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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6章

寒门状元-第20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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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懋打了个哈哈,故意将问题揭过。

    谢迁神色严肃,说道:“他留在京师,太过碍眼,要是在吏部尚书的位置上待久了,门生故旧遍布朝野,怕是再难有人撼动其位置,连我这把老骨头也要在他面前退让。若是张老公爷肯跟我一起上疏,调他到南方平乱……倒可为朝廷解决一时困局。”

    张懋摆摆手,笑着说道:“于乔,你言重了,之厚到底还是守本份的,你怎跟防贼一般应对他?这样做合适吗?”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谢迁冷着脸道:“以他的年岁,位居高位,说他无野心,我是不信的,我只是不想让他一失足成千古恨……大明开国至今,可从未出过乱国的贼子,若他成了例外,那他今日取得的成就也将毁于一旦,功过是非不过是在一念之间……是我亲手将他带进朝堂,这件事旁人不管,我总要理会。”

    “啊……这个……”张懋开始装糊涂,如同那些中庸老臣的态度一样,并不想在对待沈溪的问题上明确表态。

    谢迁再道:“回头便有奏疏上达天听……地方所有战报都会如实禀明陛下,这世上能调动他的,也唯有陛下……”

    ……

    ……

    沈溪在朝权势真可谓如日中天。

    在皇帝不理朝政的情况下,沈溪这个吏部尚书可说将朝中所有官员的任免大权完全掌控于股掌之间,军队调动以及将领升迁也全看他的脸色,如此一来朝中敢跟沈溪叫板的,只有谢迁。

    至于谢迁外的人,哪怕对沈溪有极大意见的杨廷和等人,此时也只能尽量保持低调,至于那些中下层官员更是老实本分,避免再出现下诏狱的情况。

    谢迁跟张懋打了个招呼,便开始着手谋划调遣沈溪往南方平乱事宜。

    本想主动上疏,但谢迁细细琢磨后却发现不太方便,他明白朱厚照对他的反感,便请了御史言官写好上奏,按照程序先交到通政司衙门,再由他煞有介事地票拟一番,将奏疏呈递到司礼监。

    司礼监掌印张苑此时可不敢开罪沈溪,即便此时他也有调沈溪到地方的打算,也要拼命隐忍,毕竟现在沈溪权势熏天,只要随便在皇帝那儿说上几句,弄不好他这个司礼监掌印的位置都要被褫夺。张苑很聪明,不敢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拿出具体的意见,便直接将奏疏交由朱厚照御览。

    正月初三,清早。

    张苑天未亮便赶到豹房等候觐见。

    小拧子手拿拂尘,站在朱厚照的寝殿门口,疲倦地打着哈欠。

    但其实此时朱厚照并不在殿内,正在后院跟女人厮混,至于江彬,由于时间还早,并没有露面。

    “陛下几时来?”

    张苑等久了,心里非常着急,不由拿质问的口吻对小拧子说道。

    小拧子回答:“咱家从何而知?陛下的事,也是咱做奴才的能随便过问的?”

    张苑恼火地道:“那你就不知道进去看看?就在这儿干等着?”

    小拧子叹息道:“你当咱家愿意?陛下可能不喜欢奴才在他面前晃悠,昨日咱家稍微表现得关心一些就挨了骂……要是张公公你等急了,大可自己进去求见,免得总是把罪过归到别人身上。”

    “哼!”

    张苑轻哼一声,继续回去等候。

    一直到太阳蹿到半空中,朱厚照才懒洋洋地从后院出来,身边带着一名女子,张苑老远看到还觉得惊奇,毕竟平时朱厚照习惯了独睡,少有带女子回寝殿。

    “参见陛下。”

    小拧子和张苑赶紧下跪行礼。

    “免礼。”

    朱厚照一摆手,好像没看到候驾的人中多了个张苑,带着人便往里面走,张苑赶紧上前一步,“陛下,老奴有朝事启奏。”

    朱厚照闻言驻足,回头打量了一下张苑,皱眉道:“有事等朕休息好后再说,行吗?”

    说完,他又和颜悦色,对身边的女子道,“来,跟朕到里面去,这就是朕在豹房的寝宫。”

    张苑心想:“陛下这是带了什么女人前来参观?这女人面生得紧,根本不是以前得宠的那几个!”

