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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7章

寒门状元-第17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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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尚书有何可忌讳的?做了就做了,现在就算跟外面的人说,他们又能怎样?全军上下除了跟随你作战,拼得一条生路,还能作何?”唐寅忍不住抛出一系列问题,希望沈溪能够回答。

    不过沈溪却始终低着头,无声无息。

    唐寅刚开始以为沈溪是在思考如何回答,但过了半天见沈溪一动不动,便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他站起来走到沈溪面前,半蹲下看了一眼,才知道沈溪已沉沉睡了过去,鼻息间带着轻微的鼾声。

    唐寅皱眉自语“这样都能睡着,得有多累啊?明明可以无惊无险回到大明,某人却非要带领全军来这等死地……何必把自己整得这么辛苦?”他本想搀扶沈溪到中军大帐后方侍卫铺的毛毯上躺下,但又知道不能惊动一个睡眠严重不足的人,若沈溪醒过来的话,再想入眠会很困难。

    如此一来,唐寅只能回到刚才的凳子上坐下,看着前面睡得异常香甜的沈溪,心里无限感慨。

    又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就在唐寅百无聊赖之际,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唐寅在路上以乘坐马车的时间多,目前体力尚可,他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口,见马九站在那儿用警惕的目光打量他,当即食指竖到嘴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看到唐寅这番动作,马九先是一愣,随即探头往帐篷里看了一眼,见沈溪似乎睡了过去,当即退后几步。

    “唐先生。”

    等唐寅跟过去,马九才发问“沈大人怎么了?末将有事情找他……”

    唐寅轻声道“沈尚书累了,刚睡着,有事你跟我说也一样……你也知道他这几天基本没落枕,好不容易睡过去,如果不是什么大事的话就不必惊扰他了。”

    说到这里,唐寅突然紧张起来,瞪大眼睛问道“不会是前面鞑靼人发动攻击了吧?”

    马九摇头道“没有,末将前来只是把周围敌人兵马分部情况,还有鞑靼营地布局跟大人说明。”

    唐寅松了口气,道“这些事情你不用跟沈尚书禀告,跟我说也一样,等沈尚书醒来后我自会转告。”

    马九有些迟疑,不确定是否可以这样做,但马九对唐寅还算比较信任,毕竟从某种角度而言,唐寅是沈溪私自聘请的幕僚,算得上是心腹,而且唐寅文化水平很高,军中将士平时对唐寅也算敬重。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马九心疼沈溪,希望他能好好睡一觉,不然熬下去的话身体很容易出状况。

    马九便把大致军情跟唐寅一说,唐寅听完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说,鞑靼人在我们北面布置的人马,其实只有一两万,是吧?”

    “目前侦查到的数字的确是如此!”马九回答得很干脆。

    唐寅微微松了口气道“本以为沈尚书有虚言,故意把敌人兵马数量说少些,看来是我多虑了。”

    马九用怪异的目光望着唐寅,好似在说,你怎么能怀疑沈大人呢?作为谋臣,你不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当前形势?还有,你不该比我们更信任沈大人的说辞和决定吗?

    唐寅感觉到自己说话的时机和场合不太合适,面色略微有些尴尬“鞑靼人暂时没有攻打我们的迹象,说明沈尚书的判断很正确,我们的对手正在筹措重甲和厚盾来防备我们的火器,需要一定的时间做准备。这段时间官兵们正好抓紧时间休息。”

    马九道“军中将士基本都睡在战壕里,目前民夫已撤到后方休息,等他们恢复精神,便开始开凿环河一线的战壕,力争把我们的防线构筑得固若金汤。”

    “费这么大的力气构筑的工事有用吗?别鞑靼战马冲过来,轻易就把我们的防线给冲散了才好……其实最重要的还是我们装备的火器!”唐寅皱眉道。

    马九道“当然有用,若是没有战壕和沙袋,如何能保证我们的士兵不被敌人的弓弩射到?这些防御措施相当重要,只要敌人不近身,我们就有办法杀伤他们。”

    唐寅点了点头,然后远远地往营帐里看了一眼,见沈溪还以原来的姿势低头睡觉,这才回过头来“那就听从沈尚书安排,让将士们抓紧时间睡觉,如此敌人进攻时,我们才有精神应对……”

    马九点了点头,随即拱手“唐先生,既然大人在休息,那末将先去处理别的事情,大人醒来后请代为转告。”

    唐寅有一种自己是副统帅的感觉,以前沈溪在军中太过强势,再加上行军路上更多是看那些武将诈唬和表演,以至于他在军中始终处于那种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现在终于可以代表沈溪说话了。

    回头仔细一想,好像除了自己外,旁人没这个资格代表沈溪。

    唐寅心中多少有些得意“沈之厚再聪慧,还是请我来当幕僚,就从这一点我便可以在他不在的时候发出调令……若现在我下达个命令,让军中准备好羊皮筏子送我过河当如何……但这么做不是当逃兵么?”

