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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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沈溪也充分考虑到市场反应,每年印年画前,他会亲自绘制新的原画,务求做到每年推陈出新,年画的图样从第一年的六种,到第三年已经发展到有二十九种之多,足以让百姓有充裕的选择余地。
沈溪还在不断改进技术。
经过这几年研究。彩色年画的印刷技术已经越发成熟,印出来的年画线条、颜色、描彩、鎏色都美轮美奂。再加上一些有故事性类似于连环画的大张彩色画,使得年画的品类更加丰富多样。
周氏年中生下龙凤胎,加上印刷作坊日进斗金,一天到晚都乐呵呵的,快到合不拢嘴的地步。
惠娘帮忙买了院子,如今已在进行修葺和装饰,到年底之前就能乔迁新居,周氏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药铺里只要没客人,她就会把谢韵儿拉到一边唠嗑。天南地北什么都谈,连带把谢韵儿也快教导成喜欢说人家长里短的小妇人,沈溪发觉谢韵儿到晚上聚在一起吃饭时。话多了不少。
谢韵儿这边也是人逢喜事,除了自家住的院子得到惠娘馈赠外,年底时她的祖父和父亲就要出狱,她准备亲自去京城接他们回乡。
这天晚上,周氏先让秀儿去给沈明钧送饭,左等右等秀儿都回来了惠娘也不见人影,这才招呼大家坐到餐桌前。
家里人不少,除了两家人外,还有谢韵儿和奶娘胡夫人。
沈明钧工作忙。一般很晚才会回来,周氏坐完月子。通常吃完饭就会带沈溪回家,而林黛在有月事之后。就不再允许与沈溪同床,甚至连同房都不行,每天只能到药铺二楼跟陆曦儿同房睡。
“……我这些天正在筹备,把商会做到省城去。”
吃到一半,惠娘从外面回来,上楼简单收拾后才到后堂坐下,第一句话像是在对周氏和谢韵儿说的,但其实却是说给沈溪听。
之前不管惠娘有什么大的决定,都会私下里跟沈溪商量。这句话其实是在对沈溪说,你晚上到我房里来一趟。
谢韵儿笑道:“姐姐的心也太大了,这南京那边还没个着落,就要做省城的生意。难道姐姐嫌现在赚的银子还不够?”
周氏道:“银子又不烫手,自然是赚得越多越好,可是……省城那边人地生疏,是不是往后面拖拖?”
惠娘笑盈盈道:“我倒是不急,是新任的安知府帮忙操办的,对商会而言别无选择。再说了,若小郎中了秀才,以后每三年都要去省城考举人,到时候也能有人帮忙安顿照顾,不是挺好的吗?”
说着,她用怜爱的神色望着沈溪。
在两家人中,对沈溪宠溺最多的不是沈明钧夫妇,反倒是她,也是惠娘感恩图报,对沈溪视若己出,对沈溪甚至比对陆曦儿还要好。
沈溪扒了一口饭,嘴里嘀咕:“姓安的估计没安好心吧?”
周氏骂道:“混小子,说什么呢?连知府老爷也敢骂,活得不耐烦了?”
