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第59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毕竟沈溪和靳贵都是翰林体系的詹事府官员,将来很有可能入阁。尤其是沈溪,年纪轻轻就已是东宫讲官和日讲官,前途无可限量。
就算不为将来着想,明年就是会试年了,以沈溪和靳贵在翰林体系官员中的地位,即便当不了春闱主考,但就算是同考官也很了不得,直接关系到大家的前途和命运,由不得他们不慎重。
顺天府尹蔺琦作为鹿鸣宴的主持者,发现自己不是那么受欢迎,有随时沦为陪衬的风险,于是在完成既定庆祝仪式后,向与会举子敬酒一圈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告辞,唐映代替他继续敬酒。
鹿鸣宴持续了近三个时辰,到日落西山时才宣告结束。
沈溪饮酒只是浅尝即止,若实在推辞不过便拾起袖子掩面而尽,实际上酒水都撒进袖子里了。等举子们陆续散去,他也准备回家,这时候谢丕见沈溪面前无人,笑着到了席前打招呼。
谢丕不善饮酒,但这次乡试他考得很好,直接得了个第四,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不免多喝两杯,走路都不太稳当。
“沈先生……家父说,有时间请您到府上,设宴款待。”谢丕笑呵呵说道。
紧邻沈溪坐着的靳贵,瞥了满脸通红的谢丕一眼,皱眉问道:“这位是……?”
沈溪介绍:“谢阁老家的二公子。”
“失敬失敬。”
靳贵听说这其貌不扬的年轻人居然是大学士谢迁的儿子,不由肃然起敬,含笑打起了招呼。
这阁老家的公子,就是跟那些寻常举子待遇不同,别的举子过来打招呼,靳贵根本就懒得理会,现在却改颜相向。
沈溪道:“回头我有时间,一定登门造访。”
嘴上这么说,沈溪可没打算真的跑去谢迁府上找不自在。谢丕算得上他半个学生,结果先生当主考,学生中举,外人知道这层关系指不定会怎么说闲话,尤其是他在这次乡试中得罪了那么多人。
现在最好就是跟谢家人撇清关系,就算以后去谢府,也要小心谨慎,不能把他跟谢丕之间的关系表现得太过显眼。
沈溪虽然问心无愧,但到底人言可畏。
谢丕微微有些失望,但他依然很开心,毕竟他现在身份不同,以前只是个形同鸡肋的生员,现在却考取举人,在他那霸道的老爹面前终于能挺直腰杆了。
沈溪看着谢丕的背影,不由感慨,若不是自己心智成熟的话,或许也会像谢丕如今这样洋洋得意吧。
跟顺天府的人打过招呼,沈溪进内院把盛放衣服的包袱带着,出了顺天府大门。
此时顺天府外乱成一锅粥,除了举子和内帘官、外帘官外,还有这些人的家属,沈溪四下打量,并未见到来接他回家的人。
“这是让我自己找车回去?”沈溪暗自嘀咕。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来人见到沈溪后脸上先是带着几分惊喜,随即变得凄切,走到近前行礼:“大人,小人给您请安。”
“六哥,你这是怎么了?”
沈溪见到宋小城精神萎靡的样子,莫名其妙,“家里出事了?”
沈溪最担心的莫过于家里的妻儿,他很怕顺天府和张氏兄弟会借机报复。就算不报复,长子沈平才出生不久,这年头孩子得病不好治,非常容易夭折。
“没……府上没事。”宋小城先给沈溪吃了颗定心丸,但他随即哭诉,“但大掌柜……大掌柜出事了。”
沈溪一听,差点儿把包袱丢在地上,当即喝问:“大掌柜……她……她出了什么事!?”
“大……大掌柜……被下狱了,说是咱福建商贾……图谋不轨,跟番邦人做买卖……还说咱不顾朝廷律令,私自贩运粮食,囤积居奇,公然向朝廷官员行贿……”
宋小城满脸自责,“都怪我,没照看好大掌柜,让大掌柜一个人去给户部的官员送银子……结果就出事了……”
本来沈溪只当是外戚张氏兄弟见自己不服从他们的命令,借机生事,查扣惠娘租来的船只和粮食,进而威胁自己。如果是这样的话,惠娘的罪过不大。
但听宋小城一说,沈溪立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行贿的时候被当场捉个正着,简直是百口莫辩!