    唐寅自己也很纠结,在帐篷外伫立良久,才回到营帐,等他走到沈溪面前时,发现不知何时沈溪已醒了过来,正在伸懒腰。

    “沈尚书醒了?”唐寅问道。

    沈溪仍旧闭着眼,神色灰暗,黑眼圈明显,显然倦意未消,他打了个哈欠,说道“刚才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似乎有人在跟伯虎兄絮叨……伯虎兄刚才在跟谁对话?”

    唐寅道“乃是马九,即你从家里带来的那个游击将军,此人说了敌方军情,看到沈尚书还在休息,在下便让他把话说来听听,再由在下转告。”

    沈溪闻言睁开眼来,打量唐寅好一会儿,目光好似在说,既然你说要转告,为何不说?

    唐寅叹了口气,当即把马九所说如实转述给沈溪知晓。

    沈溪又打了个哈欠“基本不出所料,鞑靼人正在筹备进攻,所以今天上午开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现在派人到榆林卫城,跟三边总制王琼,还有谢阁老见面,或许能够说服他们出兵。”

    唐寅听了精神一振,打量沈溪,问道“你不会是想让在下去吧?”

    沈溪笑着摇头“从这里过河,南边河岸上全都是鞑子散兵,他们必然紧盯着河这边的一举一动,伯虎兄对自己的骑术得有多大的自信,才能在鞑靼骑手的追击下,安全抵达榆林卫城?”

    唐寅不由泄气,嘴上嘟哝道“无端给人希望,却立即又亲手破灭人的希望,沈之厚果然不是什么善类!”

    沈溪根本没听到唐寅嘴上的嘟囔,摇头道“白天不是回去传信的好时机,看来只能等晚上了……不如伯虎兄你入夜后,带情报回一趟榆林卫城如何?”

    “当真?”

    唐寅再次感觉自己找到一条生路。

    谁想沈溪又摇头,把自己先前的话给否定了,“不行,还是不妥当……就算入夜后能见度降低,但鞑靼人有着丰富的夜战经验,不可能会让我方斥候平安回榆林卫城,沟通讯息。让伯虎兄过河,其实跟送死差不多。在下岂能做出这种事?”

    唐寅这下彻底恼火了,问道“沈尚书,你有事直说,不要这么坑人可否?”

    沈溪笑道“伯虎兄生气了?哈哈,还是先看看第一战的结果吧,入夜前肯定会爆发一战,这场战事若是我们能获胜,鞑子军心士气都会受到打击,兵马调度也会出问题,到那时再说派人回城联络之事!”

    ……

    ……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沈溪所部跟鞑靼人对峙的局面并未改变。

    明军在河岸上修筑前后三重工事作为防守阵地,鞑靼人则开始在沈溪所部营地北边大概四五里的地方结阵。

    双方都在进行战前休整,连日急行军后,都没有第一时间开战的意思。

    旭日东升,榆林卫城结束前一夜兵荒马乱,各个城门的守军均已做好应战准备,但就是无出兵计划。

    王琼一夜未眠,他一直留在总督衙门,尽管很想登上城头亲自查看一下作战准备情况。

    “大人……”

    正当王琼有些不耐烦时,侯勋终于带着几名侍卫进了总督府,神色间有些紧张。

    王琼抿了一口浓茶,让自己脑袋清明些,这才问道“怎么样了?榆溪河北岸是否开战?”

    侯勋回道“大人,到现在为止,榆溪河两岸仍旧一片风平浪静,不过沈大人确实已无法带兵过河,自长城关隘到榆溪河间有大批鞑靼兵马骚扰,斥候很难活动开,以之前得到的情报看,沈大人现在应该是在北岸积极准备迎战事宜!”

    王琼皱眉“榆溪河北岸属于平原地形,如何能跟鞑靼铁骑交战?那里并无堡垒和要塞……”

    侯勋问道“大人,是否派出一批斥候,绕道敌后查看情况?”

