不宣布戒严。

    谢迁这一连串问题,说白了便是皇帝、朝臣都丢不起这脸,不想因为这次溃败而在大明内部产生不安定因素。

    外战失利,内部矛盾便会应运而生,如果一个不慎,便有可能造成王朝的土崩瓦解,比如“土木堡之变”就曾导致皇位更迭。

    沈溪琢磨,到底皇帝和大明的脸面重要,还是国土和百姓的安危更为重要?

    难道为了保住脸面,明知道跟鞑靼人死磕没有好结果,还要把错误的方针执行到底?

    面对谢迁发出的一连串质疑,沈溪只是委婉地表达自己的看法:“晚辈浅见不过如此,阁老若认为不妥,便当晚辈未曾提及!”

    沈溪这态度虽然令谢迁不满,但谢迁也知道不能太过为难人。

    沈溪到底不是神仙,西北溃败,现在朝中重臣得知消息已是一片手忙脚乱,连皇帝都失去分寸不知该怎么办,他现在来问沈溪的对策,沈溪能果断说出稳固关隘严防死守已属难能可贵,再让沈溪找到主动出击克敌制胜之法,既能取得胜利又能保存大明脸面,实在不太现实。

    ……

    ……

    马车停在大明门前面。

    沈溪下车时,宫门口一片冷清,原本此时宫门已经关闭,所有人都不能随便进出,但看谢迁的意思,似乎是准备就这么带沈溪进宫。

    到此时,沈溪仍旧不能理解谢迁为什么带他来,皇帝就算连夜征召大臣商讨,也不会召他这样一个连官职都没有,只顶了个正三品右副都御史虚衔的文臣,甚至沈溪根本就没资格进出宫门。

    谢迁从马车上下来,似乎腿脚有些麻木,弯下腰在那儿捶打。

    沈溪没上去帮忙,转头看着远处一架马车驶了过来,在灯笼微弱的灯光中,沈溪发觉这人身形有些眼熟,等近了一看,才知道是兵部尚书马文升。

    “于乔?”

    马文升显然也是奉诏而来,下车后一眼看到谢迁,加上之前出兵追击鞑靼人的策略是谢迁提出来的,马文升自然要过来问问谢迁的意思。

    等马文升走到近前,才发觉在谢迁侧后方站着的不是小厮或者马夫,而是一袭便装的沈溪。马文升招呼道:“这不是沈翰林吗?”

    “学生见过马尚书。”沈溪赶紧行礼。

    马文升微笑颔首:“汝乃太子之师,老朽可当不起你这一声‘学生’哪。于乔,这就进宫?”

    马文升气度不凡,七十多岁的人了,大晚上奉诏进宫,精神还这么好,言语间也没有谢迁那么慌张,一看就有大将之风。

    在沈溪看来,谢迁就缺少这种临危不乱的气度,当然主要还是因为谢迁容易喜怒形之于色,更像是个性情中人。

    沈溪作为晚辈,并非重要朝臣,就算跟着谢迁到了皇宫门口,马文升也只是跟他打个招呼便可,没将他当回事。

    马文升和谢迁两个老臣走在前面,沈溪跟在二人身后,一齐往宫门而去。

    沈溪心里犯嘀咕,马文升和谢迁是宫中常客,进出宫门自然不会受到阻拦,可自己只是个翰林官,以前每次进出宫门都要靠詹事府的腰牌,现在腰牌早就给剥夺,贸然进宫不会被拦住,甚至当作乱党刺客吧?

    结果到宫门口,把守宫门的御林军和宫廷侍卫只是看了一眼便打开宫门,让三人入内,甚至都没上前来盘问沈溪。

    沈溪感觉很奇怪,心想:“难道我这么出名,宫中禁卫都知道我是谁,连象征性的检查都没有?”

    沈溪正满腹疑惑,忽然听到马文升跟谢迁大声争吵起来,谢迁提起嗓门:“……之前我给刘时雍写信,让他固守不可贸然轻进,如今他立功心切,导致我大明边军惨败,非他一力承担不可!”

    因为之前两个老家伙说话故意压低声音,沈溪没听清楚具体说的是什么,但此话入耳,沈溪大概明白了,谢迁如此生气,应该是马文升站在兵部尚书刘大夏的立场上去考虑问题,认为朝廷贸然出兵追击的策略是错误的,如此谢迁不干了。

    谢迁觉得,这一战主要策划者是天子,具体执行者是刘大夏,之前鞑靼人犯边我还提前预见到,皇帝问我策略,我的策略也是固守等待鞑靼人撤兵,还特别提到“伺机追击”,是你刘大夏伺机伺错了,关我这个顾问什么事?