而且如今惠娘下的不是县衙或者府衙大牢,直接便是刑部大牢,罪行之严重可见一斑,那些受贿的官员罪行自不待言,惠娘作为当事者,情节比官员还要严重。
同时被下狱的尚有大量在京城经商的外地商贾,这次朝廷看来是铁了心对对京城周边贩运粮食的商贾一网打尽了。
**********
ps:第一更到!
天子求订阅、和支持!谢谢啦!
第七五八章 心很累()
书到用时方恨少,人脉也是如此。到了要动用关系时,沈溪才发觉自己虽然做官已经快三年了,但却根本就没有可以帮得上忙的对象。
“事情几时发生,刑部那边又是如何定性的?”沈溪跳上马车,让宋小城往刑部而去,顺带询问惠娘那边的情况。
宋小城道:“回大人,人已经锁进牢房半个多月了,是中秋节前发生的事情。刑部那边说正在彻查,尚未定案,不过大掌柜手底下的产业,包括以前属于咱车马帮以及商会的产业,具都被朝廷抄没,幸好大人让小人把一些产业变卖,留下一点儿银子,但也只有三四千两……”
惠娘身家最丰厚时,把所有流动资金以及产业合在一起,大约有七八万两银子,到现在只剩下三四千两,意思就是连以前周氏寄存在惠娘那里的银子也一并被抄没。
连同周胖子原本的产业,这会儿也都被充公。沈溪仔细问过才知道,就连周胖子也受到波及被刑部下狱。
“大人,现在如何是好?”宋小城就算能力突出,这会儿面对朝廷的严厉打击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寄希望于沈溪。
“到刑部问明情况以后再说。事情得从长计议!”
沈溪脸色严峻。本来乡试结束,他还以为可以轻松几天,好好放松一下,却没想转眼惠娘这边就出事了,而且惠娘这次明摆着是中了圈套,否则怎么可能那么巧,她去送礼的时候就被抓了个现行?
但朝廷为何突然要对惠娘下手,沈溪暂且不知,但料想跟自己的得罪外戚以及当前朝廷缺钱缺粮有关。
刑部等三法司衙门均在城西南的阜财坊,沿着西长安街往西走,过了西单牌楼就可以看到几座大开的衙署大门。
到了刑部,沈溪被站班的衙役挡在大门外,不得不递交名帖,许久后才出来一名正九品的检校,惊讶地问道:“沈谕德不是在主持乡试吗?我记得昨天才放榜,为何刚出贡院便到刑部来了?可是奉皇命办案?”
“未曾。”
沈溪明白规矩,衣袖里拿着锭银子借行礼之机暗中递了过去,“有一点事情,想劳烦通报。”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刑部检校对于沈溪的示好并未拒绝,等问清楚状况后才摇了摇头,道:“此案关系重大,非我等微末小官所能牵扯,沈谕德不要强人所难。”
沈溪问道:“那在下是否可到牢房探监?”
“这个……下官得去请示过上官才能做出决定,沈谕德明日一早再来吧。”那人说完,头也不回进入刑部大门,沈溪一时间无可奈何。
“大人,看来……大掌柜凶多吉少!”宋小城又在沈溪身后唱衰。
沈溪怒气冲冲喝斥:“大掌柜吉人自有天相,放心,明日我必定会见到她人!”
沈溪苦无良策,天色渐晚,他开始病急乱投医……可这会儿请谁帮忙好一些呢?找玉娘或者合适,但玉娘哪里有跟刑部沟通的资格?
刘大夏、马文升这些名臣倒是能说得上话,可谁会为了一介商贾,还是个寡妇去坏自己的名声?
至于重面子的谢迁,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不过,死马当活马医,沈溪说什么也不能让惠娘有事,他让宋小城找人去玉娘处递了名帖,而他自己则去谢迁府上。
到了谢家门口沈溪被告知,谢迁昨日回家得知儿子中举后,特别交待下人,不许沈溪这几日进谢府。
“还说感谢我,就是这等感谢之法?”
沈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帮你把儿子培养为举人,你为了防备外人说闲话,我这个大功臣连你家门都不让进!?
