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第13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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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瑾冷哼:“知道咱家说得对,那就该听从……不管以前咱家跟你之间有什么恩怨,现在我们矛头应一致对外,先解决外戚擅权的问题。自古以来,太监能成大事者,一个都没有,但外戚乱国却比比皆是!沈尚书熟读史书,应该明白这层道理吧?”
沈溪笑了笑,心里却在想,话虽如此,但你刘瑾却是个特例。
自古想当皇帝的太监少得很,你刘瑾却想着怎么位极人臣,甚至冒出不臣之心,不过你现在暂时没那权势罢了。
你要我听你的,当我傻啊?
沈溪道:“若本官说不肯合作,刘公公便要赖在兵部衙门不肯走?”
刘瑾眉宇之间露出煞气,道:“你爱合作不合作,咱家大人大量,不想跟你一般计较!沈尚书,你别忘了,以前你害得咱家好惨,咱家现在好不容易回朝,请你帮个小忙,不算过分吧?”
刘瑾不依不挠,似乎看准沈溪跟外戚党之间的对立,再加上沈溪曾在朝中帮他说话,促使他回朝,觉得有机会跟沈溪合作。
面对死皮赖脸的刘瑾,沈溪脾气算是不错了,至少没有撕破脸。
沈溪道:“刘公公要对付外戚,还是回去跟心腹手下商议吧,本官乃兵部部堂,不想理会太多朝廷纷争。至于刘公公所说,本官害得你好惨,此事不知从何说起……”
“本官一心帮朝廷做事,若有人违背朝廷典章制度,还想让本官包庇,那绝对不可能……刘公公莫不是想说,本官秉公处置就是蓄谋加害吧?”
一时间,刘瑾哑口无言,心想:“我带了两名谋士,却不能当面问策,竟叫这小子嚣张跋扈,大折面子……可谁叫我亲自上门来求他帮忙呢?”
沈溪已有些不厌其烦:“天色已晚,本官要回去歇息了,若刘公公想留在兵部衙门,请自便……”
“只是本官听闻陛下勒令刘公公闭门思过,刘公公却未听圣谕自行出宫,这件事若传到陛下耳中,怕是不好解释。本官非长舌妇,就怕刘公公明目张胆在公开场合亮相,事情迟早会传到陛下耳中。”
“多谢沈尚书提醒。”刘瑾说了一句,站起身来,看样子他也不想在兵部衙门久留,但嘴里却不依不饶。
“沈尚书,你莫得意,咱家回朝,看似被陛下冷落,谁知将来会如何?若咱家重掌司礼监,不一定会忘记你加害之仇,咱家从来都是恩怨分明!得罪咱家的小人,咱家一个都不会放过。”
面对刘瑾的威胁,沈溪不由皱眉。
这老家伙,简直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你得圣宠,好似我失宠一般?你有本事把这话拿在皇帝面前说说,看他会怎么处置!
沈溪没有回答,只是站在那儿,见刘瑾转身拂袖而去,不由蹙眉沉思起来。
“这阉人,不会是想提醒我,让我不要跟外戚合作吧?”
沈溪心里大概有数,“刘瑾对我示好,拉拢却不得,又怕我暗中跟外戚合作针对他,所以便出言威胁,好似帮了他,他得势后就不会对我下手一样!但在这个问题上,偏偏我真要借用外戚的力量!”
“谁叫刘瑾现在跟朝中各大势力格格不入呢?若我帮他,那才是傻,只有刘瑾被铲除,朝廷势力才会重新分配,而张鹤龄和张延龄兄弟就算想控制朝局,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毕竟他们能力相对有限。”
“如今朝廷最大的危害,还是刘瑾,而不是外戚党!”
……
……
刘瑾离开兵部衙门,气不打一处来。
他气呼呼上了马车,张文冕劝慰:“公公息怒。”
“息什么怒?姓沈的小子,分明是不给咱家面子,咱家和颜悦色跟他说话,姿态放得越低,越被这小子欺辱!这口气,咱家实在咽不下!”刘瑾在车厢里落座,嘴上如连珠炮一般抱怨个不停。
孙聪跟着上了马车,坐到刘瑾对面,道:“公公来此之前,不是已料到会吃沈尚书闭门羹么?”
