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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寒门状元-第394章

小说: 寒门状元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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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找死别拉上我啊,刘瑾一脸为难地瞥了沈溪一眼,面对朱厚照,他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没用的东西,你们谁知道什么是促织,本宫重重有赏!”

    朱厚照发起脾气来,在场的人个个噤若寒蝉。

    太子任性是出了名的,就算提出赏赐在先,也没有人敢吱声,若被皇帝知道教太子玩蛐蛐,几个脑袋都不够砍。

    靳贵见势不对,赶紧过来拉沈溪一把:“沈中允,万不可自寻麻烦。”

    沈溪道:“我绝不会连累靳兄,只管记录便是。”

    靳贵说什么都不敢记,在沈溪“胡作非为”时,他规劝无方,同样罪责难逃。

    朱厚照朝着一群侍从拳打脚踢半晌,怒气冲冲回来指着沈溪:“本宫命令你,把促织为何物说来!”

    沈溪笑道:“殿下想知道,只管问便是,何必劳烦他人?却说这促织,乃是山间瓦砾之间一种鸣虫,太子夜睡之时,可有听到促织之叫?”

    “虫子?那有什么稀奇的,有我的黄雀好玩吗?”朱厚照一脸的不以为然。

    沈溪道:“虫子本无稀奇,但若两只促织在一处,便会相斗,非要到你死我亡才肯罢休,乐趣便在其中。”

    朱厚照脸上多少有了点兴趣,对刘瑾命令道:“你们去给本宫抓几只促织回来,倒要看看是否跟他说的一样有趣。”

    刘瑾急道:“太子殿下,如今您正在读书呢,要玩……也等读书结束啊。”

    朱厚照满面怒气:“我天天读书,还没读够吗?快去给本宫抓促织,抓不回来,我就把你们放在一块斗,两个只能活一个!”

    刘瑾此时一把掐死沈溪的心都有了!

    好端端提什么蛐蛐,这是要了我的老命啊,回头皇帝要治沈溪的罪,也会把我这个抓蛐蛐的给法办了不可!

    刘瑾被逼无奈,只好带着人去抓蛐蛐。

    要说这大白天的也不知去哪个墙缝找,好在秋天正是蛐蛐活动旺盛的季节,要抓一两只来并不难。

    沈溪见朱厚照小脸上多了几分期待,很显然是对新鲜玩意感兴趣,又道:“太子等人捉促织来,我这里有个关于促织的故事,不知太子是否想听?”

    朱厚照身为太子,平日里给他讲故事的人多了,这些故事基本都是民间流传的那些,没太多趣味性,他听了也不觉得有多过瘾。但他毕竟不知促织为何物,再加上实在无聊,便点头:“你说。”

    沈溪将自己昨夜准备好的讲案放下来,连看都不看一眼,因为今天要说的故事跟《论语》没半丝关系。

    “却说宋朝徽宗之时,宫中尚促织之戏,岁征民间……”

    沈溪所讲的,是蒲松龄《聊斋志异》的一段关于促织的故事,只是沈溪将这段故事的发生时间,从明朝宣德年间变成宋朝徽宗时,故事的内容说的是一个叫成名的人,无意间得到一只宝贝促织,不但在促织中战无不胜,甚至能斗败公鸡,进献皇宫后为他赢得良田美宅。

    但故事却是一波三折。

    成名在得到促织之后,儿子因为不小心弄断促织的腿,怕被成名责罚而躲起来,成名回来后找寻,发现儿子死在井里,成名悲伤之后,儿子死而复活,却浑浑噩噩好似失了魂,直到他所进献的促织为他赢得良田美宅后,他的儿子才恢复常态,儿子自己说这几年魂魄寄在促织身上,变成促织与人相斗。

    这段故事,可以说是中国历史上短篇小说的巅峰之作,一个小故事波澜起伏,把市井小人物的悲喜人生刻画得淋漓尽致,而沈溪所用的半文言、半白话的叙述方式,讲故事的节奏更是不急不缓恰到好处,让小小年岁的朱厚照听得沉迷其中,不过显然朱厚照听故事的侧重点在那只神奇的促织身上。

    朱厚照听完故事,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我才不信呢,一只小虫子能把公鸡给赢了?那大公鸡还不得一口把它吃了?”

    沈溪笑道:“这可未必啊,若促织跳到公**冠上,公鸡如何能啄?”

