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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6章

寒门状元-第19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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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完闻言,陷入沉思中,房间内一片安静。

    ……

    ……

    关于沈溪回京城后的定位,不是王敞和陆完能分析出来的。

    陆完和王敞并不担心沈溪担任六部尚书,甚至做到吏部尚书的位置上。

    因为按照大明官制,六部属于执行层,决策权掌握在内阁和司礼监手上,对接皇帝的并非是六部,他们最怕的是沈溪控制内阁或者司礼监,这将意味着沈溪拥有昔日刘瑾的权柄。

    大明对文官的防备心非常重,就算是尊贵如阁臣,也只有顾问和参议权,没有处置实务的权力,以至于嘉靖朝前没有真正出现过权倾朝野的内阁首辅,就算是刘健也没法抵挡登基不久的皇帝对内阁的压制。

    沈溪自然明白这一点,若他想权倾朝野,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身兼内阁跟六部的差事,在大明朝,阁臣挂六部尚书多为虚职,没有实权,若沈溪想开历史先河,必然遭遇很多阻力,所以他对入阁并不那么热心。

    现在谁都在防备沈溪擅权,唯独他自己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晰,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

    陆完走后,沈溪紧忙给谢迁写信,催促谢迁早一步回京主持内阁事务,而他则跟对陆完承诺的那般,准备次日离开居庸关,前往蔚州。

    第二天早晨,沈溪正在整理行装,高凤来见,带来张太后的旨意。

    “……沈大人,太后娘娘说了,陛下不在,谁都可以乱,唯独您这边不能乱,军中若没有您坐镇,怕是会出乱子,尤其西北官将,只有您才能弹压得住,最好不要离开居庸关!”

    高凤苦口婆心劝说沈溪。

    至于张太后留人的真正意图是什么,沈溪无从知晓,不过大致判断张太后是对他示好,而非打压。

    沈溪心道:“最关心陛下的人,不是我,也不是朝臣,而是张太后,母子血脉相连,这份亲情谁都不能动摇,张太后虽然没有太大的本事,但至少明白现在朝堂应以稳定为主,不能再增添混乱!”

    沈溪道:“高公公提醒的是,不过现在陛下出巡,朝廷根基不稳,本官希望尽快将陛下劝回来。刚得到消息,张公公和拧公公他们到蔚州后根本没机会面圣,所以……本官想亲自走一趟!”

    “不可!您千万不能去!”

    高凤瞪大眼睛,无比紧张地道,“太后娘娘吩咐,您一定要留下来主持大局,必要时沈大人甚至要先一步回京坐镇中枢。陛下不在,只有沈大人才能震慑那些有狼子野心的宗室,除了您……没人能胜任!咱家这就回去,您一定要牢记,居庸关少不了您!”

    说完,高凤急着将沈溪反馈的情况告诉京城使者,进而通知到张太后,急急忙忙去了。

    ……

    ……

    高凤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沈溪非常疑惑,不知道张太后为何突然器重起自己来。

    “张太后最看重的不是谢于乔吗?现在谢于乔不在,你也不至于乱了分寸,这大明的中流砥柱,一向不是懂兵之人,而是阁老大臣,若谁会打仗就得到器重,怕是大明的文官都要给那些武将勋贵让路!”

    沈溪沉思良久,突然感受到来自京城的压力,揣测是否有一些人或者势力,开始忍不住对他施压,甚至是痛下杀手。

    “艾洪参劾我,代表的是正统文官的想法,防止我擅权,将我的权力死死压制在兵部,促成谢于乔早一步回京主持大局……而太后对我示好,是否是让我放松警惕?身为皇帝母亲,张太后怎会不明白我对皇室存续的威胁?”

    “大人?”

    朱鸿见沈溪像个雕塑般一动不动,不由出声提醒。

    沈溪头脑恢复清明,对自己疑神疑鬼感到好笑,交待道:“信函早些给谢阁老送去,只要谢阁老顺着官道走,一定能收到,再派人回京城一趟,问问家里面的情况……出来久了,我也想知道家里人是否安好!”

    “是!”

