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第2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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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沈溪也觉得自己配不上谢韵儿,大致跟谢韵儿的想法一样,因为二人的年龄差距,还有谢韵儿内心高洁。
沈溪心想:“我一个毛头小子,就算有了功名,可在她看来,我们之间没什么共同语言吧?既然如此,何必强求呢?”
“其实我有个办法,就不知谢姨能否接受,这对谢姨来说,或者有些残忍。”沈溪道。
周氏埋怨道:“憨娃儿,有主意快说,藏着掖着不是让老娘干着急?”
看到谢韵儿也眼巴巴看着自己,沈溪闭上眼,缓缓将他的主意说出来,最后周氏也看向谢韵儿,因为沈溪这主意的确很“损”,有点儿要彻底败坏谢韵儿名声的意思。
“韵儿,看你的了。”周氏最后轻叹。
谢韵儿咬了咬牙道:“感谢婆婆和相公这几个月来的收留,若媳妇再赖在沈家,倒是做媳妇的痴心妄想。媳妇愿意如此。”
周氏有些不太忍心地点点头。
等晚上周氏带着谢韵儿到药铺,把事情跟惠娘一说,惠娘蹙眉:“以前小郎的主意,我觉得都挺好,可这次……我说什么都不会同意。以后让韵儿怎么做人?”
谢韵儿流着泪道:“掌柜的,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我不能总拖累相公啊……”
周氏叹道:“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实在不行,就真跟憨娃儿圆房,他人是小,不过元阳也来了,大人能做的他都能做!”
谢韵儿啜泣着摇摇头:“相公跟黛儿和曦儿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再者他有更好的前程,若娶了我这不详人,总对他前途有损。婆婆,掌柜的,你们不用劝我了,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惠娘坐下来,好像在生沈溪的气,怪沈溪出馊主意,可她也不得不承认沈溪的办法可行。她轻叹道:“就算韵儿你答应,还是先问过你家人,我这就让宁儿带我的信过去。这可关系到你的终身幸福啊!”
谢韵儿就算不为自己考虑,可听到惠娘提及家人,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
……
当晚,谢家人得到消息,知道问题严重,谢伯莲夫妇匆忙到药铺里来商议此事。
谢伯莲有些不太满意地对周氏道:“我说亲家母,我们把韵儿可是清清白白托付过来,什么错都没有就扫地出门,已是对不起我们家韵儿,居然还想出这么绝的法子,不是让我家韵儿以后连个夫家都寻不到?”
谢伯莲因为坐牢之事,为人已经木讷了,但他显然也很在意这个女儿,觉得让女儿含辛茹苦打理一个家,甚至连终身幸福都耽误了,实在是为人父的过错。
谢家人都很喜欢沈溪,现在沈溪又中了解元,每日里去谢家恭贺攀关系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那些以前与谢家交恶的亲朋故交,此时都上门致歉,让谢家面子里子都有了,可若经此一闹,谢家立马会成为汀州府百姓的笑柄。
周氏叹道:“其实我们也很喜欢韵儿这个媳妇。”
谢伯莲怒气冲冲一拍大腿:“那你们还休我闺女?”
他身后的谢夫人赶紧拉了拉谢伯莲,意思是让谢伯莲冷静。
虽然谢伯莲夫妇气不过,但他们也清楚,这桩婚姻本来就是沈家为了帮谢韵儿在官府那边蒙混过关,配合演的一出戏,又不是没提前商量过,正是说好了嫁过门再休妻,两边仍旧和和睦睦,这事才定下来的。
只是谁也没想到,沈溪竟然十二岁就中了解元,沈家这边有“三不去”牵绊,不好休妻,而谢家那边也不乐意,我女婿中了解元,作何不能假戏真做?
