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第6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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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一天的吊唁,沈溪接待了不少人,当官的只有谢铎一人,别的官,就算是沈溪在翰林院或者是詹事府的同僚,听闻消息后都没有上门祭拜的意思。
死的只是个商贾,还是孀妇,更是戴罪之身,谁都不愿跟惠娘有牵连。
当晚,沈溪亲自为惠娘守灵,陪他的是谢韵儿和陆曦儿。
谢韵儿一直在帮沈溪烧纸,而陆曦儿哭了一会儿后,就倚靠着沈溪睡着了,沈溪不愿吵醒她,轻轻把小丫头揽在怀里。
“相公,您这些日子太操劳,还是回房休息吧,这里……有妾身。”谢韵儿流着眼泪说道。
“没事。”沈溪轻叹,“我挺得住,从小都是孙姨照顾我们,若是连最后一程都不能送她,我于心难安。”
谢韵儿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她说要陪沈溪,就真的陪沈溪守了一晚的灵。
到了第二天上午,她才在沈溪的坚持下,依依不舍回房休息去了。至于白天,则是林黛过来陪沈溪和陆曦儿守灵。
上午,沈家门口来了一顶官轿。
因为有官兵护送,沈溪作为家主不得不出来迎接,却见谢迁黑着脸从官轿上下来,抬头瞪了沈溪一眼,神色中带着几分苛责。
谢迁连招呼都没打,直接便往府邸大门走去,街坊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纷纷避让。
谢迁到了前院正堂,人停了下来,并没有急着往里走,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沈溪道:“自己看吧!”
沈溪打开来,却是一份敕命的诏书,封陆门孙氏为“孺人”。
在大明朝,凡五品以上官员有功,封诰命夫人,一品、二品官员的正妻叫做“夫人”,嫡母叫做“太夫人”。三品是“淑人”,四品是“恭人”,五品是“宜人”。五品以下,是敕命夫人,六品叫“安人”,七品及以下为“孺人”。
生时受封为“诰封”,死后则是“诰赠”。
无封无品叫娘子。
但这只是一个封号的问题,在家里随便称呼娘子、安人、夫人都没人管,可当官的却很在意为自己的母亲和妻子争取诰命。
“谢阁老,这是何意?”
沈溪见朝廷只是封了个敕命的“孺人”,明摆着轻视惠娘……既然是皇帝亲自册封,对象又是曾经活人无数,甚至被誉为万家生佛的女神医,你怎么也该封个诰命,现在倒好,只给个“孺人”,还不如不封。
谢迁没好气地道:“怎么,不满意?”
沈溪的确没有不满意的资格,仔细想来,有总比没有强,有了这敕命的封号,至少惠娘的罪名被洗去了,而陆家也不会再有罪,至于产业能否拿回来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陆曦儿不再是罪人之女,将来可以堂堂正正做人。
“学生谢过谢阁老。”沈溪恭恭敬敬行礼。
“谢我作甚?要谢,去谢陛下……还有谢老祭酒。”谢迁提及谢铎,语气中多了几分恭敬,毕竟论学识涵养,谢铎犹在他之上。但因他地位更为显赫,使得朝中之人提到“谢先生”,首先想到的不是谢铎,而是他谢迁。
沈溪再度行礼:“恭送谢阁老。”
“哟呵,你倒是挺着急的?怎么,觉得老夫在这儿会扰了灵堂?不许我进去上炷香吗?”谢迁翻着白眼道。
沈溪作出“请”的手势,就见谢迁一步步进到灵堂,先四下打量一番,这时女眷已起身避退。
谢迁上去拿了香,却并非一炷,也非三炷,而是取了两炷,点燃后,也没行礼,直接把香插在香炉之内。
沈溪知道,这是有讲究的,两炷香的意思,是说谢迁心里有愧,配不上三炷,说明谢迁心里自责,但他只是好面子,不想表达,却用这种方式告诉沈溪,他对惠娘的死非常难过。
上完香,谢迁不多做停留,转身出门,沈溪亲自相送。
到门口时,谢迁转过身道:“朝廷的差事,你还是得兼顾,难道无亲无故,你还要为她守制不成?”
