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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寒门状元-第2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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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王氏亲疏有别的思想里,总觉得丈夫和儿子是最好的,沈溪中秀才完全是撞大运,连带她也想把这种观念传递给沈家上下所有人。

    可沈家满门都不是盲从之辈,尤其是二房沈明有的媳妇钱氏,她一直气愤老太太对大房的偏心,加上丈夫不在身边心理扭曲。以前不敢跟大嫂顶撞,但现在没事就斗嘴:“你男人能耐,还不是跟七郎一样考举人?”

    王氏一听就火了:“小幺子才几岁?就算侥幸中个秀才,能跟我家相公相比吗?他今年的岁试还不知能考几等,别考个六等,刚进学,就把他给刷了下去,那时候看咱沈家的脸往哪儿搁!”

    恼怒之下,王氏连小七或者七郎都不喊了,直接称呼沈溪的小名。这话说得相当刻薄和阴毒。别人都希望沈溪继续进学,为沈家增光添彩,而王氏却在设想沈溪怎么被“刷下去”。

    “大嫂。娘好像提过,连小七都不能乱叫,更何况是小幺子?如今七郎可是秀才公,不能胡乱称呼。”

    四房媳妇冯氏吃着饭,善意地提醒道。

    在五房人中,三房和四房的人相对低调,四房两口子中,冯氏精明贤惠,但这些年就算沈家搬回县城住。为照顾祖产,她却不得不跟丈夫留在桃花村。这次她进城来是为看望读书的儿子。也就是六郎沈元,不想搀和进大房和二房的争吵。

    王氏愤愤然:“叫他小幺子怎的?那段时间。咱几个不是都无所出吗?他当了那么长时间的小幺子,我现在这么称呼他,是疼他。”

    冯氏笑了笑,心想:“这种疼人的方式还真没听说过。”

    李氏不在,沈明堂和沈明钧也不在,一群妇孺围着饭桌就好像上了战场,不分出个胜负来不会善罢甘休。

    以前钱氏总是愤然甩袖而去,不知何时起,钱氏突然开窍了,知道再不争她在沈家就没地位了。丈夫下落不明,又不确定是死是活,无法改嫁,再说就算沈明有真的死了她也不准备改嫁,一来是膝下儿女多,属于“拖油瓶”,更重要的是现在沈家吃得好穿得好,又不用干重活,我给沈家生了三个儿子,凭什么走?

    钱氏正要呛王氏几句,旁边她女儿,今年已经十五岁的沈婷婷道:“娘,大伯母,别吵了,二哥和三哥都要娶媳妇了……”

    钱氏即将脱口而出的话,顿时咽了回去。

    随着沈家儿女逐渐长大,如今面临一个严峻的问题,就是娶妻和嫁人。

    大房那边,大郎沈永卓已经娶了吕家小姐回来,沈家长孙女沈芊也在头年底嫁了出去,因为她父亲是廪生,大哥是读书人且过了县试,而沈家又新出了个秀才,家势蒸蒸日上,沈芊就算陪嫁的嫁妆不多,夫家家境不错不说,对她也很好。

    而二房这边境况就不太妙了,二郎沈永福已经十九,三郎沈永瑞也已十七岁,但媳妇都还没有着落。倒也不是说没人愿意把女儿嫁过来,却是沈家在这两个子孙的婚事上有些“高不成低不就”。

    沈家如今家境变好,女儿嫁过来不说吃香的喝辣的,但至少不会遭罪,加之沈家读书人多,以后很容易出当官的,那嫁到沈家算得上是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可问题是沈永福和沈永瑞本身是白丁,做力气活,二房这边连主事的男人都跑了,沈家难保不会在老太太李氏过世之后分家,所以大户人家看不上沈家二郎和三郎,而沈家又看不上那些小门小户的闺女。

    沈婷婷一句话,顿时令钱氏缄口不言。

    因为在给儿子娶媳妇这件事上,她尚有求于人,李氏也让大房的王氏通过娘家那边给张罗一下,毕竟吕家小姐也是王家介绍最后敲定的。

    这下王氏气势又起来了,但钱氏不搭话,她自己一个人说便没什么意思,饭桌上突然沉默下来。

    两个喜欢挑事的人都不说话,别人更装哑巴。

    吃过饭,小的相继离开饭桌。冯氏起来要过去给在的沈永卓和沈溪送饭。

    就在此时,沈明钧跟李氏匆忙从外面回来,看样子他们刚出去做了一件要紧的事情。而且母子二人还没商量妥当:“……娘,您真准备让小郎娶庄家小姐?”