    朱鸿领命而去,并不清楚这是沈溪以退为进的一种手段。

    只有让别人意识到他这个功臣没有野心,一心顾着家庭,对他的防备心才不会太过强烈,但让他放弃一切权力,就此做一个平凡的人,他还真不会甘心。

    另一边高凤回去后,连忙对就要赶回京城的永寿宫管事太监将沈溪要去劝皇帝回来的情况说明,让对方快马回京跟张太后汇报。

    如今的态势是所有人要防备沈溪造反,连高凤对沈溪的戒备也到了一定程度,在朱厚照迟迟不归的情况下,居庸关乃至京城已呈现一种人心惶惶的状态,许多人担心这一切都是沈溪精心设下的局,皇帝的安危成为舆论关注的焦点。

    总归到现在为止,小拧子和张永等人依然没见到朱厚照,到底皇帝是被沈溪扣押,还是说真去了蔚州,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你何必如此担心,以沈之厚的为人,不会做出对大明不利之事!”戴义去见高凤时,见老朋友坐立不安,不由劝说一句。

    高凤无奈摇头:“你当咱家愿意如此?这不是太后娘娘催得紧么?咱家一边要安抚沈大人,一边要将这边的真实情况反馈回去,对咱家来说难以断定沈大人的态度,那么多人议论他,就算他没有反心,也可能会被人逼反!”

    戴义道:“听你这意思,沈之厚原本不想造反,最后还会被人逼得造反不成?”

    高凤摇头:“没人知道沈之厚的想法,若陛下失踪当日他就将事情公之于众,或许就没这么多是非,但他明显隐藏了事实,难怪有人觉得他居心叵测!”

    ……

    ……

    朱厚照在蔚州,基本都是吃喝玩乐,纵情声色犬马,对于院门外的情况不管不问。

    对于他来说,只是换了个地方消遣,至于是京城,或者是宣府、张家口,又或者在蔚州,效果都一样,只是换了个人给他安排节目罢了,而江彬恰恰比他以前所见过最会来事的刘瑾做事还要得体。

    江彬最大的能耐,就是他能掌握皇帝的喜好,百般迎合,之前帮小拧子、丽妃办事就深得正德皇帝喜爱,只是现在变成他直接跟朱厚照对接,没了中间人掣肘,讨好皇帝的所有功劳都归他自己所有。

    这几天朱厚照在蔚州几乎到了痴迷忘我的境地,江彬不懂得给朱厚照找什么灵丹妙药,却知道从民间寻找大力丸,这些东西跟司马真人敬献的丹药成分基本一致,而且少了重金属成分,让朱厚照没有感受到那种沉重的压迫感,高兴之余,每次都能尽兴。

    江彬除了给朱厚照送大批女人之外,南戏班子的女戏子更是送了不少,朱厚照几天下来除了跟江彬简单交待一些事,都沉溺于逸乐中,继续出游的事情基本不提了。

    不过这个时候,江彬遇到了麻烦,小拧子和张永找到他居所,把他堵了个正着。

    “拧公公?怎么是您老?”

    江彬没有见过张永,并不认识这位宫中有名的管事太监,这次胡琏和钱宁没来,不过单纯一个小拧子就足够他喝一壶的了,虽然江彬依靠皇帝宠幸胡作非为,但他知道自己实际的职务和权力,跟小拧子这样的大太监还有不小差距,所以显得很卑微。

    小拧子对张永道:“麻烦张公公将房门关上!江大人,咱家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张永张公公,曾数度跟随沈大人出战,从土木堡到湖广,再到这次出征草原,立下赫赫战功!你可当心一点!”

    因为小拧子知道现在不那么方便压制江彬,所以说话时尽可能拿出威严来,颇有点借沈溪的势,狐假虎威的意思,更是把长期担任沈溪监军太监的张永推出来做挡箭牌。

    此时他们所处的地方,是蔚州城北的一处民宅,这里是江彬利用手上权力强占下来的,距离他的老宅只隔了一条街。

    小拧子和张永在外面蹲守三四个时辰,终于把江彬给逮着,避无可避的情况下,终于可以凑一起说话。

    小拧子拿出高高在上的气势,但其实他有点儿心虚,因为他知道现在未必制得住江彬。

    他却不知,江彬心比他还要心虚。

    江彬作洗耳恭听状:“拧公公大老远从居庸关过来,不知所为何事?”