惠娘也埋怨道:“是啊小郎,你怎能随便说安知府的坏话?他一到汀州,马上组织人手修葺城墙,同时与商会合作赈济灾民,事事都亲力亲为,而且他一向有清誉,我看是个能为民做主的好官。”
沈溪不与大家伙儿争辩。
要说沈溪对于识人还是有些自信的,新任汀州府知府安汝升四十多岁,一看就是为捞政绩而来,做事比较积极主动,什么都想插一脚,加上身边没带家眷,见到惠娘后带着一股很不寻常的神色,令沈溪看了便心生厌恶。
按照当下人的审美标准,惠娘算不得绝顶漂亮,这安汝升看中的应该并非是惠娘的人,而是她背后的商会,以后这安汝升必会利用商会为他攫取钱财和政绩,为官可能比高明城还要恶劣。
到晚上夜深人静时,沈溪摸黑到了药铺后门。惠娘帮忙打开门,二人一起上楼,进到房间里。惠娘已经把洗脚水准备好了。
沈溪看了一眼,书桌上摆着笔墨纸砚。看来惠娘即便回到家也勤于生意,不敢丝毫懈怠,或许这也是她的精神寄托所在。
“有些凉,姨再去打一壶热水上来。”惠娘转身要下楼去。
沈溪却拉着她:“姨,我已经长大了,不用每次来都让你洗脚。”
惠娘笑着看向沈溪,道:“就让姨多为你做点儿事吧,等你再长大些。姨就不能再帮你做这些事情了。若被你娘知道,她肯定要埋怨我,我都不知该怎么对她解释。”
惠娘还是下楼去厨房那边,把灶台大锅里温着的热水打上来,不过沈溪却坚持自己洗。
这次惠娘没再勉强,当沈溪泡脚时,她把商会往省城福州的发展详细计划拿出来给沈溪看。她是依据之前沈溪给她写的计划,亲自写出来的,关于选址、人手、经费、调度等等,条理分明。
沈溪越来越觉得惠娘精明能干。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要是在几百年后,她即便管理一家资产上亿的大公司,也肯定是行家里手。
“你看姨写得如何?都是学着你来的。可惜姨没你那么聪明,能把事情想得面面俱到。”惠娘脸上挂着笑容,以前无论做什么事,沈溪都会给她安排得周详妥当,她只需按照详细的计划实施就可以了。
就算没有丈夫在身边照顾,她也感觉有了依靠,她很喜欢这种小女人的感觉,毕竟在外奔波劳累,很多事让她身心俱疲。回来后有人出谋献策,跟她商量一下事情。让她感觉分外安心。
“呃……”
沈溪把惠娘书写的计划书仔仔细细端详一遍,想找出其中的疏漏。在这种事上,他可不能鼓励惠娘,一旦让惠娘有了自立自信,那以后惠娘可能就用不着他了,他还怎么过来夜半相会,得到惠娘的温存软语?
“是有些问题,姨,也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要在一份计划书中挑毛病还是很容易的,沈溪头脑灵活,再加上本来惠娘就有思虑不周的地方,沈溪很快就找出很多问题,“安知府毕竟是我们汀州知府,就算他帮忙把商会发展到省城,那边官府又该如何联络呢?”
惠娘想了想,道:“应该不用吧,我们在南京那儿,不也没跟官府联系?”
沈溪摇摇头:“南京可是六朝古都,十朝都会,即便现在已经迁都,但依然是大明的留都,设有六部等机构,达官贵人多不胜数。在这个地方当官,求的是个安稳,各级官府不会刻意跟商会索要钱财,再加上我们在南京不过是设立了一个‘办事处’,帮忙联系一下客商,连银号都还没运作起来,官府怎有心理会?”
“省城则不同,福建之地,山高皇帝远,官员过来为官求的是什么?要么是政绩,要么是钱财!若我们不能满足他们的胃口,他们就会暗中使绊,官府要对付商会,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惠娘点点头,脸上带着为难:“那……那该如何做才好?我们跟省城的官员,不熟啊。”
沈溪笑道:“我们不熟,安知府就熟了?他之所以要把商会开到省城去,其实是想借机索贿,同时还可以用商会的名义向上司行贿……”
“姨,你只管给他银子,让他帮忙‘疏通’,他肯定会把银子收下,贪墨部分,再拿出部分来孝敬上官。到时候商会开到省城,就大致没什么问题了。”
惠娘带着疑惑道:“安知府为官清明,怕是不会收下吧?”