    就算要找责任,那也应该是决策者和执行者的问题。

    谢迁现在就一个念头,无论最后战果如何,先自保再说。

    在这件事上谢迁自知罪责不轻,虽说决策者是皇帝,但历来战败是不能追究到皇帝头上的,要追究也是追究顾问,也就是谢迁这样动嘴皮子的幕僚谋士。

    谢迁不是想推卸责任,只是想到弘治十三年自知将死那种心灰意冷和绝望,便不想再经历第二次,所以这次他将沈溪直接带进宫,并不是要把责任推给沈溪,而是想让沈溪做他的智囊,在这种四面楚歌的绝境中,谢迁最信任的只有沈溪。

    马文升道:“于乔先消消气,待见到陛下,听陛下旨意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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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四二章 冷眼旁观(三更求保底月票)() 
夜幕笼罩下,皇宫内苑一片宁静。

    沈溪跟在当朝吏部尚书和内阁大学士身后,显得那么地微不足道,但若论实战经验,沈溪或许逊色于马文升,但至少他曾涉及泉州、榆溪、东南平匪等战事,算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

    但马文升和谢迁暂且都没有跟沈溪说话的意思,只将他当成个跟班。

    沈溪自然不会上去自我表现。

    当初沈溪得知自己奉调西北担任延绥巡抚时,极为排斥,那时形势还是一片大好,现在西北防线洞开,鞑靼人占据了先手,唯一可行的应对方针便是“严防死守”,他去西北没有丝毫意义,更不会主动请缨了。

    甚至沈溪很不想来皇宫,因为他觉得谢迁无缘无故叫上他,没安好心。

    三人到了文渊阁外,掌印太监萧敬站在门口,一脸急切地招呼:“二位老大人,您们可算是来了。”

    谢迁和马文升走上前,马文升四处看看,问道:“就我二人到来?”

    “是啊,这都传召好些时候了,真让人着急……不过,李大学士原本就在内阁值夜,这会儿已动身前往乾清宫,陛下那边催得急,两位大人,要不咱们直接前往乾清宫?”

    萧敬虽是太监,但他心系皇家,如今大明江山社稷有难,萧敬的急切溢于言表,沈溪心想,这位萧公公算得上是朱家的忠臣。

    谢迁和马文升对视一眼。

    边关战败的消息在中秋夜突然传到京城,奉诏大臣尚未进宫完毕,这会儿李东阳已去见驾,他二人如果没什么准备,面圣的时候很容易被皇帝问得哑口无言。

    尤其是谢迁,担心弘治皇帝追究他提出“追击”策略的过失,更不想就这么去面对朱祐樘。

    谢迁有些迟疑:“萧公公,还是等诸位臣僚到齐后,老朽再一同前去面圣,萧公公可在此等候,或者……回去向陛下复命,之后我等便往乾清宫见驾。”

    萧敬看出谢迁和马文升都有回避之意,但他年老持重,明白这些老臣是要先行商议,拿出个结果,再去见天子。

    要知道当着皇帝的面,说得太过不行,态度不好不行,指责同僚很可能会结仇,但若私下讨论就没那么多规矩了,甚至说笑怒骂都可以,政见不同也能做朋友。

    “两位大人,您们可要早些过去,老身这就回去面见陛下,哎呀……这西北不是好端端的吗,怎么突然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真叫人担心!”

    萧敬说着,带着两名太监一路小跑往乾清宫去了。

    马文升和谢迁相视无言,最后无奈摇头,一同往文渊阁大堂走去。

    在后面等了半天的沈溪,心想:“我的存在感这么弱?那萧公公好像压根儿就没看到我,这两位大佬是不是也把我给忘了?我这会儿出宫,是否是个好选择?”

    沈溪正暗忖,谢迁走到内阁门口才想起什么,转身看向一动不动的沈溪,没好气地说:“杵在那儿干什么?进来!”