    朱厚照想了想,点点头,似乎觉得沈溪说的有几分道理,他又问道:“那你说的什么徽宗,是什么时候的皇帝,是我大明朝的吗?”

    沈溪笑了笑,道:“回太子的话,徽宗乃是北宋的末代皇帝,却说当年北宋定国,北有辽国,两国交兵之后定澶渊之盟……”

    沈溪刚才讲的还是促织的故事,一转眼就变成了讲史。

    沈溪讲历史,可不会照本宣科说那些枯燥无味的内容,而是直接选择一朝历史中最精彩的部分来说。

    等沈溪说到宋徽宗让位钦宗,最后两个皇帝一同被俘北上时,朱厚照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好似那个被掳走的皇帝是他一样。

    朱厚照自小接触的思想,老子剩下来是太子,以后便是皇帝,这天下我说了算,你们都是为我效命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所以我不用好好学习,就等着将来老子死了我来当皇帝。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不但当皇帝危险,连当太子也危险,随时外敌入侵自己小命就不保。

    朱厚照感觉自危,指了指旁边的靳贵:“你说,他不会是蒙我的吧?”

    靳贵先前在旁记得手都麻了,虽说沈溪说得不快,可内容太多,又没有预先的讲案供他参考,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他生怕自己记漏了什么东西,听到朱厚照的问话,靳贵恭敬回道:“太子殿下,徽宗乃于宣和七年退位,靖康二年,二帝被废同被俘北上……”

    朱厚照喉咙动了动,咽了口唾沫,很显然这故事是把他给吓着了,摆摆手示意靳贵别再说下去,可靳贵哪里管这些,继续说着他所知道的内容,直到朱厚照怒斥一声“闭嘴”,靳贵这才住口不言。

    沈溪道:“太子还要继续听吗?”

    朱厚照冷声道:“你是想对本宫说,那个什么徽宗,是因为玩促织才亡国的吧?”

    沈溪摇摇头道:“臣可并无此意,太子非要如此理解,那臣也无言反驳,不过在靖康之变后,宋朝并未因此而亡,有九皇子康王赵构称帝于临安……”

    接下来的故事,就是南宋抗金,沈溪有意彰显了岳飞等人的气节,把战争说得片面化,让朱厚照以为,宋金战争到南宋时,南宋已经取得节节胜利,这样一来就非常合他的胃口了,于是又听得津津有味。

    但等沈溪说到岳飞被十三道金牌召回,被迫害致死时,朱厚照小拳头握得紧紧的,一拍桌子道:“这个宋高宗,太不是东西,岳飞明明是大忠臣,为何要杀他?难道他不怕跟他父皇一样,被金人掳走吗?”

    刘瑾不知何时已侍奉在朱厚照之侧,闻言马上帮腔:“太子说的是啊,这岳飞,可是民间称颂的抗金英雄呢。”

    朱厚照难得遇到知音人,看着刘瑾道:“你也这么认为?要说……他父皇早点起用岳飞,何至于自己被掳走啊,那个……沈中允,你继续说后来怎样,那个宋高宗是不是也被金人给掳去了?”

    沈溪本来过来讲的是四书中的《论语》,结果变成讲《宋史》,朱厚照是第一次觉得听历史这么有趣,之前还想着玩黄雀抓蛐蛐,此时他已无心他顾,就想听沈溪把这段历史说完。

    沈溪继续开讲,不过岳飞的故事已经告一段落,他也不能按照《说岳全传》的模式去给太子讲历史,因为《说岳》中有很多内容是虚构的。要讲就要讲正史,以白话文的方式,根据历史演进,很多史实都是避重就轻。

    等说到完颜亮领兵南下,准备“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时,朱厚照神色又紧张起来。

    我老爹当皇帝顺风顺水,别人当皇帝为什么多灾多难?