    王氏和钱氏一听。这才知道老太太依然没死了给沈溪定亲的事,钱氏那里有些气不过,她的两个儿子都到了娶媳妇的年岁,也没见老太太这般紧张亲自去张罗。

    就听老太太道:“以前那些也就算了,这位庄小姐,父亲是举人,听说马上要调往湖广当知县,人家可是官宦之女。岁数只比小郎大一岁,画像你也见了,模样俊俏,总比娶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强。再者说了,这是咱高攀,以后小郎若有出息,有这样一个岳丈帮衬,不是挺好的吗?”

    李氏在头年里进府城看望沈溪时,因为惠娘一句话,让她暂时打消了给小孙子定亲的念头。

    但这次听媒婆说隔壁县有户姓庄的大户人家。不但家里出了举人,女儿正好又跟沈溪岁数相当,想定下一门亲事。且对方指名道姓要跟沈溪联姻,李氏就坐不住了。

    这对李氏来说可是绝好的机会。

    在她的设想里,沈家子弟能中个举人她就心满意足了,她可没奢求儿子和小孙子能中进士,这么一来她对于跟举人家联姻相当满意,这样无论以后沈明文还是沈溪是否中举人,都对他们的前途有帮助。

    沈明钧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其实在他看来,儿子本本分分就成。林黛平日里看着也很中意,并不求非要高攀个官宦小姐让沈溪去仰人鼻息。

    王氏走上前。故意提了一嘴:“娘,别总想着七郎啊。家里不是还有四郎、六郎?他们的婚事也没着落呢。”

    王氏这话明显是在反呛刚才与她争吵的钱氏,她故意说四郎、六郎,因为一个是三房的,一个是四房的,就是不说二房的三个儿子。

    老太太瞥了王氏一眼:“庄家是官宦人家,除了七郎,他们能看得上咱家别的孩子?”

    王氏不敢正面顶撞,但还是小声嘀咕:“不是还有大郎呢?大郎以后不比小幺子有出息?”

    老太太带着沈明钧进到正堂,一脸坚决地道:“七郎这两天备考岁试,先别跟他说。庄家的意思,等七郎考完岁试,就把女儿送过来,让两个小的见上一面……”

    王氏忍不住又插话:“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老太太道:“咱这是高攀庄家,人家有这意思,难道我能回绝?再者说了,七郎又不是麻子瘸子,模样也周正,以后是顶天立地的男儿郎,还怕出来见人?”

    王氏再次嘀咕:“尖嘴猴腮的……”

    沈明钧有些着急:“娘,这事情是不是写信跟荷儿商量一下?”

    老太太叹道:“老幺啊,你有些时候就是太惯着你媳妇了,看看她平日抛头露面惹来多少闲言蜚语?外面那些难听的话不是说她,而是在说你啊!可你倒好,一点儿都不在意,这当男人的若是不能镇内,怎么安心出来做事?指不定什么时候,她心就野了。”

    沈明钧支支吾吾:“娘,荷儿她不是那种人。”

    老太太又道:“你可别什么都听你媳妇的,她跟着个寡妇在外面合伙做生意,学得那叫一个精明圆滑,你为人太过憨厚,很容易受她蒙骗。就说上次你姐姐、姐夫……唉,算了,不说了。”

    沈明钧一张脸憋得通红,他想给自己的妻子申辩两句,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但回头一想,儿子的婚事似乎更加重要,周氏在他出发之前曾有交待,让沈溪回宁化怎么都好,两件事不能答应,一个是沈溪不能留在宁化县读书,再者就是沈溪的婚事。

    特别是婚姻大事,周氏一再表明必须要由他们夫妻俩做主,沈明钧本身没什么主意,换句话说,儿子的婚事应由周氏说了算,李氏说什么都不算!