    沈溪只能乖乖地跟随谢迁一起入内,来到大堂旁边的小客厅,马文升和谢迁就坐,沈溪在一旁站着,马文升笑了笑,指指内院窗户下的一排椅子:“沈翰林先到那边就坐吧。”

    马文升没有要沈溪坐一起商讨的意思,而他所指方向,赫然是文渊阁内院,那地方沈溪以前不熟,但在值房批了一宿奏本后,感觉内院的静谧更适合自己。

    反正一会儿朝中大佬来了,自己也不受待见,还不如躲在里面,让谢迁和马文升去跟那些人商讨。

    谢迁摆摆手:“先进去吧,之后面圣,你不用去了。”

    沈溪很想说,既然觉得我对你没什么帮助,就别打搅我清梦。

    将我从睡梦中叫醒,带进皇宫来,结果你谢老儿就跟马文升聊上了,我连面圣的资格都没有,那我进宫来做什么?

    “马尚书、谢阁老,晚辈入内了。”

    原本文渊阁内院是禁地,普通人不能进去,但沈溪毫不客气,让我进我就进,反正这地方我熟。

    谢迁和马文升尚在交谈,沈溪刚走到内院门口,又有人过来,这次是六十多岁的左都御史戴珊。

    既然被两位大佬勒令进内躲避,沈溪连上前行礼都省了,不再理会,径直步入内院,没有关上院门,直接走进第一间值房,来到谢迁桌前坐下。

    由于值房内外有珠链隔着,从门口看进去,只有烛光洒出,显得极为昏暗。

    这时,一名太监掀开帘子走进值房,向沈溪行了个礼,问道:“沈大人,可需要为您多加两盏烛台?”

    沈溪抬头一看,此人面善,正是上次他在文渊阁连夜批阅奏本,第二天离开前为他准备热水和茶点的太监。

    这样三十多岁的太监,即便在宫中资历一般,但已经不用再跑腿打杂,往往有一定身份和地位。

    沈溪不敢怠慢,起身拱手当作感谢,点头道:“公公有礼了,外面重臣云集,还是将烛台加在外面,我有这么一盏烛台照明足矣!”

    太监笑道:“是,沈大人客气了。”

    说完,太监恭敬行礼,退出门口,顺带将值房以及内院的门关上,好似他本来是专程过来关门,不让人知道沈溪在里面一样。

    沈溪有些奇怪,谢老儿带我进宫,却说我无需面圣,到文渊阁来便让我入内院,这太监进来多半是想暗示我什么吧?

    谢迁往谢迁的桌上打量一下,果然有两份奏本。要知道奏本通常都是用密匣锁好,等阁臣需要票拟的时候再送上,现在公然摆在桌子上,不用说另有目的。

    沈溪拿过来打开一看,都是七月底八月初三边总督衙门发来的不太紧要的边关文书。

    仔细一瞧,里面一个字的票拟都没有,这些奏本似被弘治皇帝留中不发,内阁和司礼监也没觉得这些奏本有什么重要性,直接搁置一边。

    沈溪大概明白谢迁的用意了:“谢老儿是想让我在这些奏本中找找有没有兵败的端倪,为他指出来,让他能在皇帝面前挽回些颜面吧?”

    “你谢迁要让我帮忙,有没有必要把事情做得这么委婉曲折?这跟耍心机有什么分别?就算我找出来,那算是你自己提前发现的吗?”

    叹了口气,沈溪大概明白谢迁的窘况。

    大明军队这次惨败,对谢迁的声望影响实在太大……半个月前,谢迁还是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神人,甚至提前预见到鞑靼人的军事动向,可在十几天后,谢迁就从神坛上跌落,还犯了“主张轻兵冒进”的错误。

    若皇帝有意追究,这错误就是天大的罪名,谢迁可能是要为这次战败担责。

    沈溪能够体谅,没在心里跟谢迁计较,说起来谢迁被皇帝寄予厚望后跌落神坛,跟他预见到鞑靼人的军事动向有关。谢迁逞强,也为了劝说皇帝采用“坚守不出”的策略,才会提出鞑靼人抢完就北撤,谢迁在这件事上属于被沈溪和朱祐樘架在火上烤,最后成为担责的那位。

    外面会客厅里的大臣越来越多,这里虽然是内阁重地,但受诏进宫的都是重臣,加上这次事情非比寻常,晚上朝房又未开,所以才到到文渊阁来汇合。大多数官员都不知道,此时内院值房里,尚有一人正在细细审读两份边疆战报。

    沈溪很快将两份奏本看完,看过一遍后,没任何收获,又看了几遍,依然没有发现。

    这两份奏本不过是边关普通的情况通报,并不涉及军事动向,也没有反馈鞑靼人的情况。

    如果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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