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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寒门状元-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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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云钟话刚说完,周氏立马急了,想为儿子辩解几句。

    虽然沈溪说跟个老道士学了几天,但却不是正统的知识,沈溪进学堂学习《论语》不过五天,怎么可能比学了三个月的沈元记得多?

    李氏恶狠狠地瞪着周氏,沈明钧也扯了扯妻子的衣襟,周氏这才黯然退到后面。

    李氏道:“先生的话听到没有,六郎,你先背吧。”

    “是。”

    沈元先对李氏和先生行礼,顿了顿,开始从《论语》的《学而篇》开始背诵。一连背了六七篇,中间只有稍有停顿,因为有些字先生没教,他不知其意,只能依靠死记硬背。

    不过一句句圣人之言他口中背出,苏云钟听得连连点头嘉许,等沈元背到刚学的一篇停下来,苏云钟笑着道:“记性不错,只是其中有少许错误,回去后当多加诵读。”

    “是,先生,学生谨记。”沈元不但背得熟,还非常有礼貌。

    随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沈溪身上,接下来轮到他背诵了。

    苏云钟想到沈溪是插班生,前面的部分根本没教给他,于是道:“你没学几天,就捡你会的背诵吧。”

    “谢谢先生,弟子可以从头开始背。”

    沈溪丝毫不怵,往前一站,目光中正平和,当下也从《论语》的《学而篇》开始背诵。

    沈溪博闻强识,区区《论语》根本难不倒他,而且因为他了解每一句话的意思,背起来不但流利,而且发音准确,没有丝毫停滞。

    背完刚刚学的《述而篇》,沈溪仍未停下,《泰伯》、《子罕》直至《乡党》,一直将后面三篇尚未学的《论语上篇》全都背诵完毕才算完,中间没有一个字错误。

    开始的时候,周氏脸上满是绝望,可在听到儿子那流利的背诵声后,她的心逐渐安定下来,等沈溪全部背诵完停下,便是旁观者也能判断出孰优孰劣,她的脸上挂满了笑意。

    “……先生,弟子背完了,请您教导。”沈溪深施一礼,礼数丝毫也不落于人后。

    苏云钟眉头紧皱,仔细打量沈溪,最后带着几分疑惑问道:“背得倒是不错,只是……本夫子尚且教授的部分,你是怎么背出来的?”

    “回先生的话,先生教导弟子,要温故知新,弟子谨记在心,回去之后不但温习学过的内容,同时也将后面的内容熟读后铭记心中,只为早些追上同窗的进度,不落于人后。”

    沈溪的话不但是为自己解释,变相也是恭维苏云钟教导有方,令苏云钟大为满意:“好好好,孺子可教。此番考校,的确是沈溪这孩子更胜一筹,不过……沈元也甚有天分,是不可多得的读书种子。老夫人,依本夫子的看法,此二人都非池中之物啊。”

    苏云钟的话令周氏掩面而泣,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儿子这么争气,不但能在考校中取胜,还能得到先生如此赞许。

    李氏更为惊讶,本来她已经做好了牺牲沈溪的准备,但结果却是入学晚的沈溪完胜她看好的沈元,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答。

    沈明新这时候走过来,劝慰道:“娘,苏先生的话说得中肯,我看不妨让六郎和小郎继续读书吧,大不了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节省一些,想办法多赚点儿钱……家里多个人读书,也多个念想不是?”

    李氏看着眼巴巴看着她的沈元和沈溪,两个孙子同样是心头肉,连先生都觉得他们是读书种子,若她依然强硬地拒绝,那就不是厚此薄彼的问题了,可能两个儿子都会对她有成见。

    “好。”

    李氏到底要维护沈家的团结,最后终于首肯,“就依照先生的话,不过六郎和小郎一定要认真读书,以后每过半年都让先生考校,若谁懈怠,就不再有读书的机会。你们可听清楚了?”