刘瑾道:“闭门羹是一回事,见面被他言语挤兑则又是另一回事。你二人不是说了,如今最好的方法,就是利用姓沈的小子对付外戚和他们的爪牙张苑么?现在被拒,又是怎么个说法?”
张文冕跟着上车,坐到车驾的位置,隔着车帘对刘瑾道:“之前以为沈之厚能看清楚形势,不敢硬撼公公,却不知他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难道他不知,外戚党崛起后,对他的威胁更大?此人不会是暗地里跟外戚勾结在一起了吧?”
“什么?”
刘瑾怒从心头起,“这小子暗地里跟张氏一门勾结?”
孙聪摇头叹息:“炎光这话说得有些过了,文官最注重的便是名声,如今外戚不得人心,朝廷清流之士都不肯跟外戚沾上关系,免得辱没名声,沈尚书有何胆量敢跟外戚合作?就算他想,谢首辅怕也不会准允,说到底,沈尚书是谢少傅的人。”
张文冕一边驾车,一边道:“这可说不准,听说公公离朝这段时间,连谢少傅都驾驭不了沈之厚,沈之厚在朝会上公然忤逆谢少傅的意思,在陛下面前为公公说好话……”
“我本以为他是想利用公公摆脱谢于乔的控制,但现在看来,他宁肯几方都得罪,也不肯跟公公合作……这小子性情古怪,难以揣测。”
“哼,就算再难也要把沈之厚的底牌搞清楚,咱家在朝多年,好不容易成为司礼监掌印,控制朝政大权,咱家可不想将手上权力拱手让人!”
刘瑾气呼呼地道,“此番回去,立即把咱家以前提拔重用的那些人召来,咱家要一个个训示,如今已到生死存亡之际,若这些人不肯跟咱家共患难,那就直接赶走,眼不见为静!”
孙聪探头看了张文冕的背影一眼,这才回道:“知道了,回去后,我就派人分别去通知,让他们来见公公。”
刘瑾握紧拳头,显得杀气腾腾:“早晚将姓沈的小子剥皮拆骨,这家伙是咱家心腹大患,有他在朝一日,咱家就不会有舒心日子过……你们记得,回去后,想尽一切办法除掉他,去找最好的杀手……多少银子都在所不惜!”
“是!”
这次回话之人,变成了张文冕。
应付朝堂之外的事情,张文冕可比孙聪经验丰富多了,而且更得刘瑾信任。
(本章完)
第一八四七章 提亲()
沈溪回到家时,正好碰到兴冲冲前来表功的王陵之。
胡琏非常懂人情世故,自个儿在城外军营坐镇,却把沈溪最信任的王陵之给调了回来。
在沈溪看来,胡琏这么做还有一层原因,那就是王陵之作战虽然勇猛,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但却不善于练兵,确切地说是不谙世事,倒不如荆越和马九这些人更懂人情世故,容易打交道。
沈溪带着王陵之到自己书房,王陵之笑呵呵地道:“师兄,这次我又立下大功了,应该会被提拔重用吧?”
“你的意思是……”
沈溪瞟了王陵之一眼,“之前朝廷没提拔重用你?”
王陵之嘿嘿干笑两声,伸手摸了摸后脑勺,沈溪看到后连连摇头,叹息道:“看看你都多大的人了,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醒事啊……在你离开京城这些日子,令尊到处找媒婆,准备给你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赶紧回去见令尊,这两天让他带你走一圈,找个称心如意的媳妇儿。”
正在憨笑的王陵之听到这话,不由傻眼了,赶紧叫道:“师兄,不能这样,不是说好建立功业就不用再谈亲事吗?”
“废话!”
沈溪没好气地喝斥道:“我可从未跟你允诺过,你也老大不小了,看看我都有儿有女了,你却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你父兄该有多着急?”
“今晚本想留你在府上吃一顿,但看这架势,你还是回家去吧。等你亲事定下来,我再设宴款待……若朝廷对你有所颁赏,我会派专人前去通知!”