    王琼一摆手“鞑靼人难道会不防备城内派斥候刺探消息?现在我们已处于被动,鞑靼人来势汹汹,现在派人靠近榆溪河,怕也难以把消息安全带回来……现在北岸是否有人前来传递消息?”

    “并无。”侯勋摇头道。

    王琼有些恼火“那就是什么情况都没有发生,是吧?继续派出斥候,但不得太过深入敌阵,找准机会刺探榆溪河的情况,去吧!”

    在这种境况下,王琼有些失去分寸,态度显得很急躁。

    “是,大人!”

    侯勋领命而去。

    侯勋出正堂门口时,见一名清瘦老者站在那儿,却是首辅谢迁前来拜访,将之前侯勋跟王琼的对话听了一耳朵。

    “谢大人……”

    侯勋见到谢迁有些意外,连忙上前恭敬行礼。

    谢迁一挥手“侯副总兵勿要多礼,自行去办事吧。”

    侯勋作别后匆忙离开,这边王琼闻声后自觉地到正堂门口迎接,见礼后问道“谢阁老怎么来了?”

    谢迁面色倒还沉静,微笑着说道“怎么,老夫不该过来看看吗?德华,你神色憔悴,满面俱是惊惶之色,可见心乱了……这可不像你平日做派,以前你在朝中可是以果决和镇定著称!”

    王琼非常无奈“谢阁老,在下的确忧心忡忡,之前就未曾想,沈尚书居然会在这节骨眼儿上突然带兵来到榆林卫的地盘,眼看他兵马被困,在下却无能为力……这不是让人为难吗?”

    谢迁长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来,道“不能急躁,大战还没开始,只要之厚前几仗打出威势来,还有机会赢得一线生机,不过……最大的问题依然是城内骑兵不在……”

    王琼望着谢迁,很想说,骑兵不是您老特意调去宣府的么?

    不过他终归还是没敢出言质疑谢迁,转而道“如今鞑靼数万兵马陈兵榆溪河北岸,若沈尚书那边得不到救援,只能被动挨打,即便有火器抵挡一时,也无法抵挡鞑靼人持续而猛烈的进攻。且之前得到的情报,说是鞑靼人带了大批辎重前来,却又非井阑、冲车等攻城辎重,载运的应该是厚重的铁甲和厚盾,冲在前面抵挡沈尚书所部的火器攻击!”

    “是吗?”

    谢迁本来还很镇定,但听到这番话后,脸色也是急转直下。

    王琼叹息道“在下也希望不是,但现在看来则必然如此,否则鞑靼人为何不趁沈尚书统率的兵马立足未稳时开战?若鞑靼人以铁甲和厚盾作屏障,抵挡火器攻击,火器将无法发挥效用,河岸北边营地怕是连一天都抵挡不住!”

    谢迁一抬手“不必如此悲观吧?”

    王琼道“谢阁老,现在是否要城内做出应对?万一沈尚书有失,鞑靼人趁机进犯延绥,此战很不好打……”

    谢迁抬头看着王琼“局面至此,你焦急又能如何?之前不是已把这边的情况告知宣府?等候陛下御旨吧,算算时间今天回信就该到了。”

    “再者,咱们距离战场那么远,这跟鞑子的第一战,怎么都轮不到你我来操心!一切都要靠沈之厚自己来克服眼前的困难!”

    王琼一怔,随即会意点头。

    ……

    ……

    王琼跟谢迁坐下来商讨军情,谢迁态度坚决,就是在沈溪跟鞑靼人首战出结果前,城内一定要按兵不动。

    不知不觉晌午到了,有快马抵达延绥,同时跟过来的还有得到消息的侯勋。

    “大人!”

    侯勋带着信使进入正堂。

    信使自宣府过来,并不是之前去传信的张老五,而是皇帝派来的人。

    谢迁和王琼都站起身迎接,但见那信使进门后便半跪下来行礼“王大人,卑职携带陛下御旨,前来传达圣谕!”

    “拿来吧!”

    不等王琼靠前,谢迁便先伸出手。

    王琼一怔,但见信使把信筒从背后解下来,没等他打开,便被谢迁一把夺了过去,谢迁不怕信筒会出问题,直接便打开来,从里面滑出一份奏疏,正是之前王琼上奏的那份,谢迁赶忙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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