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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寒门状元-第1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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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儿,快给憨娃儿递毛巾……不能叫憨娃儿了,以后要叫小秀才……嗯!?似乎也不太妥帖,这娃儿还没到二十,也不能取个表字,那干脆以后叫溪郎……”

    沈溪不满地道:“娘,该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听起来别扭。”

    周氏笑骂:“你这臭小子,有本事了?连老娘的话都不听了是吧?快点收拾好,头晌去拜先生,话说昨晚忙里忙外,没来得及去给冯先生报喜。我让你爹备了一份厚礼,过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感激冯先生,知道吗?”

    “要不是冯先生,你小小年纪哪能这么快就功成名就?哦对了,还有为你启蒙的老先生,我得去拜拜他老人家的生位。”

    周氏愣是把自己忙得团团转,一时间不知该做点儿什么才好。

    吃过早饭,周氏让沈溪亲自写信把他中秀才的好消息通知宁化那边。

    待信写好,周氏啧啧道:“看看,这就是咱家的儿郎,比起你大伯有本事多了,明年再中个举人回来……”

    这下连沈明钧都有些听不下去了,他打断周氏的话,道:“夫人,小郎年纪还小。”

    “对对,中秀才就行了,至于中举,可以过几年嘛……不过明年的乡试你一定要参加,怎么说你也能跟大伯一样,去考举人了,被你大伯母知道,非把她给气死不可!哼!”

    沈明钧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对他而言,长兄如父长嫂如母,现在妻子明摆着是在他面前说长兄和长嫂的坏话,他有些听不进去,但他也知道周氏是兴奋过头才说几句不合适之言,所以并未出言反驳。

    沈溪正要跟沈明钧出门,林黛突然躲在他身后扯了扯他衣襟,沈溪马上想起来,对周氏道:“娘。您不是说过,我中了秀才就迎娶黛儿过门吗?”

    周氏摆摆手:“小孩子家家的,就算让她过门。你能做什么?有很多事你不懂,等你大几岁再说。”

    林黛本来满心以为自己能正式进沈家门。一听这话不由有些着急。

    这时沈明钧在旁提了一嘴:“娘说过,今年想给小郎张罗一门亲事……”

    林黛年初的时候跟着沈家人一起回了趟宁化,知道老太太不喜欢她这个孙媳妇。老太太的意思,是要给沈溪娶一门“门当户对”的妻子,而她要跟着沈溪也可以,只是从正妻降为妾室。

    周氏先把两个小的赶出门,跟沈明钧商量这事,林黛着急地过来拉沈溪的袖子。想让沈溪为她“做主”。

    沈溪笑道:“小媳妇,现在知道为夫的好了?”

    “坏蛋!”

    林黛气呼呼转过身,正好瞧见陆曦儿从门口奔进来。

    “沈溪哥哥……”

    陆曦儿可不知道什么叫矜持,见到沈溪第一件事就是先扎到沈溪怀里撒娇一会儿,等把脸上的灰都擦到沈溪身上后,她才笑嘻嘻站直身体。

    惠娘跟在后面,微微一笑:“小丫,别缠着你沈溪哥哥,一会儿他要出门做正事。”

    陆曦儿抱着沈溪的胳膊,又拿脸往沈溪胳膊上蹭。

    沈明钧夫妇出来。跟惠娘闲话几句。

    沈明钧要带沈溪去冯话齐那里谢师,惠娘和周氏则要去药铺,今日药铺要接待那些贺喜的人。肯定清闲不了。

    ……

    ……

    到了冯话齐家中,冯话齐老怀大慰,笑声朗朗,他的那些至交好友听说他培养出了个十一岁的秀才,也特地过来道喜。

    冯话齐当着他这些故交的面,把沈溪介绍一番。这些人才学都不错,作为前辈,当场考校沈溪一二,沈溪对答如流。又刻意不去逞强援引一些刁钻稀奇的典故,让冯话齐十分满意。

    冯话齐最讲原则。平日里若有学生家属前来送礼,他一概不收。但沈溪进学,这礼物他倒非常乐意笑纳。

    沈明钧对冯话齐感恩戴德,直接跪下相谢,冯话齐连忙扶起沈明钧,道:“还是令郎天资聪颖,造化也好。若非本届院试主考刘提学秉公选才,否则令郎这一两届内,都会名落孙山。”

