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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3章

寒门状元-第14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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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谢迁将白钺和王鉴之引荐给沈溪,然后把今天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顺天府已将种和耒耜呈送到宫里,若不出意外的话,天亮后就该有内官把东西送出来,然后君臣就该相伴出城至藉田所……不过,看这架势,陛下这会儿多半尚未睡醒……”

    说话时,谢迁一直在打量沈溪,似想从沈溪神色变化之中,看出一些端倪。

    沈溪神色冷峻,一句话都没说。

    王鉴之则直接问道:“谢尚书莫不是以为刘贼会在宫里动手脚,阻碍陛下出席此次藉田礼?”

    “嗯。”

    谢迁黑着脸点了点头,正要继续说话,又有一批大臣现身宫门处,这次抵达的大臣却是以焦芳为首的一众阉党骨干,焦芳身后便是吏部尚书刘宇和户部尚书刘玑。

    焦芳走到谢迁跟前,好像没事人一样问道:“于乔,宫里可有陛下的确切消息传出?”

    谢迁打量焦芳,随即摇了摇头。

    焦芳全然不顾在场大臣疑虑的目光,直接问沈溪:“之厚昨日入宫面圣,不知陛下可有对今日之事有所交代?”

    随即几名阁臣和部堂都打量沈溪。

    沈溪明白,焦芳这是过来试探自己的底细,心想:“当时刘瑾也在场,难道他没把我面圣的过程跟其党羽说明?”

    沈溪回答:“鞑靼使节滞留宣府,请求入朝觐见,陛下安排由兵部具体负责接待事宜,其他事情陛下一句没提,故此在下也不是很了解。”沈溪应答非常老辣,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句都不提,就说皇帝没提,至于真相如何你们自己去猜,反正再问下去我也拿这理由搪塞。

    焦芳微微颔首,转头看着谢迁:“于乔,若实在不行,派人入宫查看一二,若陛下出来迟了,让百官先行去藉田所等候也无妨。”

    焦芳这边说得轻松,谢迁脸色却阴沉下来。

    王鏊从内阁大学士位置上退下来后,焦芳已成为名正言顺的“次辅”,在内阁中地位比后进的梁储和杨廷和高很多,隐约有“号令群臣”之意。

    焦芳有刘瑾撑腰,而谢迁之前一直向皇帝提请致仕,很多人觉得,但凡谢迁任性退下去,那就是焦芳当首辅,现在焦芳在朝中的声望和地位快速攀升,以至于很多事情上焦芳已可独当一面。

    谢迁道:“陛下不出,为人臣子就应当耐心等候,此乃规矩,照章办理便可!”说着,他目光扫过焦芳与其身后一众阉党成员,发现后面多了些原本文官集团中人,显然这些官员在刘瑾掌权后已倒戈加入阉党,属于“审时度势”的墙头草。

    就算谢迁很失望,也只能忍着,不想跟焦芳起正面冲突。

    焦芳没跟谢迁争论,点头道:“那先候着吧,若正午陛下还不出来,今天的事情……却不知该如何解决!”他抛给谢迁一个难以解答的问题,便带着刘宇等人回到队列中站定。

    谢迁和周围文官各自归位,阉党与文官集团之间隐隐形成一道界限,泾渭分明。

    ……

    ……

    这次朱厚照没有让在场公侯和文武百官失望。

    原因不是朱厚照起得早,而是他玩了个通宵后精神亢奋,根本就没睡下,再加上刘瑾有意在卯时便去提醒朱厚照需出席今天的藉田礼,结果兴致不错的朱厚照草草收拾一下便出来与文武百官见面。

    朱厚照现身前,刘瑾和张苑等内监已捧着之前顺天府进呈的种和耒耜出来,同时带来的还有皇帝的圣旨,以及一些藉田用具。

    这本来没什么,不过在场大臣中有眼尖的,比如沈溪就发现后面一些太监居然捧着几个黄布盖着的木托盘,从其形状判断,下面应该是弓箭,猜想朱厚照有籍田礼完成后去南苑狩猎的打算。

    沈溪心想:“若你小子在藉田这样庄严的仪式中,增加狩猎项目,恐怕你老爹会从坟墓里爬出来将你一起带下地府!”