就算沈溪想为惠娘守制,也找不出任何理由。
因为认真说来,沈溪跟惠娘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同时由于陆曦儿没有入门,连妻族都算不上。现在他替惠娘收殓,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在谢迁认知里,既然你已把心意尽到,就早点儿回去完成你的正事,别因为一个孀妇的死影响你的前途。
此举虽然看似现实,但其实谢迁也是在为沈溪着想。
沈溪想到之前在谢府里对谢迁有所顶撞,现在谢迁还能这么心平气和来劝他,他就算对谢迁有所不满,也适当会消减许多。
“阁老放心,待陆孙氏下葬之后,学生自会跟朝廷有所交待。”沈溪没有说回去,也没说请辞,一副要继续考虑的样子。
谢迁看了看沈溪,摇摇头,俯身钻进轿子,轿子起行时沈溪仍旧能听到唉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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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〇章 娇妻,外宅()
沈溪留在家中帮惠娘治丧,停灵共需七七四十九日,但停尸并不需要那么久,尤其是枉死、冤死之人,一般要尽早安葬,民间风俗是怕冤魂回来找人索命。至于尸身不整的,更是要赶早。
停尸一般分停一七到七七不等,而沈溪与惠娘之间非亲非故,沈溪三日后便要为惠娘送殡。
惠娘身为无根的浮萍,本是江西九江人氏,后来移居福建,如今却客死他乡,在有了朝廷敕命诰书之后,惠娘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妇人,沈溪可以把她的葬礼尽量办得隆重些。
沈溪给“惠娘”选的墓地,是在城西的翠微山脚下,特别找人看过风水,一切都按照旧制礼法来。
到出殡日,沈溪没有去送葬,在他跟惠娘没有直接亲属关系的情况下,他可以为惠娘守灵,但却没有资格送葬,更不能在送葬时披麻戴孝。封建礼法的规矩摆在那儿,他不能僭越。
惠娘没有儿子,也没有丈夫和直系亲属,没人为她执幡引路,陆曦儿作为女孩子,本来也没资格为惠娘执幡,但为了让惠娘走得“安心”一些,还是要由陆曦儿这个女儿来。
外面在出殡,沈溪独自一人留在灵堂中。
面对“陆门孙氏”的灵位,沈溪心里多有感慨……以前的惠娘已离他而去,现在的惠娘则是完全属于他的。
这对惠娘而言,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沈溪却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一切,尤其是如今已经在路上,即将回京的周氏。
丧礼过后,灵堂仍旧摆在谢家老宅这边,不过沈家人跟陆曦儿都会搬回沈溪的状元府邸,每天派人过来守灵便可。
沈溪的假期随之结束,接下来便要回去跟朱厚照上课,他所教仍旧是廿一史,不过在弘治皇帝的特别准允下,他开始向朱厚照讲述一些国朝的历史,但对于隐晦的事件,比如成祖的皇位来历和英宗的土木堡之变等,他仍旧缄口不提。
九月初十,在惠娘丧礼结束的一天后,沈溪第二次见到惠娘。
住进小院的惠娘,安下心来,每天拿着衣服缝缝补补,但衣服其实根本就没破损,她只是想找点儿事情给自己做。
拆了补,补了拆。
见不到女儿,也见不到沈溪,让惠娘很无助。
再次看到沈溪时,惠娘俏脸上先是露出欢欣之色,但随即便收敛起来,把头拧了过去……这一刻,她感觉自己无法面对沈溪,面对她自己的内心。
“主……主子。”
最终惠娘还是站起身来,娉婷一礼,不过她的称呼却让沈溪听来有些别扭和生分。
这是沈溪给惠娘定下的新身份!
沈溪为了彻底征服惠娘的身心,所以才会有这种安排,但他并不想在惠娘面前表现出任何优越感,但惠娘似乎已经认同她只是沈溪的“奴婢”,因为只有这样,她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我是主子买回来的“奴婢”,我效忠于主子,即便做一些羞耻的事情,也是合乎礼数法统的,我并没有背叛谁!
