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第16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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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沈溪见过西域胡商后,从崇文门折返,直接打道回府,想在元宵佳节这天跟家里人团聚,等到家门口才知道,府上自下午开始便有一位客人在等候。
朱起道:“乃是以前跟过老爷的唐伯虎先生,他带了礼物过来,说是一定要见到老爷,小人实在拧不过,便让他进门,一直在书房内等候……小人派了人在外守着。”
沈溪摇头:“以后有人来,少让他们进我的书房。”
因为书房是沈溪的私人领地,虽然平时他也在那儿见客,却不想自己出门时有人在里面乱翻东西。
朱起赶紧应声:“是,老爷,小人记住了。”
沈溪入内,朱起打着灯笼紧随其后,等到了书房门口,沈溪看到朱鸿站在那儿,像个门神一样。
见到沈溪和朱起到来,朱鸿赶紧让到一边。
沈溪一摆手,对父子二人道:“今日是元宵节,你们回家阖家团聚,共享天伦之乐。府门随便留人看着便可,这么晚了,应该不会有客人造访。”
朱起行礼:“老爷,还是这边的事情要紧,若有什么事,有小人在,也好应对。让犬子回去便可,小的还是留下来……”
沈溪见朱起神色间很是坚持,便挥挥手表示按照对方心意行事,然后进入灯光昏暗的书房。
此时一个人正坐在书桌后面,拿着本书在看,就连沈溪推门进来也没察觉。
沈溪略一打量,便确定眼前这位正是大才子唐伯虎。
沈溪回身关门,唐寅听到声响,抬起头来见到沈溪,身体一震,瞬间有种偷窥别人隐私被发觉的做贼心虚感,马上放下书站起身来:
“沈尚书,在下……失礼了。”
沈溪上前,笑了笑安慰道:“伯虎兄太过见外,你我情同手足,登门看看书有何妨?”
唐寅脸上满是尴尬之色,毕竟自己是不请自来,等他从书桌后走出来,才想起自己带了礼物,但一时间忘记放在哪儿了,只能暂时揭过这一茬,道:
“沈尚书,今日乃上元节,在下于京师举目无亲,特来恭贺沈尚书……”
沈溪笑道:“伯虎兄客气了,请坐吧。”
二人落座,这次坐到了专门接待客人的临窗的茶几旁,唐寅坐下来后还有些不自在。
很快下人把茶水奉上,沈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道:“朝中有要事处理,所以我才这么晚回来……若早知伯虎兄前来拜访,我必然放下手里的公务,尽快回府一叙……等久了吧?”
唐寅有些感动,随即苦着脸道:“前来拜访沈尚书的确有些冒昧,也是因为……内子说了,让在下送些地方上的土特产过来,表达谢意,这不到京城后,我们一家承蒙沈尚书照顾……另外,到现在为止,在下都一直在做简单的事情,内子说没有尽到责任……所以……”
唐寅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显然对这么低声下气求人有些不太适应。
唐寅到京城后,沈溪给唐寅安排了一些差事,顺带按月支付幕僚束脩,但沈溪给的不多,也没有兑现以前开出的高薪。
沈溪笑道:“伯虎兄是想说大材小用吧?”
“不敢不敢。”
唐寅比以前收敛许多,面带惭愧之色,“在下能在沈尚书手下做事,倍感荣耀,可是内子却总嫌弃在下没本事……”
沈溪看唐寅这模样,便知道这位大才子又不安份了,虽然唐寅本人比他想象中要疲懒些,甚至可以说胸无大志,但这个人在历史上却并非如此不堪,沈溪清楚,唐寅有能力,只是遇到他后,人生轨迹发生变化,少了苦难生活的磨练,处世态度跟历史上的唐伯虎有很大不同。
人是同一个人,但在人生观、世界观发生改变后,跟历史上的表现截然不同也就可以理解了。
沈溪道:“因为一些陈年往事,伯虎兄无法做官……不过些许杂事确实委屈伯虎兄了,这样吧,等衙门复开后我为伯虎兄安排些有难度有挑战性的差事……哦对了,今年是大比之年,京城内各地士子不在少数,伯虎兄就没去见一些故友?”
唐寅惭愧地道:“既然已无心科举事,何必去寻旧人,自讨没趣?”