    沈明钧不太懂这些,但沈溪却听得明明白白。

    按照冯话齐的意思,沈溪中生员,更应该感谢在治学上没有偏见的刘丙。但刘丙是朝官,不可能接受进学秀才的感激,否则会引来贿考的传闻,但就算如此,沈溪得到刘丙“偏袒”的传闻还是在出案之前就已传出。

    沈溪上午谢师,下午要去儒学署见提学大人,但据悉刘丙已提前离开,只能拜见正七品的府学教谕。

    原本按照规矩,今日见提学大人后要当场填写亲供选择进府学还是县学入读,但现在刘丙离开,由府学教谕主持,所以这一项便自动省略了。

    本届院试,鉴于有沈溪这么个另类考生存在,府儒学署的教谕决定:案首自动进入府学成为廪生,再取长汀县本地成绩最好的四名进补府学附生。

    这样一来,沈溪即便名列院试第二,也只能进入宁化县学成为附生,待来年岁试后,再视成绩能否晋级廪生,获得参加乡试的资格。

    中午沈溪在冯话齐家里吃过饭,沈溪虽然年少,但由于考取秀才也有了上桌的资格。

    反倒是沈明钧面对一群才学出众之人显得很自卑,老早便以印刷作坊有事为借口告辞,把沈溪留了下来。

    吃过午饭,沈溪往儒学署而去,还没到门口,就见到苏通向他招手,却未见到郑谦的人影。

    “沈老弟,就知道你一定榜上有名。”苏通笑着问道,“却不知是第几?”

    沈溪笑了笑,道:“第二。”

    苏通微微摇头:“果然考得比我好,我才拿了个第五,郑兄他更是榜上无名。你可知今年院试的案首是何人?”

    见沈溪摇了摇头,苏通叹道:“是吴公子。”

    沈溪释然,原来是眼高于顶的吴省瑜,这人在府试时输了他,一直耿耿于怀,现在院试胜他一筹,应该更加臭屁哄哄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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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三章 辱没先师,罪不容赦() 
进到府儒学署内,沈溪才知道一场院试下来有多么残酷。

    七百多名参试童生,最后录取的只有五十人,其中年岁最长的那位头发和胡子已经花白,而那些在考前自负才学,经常在府学、县学例考和月考中经常名列前茅的童生,大多数都名落孙山。

    刘丙在选拔生员的考试中很谨慎,院试第二场考卷,都是由他亲自批阅,甚至每一张试卷都有他批注的评语。

    这些评语被府儒学署的人誊录下来,回头发给参加考试的童生,让他们知道在哪里有所不足,为他们规划好以后努力的方向。

    沈溪见到了刚拿到院试案首的吴省瑜。

    此时的吴省瑜显得极为谦虚,一一对众新晋生员行礼相谢。沈溪垂头缄默不语,反倒是苏通有些不爽:“听闻,这届的案首本来是沈老弟你啊。”

    沈溪知道苏通门路广,能得到一些“小道消息”。但他没苛求一定要拿院试案首成为府学的廪生,对于现在的沈家来说,每个月六斗米的食廪和每年四两廪饩银已经不太在乎。

    再者,院试虽然已经是四级科举考试中的正式考试,但充其量是让童生拿到进学的名额,社会地位有一定改变,但要真正鲤鱼跳龙门,还得乡试中举才行。

    等吴省瑜来到沈溪和苏通面前时,仍旧表现得很客气,执礼甚恭,但看向沈溪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挑衅:“沈公子,这次在下侥幸胜出,来年秋闱,再决高下。”

    沈溪笑了笑,道:“好啊。但就怕明年岁试你我之间有人过不了,不能同场一较高下。”

    吴省瑜愣了愣。随即点点头一笑,他是院试案首,递补廪生已经板上钉钉。自然而然地取得参加乡试的资格。而沈溪作为宁化县学的附生,却必须参加岁试。沈溪所言“岁试过不了”,跟他全无关系。

    因提学刘丙已提前一日离开汀州府,使得今日的谢师只有汀州府儒学署的人出席。

    礼数很简单,不过便是拜孔庙,除了拜大成至圣先师孔子,还要拜孟子、朱熹等从祀先贤的画像。

    到了孔庙门口,突然有人提出质疑:“今日拜孔庙,怕是有人不适合进来吧?辱没先师。这等人也有脸来?”