谢家不知道沈家老太太逼沈溪和谢韵儿合卺,要是他们以为自己的女儿已经“**”,更不会答应让女儿回门。
本来很好解决的事情,到此时已经变得复杂至极。
这件事怪不得沈、谢任何一家,沈家只不过是遵从谢韵儿的意思,再加上本身“演场戏”的约定;谢家这边是想给女儿一个美好的未来,不想让女儿做弃妇,从此孤苦一生没个着落。
要怪,只能怪这桩假婚姻本身。
惠娘见两家人的关系突然闹僵,赶紧走出来,满脸自责:“要怪,事情都怪我。当初要不是我说让小郎假意娶了韵儿为妻,就没今天这么多事。若谢家人因此而感觉蒙羞,我愿意拿出两千两银子来,让谢家回京城,重兴祖业,当作偿还……”
谢韵儿却已经泣不成声:“这……哪里怪掌柜,怪……就怪我命不好……”
谢夫人怜爱地抱着女儿的头,哭泣着安慰:“闺女啊,你怎能这么说?是我们爹娘亏欠了你,是这个家亏欠了你啊。”
本来矛盾重重,可谢韵儿这一哭,屋子里所有人都在抹眼泪。
一场争执,变成温情戏。
周氏看这情形,想让谢家人那边答应沈溪的“馊主意”不太可能,她自己也不太同意让谢韵儿背负骂名出门,此时她表态道:
“这样吧,从今往后,无论我儿怎么看,韵儿永远都是我沈家的儿媳妇,若将来真有一天,韵儿她自己想走,我沈家绝不拦着,休书都已写好了,韵儿何时都可以还她的自由身。我沈家,绝不再提休妻之事。”
李氏不想当坏人,其实周氏也不想当恶人。
周氏倒不是为儿子喜欢与否考虑,在她这个做母亲的心目中,儿子是个小屁孩,懂什么情情爱爱的,这桩假婚姻儿子不过是被利用的工具而已。
她是为儿子和谢韵儿的名声着想。
谢韵儿脸上满满带着感激,轻唤一声“婆婆”,投到了周氏怀抱中。周氏将谢韵儿好一顿安慰,谢韵儿情绪才稍微平复了一些,谢伯莲夫妇总算松了口气。
怎么说闺女还是保住了解元公媳妇的名头,在谢伯莲夫妇心目中,已完全把沈溪当作是女婿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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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沈溪出的什么损主意,请看下章分解!马上沈溪又要走上会试之途了,兄弟姐妹们何不来一波支持,以壮行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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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九章 入太学读书()
就在举行这次家庭会议时,有三个关键人物没有去,一个是李氏,第二个是沈明钧,第三个是当事人沈溪。
沈溪也是在事后才从周氏那里得知事情商议的结果。
“……留下来也挺好,韵儿比黛儿年长,识大体,又能帮你管着这个家,就算以后我和你爹都不在了,她也能打理好这个家……”
周氏神色带着几分恍惚,却不知是她真的想开了,还是单纯想让令她自己接受这结果,寻求自我安慰。
到了晚上,沈溪跟谢韵儿仍旧同房,李氏已不过来监督,或者是老许头白天那番话起了效果,既然谢韵儿福薄,下不出蛋来,还去管她作甚?
如此谢韵儿能稍微自在一些,吹灭蜡烛,与沈溪再次躺在一张睡榻上,两个人仍旧是相敬如宾的状态。
沈溪道:“我今天的主意出得不好,你别见怪。”
谢韵儿一笑,侧过脸望着沈溪:“你的主意很好啊,我若是当着街坊邻居的面,将自己的夫家长辈痛痛快快地斥骂一番,就算被休了也没人会可怜。是我自己……下不去这决心而已。”
顿了顿,又道:“你放心吧,等你中解元的风潮过去,没什么人注意了,我会走的。”
“走不走没关系,只要你自己觉得好就行。”沈溪说完,把身子背过去,“你知道我年纪还小,做不了什么。”
沈溪也学会自我安慰了。
谢韵儿脸上却露出微微苦笑,在她跟沈溪成婚第一日,就亲眼见证了沈溪从男孩到少年的转变,只是她没法让沈溪从少年变成真正的男人吧。
……
……
两天后,李氏离开府城,同时把沈明文、沈明堂和沈明新三兄弟带走了。
本来她想带沈溪回宁化,让街坊邻居看看,但她听冯话齐说沈溪很可能会以解元的身份选入太学读书,从太学出来,可以成为名儒或者直接委任为官后,李氏动了心思,改而让沈溪继续留在府城,等候省城提学的消息。