    沈元和沈溪异口同声回答:“孙儿谨记。”

第29章 官字两个口() 
沈溪得到李氏的同意可以继续读书,周氏非常高兴,知道翌日李氏就要离开县城回桃花村,周氏特地去街上买东了些礼物让李氏带回去。

    李氏倒没对周氏记仇,对进城来是找沈明钧夫妇算账的事只字不提,只说是来看三个孙儿的。

    李氏到宿舍看过长房的大郎沈永卓并勉励一番后,当晚并未跟随沈明钧回家过夜,而是带着沈明新去了西门沈家胡同的大堂伯家借宿。虽然老一辈的先后故去,但李氏既然来了城里,作为幺房辈分最高的人,不去沈家长房探望总归不好。

    沈溪第二天放学回家,李氏已经回乡下去了,周氏很早就从裁缝铺回来,在家里为沈溪缝补衣服。

    “憨娃儿,你祖母允许你读书,你可一定要努力,要是过半年你学业退步,看老娘不收拾你!”

    周氏开心归开心,但威胁儿子的话也不少说,算是对沈溪的督促。

    沈溪唯唯诺诺,连忙帮周氏穿针引线,递上布头,表现得异常乖巧。

    晚上沈明钧回来,却是拉长了脸。

    周氏赶紧上前问询,沈明钧面带忧色:“临下工的时候老爷过来说,官府的人找不到小郎说的老道士,明天让我带小郎去县衙一趟。还有咱们可能要搬到别的地方住,老爷说有个远房亲戚从省城来,要住在这里。”

    原本乐融融的一家人,顿时变得愁云惨淡。

    王家家财万贯,照理说应该结交官府引为奥援。

    但当夏主簿到王家摊派接待工部郎中的银子时,沈溪就看出王昌聂对夏主簿很敷衍,当时还以为是没了银子心里不快,后来警告沈溪父子不可与官府走得太近后,便确定当时的感觉并非是错觉。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王家惹了官非,因为生意上的事情,现在王昌聂的长子也就是王陵之的哥哥还在湖广的武昌府蹲大牢。

    再者,这院子本来是因为吊死个木匠,王昌聂觉得不吉利,才让沈家一家暂住一段时间积些阳气,现在觉得差不多了,便觉得让外人白白占了便宜,估计什么远房亲戚根本就是个托辞,因为王家大宅空置的厢房很多,哪里安置不下?

    当然,继续住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拿出真金白银即可,但这可不是沈明钧能承受得起的。

    “当家的,咱们怎么办?在城里找个住处,那可需要不少钱!家里本来结余就不多,现在还要供憨娃儿读书,哪里有钱租房子?”

    “明天我到县城外去看看,城郭那儿闲置的屋舍很多,租金或许比城里便宜些……唉!”

    沈明钧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不能让妻儿过上好日子心里难免自责,其实他在王家做工能赚钱养家,但他要把月钱交给母亲,交给妻子的只是平日主家打赏的零钱,就算加上周氏在裁缝铺做工,也难以让家人留在城里。

    沈溪没有说话,但他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第二天,沈明钧带着沈溪去了县衙。

    到了县衙门口一通报,衙役客气地把二人从侧门领了进去。来到大堂左侧的书房见到夏主簿,夏主簿脸色很难看,这几天城里翻来覆去的找依然没找到沈溪口中那写出戏本和说本的老道士,夏主簿怀疑被沈溪骗了。

    “给夏大人请安。”

    沈明钧上来就拉着沈溪磕头,夏主簿可是朝廷的从九品命官,百姓见了官自然要下跪。

    夏主簿没有了之前的和颜悦色,冷声道:“沈家小公子,咱们又见面了。却不知你说的那位老先生,可曾找过你?”

    沈溪瞪大眼睛摇了摇头,夏主簿一听便板起了脸。

    官大一级压死人,林郎中给韩县令施压,韩县令就把压力转嫁给夏主簿,夏主簿自然而然地把压力施加到下面人身上,可那些衙差就算跑断腿也找不到人,他只能把责任归咎到始作俑者,也就是沈溪身上。

    夏主簿没有再跟沈溪说话,大约是觉得跟个稚子说话有损身份,他打着官腔,对沈明钧道:

    “这么说吧,县令大人催促得紧。皇后娘娘寿诞在即,太子也快要满周岁,郎中大人点名要将戏本进献宫里,为两位贵人庆贺。要是找不到人,拿不到新戏本,这责任可要你们来背。”

    夏主簿嘴里的皇后娘娘,乃是当今弘治帝的妻子张皇后。

    弘治帝在位期间,专宠张皇后,后宫没有其他妃嫔。太子正是后来以不正经而闻名于史册的正德皇帝朱厚照,朱厚照可算得上是含着金钥匙出生,作为弘治帝长子,才出生五个月就被册封为太子。

    当下是弘治五年,朱厚照九月份正好满周岁。

    沈溪听了这话心里不痛快。

    本来说书听戏就是图个乐子,根本就不能拿来当饭吃,但现在工部郎中林仲业居然想以南戏戏本进献宫中献媚邀宠,老道士这个原作者找不到,就把事情往自己父子身上推,这真是官字两个口怎么说都行。

    沈明钧不敢搭腔,倒是沈溪据理力争:“请问夏大人,皇后娘娘和太子过生,跟我们升斗小民有何关系?”