“嗯。”
沈溪点头,“如此伯虎兄不妨先安心等候,开春后朝廷就要对草原用兵,那时我或许会请伯虎兄随行。”
“这……”
唐寅脸上先是露出喜色,随即又呈现担忧之色。
沈溪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唐寅分明既想建功立业,又贪生怕死,所以才会呈现截然不同的神色变化。
沈溪微微一笑:“伯虎兄如何选择,我不会勉强,但若伯虎兄愿意跟我一起出征,欢迎之至。”
唐寅嘴角动了动,笑容中呈现一抹苦涩,显然心情极为矛盾,本来他找沈溪是为了功名利禄,结果沈溪指出一条明路他心里却非常彷徨,不知该如何取舍。
二人又交谈一会儿,门口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沈溪有些奇怪地起身去打开房门,只见朱起神色惊慌地站在门口。
“老爷,刚得到消息,豹房那边出事了,请您过去看看。”朱起急切地说道。
唐寅对这消息没什么反应,豹房是什么地方他还得先思考一下,更不会想到豹房出事会是如何着紧的事情,沈溪却神色大变,向唐寅拱手道:“伯虎兄,我这边有要紧公事办,要不我们回头再聊?”
唐寅见沈溪惊惶不定,不似作伪,只能站起身行礼告退。
等唐寅在下人陪同下离开,沈溪才看向朱起,问道:“是豹房那边来人通知的吗?”
朱起摇头:“是五城兵马司的人过来知会,说豹房那边传来连串巨响声,然后又腾起大片烟尘,惊呼声、惨叫声此起彼伏,不过具体发生什么事情他们也不是很清楚,现在城内谣言四起,乱成一团。”
沈溪皱眉道:“可若非豹房来人传话,我这边擅自前往豹房探视就是僭越……等候消息吧,云侍卫到来后不需通传,让她直接进来见我。”
因为对豹房发生的情况一无所知,沈溪只能暂时留在府上等候,如此过了大概一刻钟时间,门口有马车到来,很快从车厢里下来一名太监,看起来有些陌生,到了沈溪跟前恭敬下跪:
“沈大人,豹房内房子塌了,陛下也被压在下面……”
因为朱起也在旁边,沈溪听到消息后怒道:“这种话可是敢乱说的?谁让你前来跟本官传话?”
太监受到惊吓,支支吾吾道:“是……是拧公公。”
沈溪问道:“拧公公可还让你去通知其他人,或者派旁人出豹房传递消息?”
太监紧张兮兮地道:“拧公公还让小人把消息传递到谢阁老府上……拧公公这会儿忙得不可开交,没时间指派他人。”
“行了,这位公公,你暂时到府上歇一下脚,谢阁老那边暂时不用去了,我会帮你传话。”
沈溪对朱起使个眼色,朱起心领神会,立即道:“这位公公辛苦了,请先到里面歇着,小人立即为您准备好酒好菜招待。”
朱起亲自带人入内,沈溪这边则把早就穿在身上的朝服整理好,准备即刻出门前往豹房,他心里直打鼓:
“朱厚照虽然顽劣,但不至于才登基三四年就挂掉吧?如果他死了,朝局可就要大乱,难道十几年后发生的传位事件,要提前到今天?”
沈溪心里虽然带着不安,但他仍旧相信朱厚照不会那么短命。
他走到门口时,云柳正好过来,在这次情报获取之上,云柳显得很滞后,这也跟她手下无法混入豹房有关。
“大人,豹房出事了。”
云柳见到沈溪,立即将消息上报。
沈溪道:“调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云柳摇摇头:“尚未查清楚,不过似乎跟圣上安危有关,或许又有人行刺。”
沈溪点头:“这件事不得泄露出去,就算豹房内发生再大的变故,也要先保证咱们内部别乱,你把人控制好,跟西域胡商买卖的事情可以先放放……一切等我去豹房看过情况后再行定夺。”
“大人,您……”
云柳想问什么,但见沈溪焦虑异常,便不再多问。
等沈溪出门,她记起什么,追上去道:“大人,若有刺客的话,京城内也不会安稳,您还是多带一些侍卫前去。”
沈溪匆忙间已来到街沿边,从下人手上接过马缰,翻身上马,闻言看着云柳道:“这时候再等侍卫齐全已来不及了,陛下安危要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说完扬鞭策马而去。
第二〇六八章 故人()
豹房内发生房屋连片倒塌的事情后,消息很快被封锁,外界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京师各大政治派别唯一知道的便是豹房出事了,具体是什么事没人知晓,甚至许多休沐的官员,压根儿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即便发现五城兵马司出动兵马执行宵禁,京师各街巷的花灯会无疾而终,也未联想到是豹房出事了,京师有重大变故的消息在小范围内传播。
不过皇宫那边倒是有人前去传信,正是侥幸逃过一劫的戴义。
宫灾发生后,小拧子惦记着把事情告知沈溪和谢迁,戴义则第一时间想的是通知张太后,以防不测。
等沈溪抵达豹房,豹房门口仍旧戒备森严,与平常并无变化。
沈溪下马后快步上前,立即被宫廷侍卫拦了下来,沈溪大喝道:“本官有要紧事见陛下,谁敢阻拦?”