    刘瑾和张苑等内监出来后,分列两边,而后銮驾从皇宫正门而出。

    百官跪迎。

    朱厚照坐在銮驾上,出宫后没有丝毫停留,直接往大明门正对的正阳门而去……此番大队伍要出城去藉田所,地方在正阳门外先农坛旁,跟天坛正对。

    朱厚照露面,终于打消在场众多官员的疑虑,谢迁脸上露出一抹安慰之色。

    百官跟着銮驾,在御林军陪同下,一路步行出正阳门,差不多一个多时辰,一行抵达先农坛。

    藉田礼开始。

    第一步朱厚照祭奠先农,他头戴翼善冠,身着大黄袍,以衮冕而入。

    百官在先农坛下等候,朱厚照祭奠神明,仪式繁琐,不过有礼部和太常寺等衙门具体负责,朱厚照只需按照流程进行便可。刘瑾俨然是无冕的宰相,一直站在朱厚照身侧,一个步奏完毕,又提醒皇帝进行下一步。

    等先农祭祀完毕,差不多午时也到了,这会儿太阳已快升到中空,钦天监已把算好的吉时告知朱厚照,正午藉田正式开始。

    顺天府将请来的几十名农民代表安排到百官旁,这些人作为皇帝参加藉田礼的见证者,负责把皇帝的“圣明”传递给天下人知晓。

    光是朝廷说朱厚照勤政爱民,没人相信,但由亲眼见证的普通百姓口中流传出去,才有说服力。

    朱厚照从先农坛出来,人已经哈欠连连,本来早晨就该回寝宫睡下,结果一直坚持到正午,如今被头顶暖熏熏的太阳一晒,整个人已经晕晕乎乎,这会儿莫说是去打猎,就算是继续进行仪式他都没精神。

    朱厚照打了个呵欠,看着旁边的刘瑾,扬扬下巴,有些不耐烦地问道:“怎么这么麻烦,还要多久才结束?”

    刘瑾苦着脸回道:“陛下,时候还早呢,尚需您亲自耕田,今日出席的公侯以及文武百官也得在您之后耕田劳作,之后还有赐食……一套流程下来,怎么也要到天黑时才能回宫。”

第一八八一章 未老先衰() 
    朱厚照兴致盎然出宫,为的是到京城外好好游玩一番,但出来后却发现藉田并不是什么轻松有趣的事情。

    从昨夜到现在朱厚照没合过眼,此时服用的酒水和丹药等助兴物造成的兴奋劲儿过去,眼皮就开始打架,因而朱厚照不想把仪式进行下去。

    “刘公公,朕若就此离开,跟那些大臣说朕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你觉得如何?”朱厚照开始为自己开溜找理由。

    刘瑾老脸上满是无奈:“陛下,您最好别这么做,难得出趟城,若是连基本的仪式都没完成,朝臣指不定会如何非议陛下。”

    朱厚照皱起眉头,眼睛时而睁开,时而闭上,已经没有精神继续完成藉田礼。

    张苑在旁看着,觉得刘瑾的态度有些不太对劲,心想:“刘贼应该尽量避免陛下见朝臣才对,上元节那次就是他在背后搞鬼,怎么现在却主动帮助大臣见到陛下莫非这其中有什么阴谋?”

    张苑的政治谋略达不到刘瑾的高度,所以怎么都揣度不出。此时刘瑾琢磨的却是:“我好不容易策划今日这出,趁着陛下上元节赐宴未露面,让大臣们生出抵触情绪,继而给他们个机会,让他们得以在陛下面前发牢骚。”

    “陛下休息不佳,情绪必然焦躁易怒,听到逆耳之言,肯定会大发雷霆,届时定让这些专门跟咱家作对的大臣吃不了兜着走!看那时皇上是信你们,还是信我!”

    朱厚照没辙,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等候,不过他已在催促仪式加快进行,以免耽误他回宫休息。

    祭祀先农仪式结束,下一步便是天子下田间地头亲自耕作,具体地点是先农坛旁的耕藉田内。

    作为九五之尊,朱厚照不能穿祭祀先农诸神的礼服完成耕作,得去旁边的斋宫换一身轻便的常服。

    朱厚照刚穿戴整齐,刘瑾从宫门进来,大致讲解了一下籍田的流程,朱厚照当即火冒三丈:“什么,还要朕三推三反,这算是什么道理?你觉得朕有心思在这里耽误时间吗?”

    刘瑾哭丧着脸道:“陛下,这是先皇定下的规矩,从弘治元年施行藉田礼后,先皇一直照此进行。”

    “又是先皇,发现你们总喜欢拿先皇压朕,难道现在不是朕当政吗?算了,算了,朕不跟你们一般计较,三推三反意思就是走三趟,是吧?那行,朕又不是没体力,难道还能让那些大臣看不起?”朱厚照拍着胸脯说道。

    刘瑾窃喜不已,暗忖:“以陛下这小身板,莫说是三推三反,一推可能都走不到头,到那时陛下出了点儿什么问题,那些大臣还不得在陛下面前说一些难听的话,让陛下更为着恼?”