    为了突显故事性,沈溪故意设置悬念,形容金国兵马的强盛,还有南宋防备的空虚,似乎完颜亮领兵南下,便可轻松踏平江南之地,令南宋国祚倾覆。

    但最后的结果,却是金国南下遇阻……金人内部自起矛盾,完颜亮死于乱军之中。

    沈溪的故事讲了一个多时辰,到吃午饭时,朱厚照明显没听够,熊孩子做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故事听得过瘾,自然连饭都顾不上吃,最后愣是让沈溪讲南宋的历史说到陆秀夫背着八岁的小皇帝跳海身亡,整个华夏朝都被外夷侵占,朱厚照坐在那儿有些黯然神伤,好似对这故事的结局多有感慨。

    “太子殿下,吃饭了,您可不能饿坏身子啊。”刘瑾在旁边劝道。

    此时的朱厚照,没一点熊孩子的闹腾,就好似个深沉的大人,如同陆秀夫背着跳海的小皇帝就是他自己一样。

    皇帝不那么好当,这位南宋的小皇帝赵?,就在跟他同样的年岁,当上皇帝却跳进海里淹死了。

    刚懂事的孩子,对死亡有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朱厚照在八岁时,终于第一次对于皇帝有了一个较为清醒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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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一章 未来探花郎(第九更)() 
这算是沈溪给太子朱厚照正式教授的第一堂课,虽然说是讲故事,但却笼统地讲了一遍宋史,最重要的是告诉朱厚照一个道理,就算你是太子,将来当了皇帝,也不一定能皇位永固,看看这些前车之鉴就清楚当皇帝悲惨的下场了。

    太子年少,对于刻板的《四书》、《五经》并无兴致,这跟一般孩童心态相似,沈溪教授方法颇为新颖,只是在引用促织一事上显得很不恰当,沈溪知道这或许会给他招惹来麻烦,但相比于给太子授课,这点麻烦并不当紧。

    或许皇帝知道此事,大概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吧!

    一天下来,沈溪只讲了一篇促织和《宋史》的大概,没说别的。从撷芳殿出来时,靳贵叹道:“沈中允也太莽撞了,教授太子学问,何必要兜如此大的圈子,若太子因此而迷恋嬉戏之事,我等……唉!”

    靳贵属于中庸派,在詹事府供事的人大多跟靳贵有着相同的心态,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太子的学问好坏轮不到一两个人操心,只要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完成便可。但沈溪,显然有些冒进了,这在靳贵看来,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沈溪很清楚以寻常的方法来教导朱厚照,那未来的结果只会与历史的发展吻合,朱厚照会变成个贪玩不思进取的皇帝,空负聪明之身和他父亲留下的大好江山,恣意挥霍他的人生,结果身死后连子嗣都未留下,白白便宜了他的堂兄弟。

    这些话,沈溪无法跟人解释,难道跟人说他有大神通,能预知未来?

    沈溪在进讲官之后,他的工作比之以前会轻省许多,因为讲官是轮班给太子讲课,九个讲官,哪怕其中有人请假,轮一圈怎么也要几天时间,而沈溪又不是经筵官,无须为弘治皇帝日讲,这样他要隔两三天才须往东宫一趟。

    剩下的时间,也就是整理一下讲案,关于右中允负责的太子起居记录,翰林院史官修撰负责的修书,暂时都无须他来操心,在其位却不谋其政,这日子想起来也挺逍遥的。

    沈溪正想着未来两天做点儿什么时,刚回詹事府,人就被王鏊给拦下来。

    从王鏊那不太好看的脸色,沈溪就知道对方已清楚今日为太子讲授的内容。

    “沈中允既为太子之师,当恪守为人师之道,岂能因私废公,令太子学业荒驰?”王鏊上来便加以训斥。

    沈溪道:“王学士的话,学生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既为人师,当有教导之法,学生只是采用了一个不为王学士所接受的方法而已。”

    王鏊面有愠色:“你既为太子讲四书,便不得涉猎其它,此乃讲官之责。明日起,你每逢进讲必随二人同往,年内无须再单独教导太子学问!”说完,便气冲冲而去。

    沈溪暗忖,你当我喜欢给熊孩子教课?若非你临时要去赴午朝,至于我一个人去给太子讲课吗?

    不过想想这样也挺好,以后每次去都至少跟两名讲官同往,那他跟以前做右中允的职责差不多,负责了解一下别的讲官讲什么就可以了,甚至连备课和记录都省去了,跟在旁边吃闲饭,岂不是更自在?

    但沈溪心里多少有些不甘。

    倒不是因王鏊的斥责和埋怨,而是觉得自己纯属虚度光阴,成天教导个不听话的熊孩子向学。

    今天或许是用一点小手段把熊孩子给镇住了,让他听了一堂历史课,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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