沈溪并没有出言纠正,他很理解惠娘现在的感受,惠娘分明是身服心不服,让她接受新身份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从怀里掏出眼前玉人的新户籍以及路引,沈溪道:“你现在的身份,既非陆孙氏,也非秦夫人,而是云氏,你本是闽地商贾送给户部漕运官的妾侍,丈夫死后无依无靠,被我赎买回来。这个女人已经在去年去世,户籍却没有注销,她跟你的体貌特征很像,你以后冒充的就是她了。”
“……是。”
惠娘黯然低下头。
沈溪道:“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丧礼那边已经办完,我没有送那个人的尸骸去福建或者江西,只是在京师周边下葬,小丫这几天心情稍微平复了些,家里有韵儿她们照顾,相信曦儿很快能从你过世的阴影中走出来。”
想到女儿,惠娘更加自责,因为她觉得抢了女儿的心上人。
“主子……以后准备如何安置……小女?”
惠娘终于鼓起勇气问了一句,她最关心的就是这个,她之前不接受沈溪,也主要是因为陆曦儿这层关系。
沈溪眯着眼,反问道:“那你希望我如何安置她?”
“我……奴婢不知。”
惠娘低下头,此时眼角已经流出眼泪。
沈溪轻叹一声:“走一步看一步吧,以前的孙惠娘已经死了,连曦儿也跟你再没有任何关系,至于我如何安置她,无须你来过问!”
“啊?”
惠娘没想到沈溪的回答会如此坚毅果敢,简直跟以前她所认识的那个男孩判若两人。在她想来,沈溪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把她送走,安置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让她自生自灭,然后沈溪娶了陆曦儿,这是她最希望的结果。还有一种方法,就是沈溪继续占有她,不会给她名分,将来再把陆曦儿嫁出去,免去道德礼法上的冲突。
惠娘是个喜欢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的人,连不认识的人,她都有种责任感,更何况陆曦儿是她最在意的亲生骨肉。
可现在沈溪的态度,却跟她想的截然不同,沈溪说她跟陆曦儿已经没有关系,那变相也在说,沈溪或许会在不久的将来纳陆曦儿进门,而她也要持续现在的生活,做沈溪见不得光的女人。
“可是主子……”
惠娘想说明其中的困难,可当她说出口,沈溪马上打断了她的话:“没有什么可是的,你是我买回来的外室,我要做什么,需要你来干涉吗?”
一句话,便让惠娘噤若寒蝉,她马上想到,按照道理讲自己其实已经死去了,连身边至亲的人都当她死了,她还有什么资格去跟沈溪谈条件?
沈溪解开外襟衣带,道:“这些天忙碌于丧事,有些累了,你过来服侍我更衣,用过饭,晚上……我还要回去。”
此时的沈溪,已经有些蛮横霸道,偏偏这种不讲理却是惠娘无从抗拒的,她甚至坦然地接受了这种相处模式……
惠娘把自己想象成为一个被权贵占有的女人,而这个权贵又不是她讨厌的对象,甚至她还有些感激,心里也很在乎对方,就算之前她对沈溪不是一种夹杂了男女之情和亲情的复杂情感,此时她也只是把自己当成是沈溪的女人。
因为属于非常时期,沈溪不能在外过夜,他尽量不让谢韵儿和林黛产生怀疑。
沈溪在小院里停留了两个多时辰,一起吃过饭,一起同床共寝,这才起来穿衣,而惠娘则面带委屈地看着他……此时的惠娘少了以前的精明能干,多了一种小妇人的娇弱无助。
“怎么了?”沈溪就算是铁石心肠,见到心爱女人的娇羞无助,不可避免会牵动他心中的怜爱之心。
“没……没事。”
惠娘赶紧把目光躲避开,可当想到沈溪就要离开时,她心中便一阵舍不得,又转过头来继续看着沈溪。
沈溪道:“先在这里住些时日,到年底之前给你安排个新去处,到时候请几个丫头回来照顾你。”
“不……不用。”
惠娘说话支支吾吾,她现在很怕生人,连隔壁的徐婶过来送吃食,她都躲在屋子里不出门,此时是她内心挣扎和煎熬最为激烈的时候,非常需要别人开导,可惜沈溪不能时时过来作陪。
“再过两天。”
沈溪吻了惠娘一下,柔声道,“这几天我已在暗中张罗府邸,可能会把你送出城去……城外相对安全一些。”
惠娘这次没有回话,只是拼命摇头……她根本就不愿意出城,因为出了城将意味着她更少见到沈溪,那时她的内心会更加彷徨无助。
沈溪没有再多说什么,惠娘未起身来相送,因为她一阵迷糊,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沈溪的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