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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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溪心说这回还真是入了贼窝。
他怎么就想着要跟苏通来教坊司见识一下?结果这玉娘好像对他知根知底一样。虽然胁迫的事情并不是很大,让他作幅画,也非很难。问题是可一就可再,万一以后玉娘以这件事一再勒索他。又当如何?
玉娘见沈溪犹豫不决,微微一笑:“沈公子,你切莫以为奴家是言而无信之人,若公子肯作画,那奴家不但将此事守口如瓶,还会给沈公子报酬作为感谢。至于笔墨之用,奴家也会代为准备,就看沈公子何时有时间过来作画了。”
沈溪叹了口气。现在他是骑虎难下,既然玉娘对他的底细这么清楚,想逃避是躲不掉的。
沈溪道:“平日家里看得紧,每逢九而休,到时我自会前来。”
玉娘颇为满意,点头道:“随时恭候大驾。”
之后她亲自送沈溪下楼。
对面宴客厅高崇等人,半晌没见玉娘进去招待,聒噪起来。派何公子出来催促。玉娘没有送沈溪出门口,半道即过去跟何公子交谈。
沈溪出得门来,郑公子等人还没走远。
“沈公子。刚才玉娘找你何事?”郑公子背着苏通,上前问道。
沈溪看了他背上昏迷不醒的苏通一眼,回道:“没什么要紧事,还是赶紧送苏兄去找大夫吧。”
众人找来马车,七手八脚把苏通塞进车厢,载着去看过大夫,用过针灸后苏通仍旧不见转醒,但他的体脉一切正常,料想只是饮酒过度。加上被打,一时昏睡不醒。等酒醒自会好转。
郑公子等人送苏通回家,苏通的妻子亲自迎出门来。却是个长相清秀气质贤惠的小家碧玉妇人,见到丈夫一身酒气还被打得遍体鳞伤,那妇人颇为心疼,问明情况,妇人让家仆背苏通进门,临别对郑公子等人千恩万谢。
离开苏府时,郑公子突然没来由地说了一句:“苏兄可是娶了一房贤妻啊。”
沈溪心里犯嘀咕,果然这时代士子的作风品味与众不同,都喜欢赞叹别人的妻妾。之前苏通表示郑公子娶了一房美妾,现在郑公子又羡慕苏通家有贤妻,半斤八两,都不知道他们除了作学问之外,是在琢磨些什么东西。
紧赶慢赶,沈溪好歹在入夜前回到药铺,周氏又是一顿数落。最后还是惠娘帮忙说和两句,周氏才作罢。
……
……
几日后,正好学塾休沐,这天沈溪早早准备好画笔和颜料,前往教坊司为碧萱作画。
到这个时候他依然没想明白,事情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玉娘的理由,是叶名溯曾对她有所言及。
叶名溯最初见到《幼学琼林》和沈溪送的那幅画后,就对他很留意,或者是曾经问了字画店的苏掌柜,从那里得知一些情况,再加上叶名溯自己的一些调查,得出所有字画均出自沈溪之手,而且是赝品这么个结论。
这解释看似合情合理,但沈溪却觉得事情远没那么简单。
叶名溯是宁化知县,不可能有那么多闲心关心个小娃娃的事情,再者以沈溪对自己作赝的自负,相信叶名溯追查不出什么。这似乎足以说明,玉娘那番话完全出自试探,不管那两幅画是否沈溪所作,又无论是否赝品,沈溪都不敢让外人知晓。
从这点上,沈溪就知道这玉娘为人处世有多老辣。
“只是让我画幅画,至于如此吗?”沈溪在去教坊司的路上,还在那儿自怨自艾。
当初沈溪作赝,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也知道作赝被人查出来后果很严重,但那时家境实在是没办法供他读书,他只是想赚点儿钱让全家人有个出路。若非他去卖画,不会因此而结识惠娘,不会有银子租院子,让两家人从相识到相知,更不会有银子为老爹开茶肆,因此做起说书的行当,继而想到印刷说本和连环画这么好的赚钱点子。
沈溪在这件事上从未后悔过,只是旧事重提,他还是感觉自己的短处被人拿捏住了,这或许会对他日后做事有所掣肘。
沈溪最担心的是玉娘言而无信,但不知为何,他对出身风月之所的玉娘。却颇为信任。或者是那日玉娘与高崇的一番针锋相对之言,令沈溪对这女人改变了看法。
沈溪本来可以从后门偷偷摸摸进教坊司,但他一想。自己是正大光明来的,又不是做贼。何必遮遮掩掩走后门?