    矛头直指本届院试中出言质疑朱熹理学,崇尚心学的沈溪。

    府学教谕胡为潘摆了摆手,示意供奉先师画像的地方不容喧哗,很多人仍旧义愤填膺,等到里面正式拜过之后,出来时仍旧议论纷纷。

    虽然沈溪早就料到他自己那篇文章可能会带来不良影响,却没想到影响散布得如此之快,刘丙补录虽然是在帮他,但也间接害了他,若刘丙不刨根问底。他作文章崇尚心学的事情就不会散播开。

    有利有弊……

    回到正堂,仍旧有许多人冲着沈溪怒目而视。本来他们就对沈溪不服气,又听说刘丙特地拔擢沈溪。且在院试第二场时,刘丙又特别看了沈溪的考卷,这正是主考官有意偏袒的表现。

    本来这些人中了秀才不该说什么,但刚才在拜先师画像的时候,有人把矛盾给挑起来,他们有些气不过。

    那些临到老才进学的生员却不像年轻人那么冲动,无论沈溪是不是辱没先师,他们不想过问,他们只知道如今中了秀才。自己能在宗族私塾和社学中找到相对体面的工作,不至于让家人饿肚子。

    “回去之后。要认真求学不可荒怠……”

    胡为潘给在场的新晋生员讲府学、县学的一些规矩,包括岁考和科试的流程。也是方便考生抓紧时间,为明年年初的岁试和秋季的乡试做准备。

    随后胡为潘便宣布散会,仪式之潦草,让满心憧憬的沈溪大感意外。

    从府儒学署出来,苏通邀请沈溪到街口的茶楼一叙。等到了茶楼二楼,二人相对坐下,苏通感慨道:“未料连郑兄等人也未得秀才之名。”

    经常跟苏通一起的那群人,包括郑谦在内,这些人的才学都不错,但院试竞争惨烈,说是每年有五十人进学生员,但其实除了各县每届县试的县案首外,其余之人都是在为最后那三十几个名额拼搏,年纪大一点的考生相对来说在行文上更有经验,懂得把握考官的喜好。

    所以,通常中秀才的主力人群是二十多岁到三十岁之间,而有真才实学之人,一般都会在三十岁之前中秀才。若三十岁往上还没中,要么真就是“生不逢时”,要么便是读死呆子。

    而郑谦这些人,虽然才学不错,但在答题上尚欠缺一些火候,需要通过多参加考试来累积经验。

    苏通笑道:“沈老弟,看来明年的秋闱,你我要搭伴而行,以你我在本届院试的成绩,明年过岁试选拔应该不成问题吧?”

    沈溪可没这么大的自信,这次他的文章得罪不少人,刘丙虽然点了他的生员,可来年的岁试就不一定了,随着新提学到任,非要把他列于末等,他也没辙。

    “那可真说不准。”沈溪无奈地道。

    苏通笑着摇摇头:“沈老弟心放宽些就是,今天一众同窗……不过是随便发发牢骚而已。为兄自问学得不错,与你同届中秀才,虚长你十岁,到头来可还是名列你之后,足见你文章之高妙,否则刘提学也不会差点儿点你做案首!”

    沈溪知道,自己这次成绩固然不错,但这背后的事情太复杂了。

    县、府、院三场考试下来,他自问均属正常发挥,却遭来无数的白眼和非议,这也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文人相轻。

    但凡这些读书人抓到你一点错处,便揪着不放,非要把你整到死为止。

    将别之际,苏通拿出一份请柬塞到沈溪怀中:“七月初,有几个文会,沈老弟可务必要出席啊。”

    沈溪很清楚。虽然苏通因为进学少了许多童生朋友,但只要他舍得花钱,很快就会结识不少一同考乡试的秀才朋友。

    新人换旧人!

    不过以苏通跟郑谦酒肉朋友的关系。就算以后考的不是同一级别的科举,仍旧不会断了交往。

    ……

    ……

    这天。恰好也是谢韵儿南昌府回来之日,正好赶上吃沈溪进学的庆功酒。

    谢韵儿这一去一个多月,回来时人精神了许多,她这趟出远门也当作是散心,比她成天闷在药铺里为人诊病心情要愉悦许多。

    用周氏的话说,谢韵儿容光焕发,宛若春心萌动。

    谢韵儿记挂沈溪的院试,提前几日便动身回来。毕竟宁康王朱觐钧的病情不是朝夕之间可以医治好的,需要慢慢调理,同时她也不是作为主治大夫而去,只是代为参详顾问,至于陆氏药铺生产的成药,她带去不少,并且把具体的药方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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