    小拧子可不会阻挠皇帝,直接让开路,张苑却再次进言:“陛下,老奴真的是有要紧事禀奏。”

    “跟你说了等朕休息好再说……再不识趣的话,看朕怎么收拾你。”朱厚照说完,人已经跨步进入寝殿,那女子随其一起入内。

    同时入内的还有两名侍奉的宫女,她们进去后直接将殿门关上,张苑再想往前走已经无法如愿。

    “张公公,陛下的话你该听到了,做奴才的不能忤逆圣意……请回吧。”小拧子可没打算留在寝殿前侍奉,不管怎么说他已经守了一夜,不可能还有精神等皇帝睡醒,只能先回房休息。

    而小拧子又不想张苑单独面圣,所以在走之前,要将张苑驱离。

    张苑皱眉问道:“陛下最近都是跟这些来历不明的女人过夜?”

    小拧子神色一紧,四下看了看,快步走过去,小声说道:“张公公想自讨苦吃么?这种话也能随便乱说?”

    说话间,小拧子扯着张苑的衣服,二人一起过了回廊到了院外,过了侍卫设立的关卡后,小拧子又环顾一圈,这才小声说道:“莫怪咱家不提醒您,陛下最近情绪有些古怪,尤其年后这两天,你悠着点吧……”

    张苑皱眉道:“你吓唬谁?”

    小拧子冷笑一声道:“你觉得咱家这是在吓唬你?本来陛下跟丽妃娘娘还很欢畅,但不知怎的,或许是丽妃、花妃那边出了什么状况……这两天连咱家都近不得身,若你想知道实情,不如去问问江大人,如今陛下身边最得宠的就是他……比司马真人和钱宁更得宠,到现在钱宁还不知栽在哪个洞里没出来……”

    张苑听了这话,眼睛骨碌碌转了几下,似在思考小拧子话语中蕴含的深意。

    小拧子一撇嘴:“现在这帮侍卫并不是锦衣卫,全都是江彬从边军调来的人,如今陛下身边最得宠的就是他们,比锦衣卫都要威风。想过好日子,先琢磨清楚这里边的形势再说……”

    ……

    ……

    张苑没有在豹房里停留。

    他手上既有参劾沈溪的奏疏,也有申请调沈溪去平叛的奏疏,总归都是针对沈溪的,他要琢磨一下这些奏疏送到御前是否会触发皇帝的雷霆之怒,进而牵连到他。

    “名义上我可以中立对待这些事,上奏的人又不是我,不过我拿这种事跟陛下参详,那本身就是触犯龙颜的事,陛下会觉得我跟这些人是一伙的。”张苑心中多了几分警觉,琢磨是否要在下午继续将奏疏内容告知朱厚照。

    张苑愁眉苦脸地回到皇宫,刚到司礼监掌印房,等候在那里的高凤立即凑过来问道:“张公公,太后娘娘问,最近是否有参劾两位国舅爷的本子,您看……该怎么回复?”

    张苑道:“人都在刑部大牢内,现在谁会落井下石?”

    高凤叹道:“其实娘娘是想问钱宁的事,不是说这件事是钱宁给闹出来的么?好像那位江大人,也开罪了太后娘娘……”

    “那是他们的事,咱家可不知。”

    张苑道,“司礼监这边并没有参劾张氏国舅的奏疏,太后问及,你高公公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高凤稍微怔了怔,随即明白了什么,点头道:“那就照实说。”

    说完,高凤转身便走,张苑一招手,喊道:“你先站住!”

    高凤侧身望着张苑,问道:“张公公还有事么?”

    张苑道:“你要记住,你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是在为朝廷做事,为陛下做事,而不是给内宫某一个贵人做事,轻重缓急要分清楚……咱家这边还有事交给你去做,等完成后再去见太后娘娘不迟!”

    ……

    ……

    刑部大牢。

    高凤带着忐忑的心情而来,这种地方他本不愿涉足,但张苑吩咐下来,他又不得不从,只能委屈自己。

    “……高公公,侯爷就关在里面。这两日侯爷对小的们又是打又是骂,但没人敢忤逆,平时都好酒好菜招待,除了住的地方不好外,其他全都是按照外面富贵人家的生活标准,没人敢对侯爷怠慢……”

    司狱对高凤异常恭谨。

    到底是司礼监秉笔太监,而且是太后娘娘跟前的人,谁都知道张氏一门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就算张延龄被降罪关入狱中,但刑部上上下下都觉得,国舅爷迟早会出去,并且能官复原职,此时落井下石就是跟自己的前途过意不去。

    “嗯。”

    高凤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目光往牢房内部肮脏的甬道望去。

    那司狱又请示:“是否需要为您请来尚书、侍郎大人?”

