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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寒门状元-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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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中午时,沈溪完成了那篇相对简单的五经文,还仅仅只写在草稿纸上没往卷子上誊抄。吃了点东西,沈溪又喝了几口水,然后举手示意上茅房。

    本来沈溪能憋住,但连考两场他都忍了下来,此番再不去茅房一窥,就没机会了。在沈溪看来,这次自己抽到了最棘手的题目,通过院试的可能非常渺茫,若不提前适应一下中途上厕所这些细节,以后在院试乃至乡试中遇到,可能会忙中出错。

    出去走上两步,就当舒缓一下神经,放松下筋骨……

    可惜这考场的茅房环境太过恶劣,而且适逢盛夏臭气熏天,沈溪在排队时就皱起了眉头,等到了里面看到白嫩嫩的蛆虫爬得到处都是时,几乎忍不住呕吐。最后快进快出,沈溪疾步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他突然发觉自己的考卷像是被人动过,他赶紧仔细检查一番。试卷上的内容没有变化。本来就是空白的,也没人诚心过来捣乱故意涂鸦什么的,他自然抬头看了主考官刘丙一眼。但刘丙这会儿正侧着身子并未看向这边。

    眼看午时即将过去,那篇四书文沈溪想避也避不开。只能尽力写,所论的是君子孝义与中庸之道。

    一篇八股文作下来,沈溪自我感觉相当一般,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他心里只能希望别人的题目也很难,这样他的文章就不会显得太过拙劣。

    院试第二场考试只放排一次,到时间后,刘丙站起身来。让众考生停笔,就好像后世高考答卷到时间后收卷一般,不得再进行任何增改。而所有糊名的考卷会被放到信封之中,衙差依次将信封放在木匣里,待收完卷之后,考场才开锁放排,考生依次离场。

    出了考场,苏通和郑谦过来跟沈溪搭话,苏通脸上有些感慨:“或者是我运气不佳,四书文抽得太难了。”

    郑谦也道:“我的也不容易……哦对了。你是何题目?”

    苏通回答:“隐恶而扬善,号泣于旻天。”

    郑谦惊讶无比:“啊!?怎么跟我抽的题目一样?”

    旁边凑过来个人:“哎呀,我也是这题。”

    结果众人一合计。这次院试的四书文考题居然一样,都是这道截搭题。听到这里,沈溪莫名就放心了,我的题目难,你们也一样,那大家就彼此彼此。

    旁边已经有人开骂:“刘提学这么做也太不厚道了,题目出一样的,还似模似样让我们抽,早知道的话……”

    “早知道你会如何?”

    一个阴沉的声音自那考生身后响起。把众考生吓得浑身一哆嗦。

    所有人赶紧转身恭敬行礼:“刘提学安。”

    刘丙冷声道:“即便安也被你们气得不安了,本官之所以如此做。便是为了防止你们串通作弊……如今一样的题目,更容易分辨才学。你们回去等着发案吧!”

    众童生被主考官训斥。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要是一言不妥,录取了也会把你刷下来,这就是主考官的权力,能捧你起来,也同样能让你摔得很惨。如果考生能遇到一个欣赏你文风的主考官,一定要趁着三年内考上秀才,否则三年以后换了别人,指不定你要考到猴年马月去了,基本主考官可以决定一切。

    等刘丙黑着脸走了,众考生才悻悻然各自回家。

    走出一段路后,苏通低声道:“沈老弟,你不知道,在你出恭的时候,刘提学拿起你的卷子看了几眼。但他看过后摇了摇头,似乎对你的文章不太满意。”

    沈溪笑了笑,当时他试卷上空空如也,刘丙能满意那就怪了。

    但对于刘丙突然来看他卷子的事,沈溪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当然也有可能这只是刘丙的好奇。

    郑谦在一边道:“沈老弟,这事情有些蹊跷,昨日你被补录,外界对你的传言甚多,今日刘提学竟然亲自翻看你卷子,亲眼目睹这事儿的人不少,难免院试之后,会跟府试一样有人借机闹事。”

    沈溪仔细一想的确如此。

    现在院试种种迹象表明,他得到了主考官的特别优待。若他没中秀才还好,若中了,士子肯定又要群起攻之。

    别人会想,刘丙之所以要考试中途去翻看沈溪的卷子,是要记下来沈溪写的什么,为之后徇私舞弊做准备。

    这年头的士子,因为社会地位高,再加上都是桀骜不驯的性格,一冲动起来那真是天王老子都不怕。

    但有些事经不起琢磨。

    若刘丙真的想让谁中或者不中,他一句话就行了。糊名又怎样,等开卷,我就是要拿下谁扶上谁都是我说了算,犯得着跑去看考生的考卷落人口实?