他大摇大摆进了教坊司正门,此时刚过中午,里面没什么客人,连头戴绿巾的知客都有些无精打采。
知客见到沈溪进来,依稀觉得眼熟,上前询问,沈溪将自己的来意说明。
“沈公子请到楼上等候,小人这就去请玉娘出来。”
知客匆忙往后院去。沈溪才知道玉娘并没住在这四周的小楼里,而是在后院另有住所。沈溪刚走上楼梯,玉娘已经进到天井中,抬起头看向站在二楼围栏前的他。
“沈公子果然信守承诺。”玉娘上得楼来,对沈溪聘婷施礼,或者是职业习惯,她对所有人都这么客气。
沈溪道:“今日我还要早点儿回去温习功课,请快些开始。”
玉娘微微颔首,却打量沈溪手上拿着的画笔和颜料,惊讶地问道:“这是……”
“要作画。普通的毛笔不太好用……这些都是教我画画的老先生专门传授制作的,没什么问题吧?”
玉娘笑道:“自然没有,沈公子稍候。我这就去知会碧萱,一会儿就在碧萱姑娘的房间里作画。”
沈溪只能先等候,见玉娘没下楼,而是到二楼正南方向靠东边的屋子前敲了敲门,很快门从里面打开,碧萱出现在门口。
另一边的房门也“吱嘎”一声打开,却是当日见过的熙儿在往外瞅,见到沈溪,她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
沈溪这才知道。原来这里的“头牌”,都住二楼。他心想:“难怪那日惊鸿一瞥。正好看到有姑娘出现在二楼窗口,原来那儿本身就是她们的房间。”
玉娘很快便对碧萱交待完毕。随之过来请沈溪,一起进到房间里。
屋子布置得素朴雅致,一点儿都不像是风月场所的闺房,倒好像是一间客栈的上等客房。
入目处不见红绿这些鲜艳之色,唯一与客栈房间不同的是,里屋有一方梳妆台,上面摆着铜镜,但却没有胭脂水粉,只有一条眉笔。
“碧萱姑娘爱干净,这里没什么好招待的。”玉娘笑道,“她还在里面换衣服,奴家这就让人送些茶水点心过来。”
说完玉娘转身出门。
只剩下沈溪和碧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沈溪颇为尴尬。
他毕竟才是个十岁少年,这里屋和外屋之间连道门都没有,虽然碧萱换衣服是在里屋的屏风后面,但他只需走上几步,就可以进去将屏风掀开。
这种旖旎的场合,沈溪只能尽量收摄心神,但里面换衣服窸窣的声音还是传了出来,引人遐想。
不多时,碧萱换好衣服,以一身粉绿色的束腰襦裙走出来,从装扮上来说比那日多了几分轻快明媚,少了一点质朴,却也把女孩子的体态完美地展示了出来。
“沈公子安。”
碧萱走出里屋,到了桌前,恭敬地对沈溪行礼。
沈溪赶紧起身回礼,不知该说点儿什么才好。
此时玉娘亲自端着茶水和点心进来,看到这一幕微微一笑:“碧萱初来乍到,尚不适应这里,却不知沈公子乃是未成年的少年郎,也不习惯这等场合。你们这一见,倒像才子佳人初识一般,姑娘羞臊,公子拘谨。”
玉娘连调笑的话,都这么不着痕迹,信手拈来。
沈溪还没说什么,碧萱已然面颊微红:“玉娘取笑了。”
玉娘把茶水和点心放下,意思是沈溪可以随意取用,但沈溪哪里是来享受的?他把画笔和颜料归置好,问道:“不知玉娘可有将画架和画纸备好?”