    童言无忌,沈溪所恃的就是这一点,只要话不是太冲,应该没人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但夏主簿明显被上面逼紧了,厉声道:“本来是没关系,但你把戏本送来,引起偌大的波折,那就有关系了。若是没你进献的戏本,没有那些说书人把《杨家将》传得沸沸扬扬,林郎中就不会逼迫县令大人,那我今天也不会来跟你要。”

    “沈家小公子,你人小鬼大,替我好好找找这位老先生,若是找到人,自然不会亏待你!”

    沈溪不再说什么,夏主簿既然决定要把责任推到他身上,根本就没办法拒绝。

    回家的路上,沈明钧面色灰暗,他压根儿就没见过沈溪说的老道士,哪里去找?况且儿子之前说那人已离开宁化去了省城。要是人找不到,得罪官府是小事,父子俩甚至可能要坐大牢。

    沈溪有些愤愤不平,他算是深刻地理解了这世道的黑暗,但凡是个官,那就高人一等,欺压起人来毫无压力。可惜他只是个孩子,没有功名在身,只能忍气吞声。

    “爹,您去上工吧,我现在就去学塾。”快到家的时候,沈溪对沈明钧道。

    沈明钧有些魂不守舍地跟儿子道别。

    沈溪没有去上学的打算,他要抓紧时间把戏本写出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老爹吃官司,当官的仗势欺人,他只能想方设法解决麻烦。

    不过在写戏本前,他决定去字画店看看寄卖的赝品画有没有卖出去,这两天发生了许多事情,他没顾得上这头。

    到了字画店,画好端端地挂在墙上。

    正当沈溪无比沮丧的时候,掌柜走过来:“这次倒是有人来问,还询问了一下价格。我没敢做主,现在正好问问你的意思。”

    沈溪心想应该是有人了解王蒙山水画的底细,所以想看看能否捡漏。原本掌柜的没觉得这画能卖出去,连个心理价位都没有,所以才会以货主不在位托辞,现在自己来正好让他心里有个数。

    “给我画的那位先生说,哪怕卖几两银子都成。”

    掌柜笑着点头:“若只是几两银子的话,应该不难卖出去,明天你等着过来拿银子吧。”

    “谢谢掌柜的。”

    沈溪恭敬地给掌柜鞠躬,随后离开。

    其实目前市面上的王蒙山水画起码都在百两纹银以上,较为稀罕的甚至卖上千两也不出奇。以沈溪的作赝水平,外人根本看不出真假。

    但现在家里急需银子,沈溪顾不得太多……反正赝品画只是花费他一些工夫,最多后面再作几幅就行了。

    回到家,沈溪开始动手写戏本。

    他了解的京剧剧目不多,既要熟悉,又要贴近史实,思来想去只有出自《三国演义》的《定军山》较为合适。

    为了赶时间,沈溪在写戏本的时候,能省则省,只保留了原作的精华,全篇写完,也就几折戏,不过加起来却有三四千字,对于南戏来说,已经算是了不得的大作了。

    因为工部郎中林仲业要拿这戏本作为进献的寿礼,最后沈溪还特意加上了一些贺寿的祝词。戏本写完,沈溪又通读一番,确认没有错漏这才罢手。他的笔迹很老成,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是稚子所写,并不担心夏主簿找麻烦。

    “憨娃儿,你怎么在家?没去读书?”沈溪刚把戏本写好,门口传来声音,原来是周氏带着林黛回来了。

    此时才刚中午,沈溪条件反射般将戏本藏在身后。

    周氏顿时板起脸,“藏的是什么?拿出来!”

    沈溪只得老老实实把戏本交给周氏,周氏翻开来看,但她不识字,只能看个大概。

    “写的真好,工工整整的,这是谁写的?”

    沈溪赔笑着道:“当然是老先生写的……当初他老人家写了三个戏本,有个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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