    想到这里,刘瑾越发开心,觉得自己请皇帝出席籍田礼的决定无比正确。

    随着朱厚照现身群臣之前,籍田正式开始。

    众大臣没有太当回事,毕竟天子行藉田礼乃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周礼中便有详细记载。

    大明立国后,历代皇帝都曾出席藉田礼,虽然不是每年都亲自下田间地头,但基本上不会缺席,毕竟这是皇帝勤政爱民的一种表现。

    但朱厚照登基后,这还是他第一次亲耕。

    弘治十八年年初正值孝宗葬礼,那年籍田礼便耽搁了,到正德元年时朱厚照已开始吃喝玩乐,更不会专注勤政,再加上刘瑾有意蒙蔽,朱厚照再次错过籍田礼。一直到今年,朱厚照才首次出席。

    百官在耕田前等候,皇帝亲耕结束,届时陪同前来的公侯和百官都将下田耕作,每个人都有任务。

    太常寺卿吴昊引领朱厚照到耕田前,南向而立,户部尚书刘玑将天子耕作的用具耒耜跪呈,文武百官和前来观礼的农民代表则立在耕田旁,看朱厚照亲耕。

    朱厚照拿着耒耜,整个人有些迷迷糊糊,东西到底怎么用,根本不记得了。

    以前他确实参加过藉田礼,但那时他年岁小,专注点根本不在这上面,加上朱祐樘对他太过溺爱,并没有让他亲自上阵,到现在连耒耜怎么用都不知。

    “陛下,可以开始了!”刘瑾在旁提醒。。。

    朱厚照皱眉:“朕知道了,你一边站着去!”

    因为朱厚照之前逞能,觉得自己来个三推三反没问题,谁知道拿到农具后,便知道这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耒耜不同于后世的犁耙,结构更复杂些,而且分正反两面,朱厚照不知道是推着走,还是拉着走,站在那儿比划一番,始终不得要领。众大臣看得目瞪口呆,纷纷揣测皇帝在做什么?

    用个耒耜至于这么费事?

    最后,还是刘瑾灵机一动,主动上前道:“陛下,请容老奴先为您将靴上泥土擦擦”

    说着,刘瑾跪下来,恭恭敬敬地给朱厚照擦靴子,等擦拭完毕后从朱厚照手中接过耒耜插在地里,引着朱厚照来到耒耜之前,做了个请的手势:“陛下,可以开始了!”

    朱厚照大致看明白了,笑着点头,随即看了周围大臣一眼,面色稍显羞惭,不过还是拿起耒耜,开始翻土。

    大臣们看到朱厚照那生疏的模样,不由皱眉,不过却没人说什么,毕竟皇帝籍田只是象征性的,又不是真的指望他精通农活。

    朱厚照刚开始还觉得很好玩,感到很轻松,但走到半截便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推还没完成,朱厚照体力就消耗得差不多了这会儿他已不再是刚登基时的阳光少年,吃喝嫖赌样样来,长年累月下来未老先衰,体质虚弱,就跟个病秧子一样。

    朱厚照停下脚步,下意识地看了周围人一眼,发现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一时间面子有些挂不住,只好再次开动,硬着头皮劳作下去。

    朱厚照耕作一推一反,怎么都走不动了,不得已,只能坐下来休息。

    朱厚照“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刘瑾拿了把扇子给他扇风,这画面让在场文武百官简直不忍直视。

    初春时节,本来活动一下筋骨出身汗会很舒服,结果到了朱厚照这里却变成一种巨大负担,那些年迈的大臣连连摇头,在他们看来,朱厚照刚才干那点活根本就不算什么。

    “陛下,您咬牙坚持一下,籍田很快就完成了!”刘瑾小声说道。

    朱厚照喘息一会儿,怒气冲冲道:“也不看看朕多累,这事有那么容易?咳咳给朕拿水来,渴死了!”

    小拧子闻言赶紧将茶水端来,朱厚照喝了一杯,见小拧子手上拿着茶壶,直接把茶壶夺过去,对着茶壶嘴“咕隆”“咕隆”地猛灌,一点帝王的体统都没有。

    文武百官皱眉不已,觉得皇家颜面扫地。

    不过围观的农民却觉得皇帝不拘小节,稍微对比便想到自己农忙时累了,不就是在田间地头休息,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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