说着,沈溪把之前正德皇帝赐予的腰牌亮了出来,这东西虽然未必每次都管用,但至少关键时候拿出来还是能唬人的,但那些侍卫仍旧不肯让路,恰在此时里面匆忙跑出来一人,正是小拧子。
“这位乃是当今陛下的先生,兵部尚书沈大人,你们疯了,敢阻拦他老人家?陛下不是吩咐过吗,任何时候沈大人前来,都可以入内!”
小拧子过来便说道。
一名侍卫苦着脸道:“拧公公,道理我们都懂,可之前钱大人吩咐过,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能放进去。”
小拧子骂道:“猪脑子!豹房谁最大?是陛下说话管用,还是钱指挥使说话管用?”
这下侍卫们无话可说了,相互看了一眼,乖乖地让开路,任由小拧子把沈溪带进豹房……反正他们是奉命行事,谁都知道小拧子是朱厚照跟前近侍,只要他肯主动承担责任,侍卫们自然不会跟当朝兵部尚书为难……从某种程度而言,这些侍卫所在的侍卫上直军也属于兵部管辖。
小拧子带着沈溪走进豹房大门,没等沈溪开口,小拧子已急不可耐地说道:“沈大人,您可算来了,陛下被压在废墟下面,现在还在抢救呢。”
说话间,小拧子眼泪流了出来,声音哽咽,显然这次的事情比之前朱厚照遇刺严重多了。
沈溪黑着脸问道:“陛下可有救出来?”
“这……小人出来时,陛下还同张公公一起埋在废墟下,这次房子倒塌事件已死了几十个宫人……”
小拧子悲伤中带着几分紧张。
虽然他不知道朱厚照是怎么个情况,但他已见过那些被房屋倒塌砸死的太监、宫女的尸体,只是外缘波及都死了不少,朱厚照处在倒塌中心,到现在还没救出来,肯定凶多吉少,所以小拧子伤心难过之余,又担惊受怕。
小拧子明白,他现在拥有的一切全拜朱厚照所赐,如果这个时候驾崩,那他将失去靠山,以他的资历,在宫中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边缘化,而且可能因为之前得罪的人太多,连晋升的机会都极其渺茫。
沈溪道:“不必紧张,带本官进去看过具体情况再说。”
“沈大人,不是小人不肯……但现在陛下人没救出来,您……这么去了,算怎么个说法?小人之所以暗中通知您,主要是为了让您有个心理准备,坐镇中枢,稳定大局……要不,您现在去兵部衙门,又或者去五军都督府,以防不测?”小拧子神色热切地道。
沈溪并不想在如此关键的时刻离开豹房。
能进豹房实属不易,涉及朱厚照生死存亡,若要决定新君人选,谁在朱厚照身边谁就拥有话语权,因为大可推说一切都是朱厚照的遗命。
但沈溪也知道小拧子所言不假,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保证京城稳定,不能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趁机夺权。
沈溪犹豫不决,最后咬牙道:“一切以陛下安危为上,如今京城局势还算安定,不会出什么乱子,但若陛下有事,本官必须护驾跟前,防止有什么意外发生!”
小拧子一怔,就算他政治觉悟再低,也明白这会儿若是钱宁和戴义把人从废墟下救出,朱厚照驾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