    小拧子道:“江大人,咱家来见您,其实是奉了兵部尚书沈大人之命,陪同锦衣卫钱指挥使和胡琏胡中丞一起劝陛下回京,同时保护陛下的安全。劳烦江大人对陛下说一声,胡大人想面圣,将沈大人的话呈奏陛下。”

    小拧子非常聪明,他跟张永讨论了无数次,既然二人作为奴才不能直接跟皇帝见面,不如将胡琏推出去面圣,请见的事情也交由江彬做。至于沈溪让他们来劝说君王回京的事情也会着重提出,让皇帝知道其实他们不是主动来的,而是出自沈溪的授意。

    江彬一听心里打怵,暗忖:“陛下正在兴头上,怎会轻言离开?再者陛下得知有人要来劝说他回去,已是火冒三丈,提出继续出游避开人骚扰,若我去通报,不是自讨苦吃吗?”

    不过转念又一想,“反正是沈大人和几位公公前来劝说,我只当作传话人,就算陛下生气也不会迁怒于我吧?”

    于是江彬道:“拧公公和张公公,两位见谅,不是小的不肯跟陛下通传,实在是陛下这几天……很忙,没时间赐见。小的也不遮掩,陛下的确在此间,但小的不过只是个御前侍卫,让小的传话,不是为难人吗?”

    小拧子和张永之前听了沈溪的话,还有这一路观察,大概判断皇帝是在蔚州,但直到此时才真正确定下来。

    二人对视一眼,都有一种把心返回肚子里的轻松,作为皇室家奴,皇帝的安危对他们来说是高于一切,由不得任何怠慢。

    小拧子道:“江大人,你不去传报和请示,难道要让咱家和张公公去见?作为陛下跟前近臣,要知道分寸,该怎么做你不明白吗?”

    江彬此时也学得硬气了些,道:“拧公公,您就算为难小的,也没办法,您是陛下身边人,陛下做什么是我们这些奴才能干涉的吗?小的在陛下身边做事时间不长,但基本的道理还是明白的,若陛下怪罪,怕是小人会吃不了兜着走,要不您二位试着去见陛下……”

    小拧子有些着急,正要跟江彬争辩,张永问道:“去哪儿见?”

    江彬一怔,随即意识到,这两位对于皇帝的具体情况并不是很了解,现在一切都要靠他,于是脾气更大了几分,道:“陛下的下落岂能随便对外人说?陛下若是遇到危险,怕是以小的这点兵马难以维护周全!”

    小拧子怒道:“江大人,你的意思是不配合,信不信咱家……”

    江彬被小拧子一威胁,真有些怕了,但小拧子的话说了一半就被张永给劝阻,江彬忽然明白过来,小拧子不过是吓唬他而已,根本不能拿他怎么样。

    江彬道:“拧公公,小的能做的就是跟两位保证,陛下安全方面没有任何问题,至于通报的事情……若陛下问及的话,小的可以为两位说一句,不过最近陛下脾气不太好,谁都不想触犯龙颜。小的还有事要做,要不两位……先回去等候消息?”

    小拧子心里那叫一个恼恨,但他没有办法,毕竟皇帝现在只相信江彬,就算知道皇帝在哪里,甚至就在眼前他也不敢上前打招呼。

    小拧子自然不肯走,很想确定皇帝的安危,好跟京城那边奏禀。张永却拉了他一把,道:“拧公公,既然江大人不肯配合,咱们还是回去从长计议,沈大人交待的差事总归要完成,不然的话我们没法交待,要是他亲自领兵前来就不好了……江大人,您说是不是?”

    张永老奸巨猾,不想直接跟江彬起冲突。

    但他将沈溪抬了出来,意思是虽然我们不是那位战功赫赫同样在朝中呼风唤雨的沈尚书派来的,若你不配合我们,那不好意思,意味着你得罪了沈尚书,我们会将这边发生的事情如实相告,至于沈尚书要如何对付你,跟我们无关。

    小拧子正在气头上,没听出这层意思,道:“现在还不知道陛下是否赐见,岂能随便离开?”

    在小拧子看来,好不容易跟江彬搭上话,此次作别的话,江彬以后一定会躲着他们,那就再也没有面圣的机会,劝说皇帝回京之事更加无从谈起,待在蔚州却只能干等消息,这种滋味小拧子不想领受。

    张永道:“回去从长计议,只要沈大人亲自前来,所有事情都可迎刃而解。”

    这边张永正要拉着小拧子走,江彬有些急眼了,对江彬来说,沈溪不好得罪,就算开罪皇帝身边所有人,最好也别跟沈溪有过节,因为他明白皇帝的心态。

    “贸然得罪沈大人绝非好事,陛下虽然是跟沈大人闹一些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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