    即将作别时,苏通突然笑道:“沈老弟,无论这届中不中,之后都不用再紧张备考了,如今为兄请你过府,你没理由推辞了吧?”

    沈溪摇头苦笑,未置可否。

    苏通笑道:“那明日在下就把请柬送到贵府上,届时一定要莅临啊。”

    沈溪什么都没说,回到家,刚进药铺,又是一大家子人围上来,连林黛和陆曦儿两个小妮子也过来凑热闹。

    “考得如何……”

    惠娘没去商会总馆那边,就是为了知道沈溪院试第二场的具体情况。

    沈溪想了想措辞,抬头咧嘴一笑:“我自己觉得,还行吧。”

    周氏马上眉开眼笑:“笑了笑了,头两天第一场回来时垂头丧气好像老娘我死了一样,最后还不是过了?”

    “这次笑了就说明考得好,哈哈,一定是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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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八章 十美() 
本来都说好不对沈溪这一年中秀才太过苛求,可事到临头,周氏又开始唠叨起来。

    沈溪回来笑了笑,周氏便说考得好,待沈溪坐下来吃饭,周氏又说有富贵相,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周氏说肯定会有好梦。到了第二天早上沈溪起床出得房门,周氏在门口盯着,嘴里嘟囔:“左吉右凶,先迈的右脚,这不对啊……”

    沈溪感觉无语,老娘这是想他中秀才想得有些痴傻疯癫了吧!

    沈溪赶紧把这事告诉惠娘,惠娘摇摇头道:“昨晚姨也给你算来着,但姨不懂这些,今天得找个靠谱的算卦先生给你测算一下……”

    关心则乱!

    周氏和惠娘嘴上说不强求,但心里却在乎得紧,心里都盼着念他能早日成才。待他考完院试后,她们心里没底,一边自我安慰,一边靠一些神神叨叨的方法给她们加油鼓劲。

    不过考完试,终于没人再强求他读书了,只是上午时冯话齐来了一趟,让他把院试第二场的文章默写出来。

    冯话齐提前获悉这次院试第二场的四书文题目,知道这题很难,看过沈溪的文章之后,冯话齐眉头紧锁,最后只是点头道:“尚可。”

    两字的点评,又让周氏紧张了半天,她赶紧叫秀儿去商会那边通知惠娘……任何一点关于沈溪进学的事,都会详细告知惠娘,连冯话齐的评语也不能遗漏。

    “尚可就是还好,那应该是中的机会大增。就不知道别人写的怎么样,要是都差不多,考官录取谁呀?”

    周氏一上午都没什么精神做事,只要药铺里没客人,她就到后堂门口盯着沈溪发呆。嘴上嘟嘟囔囔。

    直到中午,苏通派人送来请柬,邀请沈溪一叙。才算是把沈溪给“拯救”了,沈溪跟周氏告了假。周氏摆摆手,意思是沈溪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等他出门以后,背后才传来周氏的声音:“早点儿回来。”

    到了约定的地方,却是一家酒肆,二楼上两桌酒席,宴请的都是同届的院试考生,而且都是过了院试第一场的童生。

    苏通作为东主。正在为在场的考生倒茶,见到沈溪到来,苏通很高兴,拉着沈溪到众人面前:“这位沈老弟……哈哈……大家都不陌生吧?”