但沈溪知道,谢迁作出如此决定无可厚非,沈溪只能留下书信,等谢迁回来后应该能看到。
一直到夜幕降临,沈溪才在东四牌楼附近的茶肆见到玉娘。
知道沈溪的来意,玉娘行过礼后,颇为无奈地说道:“沈大人,之前您让奴家办的事,奴家已经办好,但这件事……奴家实在无能为力。”
“这是刑部办理的大案要案,之后或许是三司会审定谳,奴家不过一介风尘中人,何曾有机会与这些达官显贵说上话?”
沈溪心想,这不过是朝廷为了给掠夺商贾财物寻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真当是什么大案要案?
还三司会审呢,你怎么不直接来个御审,让皇帝来断这案子?
沈溪道:“那玉娘可否帮忙与刘尚书一言?”
玉娘仍旧显得很为难:“恐难从命……刘尚书如今执领兵部,奴家已有半年未曾受命传见,沈大人……还是等刑部的判决下来为好。料想此案,或许有转圜,毕竟你那故人罪不至死!”
沈溪苦笑着摇了摇头。
死,对于别人来说或许很艰难,但对惠娘来说却是一种解脱!这“罪不至死”,才真正是对惠娘和他的煎熬!
人死不了会怎样?
直接发配为奴!
到那时候,沈溪明知道惠娘还在人世,却不知她身在何方受苦受难,他怎么都不会原谅自己。
……
……
回家的路上,沈溪一直自责:“我说过不会让你有事,你就一定不会有事!”
等到敲响二更,沈溪才回到自家门前,看着那熟悉而陌生的家门,一时间沈溪竟然不想进去,因为他感觉无法面对妻儿……
谢韵儿和林黛把全部身心都交给了他,可他的心,始终是对惠娘的情意更多一些,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这不过是一段孽情。
“少爷……老爷,您回来啦?”
朱山打开府邸大门,见到沈溪失魂落魄站在门前,惊喜地喊了一声,却差点儿称呼都没改过来。
可她的话,沈溪来却充耳不闻。
朱山惊喜地回去禀报:“夫人,少夫人,老爷回来啦,老爷回来啦!”
谢韵儿带着一家人高高兴兴迎了出来,沈溪只能暂时收拾心情,尽量把情绪压抑住。
进到自己的家门,不知为何,沈溪老想在门槛上坐一会儿,让自己头脑冷静一下,可偏偏他知道这样有失体统。
就在沈溪在大门口徘徊时,谢韵儿带着林黛出来,见到沈溪,谢韵儿脸上惊喜地流出眼泪。
“相公,您平安归来,妾身给您请安了。”
作为一家主母,谢韵儿很有主妇的风范,无论是在人前还是私底下,丝毫不会乱了规矩和礼法。
沈溪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走过去,径穿过月门,往自己小院方向去。走到中院的时候,面对许多父母从汀州带来的闽西老物件,他突然发觉自己“迷路”了。明明是自家院子,抬起头来,竟然觉得这是在汀州陆氏药铺的后院,他好像是要去药铺二楼找惠娘商议事情。
“相公,您这是怎么了?”
谢韵儿发觉沈溪神色迷茫,赶紧问道。
沈溪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原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四五年,他已经到了京城,这儿再不是那带着温馨甜蜜回忆的药铺,而是皇帝御赐的官邸,他不再是个可以跟惠娘没大没小的孩子,现在已然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韵儿,帮我洗洗脚,这些日子我很累,想好好休息放松一下。”沈溪满面疲乏之色。
谢韵儿点点头,赶紧让丫鬟打水,等沈溪进到院子回到房间坐下,她已经把洗脚水端了进来。
作为贤妻良母,谢韵儿对沈溪百依百顺,而为丈夫洗脚,在谢韵儿看来是再平常不过了,沈溪坐在那儿,她过去帮沈溪宽靴,除袜,再帮沈溪试水温,把沈溪的双足放到水里,仔细清洗。
等沈溪反应过来时,看着一脸认真的妻子,他想到的不是别人,而是曾经每次让他到房里去商量事情,都会半跪下来为他洗脚的惠娘。
那是他心中对惠娘留下的最美好的回忆,因为只有在那一刻,他才会觉得惠娘是属于他的。
“韵儿,我自己来吧。”
沈溪笑着说了一句,但眼角却不由流出泪水。
“相公是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