“师兄,你这是害我,你知道我跟那些大家闺秀……没话好说……师兄,不是说好了我跟你,还有小嫂子一起过日子……”
不管王陵之怎么抗议,一律无效,沈溪叫来朱起,让他带王陵之出门。
朱起笑眯眯地做了个请的手势:“王将军,您看我家老爷已吩咐过了,您就……”
王陵之轻哼一声:“师兄还是觉得我是个累赘,我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就是想证明自己有本事,师兄却总轻视我。”
沈溪站起身来,打量王陵之那一张看起来棱角分明的脸,摇头道:“根本是不搭边的事情,你有本事跟你成家立业间并无冲突。朱老爹,你驾车送他回王家,前两日他爹还派人来,问这小子什么时候回来,说是要跟他谈门亲事,看看……就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朱起尴尬一笑,低下头一语不发。沈溪说这话,就好像是一个长辈在训斥子侄,他作为一个下人,没资格接沈溪的话。
王陵之气呼呼甩门而去,出门时差点跟外面正探头往里面望的朱山撞在了一起,朱山立即出声抱怨:“被鬼迷眼睛了吗?也不知道看看路……”
“撞你怎么了?有本事你也撞我啊!”王陵之在那儿叫板。
这下可将朱山惹恼了,沈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王陵之“啊”的一声,这位被正德皇帝朱厚照称赞有加的“小王将军”,被看起来比他秀气多了的朱山倒栽葱一样给提起来。
王陵之下盘落空,无法借力发力,整个人被朱山举起来后虽然拼命挣扎,却徒劳无功。
“哎哟,放开,放开。”
王陵之拼命交换,闻声追出去的朱起见状,赶紧喝斥,“闺女,你在做什么?快放下,快放下,得罪了王将军,你不想活了?”
朱山是个在这时代被视为异类的女汉子,在沈家基本就当个壮劳力在用,平时沈溪让她守大门,就是看准她油盐不进的性格。
但凡是有人前来请托送礼,都会被朱山不留情面地拒之门外。
沈溪跟着出门,恰好看到朱山把王陵之高高举起,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是很清楚,但仅就目前的局面,王陵之这个脸丢大了。
朱山听到朱起的话,非常恼火,嗔道:“爹,这个人好生无礼,以前就一而再再而三得罪我,我想好好教训一下他!”
“嗨,我的傻闺女,快把人放下!这位小王将军,是你能随便得罪的吗?”
朱起赶紧过去按住女儿的肩膀,朱山虽然心有不忿,但还是依言将王陵之丢往一边,只听“砰”的一声,王陵之结结实实摔到地上,半晌没爬起来。
朱起没有过去向王陵之请罪,反而到沈溪面前,跪下来磕头:“老爷,小女不懂事,请你饶了她吧!”
朱山站在那儿,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看着自己老爹在那儿磕头,嘴上还嘟囔个不停,心里有种战胜对手的满足感。
她跟王陵之交手次数不多,每一次都讨不到便宜,如今正是王陵之得胜归来,志得意满,自以为天下无敌时,朱山就结结实实给他上了一堂课。
“没事!”
沈溪走过去看了王陵之一眼,并没有伤筋动骨。
这会儿王陵之已缓过气来,但他没有从地上爬起来,而是将头埋在胳膊里,已然是无地自容。
沈溪对朱起道:“朱老爹,带小山下去吧,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以后叫小山别那么冲动,府上来的很多是达官显贵,做事机灵点儿,不要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是,是,老爷,小人谨记!傻闺女,还不走?”
朱起爬起来,扯着朱山就往外走,朱山竟还有些不服气,三步一回头,好像要跟沈溪理论一下,但她那张笨嘴可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只能怏怏不快而去。
等人走后,沈溪伸出一只手,招呼道:“怎么,还要我拉你起来?”
王陵之左右看了一眼,垂头丧气地从地上爬起来,满身尘土来不及拍打,便给刚才的失败找借口:
“……师兄,我是不小心,没想到她会偷袭我!”
沈溪没好气地喝斥:“大老爷们儿,输了就输了,找借口做什么?这下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了?看你一天天嘚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天下无敌,你可知道,你不进步,就意味着会被人超越……”
若是旁人这么教训,王陵之非拿大耳刮子抽不可,但现在是沈溪教训他,他只能老老实实听着。
王陵之佩服的人不多,沈溪无可争议地排在第一个,在他看来,沈溪既是他的授业师长,又是指路明灯,连他现在的官位也是因沈溪提点才得到,再加上沈溪聪明睿智,他这种笨人秉承的原则就是,谁厉害服谁。
“行了!”
沈溪挥挥