    要说别人,在场的士子或许不认识,但沈溪那可是同届考生中的名人。刚才吴省瑜还属于宴席上的焦点人物,可沈溪一来,风头马上就被盖过了。

    见礼之后,吴省瑜端起一杯茶,向沈溪道:“在下以茶代酒。敬沈公子一杯。”

    说完也不等沈溪回答,吴省瑜“咕咚”一声把一杯茶灌进肚里,然后一甩袖。下楼而去,让在场的众童生一片哗然,这吴省瑜未免有些太过桀骜了。苏通笑道:“吴公子刚才说家中有事……”

    有人道:“苏公子,你就别替他圆谎了,姓吴的去年时尚好,今年他庶子扶正,眼高于顶,越来越目中无人。”

    吴省瑜因为十四岁连过县试和府试,才学在同族之人中出类拔萃。其祖父也就是山西布政使吴文度有意让吴省瑜进国子监读书,在外人看来。这就是庶子扶正。

    在大明朝,国子监分为南北两雍。北雍是京师国子监,南雍是南京国子监,南京国子监在永乐年间人数曾臻至万人。主要是明初并无院试,普通考生要参加乡试,只能靠官府推举,而国子监生中有很多是地方推举参加乡试而在国子监内短暂供学“混文凭”的地方才俊。

    明初科举制度仿照宋朝发解试、省试、殿试的三级考试制度,设立乡试、会试和殿试三级,但后来因为国子监的学生太多,而地方推举考乡试之人的水平参次不齐,于是宣德年间正式确立下童生试的基本考试制度,后又在童生试前加上县试和府试两级预备考试,使得科举制度趋于完善。

    之后国子监监生的数量大幅锐减。

    监生虽然与秀才同级,可以参加乡试,但属于“**学校”出来的,能进国子监读书也成为官宦子弟的一种荣耀。

    而吴省瑜已经被选为吴家前往国子监读书的后辈子弟,无论过不过这次院试,其实已能得到秀才或者监生的功名考乡试,他才属于真正的保送生。

    苏通倒显得挺大度,让众人把面前的酒杯满上,举起杯子道:“好了好了,不要因为一个人离开而影响诸位的雅兴,来,祝我等来日出案之时得取功名,乡试一榜簪花。”

    前宋有四相簪花的典故,在大明男人偶尔也是要“戴花”的,分别是在中举和新婚时,大登科中进士更是要戴金花。

    但苏通的话,却很难得到在场之人的认同,就算每个人都对未来充满期望,却也知道考取秀才和中举人不是什么容易事,在场两张大圆桌十五六人,能过秀才这一关的都是少数,更别说中举了。

    “苏公子,这才刚考完,我们就设宴庆贺,是否太早了些?”有人提出质疑。

    苏通笑道:“诸位数年来备考科举,少有闲暇,若此时不找乐子放松,待出案之后,无论进学与否,不是又得为将来功名之事寒窗苦读?”

    众人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

    反正刚考完,因为不知能否考上,心中惴惴不安,即便温书也看不进去,还不如好好放松几天,无论此次通过与否,要么是为下一届院试,要么是为来年的岁试和乡试做准备,仍旧需要挑灯夜读,日夜不辍。

    如此一想,众人顿时舒心许多,一同饮宴再没什么拘束。

    酒足饭饱之后,大多数人都要散去,而平日里跟苏通关系较好的几名士子则留了下来。苏通对沈溪笑道:“沈老弟,我特地少喝几杯,就是为了保持头脑清醒,一会儿请你回去作画。”

    沈溪身上马上起了层鸡皮疙瘩:“苏兄。我看还是等回头再画吧……今日不是好时候。”

    苏通惊讶地问道:“难道沈老弟你作画,也要先挑好日子,沐浴更衣焚香祭拜?”

    一句话。让周围的人一片哄笑。郑谦道:“沈公子切莫误会,其实苏兄是想让你为他的夫人作一幅画。酬劳方面自不会亏待。苏兄快要做父亲了,心中愉悦,想为夫人怀着头胎大肚便便的模样留下笔墨。”

    沈溪心想,这应该跟留张照片做纪念差不多,这年头没有手机照相机,要留模样,只能靠画师作画。

    众人下楼来,苏通派马车送沈溪回家去取画笔和颜料。而他则先回府去“准备”,至于准备什么沈溪一无所知。

    等沈溪乘坐马车到苏府时,却见门口停着几顶小轿,轿子里下来几个女子,其中一个很显眼正是熙儿,至于别的女子,沈溪却觉得极为眼生,好像并非教坊司之人。

    郑谦早就在门口迎候沈溪:“沈公子,里面请。”

    沈溪问道:“不是让我画苏夫人吗?”

    郑谦打个马虎眼道:“这就要问苏兄了,我也不知他要做什么。”

    沈溪心下觉得怪异。但想想回到家就得忍受周氏的神神叨叨,还是硬着头皮跟随郑谦到了里面,仍旧是内院。去的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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