    但现在老太太突然来这么一出,打了沈明钧个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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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〇五章 岁考() 
二月初四,是宁化县岁考的日子。

    岁考算不上是正式考试,连预备考试都算不上,只是一省提学对地方生员的考察,考试严谨程度甚至比不上一地的县试。

    这天不用起来得很早,因为考试会从上午辰时三刻开始,说是要考两天,但因当年是乡试年,除了四书文和五经文之外,其余考试项目暂时取消,最后在论成绩时,连五经文也不在考察之列。

    这也就是说,考试仅仅只是作两篇文章,最后有一篇还不列入总成绩,只要应试的生员把四书文写好就可以。

    一篇文章决定考生的才学,有点武断,但这年头的考试就是如此。

    留四书文也是因为四书文是必考题,可以对所有的考生出一样的题目,而五经文因为各考生所修本经不同,要出的题和批阅时,就会存在判定标准不一的情况。

    一切用一句话归结:乡试年,岁考从简。

    这天众考生几乎是在一片“幸会幸会”、“久仰久仰”的拱手行礼中步入到考棚之内的。

    每年汀州府才有五十名生员,宁化又是小地方,一年有五六个人中秀才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因此整个宁化县的生员数量加起来也没超过二百人,虽说按照规矩,每个县有二十个廪生的名额,但因每年在宁化县岁考中被列为“一等”的人不多,大多数都是二等和三等,而廪生若是列入二等,虽然能保住廪生的头衔,但其实是要停俸停米的,整个宁化县吃皇粮的生员基本从未满编过。

    不过弘治十一年宁化的岁考,却有些不同寻常。因为头年里有两个廪生相继病死,也就是说,在不减少廪生总名额的情况下。就会空出两个廪生的位置,这让众生员还是颇有期待的。廪生怎么说也能拿到俸禄和俸米,可以大大减轻家庭的负担。

    沈溪跟沈明文一起去的考场,一人提个考篮出门,不过才到街口,沈明文就借口如厕,把考篮让沈溪帮忙拿着。

    懒人屎尿多,回来之后沈明文也不把考篮拿回去,尽跟沈溪说一些没有营养的话。明显是欺负沈溪是小孩子,让沈溪帮他提考篮。

    到了考场外,沈明文意气风发地过去跟众生员行礼,他到底是廪生,中秀才也有十多年了,这宁化的生员他基本都认得。

    沈溪只能提着两个考篮在沈明文后面当“跟班”,沈明文懒得给那些人引介沈溪,别人见到沈溪,也只把沈溪当作是沈家来送考之人,只是他们奇怪为何沈溪会提着两个考篮。

    虽然沈溪十一岁中生员的事情在汀州府下属各县都有流传。但对于宁化县的生员来说,他们的耳目就有些闭塞了,成天要么是育人子弟。要么是在家里闭门苦读,外面这一两年发生什么他们还真不太清楚。

    等考场开门,众考生陆续进场,沈明文才过来接过他的考篮,跟沈溪一起步入考场。别人这才知道原来沈溪不是送考的,也是来参加岁考的生员。

    “那小子是谁?”

    “没听说吗?那是沈家的七公子,前年府试案首,去年院试得了第二。”

    “哎呀,这沈家老太太可真本事啊。生了个大儿子是廪生,又生了个小儿子作案首?”

    “没有的事。是沈家的第三辈子弟……”

    “哈哈哈,伯侄二人一起岁考。有趣有趣。”

    议论声很多很杂,沈明文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若是他跟同辈的兄弟来一起参加岁考也就罢了,可偏偏是跟侄子,而侄子比他年轻二十六七岁,比他儿子年纪还小。

    读书人最好面子,所以沈明文宁干脆主动走开,以示跟沈溪划清界限。

    沈溪本来神色淡然,但远远见到他的启蒙恩师苏云钟,就没那么淡定了。

    要论岁数,苏云钟比沈明文还大一轮,被人知道师生一起来参加岁考,恐会对苏云钟声名有损。

    而在这时代,令恩师颜面无光,可是学生的大罪过。

    于是乎,沈溪不自觉地猫着头走。

    倒是苏云钟很大度,走过来主动招呼:“沈溪,是你?”

    “见过先生。”

    沈溪只得恭恭敬敬对苏云钟行个大礼。

    “好啊好啊,这么小的年岁就中生员,没辜负老夫对你的一番栽培……亭年兄,这就是我的学生,去年院试第二,沈溪。而今年方十二。”

    相比于沈明文的小气,苏云钟虽然迂腐,但气量就大多了,不但坦然过来跟沈溪相见,还把沈溪介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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