    高凤一摆手:“不必了,咱家只是有事来知会一声,说完便走,不需惊扰太多。打开牢门,让咱家进去。”

    “是,是。”

    司狱赶紧找来牢头和狱卒,帮忙开了门,让高凤可以入内。

    高凤很爱干净,随着一股股恶臭袭来,他皱着眉头,手掩着鼻子往前走,两边牢房多半都空着,但偶尔也住有人,高凤不时看看,想从中找出一两个熟面孔,但基本上所有囚犯都很陌生。

    “为何不关押在靠门口这边?”高凤强忍呕吐的冲动,侧头问道。

    司狱耐心解释:“并非是我等有意怠慢侯爷,实在是因为靠近门口的地方常年不见天日,异常阴冷潮湿,再者这边关押的都是重刑犯,若是有高官前来检查的话……有些事不好安排。”

    高凤立即醒悟,张延龄在刑部天牢得到了“礼遇”,不过刑部大牢的人又怕上面突然来探监又或者提审犯人,需要一定的时间提前做出安排,就算为了面子好看也要将张延龄所有的优待撤下,因此找个比较幽深的地方关押就显得很有必要了。

    高凤没再问,拐了几处弯,一直到了一处头顶有着天窗的牢房时,司狱才远远指了指:“侯爷便在那边。”

    “陪咱家一起过去吧。”

    高凤见司狱和牢头、狱卒都不想靠前,不由皱眉说了一句。

    司狱耐心解释道:“小人有所不便,让下边的弟兄陪您过去便可。你们几个,陪在高公公身边,把钥匙带着……高公公,您担待些,让侯爷出来说说话,透口气还好,但若是要带人走的话,非要有陛下的御旨不可。”

    司狱怕高凤直接拿张太后的懿旨压人,把人带走,所以先打了剂预防针。

    “哼!”

    高凤轻哼一声,在几名狱卒带领下往牢房门走去。

    还没等到关押张延龄的牢房门口,或许是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张延龄已在里面叫嚣开了:“……给本侯再倒些热茶来,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东西,不赶紧办事,本侯出去让你们不得好死!”

    高凤心想:“国舅爷可真不识相,到了天牢还这么嚣张跋扈,难怪管理刑部大牢这帮人都不想靠近,感情是毛病多。”

    心里这么想,但高凤却不敢表现出来。

    慢步走过去,只见张延龄穿着被捕时那袭华衣锦服,坐在特地为他准备的一张宽大木床上,上面有被褥等物,牢房一角备有桌椅板凳,靠墙的位置则有马桶两个,显然是即用即换,随时保证牢房里清洁卫生。再加上临近窗户,通风良好,周围几个号子全都被腾空,这牢房内也算清静。

    “让你们倒热茶,耳朵聋了?”张延龄并没有仔细看来者是谁,只顾着撒野,说话声音有些沙哑。

    高凤现出身形,说道:“国舅爷,老奴来了。”

    虽然只是来探监,高凤话音中却带着一抹悲怆,好像他才是倒霉的那个。

    张延龄闻声几乎是从榻上跳起来,等他下地后高凤才发现张延龄穿着靴子,或许是因为牢房内天寒地冻,需要保暖,张延龄大概这两天都没有脱掉靴子。

    “高公公?”

    张延龄眼睛里满是期望,神情振奋,跟他蓬乱的头发和沧桑的面庞有些格格不入,一见高凤就连声问道,“是皇上让你来接本侯出去的吗?快……快给本候打开牢门,这鬼地方,老子一天都不想多待。”

    高凤一摆手:“开启牢门,咱家进去跟国舅爷说说话。”

    狱卒过来将牢门上的厚重铁锁打开,张延龄兴奋不已,以为自己得脱自由,当即便要往外走,却被正在进门的高凤给拦住去路。

    高凤道:“国舅爷,老奴有话要跟您说。”

    “在这里说什么?有事咱们出去慢慢聊。”

    张延龄显得迫不及待,“啊哈,终于可以回去睡高床暖枕了……这地方太过阴冷,只有晚上才给火盆,一点儿都不暖和,早知道的话就多穿一点,这些被褥也都是麻絮,不怎么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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