大明在南京和京师设国子监,国子监便是中央官学,为全国最高学府及教育行政管理机构。大明实行双京制,在南京和京师分别设有国子监,设在南京的国子监称为“南监”或“南雍”,而设在北京的国子监则被称为“北监”或“北雍”。
国子监的学生通常是从各地生员中成绩或资格优异者,称为贡生,意谓以人才贡献给朝廷。还有便是依靠父祖的官位而取得入监的官僚子弟,此种荫生称为“荫监”。景泰年后,由于国库紧张,可以用钱捐到进入国子监读书的资格,这叫捐监。不论是哪一种,只要进入国子监,俱都称为“监生”。
国子监内,又设有太学。
通常来讲,国子监的监生通常是秀才,太学生则是举人。
沈溪曾与苏通一起拜访的伦文叙,就是以举人身份入太学,而后成为名儒,历史上伦文叙是弘治十二年会试会元,殿试状元。
此时距离这届会试,只剩下半年时间。
李氏一走,沈溪跟谢韵儿继续分房睡,虽然周氏说接受了谢韵儿这个儿媳妇,但也只是名义上接受,在她心里其实也觉得辱没了谢韵儿,事事都遵从谢韵儿的意思,未有丝毫勉强。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却是打也不想打,挨也无处挨。
谢韵儿回到药铺坐诊,因为她还要赚钱养家,不愿做不劳而获之人。
到了十月初二,苏通从福州回来,还没回家门,就到沈家来拜访,说是贺喜,却是来攀亲近。
在苏通看来,跟沈溪交上朋友,算是值了。
“沈老弟,真是恭喜了,这一届乡试五千多名考生,你能名列头名解元,实在令为兄汗颜。为兄不才,仅列了个五十四名,险些就吊了榜尾……”
苏通中举,对他自己来说也很意外。
苏通没敢奢求一届便中举人,就好像沈溪想的那样,这年头要中举,场内和场外的因素很多,不是说学问好就一定能中举的。苏通自己也清楚,他的才学只是在汀州府考生中名列前茅,放到福建全省就不够看了,谁想竟然中了。
“沈老弟,你中解元,吴公子得了亚元,你们二人可真是天生的冤家啊。之前谁都没想到,这届乡试,解元、亚元都出在汀州府,你们二人也算是为我汀州府士子争光了。”苏通说这话时,语气中带着几分羡慕和嫉妒。
沈溪摇头苦笑:“其实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解元究竟是怎么来的。”
苏通听了哈哈大笑:“如为兄这般,苦心去求反而求不着。不过这事儿也是透着一抹古怪,这次乡试背后纳贿的不少,吴公子得亚元倒能理解,他是山西布政使家的公子,可沈老弟你……并无冒犯之意,莫非沈老弟背后也……”
虽然苏通没说完,但沈溪知道,苏通是想知道他有没有送礼。
沈溪除了刚开始交的那四两银子学贡,便再没纳过贿赂,若想以四两银子就能“买”个解元回来,这福建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所定的举人价码也未免太低了些。
沈溪事后也问过惠娘,惠娘听明白后竟是后悔不已,说早知道送钱有效,肯定会花个千八百两的,就图个心安。
事实证明,沈溪中解元并非是惠娘所为,他总觉得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事被他忽略了。
沈溪摊摊手,继而又苦笑着摇了摇头,苏通便不再追问。
苏通要回去安顿家人,尤其是他的长子刚出生不久,远行在外回来,正好见一些亲朋好友,接受祝贺,事情多得很。
沈溪送苏通出门时,苏通感慨道:“这届鹿鸣宴,只有沈老弟你跟吴公子未出席,少了几分热闹啊……解元和亚元同时不在,剩下举人却又全在,这可是福建鹿鸣宴有记录以来第一遭。”
沈溪愣了愣,随即哑然失笑,未予置评。
等苏通走了,沈溪仔细琢磨一下,问题不少。
他没留下参加鹿鸣宴,一方面是因为李氏和周氏殷殷嘱咐,另一方面则是前途未卜,即便留下也未必会有机会出席。
再者,参加鹿鸣宴并不是免费的,名义上说是官府请客,但其实背地里需要考生自己掏腰包,赴宴时还得给主考、同考和外帘官送礼,又要大大破费一番。
所以,那些寒门出身的士子,知道这鹿鸣宴参加不起,即便想尽早知道自己考试的情况,也不得不提前回乡等候消息。
鹿鸣宴在放榜第二天就举行,事后不会补办。
苏通所言,除了他跟吴省瑜外,其余中举之人都参加了,难道说这届其余中举的士子,都预先料到自己能中举,而且都有银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