沈溪带着几分自信道:“姨若是不信,那咱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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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六章 生是一家人()
惠娘一直觉得新任汀州知府安汝升是个清官,可当她真的按照沈溪的提醒,派人把银子送上门,安汝升还真如沈溪说的那样“笑纳”了。
惠娘这才知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当官的就算外表看起来清廉自守,到了私下里,同样肮脏龌龊。
不过有安汝升从中打点,的确省了商会不少事情。
小财不出大财不入,只要能打点好省城那些官员,就会给商会发展带来益处。
但从最初的情况看,省城的大商家,尤其是那些老字号,对于汀州府商会不屑一顾,他们觉得自己有关系有人脉,还有老主顾,根本不需加入一个从闽西偏僻地区发展起来的商贾组织。
但商会到了府城后,马上就给这些老字号生动地上了一课。
价格战。
商会的货物,基本都是商会从各地采购而来,省去了中间商环节,从进货价格上来说,比府城商家足足低了两成。
价格优势摆在那儿,再加上商会有意要彰显其内部价格优势,以商会为基础所开的几家店铺,直接都是以低廉价格出货,有些甚至比省城商家的进货价还要来得低。
那些商家一看情况不对,本以为商会使坏,故意压价打压他们,但在详细打听后得知,商会进购的货物,确实价格低质量好,怨不得人家。
有的商家头脑灵活,一看情势不对,马上跟商会接洽看看是否能加入,而有些顽固自守的则在苦苦支撑。
九月底,谢韵儿请假去迎接出狱的祖父谢宁育和父亲谢伯莲。
谢宁育和谢伯莲是在京城犯的事,谢韵儿原本以为要到京城去接人。后来得到确切的消息,原来两位长辈是在淮安府服刑。
本来谢韵儿一介女儿身,不方便远行。加上药铺这边也需要她,完全有理由留下。但谢韵儿很孝顺。惠娘和周氏也都支持她亲自去接人。惠娘特别为她准备好马车,又找来商会到江北采购的商队沿途护送。
为了照顾谢韵儿起居,惠娘甚至让宁儿一路作陪。
临走时殷殷叮嘱,惠娘和周氏都舍不得这个好姐妹。
谢韵儿走后,惠娘对谢家那边照顾有加,知道谢家都是老弱妇孺,经常让秀儿送些菜肉米粮过去。周氏平日少了个说话之人,只能自言自语。晚上吃饭的时候总念叨少了双筷子。
谢韵儿去了一个多月,冬月初四的时候,消息传来,说是两天后人就会抵达汀州府城。
惠娘和周氏都很高兴,先派人去通知谢家那边,提前一日就派人去城门处迎接,怕谢韵儿早一日抵达。
冬月初六中午,谢韵儿终于把祖父和父亲接回汀州府城,谢韵儿先陪同两位老人回家,一家人团聚。临近黄昏。谢韵儿陪同父亲谢伯莲到药铺这边来,感谢惠娘和周氏对谢家人的照顾。
这算是礼节上的拜会。
谢伯莲四十岁上下,青白脸色。瘦削的脸颊上,颧骨高耸,嘴唇时常抖动,加上颌下花白的胡子,看上去人有些迂腐。十一月的天气,早晚有些天凉,他兜着手好像个不得志的穷酸秀才,见到惠娘点头哈腰,一点儿没有京城名医的作派。这跟谢韵儿之前形容她父亲儒雅的气度大相径庭。
沈溪站在旁边,目睹这一切后感慨:“这牢房可真是祸害人的好地方。”
“大恩不言谢。以后还望陆夫人多多照顾小女,老夫感激不尽。”谢伯莲差点儿就要跪下来给惠娘磕头了。
谢家人蒙难后。连曾经的亲戚和世交都冷眼旁观,使得谢韵儿只能千里迢迢带着家人回到故乡,回来后又处处碰壁,却是素不相识的惠娘,给予谢韵儿和谢家人诸多帮助。他的感谢不是多礼,若非惠娘这两年来对谢韵儿的“收留”,谢韵儿带回乡的那点盘缠早就用光了,到那时,谢家老小真不知去何处落脚。
在惠娘相劝之下,谢伯莲才收起感谢的礼数,谢韵儿本要送父亲回家,但离开这些日子,她有很多话想跟惠娘和周氏说,便让秀儿为谢伯莲指路,她则坐下来,跟两个心目中的好姐姐叙叙话。
“……韵儿妹妹,你走这些日子,我们不知多想念你,回来就好。看你父亲,精神很好,不知祖父那边情况如何?”
谢韵儿微微摇头,显得有些悲切:“家祖年老体弱,经不起牢狱之苦,如今人都快瘫痪了,需要祖母和家人照顾。”
周氏叹道:“人平安无事就好,回来就好啊……你以前总说,家里没有长辈不会言嫁,现在令祖和令尊都回来了,你也该找个好人家把自己嫁出去,将来也好有个着落。”
谢韵儿坚定地摇摇头道:“嫁了人,如何出来坐诊,照料一家人?”
周氏被问得哑口无言。
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只要谢韵儿出嫁,那就要随夫姓,三从四德必须得遵守,将来生儿育女,连娘家都轻易不能回,更别说是赚钱养活谢家人。
就算夫家那边开明,允许她出来坐诊赚钱,那赚来的钱也不属于谢家,而是夫家的,周氏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