玉娘笑道:“沈公子还真是敬业,这才刚来,就准备开工了?也好,我这就让人搬来。碧萱,你站好姿势,让沈公子入画,若你姿势摆得不好,画得丑了,以后很难在这汀州府立足。”
碧萱轻轻一叹:“落入风尘中,白玉蒙垢,奴不求立足,碌碌终生或许更好……让玉娘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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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七章 孩子气()
碧萱自带一股书香气息,沈溪觉得她在这点上跟同样出自书香世家的谢韵儿颇为相似。
但谢韵儿很幸运,她并非官宦之后,就算她祖父和父亲因为落罪下狱,也未牵涉到谢家女眷。
碧萱命运则悲惨了许多,家人蒙难,连她自己也不能幸免。
沈溪不知道碧萱姓甚名谁,更不知她背景如何,只觉得她身上有股忧郁的气质,那是对身世的感怀,和对未来生活的迷茫。
随着画架搬来,画纸备好,一切准备就绪。沈溪仔细检查过,纸张都是用三层宣纸压成,品质极佳,同时备有上好的徽墨。
但墨汁这东西,容易沾染衣袖,玉娘并未亲自红袖添香,而是让一名婢女来为沈溪研墨。
“麻烦,找一些水来,把这些颜料也勾兑了。”沈溪对那丫鬟道。
丫鬟用询问的目光看向玉娘,玉娘使个眼色,嘴里喝斥:“真不懂事,沈公子说的,你照做就是。”
丫鬟被骂得低下了头,匆忙出门备水,但她根本不懂如何勾兑颜料,沈溪干脆自己动手,很快准备的一些基本颜色的颜料便勾兑好了,沈溪也是求符合场景,所勾兑的都是作肖像画必须的颜色,还有碧萱身上衣服的粉绿色。
玉娘本不想多打扰,但她见沈溪准备工作做得如此细致,与之前她所请的那些画师作画方式截然不同,不由想见识一下。
那边厢,碧萱已经站好,亭亭玉立,稍稍低头,少了一股神采和气质。沈溪瞄了一眼。摇摇头:“我作画可能比较慢,玉娘,可否让碧萱姑娘坐在窗口看着外面。我慢慢画?”
玉娘允诺,让丫鬟搬了椅子到窗口。碧萱坐下来,依然显得有些紧张。但等她看向窗外,目光落到缥缈浩荡的汀江河面时,不自觉地流露出悲伤和忧郁的气质,这正是沈溪要找的感觉。
沈溪提笔就要把这一刻的感觉定格于画纸上,可是玉娘却死死地盯着他,让他一时难以下笔。
“玉娘,不知可否到旁边等候?”沈溪转头问道。
玉娘白了沈溪一眼。好像在说,你小子真多事。但她也知道不能影响沈溪作画,只好站起来,走到一边去了。
这时沈溪才提起画笔,在画纸上把碧萱的容貌和气质呈现于画纸上。
一般的画师,最多只能画出人物的容貌,用毛笔作画,仅能勾勒出线条,缺少光线明暗处理,最后让人拿来与真人对比。能有几分相似都不易。但沈溪的画,已经不单纯是追求“像”,而是要表达人物的情怀和气质。他笔下的是活生生的人,而非一幅死气沉沉的画作。
沈溪画得很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画已经基本完成。
此时的碧萱,还在看窗外的风景,脸上的神色变得自然许多,或者是因为登高望远,让她心境变得开阔,内心的迷茫也得到一些开解。
“作好了。”沈溪突然站起来道。
正在琢磨沈溪这个人的玉娘听到后愣了一下。不由起身往这面走,嘴上道:“慢工出细活。沈公子如此敷衍,是否……”
她的话很快顿住。因为她见到了纸上那个惟妙惟肖的“碧萱”。
那是她生平仅见的唯美画作。
画中的女子,跟碧萱简直一模一样,七分侧脸,正好是观察女人最美的角度,容貌娟美,连美人的情怀也跃然纸上。玉娘甚至觉得,这是照着真人的模子刻上去的。
“哎呀,这……可真稀罕死个人了。”
玉娘显然没料到沈溪的画工能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她头也不抬地对碧萱招招手,道,“碧萱,你快过来看看。真是神了。”
碧萱走过来,当看到纸上另一个自己,就好像从铜镜里看到自己一样,不由瞪大了眼睛。
一个美丽的玉人坐在窗口,眺望远处,无论肌肤的颜色,还是身上衣服的色彩,又或者是周边景物的描绘,都与实际场景别无二致。她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打量过后,伸手轻轻掩住樱桃小口,眸子里多了一些晶莹的东西。
“玉娘,这真的是我吗?”碧萱喜极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